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后来吃得十分平静，常笙什么话都没有说，全靠眼神和手势。
常一舟得不到什么好处，也没有任何反馈，只能说：“亚楠姐，哪天你想家就来找我，老家的房子，我留给你。”
常笙心里吐槽：“我老早不叫亚楠了，也不稀罕老家的房子。现在房子又不值钱。”嘴上还是什么都没说，摆摆手走了，心里想着，还是得再换联系方式，或者找找信息屏蔽的软件，要不然就和研究所申请远程办公，到时候说不准可以和朋友住一起。断联需得彻底。还好这顿饭只吃了不到半小时，不然真是浪费生命。
其实早在弟弟联系她之前，她就预感到了那nV人会Si。本来那nV人年轻和男人鬼混，找赌博男，投资负债男，家暴男，没一个靠谱的，前年又那么乱，她Si也是情理之中，毫无意外。她想过，如果聊得来，就带她弟弟出去玩一玩，结果确实如预期中的一样，聊不来。她就回去，上线去参加物理农业班，反正下午已经请假了。
两年前的事情，给她留下了心理Y影，让她决定学习种地。
常笙还记得事件发生的第一天，她在做什么。那天早上，她起床照例先戴上了床边的眼镜，闭着眼镜口述了梦境。这是她的习惯，风雨无阻。随后，音乐声响起，是她那时候最喜欢的法国音乐剧红与黑中écoutersonc?ur，倾听你的心声。等歌一首一首切过去，终于被于连的野心唤醒时，她起床开始接受系统的新闻推送。她随便瞄了几眼，“厨师工会出面抵制机器人”“机器人会成为硅基生物，取代人类吗？”“人类会走向灭绝？和机器人恋Ai的感受”，大多数讨论还是基于1UN1I，少数人关注于系统漏洞被用于犯罪，b如远程谋杀，而这个问题恐怕不是光靠断网就能解决的，毕竟，有的杀手甚至不需要知道需要杀谁就能杀准目标如果你看过记忆碎片。
她手一挥，叫醒了视野右下角的AI猫：“猫咪，概括一下最近新闻的主要内容。”
AI猫回答：“主要是机器人1UN1I方面和安全隐患的问题喵。和昨天的差不多，你昨天都看过了。喵，我想被m0下巴。有个突发新闻，和机器人无关。你也许会感兴趣。”在她的视野中，猫咪叼了卷报纸给她，她拾起来，报纸展开，上面说的是“CDC警告，无法治疗的抗药X真菌在X市和Y市爆发”：
“据研究人员称，一种致命的、难以治疗的真菌感染已经在B国各地的养老院和医院中蔓延，正变得更加危险，他们首次发现了几个案例，其中的耳念珠菌完全不受所有现有药物的影响。
B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周一公布的这一发现，是耳念珠菌进化过程中的一个令人震惊的发展。这种顽强的真菌感染首次于2009年在Z国被发现，此后蔓延到世界大部分地区。
“卫生官员说，在今年冬季流感大流行期间，这种真菌传播得更加广泛，医院和疗养院正在进行所需的监测和控制措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新的报告指出，在12000多个耳念珠菌病例中，有10个病例对治疗有抵抗力。
“CDC没有确定发生新型感染的设施，但卫生官员说，这些爆发之间有明显的联系，这些爆发发生在T州的一家医院和一家长期护理机构，这些医院和机构有共同的病人，而W区的一个长期护理中心也有人员感染。
“据W区称，近二分之一的感染病患在15天内Si亡，但由于他们已经病入膏肓，官员们说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Si亡是否由真菌引起。
“在过去3年中，B国疾病控制中心已经确认有10万B国人感染了耳念珠菌——这意味着在他们的皮肤上发现了这种真菌——大多数病例集中在市，I区和C区。感染这种病原T的人中有20%到25%会发展成更严重的血Ye感染。
“这种真菌很难从卫生保健设施中完全消除，它会附着在清洁车以及各种医疗设备上。虽然对健康状况良好的人来说相对无害，但耳念珠菌感染对重病的医院病人、长期护理设施的居民和其他免疫系统较弱的人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后面引用了一些专家和柳叶刀上面的文献，说得煞有介事。但是这种事情嘛，科研机构总是说得b较悲观。
