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强 > > 难言的结局 > 第19部分

第19部分(2 / 2)

第二章 道别

第二章  道别

1

十多年前秋天的一个清晨,G城被淡淡的雾罩得如烟似梦,中学前面的小河两旁柳林间,几只鸟雀在雾中伴着啷啷的读书声,唱着婉转的歌声。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稻子熟了,饱满的谷粒染黄了田间。随着镰刀挥舞,稻子便规规矩矩横成一排一排。

雾渐渐地淡了,一轮模模糊糊的红日浮在空中。

但这雾,特别是今天的雾,在一个人的心中永远永远也不会淡去,永远驻留在他的心中。他,就是雷如文,曾经是一中高中学生。

雷如文走到围墙外面,心事重重。李金钱的父亲推着车在那里卖糯米饭。他看见雷如文走来,象往常一样开玩笑说:“小雷,吃糯米。”“吃糯米”是雷如文的专利,他们那里的人从不把“糯米饭”说成“糯米饭”。

“我不想吃。”

李金钱的父亲见雷如文苦着脸,把本想将他儿子高考的情况告诉雷如文的话又咽回去。

还没有到下课时间,校园里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边吃糖果边悠哉犹哉地走着。这时,陆校长从旗杆前面的石梯上背着手走下来,被一个学生看见。这个学生惊慌说:“有警察!”一伙蜂似的向后山跑去躲。雷如文也疾步向马路走去。雷如文向马路跑去,不是说他怕陆校长。因为他已经不是学生了,但他又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是祖祖辈辈地地道道的农民?是城里无赖的流注者?还是流氓?也许,有一天他会是其中的一种。

当然,人们怕陆校长不是不无道理。也不是说怕他校长的身分,而是他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什么鸡巴事,只要是事都得管的人。他撞见迟到早退的学生,就得象警察审犯人一样认认真真地盘问;再比如,有人挑粪过操场被他抓住,他就会象鹅子一样伸长长的脖子,鼓着牛眼,使劲地住推挑粪的人,吼道:“不行不行不行,快快住外面走!这里学生很多,生病了你可无法负不起责。”他的脾气也够犟了,如那个班主任到上课还不来开教室的门,让学生在走廊摇头摆脑叽哩呱啦等着,他就会叫学生把锁砸了,然后屁股一颠一颠进办公室,等老师一来,就叫老师跑步去买锁来换,还是旁边监督着。

雷如文在马路边坐了一会儿,他期待碰见李金钱和王荣臣失掉了信心,因为李金钱有可能考上学校了,或者去做生意当大老板了,而王荣臣也有可能上大学去了,或者通过他父亲的关系去上班了。但他不来学校又能去哪里呢?他只有来学校,才能打听到他们的下落。可他真正来了,又很后悔,他想去学校找,又没有勇气走进校园。落榜,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没有出息,没有人看得起他,农村来的农民还是农民,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干活的苦命,不象街上孩子考不上还有心思进网吧网上聊天打游戏。虽然在读书时,也发表了不少豆腐块文章,也因此而风光过,得到老师青睐过,得到同学的羡慕,有不少女生追求过。但文学梦不过是梦罢了,离现实太远了,养活不了自己。回想起来,他很懊悔。不该因为豆腐块文章而去专注创作,应该就实际而正视高考。尚未成熟的心态,甩掉是甜甜的梦。梦,便在辉煌中到来,于失落中消逝,象天上的彩云,只能看却不能拥有。

雷如文没成作家,豆腐块文章又养活不了自己,家境又较贫寒,不得不退学。退学?!退学,对于别人是无所谓,特别是王荣臣和李金钱。但对于雷如文则是暴风骤雨烈日寒霜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树高万丈叶落归根,他认命了。李金钱从不在乎高考,从不在乎大学。他说,他要外面找好多好多钱,将来当一个响当当的大老板,不会象他父亲白天在校园扯着嗓子喊卖糯米饭,晚上在街上卖夜食一年才赚三万元。他还有个表叔在广州什么公司当经理,他想去广州,先在他表叔的公司干一段时间,然后出来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指挥人。

