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用这宴席请我吃中国菜来冲淡这女间谍案件吗?”他端起酒杯,满满地喝了一口”不许你再提这件事”。
“我见见她总可以吧!”丁小望见事无望,只得退一步这样要求。
“间谍案件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见的,以防互通情报”杜边有些发怒,他不耐烦了。
丁小望刚愎自用,他是商业强人,远见卓识,又有雄辩口才,但他对一个对中国侵略成性的日本关东军参谋总长杜边粗暴行为,却束手无策,他为救徐倩出狱,冒着最大的危险进行交涉,不但没有奏效,反而两鬓增添了许多白发,郁郁沉闷外一无所获,被迫买南关大桥竟花掉了七千万巨款。
八 殉难(下)——全书完
徐倩被捕已有五个月多了,日本宪兵队日夜连续审讯,不让她有片刻的停息或睡眠的机会,这样的审讯目的,要她昏昏沉沉,在困倦和精神混乱中说出真情。
徐倩身穿的那件蓝衫已破损,血迹斑斑,脸上带有伤痕,今天审讯完了被一名狱警压回牢房,她踉跄不稳,步履缓慢地往前移动,当她走到牢门前,狱警猛地用手将她推进去,她披散着长发,脸有痛苦之状,无力地躺在地上喘息。
逼供、酷刑、潮湿黑暗的狱中生活,徐倩痛苦地煎熬着,又有四五天没有提审了,她坐在潮湿地上,理了理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望着牢狱中铁窗上那监狱高墙上的电网,这就是日本帝国侵略中国,残害中国人的铁证。徐倩此时又回忆起往事,妈妈那慈祥的面孔,妈妈那刻画入微,取精用宏的水墨丹青,我再也见不到了,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了。妈妈现在一定在为女儿的被捕而愁苦哭泣。
牢门打开了,一个青年站在牢门外,他的目光深逐含情,神态风流蕴藏,身穿浅色西装,扎一条漂亮领带,约有二十六七岁,迟疑一下走进牢房内,向徐倩身边走去。
“徐倩”这青年轻声呼唤。
徐倩听有人呼唤,无力地睁开双眼望去。
“我是中岛”那青年说。
“是你”徐倩惊奇地说。
这时徐倩想起了以前与中岛在国务院一起工作的情景,后来他回东京后再也没见到他。今天在监狱中相见很感意外,她望着中岛似喜似悲在问: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在报纸上见到你被捕的消息后,很是关心,所以我特地从东京来看你”中岛说。
徐倩见中岛到来,真使她感到意外,她握中岛手,道:
“我这是做梦吗”?
“不是梦,我真的看你来了”中岛安慰她。
徐倩被捕后,在狱中是被酷刑和恐怖笼罩,现在突然听到这友爱的语言,感到内心欣慰,望着远渡重洋来到牢中站在身边的中岛激动不已。
“还记得我回日本前,在长春时外面下着大雪,我俩在路上踏雪漫步的情景吗?那时虽然天气很冷,但心是温暖热烈的”中岛带有回忆地讲。
我现在在狱中受刑,不要提这些往事了,徐倩阻止地说。
中岛不断地安慰她、劝慰她,一个小时的会见结束了,中岛依依不舍地说:
“过几天我还要设法来看你”。
中岛将带来的食品放在徐倩面前,道:
“这是我从东京买的上好食品”。
徐倩在狱中又有十多天没有提审了,在这与世隔绝的牢房中,她得到休息和睡眠,只是刑后的伤口和筋肉痛疼难耐。这天中岛又探望徐倩来了,他用关怀和同情的语调道:
“我怎能忍心让你在狱中受刑无动于衷呢?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救你出狱。”
“他们不会轻易放我出狱的”徐倩说。
“不,我要为你想办法”中岛说。
徐倩摇摇头叹口气不语。
“我去找杜边,让他批准你出狱,”中岛很有自信地又说”我现在就去找杜边”。
中岛临别时,他信心十足地说:
“我明天来告诉你好消息”。
第二天中岛真的又来到监狱,他今天换了一套白色西装,红色领带。面带喜悦地说:
“杜边参谋总长已答应释放你出狱了”。
中岛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出狱后你立刻随我去东京”。
徐倩望着中岛那喜悦兴奋的面庞,心中暗想:杜边能这样轻易地让我出狱吗?让这个案子不了了之吗?使徐倩心中产生了怀疑。
“你出狱后去东京,那里有优越的生活环境,你去大学深造”中岛说。
“这可能吗?”徐倩听了这话更加有些迷惘不解了。
“杜边亲自答应我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接着中岛又补充说”我已经做好你去东京的一切准备工作了”。