“喵喵，帮我找一下医生业界对这个新闻的评价，然后找点相关的小道消息。”
“有X医生的博客，C博士的解说配3D效果图，网友Z自述家人在养老院患急病Si去……”
猫咪说话说到一半，一个立T电话打了过来，是个她的好朋友，夏晨璐。打电话的人不是她本人，是夏晨璐的妈妈。那个电话她永远忘不了。
那之后的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的，但是某些细节又历历在目，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医院的消毒水味，夏晨璐苍白的脸颊，手腕上深深浅浅交错的伤痕，手臂上被人烫出烟头的疤痕，躯g上大面积的淤青，全是她没见过的夏晨璐。
她还记得她刚看到这样的夏晨璐时，脸如白纸，愣成了木头，这样僵住许久，嘴角都快瞥到地板上，突然豪爽地大笑：“哇！你这回真的是把我吓得魂都没了！你怎么演被家暴到自杀的nVX呢，演得也太像了吧，还叫上了阿姨？这可真是大手笔！不会是你妈的投影吧？摄像头在哪里呢？你也太为我着想了，我现在已经不抑郁了呀。啊，不过你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得心脏病哦，到时候我就仰仗你出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的夏晨璐妈妈本来抹着眼泪，被她的笑声吓到了，正要扬起巴掌，抬起来的手臂却圈住了常笙：“孩子啊……”
常笙眨巴着眼睛，歪着头问：“阿姨你原来也这么会演戏啊，这演技也太好了吧，我真的会被骗到唉。阿姨，你要不要考虑当演员，现在中年nV演员戏路很宽的……”
明明她已经识破了夏晨璐的整蛊，这还是她第一次识破呢，可是，那个每天笑得甜甜的，b童话里公主还像公主一样的人，怎么这时候躺在床上？如果是真的，她怎么能没告诉自己那男人家暴她呢？她肯定会帮她离开那男人的呀。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
那天之后，耳念珠菌从专业词汇变成了常见词，一夜之间，所有人学会了不少生僻的医疗词汇。之后发生的事情，则是几十年几百年发生过的历史重演。瘟疫，混乱，隔离，封锁，抢夺，温情，互助，饥荒，诈骗，失信。具TSi了多少人，不晓得，只知道，染疫Si去的人不少，不明Si因的人则更多。她一度想过，并不是夏晨璐放弃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配不上夏晨璐。后来机器人就被广泛接受了，毕竟对机器人消毒更方便彻底，人口数量巨减，市场需要机器人的劳动力，普通人也需要机器人的陪伴。她的生母，那个nV人，就是那个时候饿Si的。更具T的，她不想知道。当时，她自己也差点饿Si，吃了十多天的面包，这事情给她带来的巨大心理创伤，促使她现在来上物理农业班，常笙的目标就是，等有钱了，一定要买块农田自己种，田得大，种的食物最好是够自己和朋友们吃两个月。
她回到自己的小窝，戴上了眼镜，登录了教室。教室里平时没人，只有AI教师。但是今天课堂里还出现了个人，是个穿了立T美颜滤镜的男生，发型被滤镜修成了复古瓦片风，模仿几十年前韩国欧巴，明明是用了特效，看起来还是很普通，可能就是这个男生想要的效果。
“哇，好久没看到同学了唉，”男生说，“你上到第几节课了？”
“第10节课了。”
“我也是，原来这个系统会把同一节课的人放在同一个教室里啊。神奇。”
“你以前没有吗？我以为小学和初中还是强制同一节课的人放在同一个班。”
“我上小学的时候还有，但是上中学的时候就没有这个yX要求了，算力提升了嘛。而且同进度的人一起上课，进度会被拖慢，我就一直自己学了，没申请同班。人多的话，AI教师讲的笑话会很无聊。”AI教师其实就是个助教，会根据真人教师设计的课程，为每个人调节适合的课程进度，解释学生的疑问，每节课会讲至少4个笑话，不仅是测试学生是否在认真上课，还引诱学生提问题。很多算力就花在测试什么样的笑话受学生喜欢，引发学生对学科的Ai，促进学习效率。