其实,李金钱家是有钱的。政策放宽后,在街上卖东西,只要不是走私货不是毒品,谁也不会说你是投机倒把,李金钱的父亲一年就找了三万元,他的母亲在车站卖苹果、芭蕉、菠萝、甘蔗、矿泉水、卤鸡蛋,一年也找一两万,听说存款已经有二十多万元。二十万,对雷如文来说就是一座金山,对有工作的人来说,没当大官贪污,就领到死说不定也存不到这个数。而李金钱,他盼的是百万、千万,亿万富翁。

李金钱曾跟雷如文说,在钱方面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他说,别有什么想法,尽管开口。王荣臣也不在乎大学,他的父亲是某区区委办公室主任。他说他读书只是为了把年龄混大点,考取考不取学校是一样效果,只要他父亲的眼皮一眨嘴巴一扭,工作就落实了。他说他过的日子如他父亲一样牛,他父亲上馆子可以签字,他同样上馆子可以以他父亲名字签字。有一次,雷如文领二十元稿费,请王荣臣和李金钱一顿小撮,王臣荣略带醉意,极同情地对雷如文说:“作家,你的文章写得那样帅,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我跟我老爸说就是了。我们好朋友,好同学,我一定帮你敲定。”

铃声响了。铃声击碎了他回忆的弦。他向高三教室门口望去。

王荣臣出来了,他一人走下楼梯,突然向雷如文的方向看。真的出乎雷如文意料,王荣臣没考上大学是自然而然的,但他没去上班就奇怪了,不是说他的父亲本事很大吗?干嘛不想读书还来呆在教室?

王荣臣挥舞着手。

“他看见了,”雷如文想,也挥舞着手。

2

幸福的人都一样,不幸的人却各有不同。

王荣臣说李金钱还在补习,雷如文怀疑他们原来是对自己说假话,没把自己当成知己。

如果这次他没遇见王荣臣和李金钱,他还在认为他俩已经退学了,他们都说读书没有兴趣,一个曾说要去上班,一个说要去赚大钱。

贫穷只是对贫苦的人才是灾难,而对富贵的人则是一种享受和乐趣。

风透过他单薄的衣服,直袭他的肌骨。

薄薄的雾淡了,但在他的想象中,淡去的雾却意味着另一种悲剧的命运等待。不知坐了多久,一辆货车从他身边飞过,扬起的尘土布了他全身,他愤懑地骂了一声翻车死的,起身向山上走去。

路两旁是整齐对针的枫树,经过整个秋风的洗礼后,在阳光的照射下,从枝叶间渗下斑驳倩影。时不时有枯黄的枫叶落下击着他,他拾起一片凝思了良久。

路的转弯处,一辆车翻了。雷如文走过去看,是他刚才咀骂的车。他心里很不自在,他随便骂一句,车就翻了,显得很灵。如果是乡下女孩,她会因此被人们说嘴巴不好,做什么事都不能让她看见,否则不小心被她说了,结果是好事不成坏事多。

车上是两个人。司机从挡风玻璃冲出去,头插在田里的稀泥巴,血淌了一大滩,早就没命了。另一个人从车窗甩出去,整个人窜进谷草堆里,露在外面的两条腿一蹬一蹬的。雷如文把他从谷草堆里搜出来,他的伤势很重。这个人就是一中程茂隆老师。

3

雷如文跟救护车进医院,医生问他是伤人的什么人,雷如文说他是以前的老师。雷如文一直在医院守着,他见程老师醒过来,很是激动。

“老师,你终于醒了。”

程老师是乡下进城的,已经和老婆离婚了多年,女儿还在外省读大学。在城里由于经济据洁,他不随众进歌厅,洗桑拿、打麻将、挖包、焖鸡等,所以熟人不多,很熟的人更不多。

“你怎么在这里?”

“是你报警救我的?”

“我看见?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