徐倩在牢狱中低头沉思,从中岛的言语中使人感到中岛好像是杜边的左右手,亲信,心腹,徐倩对他这个人产生了怀疑。
“徐情”,中岛热情而亲切地望着徐倩,无限感慨地说”人生是暂短的,应该珍惜我们的青春,不能在狱中渡过,这是一种对生命的毁灭”。
“徐倩,你要相信我,出狱后随我去东京,或留在长春继续在国务院上班亦可,随你选择”。
过了一个星期,中岛又来到狱中来见徐倩,情意缠绵,温纯关怀。中岛说:
“我怀着无限热情和希望来狱中看你,不要辜负我一片真情实意,只要你能对杜边参谋总长交待了案情,说出这个间谍组织的谋略和筹划,它的成员,杜边对我保证立刻放你出狱,并同意我带你去东京。那里是个国际都市,有享不尽的快乐和人生情趣,你在东京大学读书,闲暇时我们一起去奈良看瀑布和梅花鹿”。
徐倩听了中岛的这番话,她知道了,中岛几次到这里的用意,救她出狱是假,诱她交待间谍案件是真。徐倩背着脸,望着铁窗外射进的一条光线,理了理长发,猛转身对中岛怒不可竭地说:
“你是要我交待案情,说出他们要想知道的事”,徐倩怒视他片刻”我没有任何可交待的问题”。
为了使徐倩招认这间谍案件,曾对她用过重刑,也使用过竹扦插入手指中,这种刑法使犯人痛疼难忍,无奈说出真情,有的犯人因十指痛疼得难以承受昏厥过去。
杜边不愿意让这还没交待案情的徐倩因重刑病倒至死亡,她在狱中几次发高烧昏迷不醒,曾派医生来给徐倩诊断,注射服药,在这期间停止了对她的审讯,由于徐倩得到了瞬间的休息高烧减退了,没多久又发高烧并在昏迷中说胡话,在她清醒时唯恐在梦话中透露案情,因此徐倩在狱中由于精神紧张和高烧不退,病情加重了,到了终日不醒人事之状,杜边遗人将她送进医院治疗。
案子没审完不能让她死去。
当徐倩这次苏醒后,睁眼一看,房中明亮的玻璃窗上,满是阳光,墙壁洁白耀眼,与那黑暗潮湿的监狱真有天壤之别,她躺在那被褥洁白柔软舒适的床上,徐倩很是惊奇,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想翻身,身子痛疼不能动,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她抬头看看四周,见窗台上充满阳光的一盆吊兰白花艳丽,发出幽郁的香气,护士给他量体温时,方知道这是医院。
“是谁把我送进医院的?”徐倩问护士。
那护士好像没听见拿着体温表走了,她拒绝了注射,一个四十多岁穿白大衣的医生说:
“你不能拒绝我们给你的治疗,杜边参谋总长要求我们尽快给你治好病,他还等着你出院进行审讯呢”。
徐倩被强制地注射后护士扬长而去。
这时中岛走进来了,说:
“徐倩,我从东京来看你的假期已到,即将回去,特来向你辞行”。
徐倩冷笑道:”中岛先生完成了杜边交给你的任务,你应该回去了”。
“想不到我们这次的会面,是这样地不欢而散,使人遗憾”,中岛说。
“有什么遗憾的,只不过这样做没有达到杜边的目的”徐倩说。
“徐倩,你误会了”中岛解释。
“我没有误会,我已看穿了你们对我的一切阴险恨毒的安排”徐倩有些气愤了。
“我对你是一片赤诚,”中岛极力表现真诚,”我劝你招供,是为了救你脱险出狱”。
中岛见徐倩气愤不理他,只好不辞而别,推开病房门走了。
徐倩被捕入狱几个月,经过审讯,案情没有进展,杜边很是着急,忽然想起中岛曾在长春国务院总务长官室同徐倩一起工作过,并且关系很好。就这样杜边他妙计横生,他将中岛从东京叫到长春来,制造这场”探监”诱骗剧。杜边曾经过说,女间谍能过理智关,过不了感情关。因此杜边要中岛用男女之间的关系诱骗徐倩招供,攻破徐倩的感情关,使这一间谍案件不攻自破,把这中国人的间谍地下组织一网打尽,结果这场”间谍诱骗剧”以失败告终。
徐倩在医院治疗了一个星期,病还没有治好,便被带回监狱进行审讯了,因重刑审讯,使她身心不能支持,病情更加严重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因为还要让他供出真情,不想让她迅速死去,医生几次来到监狱为他治疗,徐倩病入膏肓,昏昏沉沉,奄奄一息了。杜边见她病势严重又不肯交待问题,对她不抱希望了,把她放在狱中生死由她了,他便忙于其他事去了。
事隔半年,杜边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调他回国任职,在交待工作时突然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