安行跟着袁湛跑了一段,方小心问道:“郎君,这该如何是好?”
袁湛哼了哼,道:“将传单都毁了就是!”
“可是秦娘子那里……”
袁湛知道他担心什么,不屑地哼了一哼。这个女人,不过是开了点心铺子得了几句赞扬,又以为有晋王庇护,就晕得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还比武招亲?
袁湛见随从一脸不安,叱道:“慌什么?她以为她是谁?堂堂七尺男人,谁会甘心入赘……”
一声马嘶生生打断他的话,袁湛的手勒住马,眼睛却看着远处,睁得老大。
只见铁铺附近,西市尽头的土坡那边,曾经偏僻无人的荒地,如今站满了人。
其间还有一条长龙队伍,不比锦华食铺门前的队伍短,却是矮的高的胖的瘦的,什么样的男人都有!那些人个个喜笑颜开,像是要中头名状元,跃跃欲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O(∩_∩)O~~周末愉快!
☆、比武招亲罗
“袁七,这是怎么一回事?”闻讯而来的孟坦之和尉迟靖也是啧啧结舌,手里各拿着一张传单。
袁湛见着那张纸气不打一处来:“撕了都给我撕掉!还看什么看!”
尉迟靖还一头雾水,瞧瞧手上的传单,顺手给了安行,劝道:“七郎,你生什么气?那土匪娘子要招赘,横竖也不与你相干,便让她自己丢人好了!”
袁湛没法与他说,看了憋着笑的孟坦之一眼。他都不知该庆幸一直没告诉尉迟靖实情好呢,免得他跟着孟坦之一起笑话自己;还是早告诉他好——他随口骂秦二娘的的话总把他带倒。
“秦二娘要入赘,阿萌知道么?”孟坦之可怜他尴尬,换了个话题。
袁湛精神一振,对啊,秦二娘做出这等事,阿萌必是不知道的,谁家孩子愿意自己阿娘再找人啊。
他打马往里面走,说不定阿萌现在哭哭啼啼的,正需要人安慰呢。她要是肯跟他走了,带到袁家山庄里养到十来岁,换个名字,谁还记得这回事?到那时候,嘿嘿……
“连这个字都不认得,你还说会识字?”
脆嫩的声音冒出来,袁湛耳朵动了动,是阿萌!
他下马拨开人群,见中间摆着一张桌子,阿萌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花”字,站在桌子对面的男人认不得,还想赖着不走,后面的人纷纷催他,他才不情愿地走了。
“阿萌,你在做什么?”袁湛见她束着袖子,站在小凳上,拿着比手指还粗的毛笔写字,一本正经满脸严肃,却没有哭,心里不免失望。
阿萌抬头瞧他一眼,撅了撅嘴。她如今知道这人就是自己的亲爹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古怪,便也不说话,低头重新拿了一张纸写字。
尉迟靖凑过来和站在阿萌身后的阿翠说话:“你们这是做什么?”
阿翠看到他,也有些别扭,当时在他面前要死要活的,委实丢脸,便生硬道:“阿姐招赘,我们来把关。”
“什么?”
“什么?”
袁湛和尉迟靖异口同声,二人对望一眼,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个要拉阿萌,一个来扯阿翠。
阿翠皱眉闪开尉迟靖的手,拦在阿萌面前,对袁湛喝道:“你想干什么?”
秦歌最早买来的两个伙计也走了上来,护在阿翠二人身边。
“阿萌,你阿娘招赘,就是重新给你找个阿爹,你还替她……把关?”袁湛不可置信地望着阿萌,急急说道,“阿萌,你太小,却不懂,你不要我……咳,你不要亲爹,可知那些后爹都是要欺负你的,俗语说,小白菜没了娘,不,没了爹,弟弟吃面我喝汤,想起亲爹泪汪汪啊!”
没等阿萌回应他,周围一群巴望着做后爹的人不干了。
袁湛虽然名满京城,粉丝还是以娘子居多。这里都是一群男人,有的认得袁湛,便只暗地里不满;有的不认得,便以为有人要来坏他们好事,立刻反驳:“你胡说什么?谁似你那黑心烂肝的,会对小娘子不好?”
