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扯了,你又不是哲人,何必用谎言来安慰我。”
她生了雷如文的气,很快又后悔。
她把手搭在雷如文的腿上。瓶里的盐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她轻轻地合上双眼,一种快感笼罩着周身,她握住他的手,那么有力、那么执着、那么沉重,产生触电的感觉,全身酥酥麻麻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说盐水哪个时候滴完?”
“不知道,是会有滴完的时候。”
“是的,是会有滴完的时候,滴完了也是一种结局。假若盐水是我的血该多好啊,让它滴完,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没有痛苦,没有后悔。这就是圆满的结局。”
“你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愿意为我对你的爱和情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沉默着,她也静静的望着他。
“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
“你说呢?”你喜欢用反问句来回答别人。
“我再重复一遍,”她说:“自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暗自发誓,一定要占有你,不管花怎样大的代价,也要把所有情敌击败,包括我的表妹小欢。我也知道你喜欢小欢,在你喜欢小欢又和其他女孩的同时,我会努力去创造自己,除非你对我说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或者说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我才放弃自己。”
他远眺着窗外的群峰。他不可能再用反问句来她回答了,半天才支支吾吾说:“这个……这个”。这个中间什么,他难以补充,主要是难以启齿。周倩真的生气了,她说,你别支支吾吾了,我现在才知道你心中从来就没有过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对你的情和对你的意都是我自己荒唐的奇想,我认了!雷如文本来想解释,可是一急又说不出话来,只得支支吾吾说:“这个……这个。”她在心底狂笑着,已经不再希望雷如文能够用什么语言来回答她,她不知道这个农村的小文人居然会是如此胆怯。她说,我这样突然问你,你难以回答我,我就不要你回答我了。在我问你后你用一种动作来表示就行了,可以吗?他刚在心里蒙上一层失落,后悔没有肯定回答。如果说因此而永远失去周倩,他将悔恨终生。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你也喜欢我,你就把眼睛闭上。如果没喜欢我,你就摇右手三下,让我死了这条心。”
她把手从他的大腿抽回来。
“你喜欢我吗?”
“我永远都爱你。”
“继续闭上你的眼睛。”
她双手把他搂着,狂吻着。她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口腔里,疯狂地蠕动着。他吸住她的舌头,一直吸到舌根。他的双手也疯了起来,胡乱地摸着她的身体。她像一条沉睡的蟒蛇,软绵绵地伏在她身上,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她,她翻起身来,说这是医院,不能,别人看见了不好。
他们还沉静在爱河里,有人敲门。他开门,看见一个女护士红着脸没趣地进来,没好气地说:“谁叫你们把针头拔了?”周倩说滴完了就拔。女护士把药水挂好又给周倩输液,不耐烦地走了。周倩说吃醋的白大褂,没见过世面的小人,在广州人们在火车站候车室搂搂抱抱亲亲嘴,到处都是,只要没干真的连警察都不管,而且警察也不想管,这样小事事本来就见怪不怪的事。
“你对我倒是有那个意思,只是我怕你父亲不同意。”
“你是说刚才我父亲对你很冷漠?”
“我有点怀疑”
她想笑。
“你想笑吗?我父亲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他不高兴你想在他面前站一分钟都难。他让你在身边,并跟你说话,就是你的幸运,说明他对你信任,喜欢你,不反对你成为他的女婿。曾经有个人来看我,人也不错,都只得他问两句话。”
“这要看来的人情况。”他否定,凭经验应该这样。
“我父亲从来不看身份,要说那人的身份,恕我直言,他小小年纪就是手套厂的厂长,才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厂长?”
“说来你应该认识。”
“谁?”
“李金钱。”
李金钱?他直着眼,张着嘴,四肢麻木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金钱没有回来,李金钱还在广州,他还写信叫去呢。如果不是李金钱又是谁呢?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他不认识的李金钱。应该是一个陌生的李金钱,中国同名同姓多的是,据说上海警方为了逮一名罪犯,结果排查下来有十几个人叫那个名字。
“不会是他,李金钱还在广州,一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李金钱,”他否定了说。
“怎么会不是。要不是因为他,我则不会在医院受这个苦。”
“还因为他?”
“那天晚上李金钱和王荣臣在酒吧闹事,我去劝,结果王荣臣把我弄成这样子。”
他愕然。
“你们认识。”
“说起来我们还是朋友。我和李金钱是在广州相识的,和王荣臣相识是有一次我去他们大学玩认识的。”
雷如文站起身,欠身说要去找他们俩人。周倩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心里就失落到了极点。
7
李金钱家高朋满座。雷如文在一楼的门里,按了李金钱家的门铃。李金钱在五楼的窗口,探出头来看见了雷如文,高兴地往楼下跑。他们紧紧的拥抱着,怕对方从身边消失似的。李金钱胖了,小肚子鼓了不少,象一个有六七个月身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