“真切感受到了年龄差……不过挺好的唉，我读高中的时候就觉得AI教师的笑话没有怎么在我的笑点上，当时还以为是AI教学系统的幽默参数没调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就是众口难调啦。唉，不说了，上课了。”男生摆摆手。
林胜楠坐在手工教室里，正在雕刻，雕刻一个人的上半身。这个人挺眼熟的，她盯着看了看，手下没有停，依然在细细打磨，忽然意识到那不就是自己？惊讶之余，她听到旁边一个发着光的人说，让我给你们来加点难度吧，她开始皱眉头，雕刻变得困难了起来，细节处难以打磨，她感觉很痛苦。发着光的人说：“我只是想给你们的生活加点乐趣呀，我没想到……”
她埋着头继续苦g，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沙友理。
沙友理问：“你觉得怎么样？”
林胜楠晃了晃神：“就真的难，好烦。”
“你知道吗？佛教说，一切有感觉都只是个幻觉，所以有很多人说，恐惧也只是justforfun。”
林胜楠歪了歪头，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了起来，她感受到了强烈的风，风中的沙子迷了他的眼。她眨了眨眼睛，确认眼睛里没有沙子，然后定睛一瞧，发现自己还是站在楼顶上。
“为什么我又在楼顶上了？因为我还没有想清楚？这怎么Ga0得和考试一样？”
“是的，你需要想清楚。”
“我需要想清楚什么？想清楚我醒了之后怎么对待我妈？我实在不觉得能逃出我妈的手掌心……”
沙友理想了一会，说：“以前的人类很残忍，会抓住小象，用铁链拴住，小象无法逃脱。等长大之后，小象变成了大象，已经放弃了挣脱，尽管如果试过就能成功。仅仅只是它不相信自己可以成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我就是长成了大象依然以为自己是小象呗，谢谢你相信我有能力。”
“我真的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你怎么就不信我？”方子威的爸爸方栋把手里的汤匙重重地摔在碗里。
“我信你啊，我信你推不到50kg。”方子威的妈妈林金娣则坐得笔直，面无表情。
“你这就过分了啊，我以前能推到5、6百斤呢。”餐桌上，方栋对林金娣说，言瑜默默翻了个白眼，方子威捏了捏妻子的手，言瑜的妈妈则应和了一句：“我家这位以前就是个Si宅男，手无缚J之力，搬家的时候我都没法指望他，家里重活都是我g的，我肌r0U块b他还大。”
林金娣继续揭自家老公的底：“方栋搁儿这吹呢，千万别给他面子。卧推能推两倍T重就能参加b赛了，5、6百斤，以为自己是超人呢？在家里吹吹牛皮就算了，出门别丢人现眼。”
方栋站了起来，林金娣一点也没想饶过他：“要cH0U去天台cH0U，cH0U完换衣服，别带着那GU味进来。”
男人红着脸，捏紧了拳头，走出了房间。言瑜的父母面面相觑，倒是言瑜的爸爸聂家晟先站了起来，说：“我去厕所。”
言瑜妈妈言戟则是温声称赞：“这道菜真好吃，这是不是放了虾酱？吃起来挺特别的，真的花了很多功夫呀？”
林金娣挑了挑眉毛，语气顿时平静了下来：“是放了虾酱，炒的时候放完葱姜蒜再放虾酱炒，炒出香味再下别的……挺简单的，你也可以试试。”
“明天我让老头子试试，他以前喜欢做饭……这几年自从买了家务机器人，再也没吃过这样的菜了，全是程序化的味道。”言戟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你可以选择口味的啊，偏甜还是偏咸之类的，也能做得不一样的。”言瑜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己妈。
“那你教我？你不是老说忙？”言戟转过头看自己家闺nV，“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再看吧。我们这才结婚多久啊，还想多孝顺你们几年呢，等你们再老，我们都没法一起去旅游了。”言瑜打了个哈哈。
“说什么呢，我身T可强着呢，你爸倒是不行，爬个山都喘。他能扛过前两年，真是运气太好太好了。”
林金娣看了看言戟，陷入沉思，拿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