秦萌眼睛眯了一眯,瞧着袁湛,慢腾腾道:“阿娘说,她是一家之主,我是阿娘的心肝宝贝,谁敢对我不好?”
“对对!我一定会对小娘子好!”一个瘦尖脸眼珠子极灵活的,抢先表态,其他人反应慢了半拍,却也纷纷附和着。
阿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叫你嫌弃我阿娘,我们也不稀罕你!
袁湛目瞪口呆。
孟坦之一叹,他家做生意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比袁湛了解行情一些。
这世道,无论古今,从不缺想吃软饭的男人。靠着女人只要能有钱有势,就算是被人背后笑话,当面不还是有更多人吹捧讨好?有些人明里笑话别人吃软饭,说不定也只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秦歌如今管着大长公主的锦华食铺,又和京城首富孟家合伙做铁铺生意,能干是不用说了,更有许多人也亲眼见过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挑,还颇有几分姿色。
虽然有了彪悍的名声,普通人家,却也巴不得有这样的主妇管家,不受人欺负。如今秦娘子开口招赘,又不挑门第出身,那些人还不趋之若鹜?
再看眼前,那些人只怕说两句还不够,便有有心的捧出一包糖来,也有摸出个小玩意的,还有小娘子喜欢的绢花的,都往秦萌手上塞。
他们可都是打听过了的,秦二娘为了这个女儿才肯招赘,哄好她女儿就是关键!
袁湛看他们众星捧月往秦萌身边涌,大急之下,伸开两手将人拉开,挡在阿萌面前,安行等人也上前帮忙。
袁湛把那些人赶开,抓起他们送的东西丢掉:“什么脏不拉稀的玩意儿!阿萌,你莫信他们的,他们图着用这些哄你罢了!不是真心真意对你好!”
阿萌,只有阿爹是真疼你,你可一定要听阿爹的啊!
阿萌头一点一点,慢慢道:“你说,他们买这些小玩意儿,不过是哄着我,不是真心对我好?”
“是啊,就是哄着你罢了!”袁湛连忙点头,却见阿萌眯起了眼,弯弯的眉毛也竖起来,转念一想,不好!他平素里也爱买些糖啊小物事儿给她玩,哄她亲近啊!后背顿时冒出冷汗。
“原来不是真心真意,就是哄着我罢了!”阿萌又重复了一遍,越看他越不顺眼。
袁湛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些想做后爹的也不甘被拦着,纷纷闹起来,越闹越大,忽然一声断喝传来:“你们吵闹什么!”
秦歌沉着脸走过来,那些人见了她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低下头,却也有不少人忍不住偷偷抬眼,眼神热切地望着她。
也不知道是这些人对秦歌驯服的样子造成的氛围,还是今日秦歌摆起了架子格外有威严,她从人群分开的道路走过来,袁湛看着和往日很是不同,丝毫不见什么粗野之气,气度大方从容。
平心而论,她长得也不丑,鹅蛋脸庞,眉毛又长又直,眼睛不大不小,黑白分明,进了京肤色还白净了不少,个子高挑修长。
袁湛的目光从她腰身上滑过去,阿娘那些念叨冷不丁从脑子里跳出来:极好生养的……
袁湛看着她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盯着她看,像盯着一块肥肉的眼神,心里焦躁,恨不得把那些眼睛都挖了去,要么一把把她拖到门里去关起来。
他不由上前拽她的手臂。
秦歌机敏地避开,冷道:“袁长史请自重。”
“自什么重?”袁湛挡住那些目光,恼道,“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招什么赘?你让我……你以后还想不想在京城里住了?”
秦歌微微一笑。她明白袁湛的意思。
自从云霓大师替她说情,先前没下文的亲事又有人来提了,虽说都是些败落的人家,可好歹都是士族大姓的分支,还可以和世家贵族攀个亲。可她这么大张旗鼓一招赘,甭管结果如何,以后和世家大族生意来往还有可能,可是要想跻身上流社会就不用想了。
偏偏她就是这么打算,光脚不怕穿鞋的,釜底抽薪,让这些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