方子威从自己妈手上拿下酒杯：“妈，小心点啊。”
言戟大大咧咧：“子威啊，不要这么紧张，今天值得庆祝嘛。一起喝啊，这黑皮诺味道不错。”
言瑜偷偷问方子威：“你妈看起来有点焦躁，是不是？”
方子威说：“不知道，好像有点奇怪，可能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吧。所以我才担心……”
聂家晟拉着方栋回来了，方栋换了件衣服。聂家晟坐下来，继续努力说着好听的话：“这个房子布局绕来绕去的，我差点都找不到厕所，还是方栋带我找到厕所的。唉，我真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林金娣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脸很红，明显是酒JiNg过敏了，还没吃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家晟一脸茫然：“原来亲家公来过啊？”
“爸什么时候来过的？我怎么不知道？”方子威感到奇怪。两人今天才刚把爸妈们接到家里的啊，这个房子是他们夫妻俩图便宜，构造古早，对言瑜建筑师的工作有帮助，才买的老房子，先斩后奏，根本没带爸妈们见过。
方栋耸了耸肩膀，像是cH0U完烟之后平静下来了：“她就是更年期，每天不怼我不行。”
饭后一家人一起洗碗，除了言瑜，因为她刚在水槽里打碎了个盘子，而因为林金娣和方栋不肯用家务机器人。
“这下子工作量突然增加了呢。”言瑜悄悄在方子威耳边说。
方子威点了点头：“见谅了，之后多出来的家务他们应该会自己负责。”
言戟把头凑过来：“说什么悄悄话呢？”
言瑜大脑极速分转，没反应过来，方子威说：“就是想问你们下午愿不愿意出去逛一逛，呼x1呼x1新鲜空气？这附近的树种类很丰富。”
过了半个小时，坚持要打扫整个房子的林金娣也被不情不愿地架了出来。
那时候，言瑜和方子威都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最后一次六人团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所以，你是说，自从前天凌晨开始，你就再也没有见过林金娣nV士？”一束光打在言瑜的脸上，她只能看得清楚面前的警官17283。警官17283名叫仇开心。仇开心一头俏丽的乌黑短发，极黑，简直融入了背景中。她的眼睛也很黑，b亚洲人常见的棕黑sE还要暗一些，又很圆很大，在偏白的肤sE的映衬下，像个迷你的小黑洞，具有摄魂之力。仇开心点开了全程录像和生物数据远程大脑扫描，结合她的讲述来捕捉她大脑中的回忆，确保她说的都是真实的事情。这一科技尤其被广泛运用在XSaO扰、强J等取证困难的案件中，备受好评。
“是的。”言瑜垂着头。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就是在家里，一楼。当时我听到楼下有点吵，觉得很奇怪，不过老人家一般睡眠浅，还可能认床，所以我想去楼下看看老人有没有什么问题，结果看到婆婆在一楼厨房切菜。”
“厨房？切菜？”
“我婆婆不想用家务机器人，做饭收拾都是自己来的。厨房是因为我们买的是老房子，还是以前的结构，所以有个大厨房，买的时候就想到婆婆公公过来住的话方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半夜切菜，可能就是睡不着吧？”
“林金娣nV士今年年纪是54岁，是不是更年期？更年期激素不平衡，可能睡不好，需要吃药调理的，能缓解症状。”
“大概是吧，听公公说是有更年期。原来可以吃药调理的啊，我不知道，我和婆婆关系一般，我妈没有到更年期，这方面都没了解过。”
“你当时并没有和她聊天，对吧？”
“她正认真切菜呢，拿着菜刀。我真的没怎么见过人切菜，她又切得很认真。她拿着刀面拍蒜，哇，声音真的很大，总感觉有点可怕。我看了会她怎么切菜，然后就上楼睡觉了。”
“那时候是几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瑜从视野的左下角调出自己的睡眠数据：“等一下，我看看什么时候。数据显示我3:42离开床，3:56继续睡觉，所以大概是3:43分吧？”
“你看她切菜之后就去睡觉了吗？”
“我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就睡了。”
“你们家几层楼？你住几楼？”
“需要这么细节的吗？我家4层楼，我和老公住在三楼，四楼是我的工作室和老公的书房，二楼是我爸妈住着的，一楼是婆婆和公公。婆婆和公公腿脚不太好，平常不戴眼镜不上网冲浪，说要每天出门散步，又有厨房，就让他们住一楼了。”
“他们怎么腿脚不方便？”
“公公年轻的时候腿骨折过，当时治好了，但是年纪大了之后偶尔腿疼，医生说是神经痛。婆婆据说是生了我老公之后一直缺钙，那个时候对孕妇的产后修复不够重视，毕竟是清教徒式的文化嘛，非常保守，根本不宣扬这些。我每年过年都会送钙片给婆婆和我妈。”
“不担心老人住一楼不安全吗？”
“我家有安保系统啊，而且现在犯罪不是都全面网络化了吗？还有人入室抢劫？一般人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抢吧？可能甚至不如去市区或者以前的烂尾楼里拾荒？”
“什么安保系统？数据能分享一下嘛？”
“好的。”言瑜命令导航打开了家里安保系统的终端，开始分享数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收到了。林金娣nV士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嘛？”
“就是公公说她更年期到了，脾气大，总是怼他……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平时都在四楼办公的，不下楼和婆婆公公们散步。这个我老公应该更清楚吧。你可以问问我老公。”
”那你最后一次见方栋先生呢？是什么时候？”警官点点头。
“我想想啊，应该就是吃团圆饭那天了，星期天的事情。我们吃完饭，去了附近的h沙岗森林，逛完回来之后，大家都很累，在一楼客厅没说几句话，我就上楼洗漱睡觉了。之后就没见过公公了。”警官在视野右上角记录，七天前。
“方栋先生最近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嘛？”
“就和一般的中年男X一样吧，Ai吹牛，x1烟，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最后一次见言戟nV士和聂家晟先生是什么时候？”
“前天下午，哦对了，我有记录，因为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我给他们办了个线上婚礼。他俩年轻的时候是lU0婚的，没钱办婚礼，所以我一直期待能给他们补足，呐，你看！”言瑜播放了两人线上换装举办婚礼的立T录影，虚拟婚服，虚拟妆容，虚拟的轿子和轿夫，还有一些虚拟亲戚的鼓掌，“这个也花了我不少钱的，那个虚拟婚服是前几年的高定，背景也是特别定制的，包括光线参数，真的很JiNg致……”
“这个录影麻烦发给我，要元数据。”
“OK……”
“你没叫林金娣nV士，方栋先生以及你丈夫参加线上婚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婆婆和公公都是个不用VR设备不上网的人，他们至今只用手机和电脑，特别古董。他们总说，没必要，二维就够用了。所以我就没叫他们。我老公当时和我赌气，因为我忘记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却为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大费周章。不过这真的不能怪我啦，那阵子我朋友刚出了点事情，我整个人都懵了，怎么有心思约会呢？”
“了解了。那言戟nV士和聂家晟先生最近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吧，可能就是挺开心？嗯，有点开心？毕竟我给他们组织了场婚礼嘛。”
“对了，前天凌晨，你老公当时醒了嘛？”
“没醒吧，他睡眠一直很深，我被吵醒的时候他还在睡。”
“我当时当然醒了，我妈只要睡不着就会去厨房切菜做菜，有的时候还凌晨剁饺子馅，从我小时候她就这样。再说了，我和言瑜睡一张床，她一动我自然就醒了。”面对仇开心的询问，方子威说。
“那你没有起床？”
“起来也没法做什么啊。然后我就继续睡了。”
“你的母亲林金娣nV士在更年期吗？”
“是的。怎么了？”
“她有在服药物吗？是否有在吃缓解更年期症状的药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只有钙片，不过钙片不算药物吧。更年期原来能吃药治啊，第一次知道。”
“那么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吧？我和爸妈一起去散步，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们。”
“你们去哪里散步？去附近的h沙岗森林公园吗？”
“对的。”警官一只手在自己的视野里打开了言瑜提供的安保数据，下午5:34林金娣，方栋和方子威三人出门，7:47到家，另一只手向上级申请了森林公园的数据。
“林金娣nV士和方栋先生最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就还是那样吧，只是吵架吵得很凶。有一次我看到我妈气得向我爸扬起了菜刀，但是一看到我，我妈就把刀放下了。”警官点点头，标记了一下这句话。
“有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我散步的时候问了我妈，她说没什么。”
“你是每天都陪他们散步吗？”
“基本上是每天吧。你可以查安保系统的数据，在言瑜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最后一次见言戟nV士和聂家晟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也是前天吧，就是前天陪爸妈散步之后，上楼的时候听到他们夫妻俩在聊婚礼的事情，就是说裙子确实漂亮什么的，但是只能穿这一次，不划算，早知道不如用盗版的。”
“他们在房间里？言瑜nV士在吗？”
“她应该不在吧，这话要是被我妻子听到，她会很难过的，她为了这个虚拟婚礼花了很多钱，筹备也花了很久的时间。说实话我挺嫉妒的。她对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没有这么上心。”
“听说言瑜nV士忘记了你们的结婚纪念日？”
“可不是嘛？我可是……”他正打算猛地吐槽，忽然盯着视觉前方的生物数据远程扫描仪，闭上了嘴，“这和案件没有关系吧？”
他低下了头。
“那你有发现言戟nV士和聂家晟先生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没有吧，就是看他们有时候和我爸妈一块吃饭。我猜是老人家可能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吧，你知道超过50岁的人用的家务机器人，食谱风格全都走养生系列，非常清淡。我爸妈做的菜很好吃。”
仇开心摘下了VR眼镜，露出黑黢黢的眼睛。她打了个响指，旁边的机器人递来一杯水。她几口灌完，放下杯子，摊在了椅子上。
又是中老年人失踪啊，最近这片区域50-60年龄段的人失踪率有些高，同b增长378%，这片区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现在都是赛博犯罪居多了，全球人口数量只有8亿，和80忆的时候相b，可以说人很少了，人口密度剧减，社会福利也逐年上升，这种情况下犯罪率会应当下降才是，怎么会？等等，我怎么就预设这是犯罪了，也许这几例只是普通的失踪案件？仇开心r0u了r0u脑壳，决定明天再整理材料，整理成报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打了两个响指，旁边家务机器人送来了今晚的饭菜，是炸酱面和青汁。她不由想起林金娣。为什么这个时代还有人愿意自己在家做菜呢？为什么睡不着就凌晨做菜呢？剁饺子馅？那是什么？听起来简直是发生在组装计算机cpu内存条显卡时代的事情。不理解，真的不理解。两三下摄入完碳水，她回到椅子上，坐着看了看落地窗外的树，她又戴上了眼镜。
“帮我预约一下‘心灵马杀J’里的‘马杀J’……”
“心灵马杀J”是最近一个新兴的文娱一T网络，是一群人和AI为了抵抗中心化而构建的去中心化网络，里面包含了各种信息，从严肃的教育医疗到部分N头乐，除了格斗这类过于复杂，只能去线下的运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其实，就连潜水这样的VR项目也已经有了，就是提取了潜水员的数据，让戴上VR眼镜的人T验潜水，但是依然做得b较粗糙，也许在数据化期间也遭到了潜水行业的抵制吧。这个网络最近受到了捐赠，优化了AI推送和信息整合，自动筛查AI合成的假信息，从而在全网火了起来。里面的‘马杀J’是按摩部分是一大亮点，说是按摩，更多是“心灵按摩”，也就是心理治疗啦。这里有很多赛博房间，有的是告解室，有的是心理咨询室，有的是个迷你的教堂，神父会为你编你喜欢的故事，有的是神社，nV巫或者萨满净化人的灵魂，还有的就是个空荡荡的冥想室。仇开心喜欢这里，在等待区的长廊能看到人们来往的表情，尤其是进去前和进去后的对b，有的人保持平静，有的人从痛苦转变为愤怒，有时候，在这里还可以闻到案件的气息。
不过今天，她在这里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是她刚刚见过的，报案人言瑜的丈夫，方子威。
那一瞬间仇开心的心里翻江倒海。自己本来上来只是来找找乐子，进行人间观察，顺便锻炼自己做侧写的能力，这是她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并不想被人破坏，但是她很想知道方子威来这里的目的，尽管案件相关人员的上网数据都会被下载并进行分析……
她咬了咬牙，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方子威的表情引起了她的注意。稍微有点不同于询问他“家中四个长辈失踪了”时的担心、焦虑和迷惘，现在明显更加低落，少了一点点迷惘，多了几分笃定和生气。他是发现什么了吗？
微表情是她上学时最喜欢的课程。她总是能够翻译出微表情的含义，惊讶厌恶轻蔑愤怒严肃恐惧忧虑悲伤愧疚委屈愉悦兴奋等等的排列组合百感杂糅。她还不仅只是翻译情绪，更多时候是直接翻译出对应对方此时心里想的某一句话。当然，大脑扫描也可以做到这一点，还能做到还原被扫描者的所有所思所想，包括梦境，前沿领域发展到可以让人进入别人的梦境，或者一起做梦，放在100年前看都像魔法一样。俗话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她就像是站在科学和玄学中间的人物，大多数时候，她靠“直觉”翻译的结果b大脑扫描的结果还准确，被朋友戏称“读心机”。小时候她以为这是人人都有的能力，所以一度不理解为什么她爸爸总是恐惧她，仿佛她是妖怪，还让她妈妈带她去医院检查。有时候她想，以前老一辈的警察所谓的“直觉”，可能就是这种读表情和读细节的能力吧，她仅仅是天生有这种“直觉”，大抵是前世当了好多次警察吧。
现在，方子威还是那副表情，稍微有些变化，眼神里说着：“某人/某事伤害了我，所以我要……”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方子威就进入了一个房间，是迷你教堂。出于某地虚拟身T实T化的需要，就是高阶版本的实名制，人没法完全改变自己的网络形象，只能大概地改变T型，主要改变只能在衣着上，于是，她赶紧一转身换了套衣服和妆容，开启计时器记录加班时间，穿了特制的高跟鞋，然后给自己套上了警察专用变装工具，变成了发福的中年男人，穿着局部填充过的白sE衬衫和黑sE西装K，戴着整齐的胡茬，一顶中年男人喜欢的假发，然后推开了那个迷你教堂的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走进迷你教堂，耳边是管风琴演奏的巴赫，仰头看前方的管风琴，演奏处没有人，看来是系统自动演奏。教堂里没几个人，都没说话，只有音乐和音乐的回声在空间里震荡。左右有五颜六sE的长玻璃，玻璃上没有任何宗教画作，没有基督受难，或者天主的形象，也没有十字，只有些月季百合之类的花朵，风格模仿了穆夏，相当赏心悦目。
教堂中间漂浮着一个神父，穿着白袍，正是常笙。
常笙的其中一个兼职，就是做假神父，编些好听的故事来给到迷你教堂的人听。按理来说，这种工作早该被AI取代了，毕竟AI能编故事，也能提供情绪价值，偏偏梵蒂冈那边Si活不松口，说要“坚守人X”：“我们保证所有的神父都是真神父”。这惹来了一堆嘲讽：“AI神父克守人类底线，誓不娈童”“只要神父AI化，就有人类多样化”“放弃吧，信教的人还没有Kpop的粉丝多。”奈何梵蒂冈那边愿意四处砸钱，所以，这个去中心化的网络上也有个小小的迷你教堂，请了位人类神父，还是位nV兼职神父，本质神婆。
迷你教堂选择常笙其实也是走头无路。宗教式微，这是信息爆炸与信息整合带来的大趋势，看到的骗术多了，也就不容易被“神的话语”所迷惑，都是巧言令sE罢了。头脑清醒又有道德感的人自然不再想当神父，神父逐年变成了“方便娈童”和“愚蠢”的代名词，愿意去社区的教会社交的人也少了，上帝算不上已Si，但也是苟延残喘了，能找到兼职的神父已是不错。常笙虽然在X别上不符合求职标准，但是编故事，安抚人的情绪，给人希望和力量这方面，是个天才般的人物，她光是站着不说话，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身边的人感受到愉悦，因此迷你教堂立马聘请了她，还给她在标准工资的基础上加了不少奖金，而常笙需要这些钱，至于如何在钱和道德上平衡，她的方法就是从来不讲神，也不讲神的教义，只讲Ai人与被Ai，如果有人来咨询生活上的问题，她就尝试给出一些具T的解决措施，如果你想要这个就这样做，更想要那个就那样做，选择权衡，不上升到神的意志。
常笙戴着假发和假胡子作为伪装，双手在前，一脸庄严和慈Ai地浮空飘着，辐S着Ai与和平的能量场，一言不发，没有微笑，垂头看众人。由于气场压人，又是微微仰头看人，没有人注意到宽松的长袍下的她是nVX。
方子威在迷你教堂最后一排椅子上坐着，盯着窗户上的玫瑰，又看了看神父，然后闭上眼睛把两只手合在一起祈祷着，嘴没有动。他大概待了巴赫的三四首曲子的时间，就走了。仇开心站在门边装作找人，瞄了一眼他离开时的神情，只有淡淡的担忧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之处。仇开心走到神父下面，说：“我需要帮助。”神父伸起双臂，然后两人就进入了告解室。
“请说。”常笙用变声处理之后的声音说。
“我是警官17283，这个是我的证件，你可以记录核实，刚刚出去的人经常来这个教堂吗？”
“你是说那个穿红绿格子衬衫和牛仔K，戴黑框眼镜，二三十岁的男子吗？”
“就是他。”
”我每周来这里兼职4天，大概2、3个月前吧，我开始看到他来，他每周来一两次。他来的具T来的频率需要查后台数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邱开心做了个笔记，打算等方子威夫妇和言戟夫妇的数据和AI分析出来之后，看看方子威是否有提交来迷你教堂的数据，以及来迷你教堂的数据有没有被AI标识：“好的，我回去查一下。他信教吗？”
“不知道，应该不是，这里的教徒我们都有登记名册，他不在名单上。”
“谢谢nV士的配合，祝你晚上好梦。”
“谢谢。”常笙耸了耸肩，看来她要么是真的警察，要么就是技术高手，无论是哪种，反正是省了核实这个麻烦事了。
常笙伸起双臂，回到了教堂中间漂浮着，俯视着众人。
沙友理仰头看天空，天空是难得一见的蔚蓝天空，一丝云彩也无。yAn光下有两个林胜楠，一个是成年的林胜楠，一个是小时候的林胜楠，坐在秋千上哭。
前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天，她的腿上出现了一个磨肿的水泡。小林胜楠跑去问母亲，歪着头，N声N气地问妈妈：“我身上有个水泡！”母亲当时正在厨房做菜，她神情平淡地敷衍着：“不许挤，挤破就会Si。”第二天，在幼儿园，小林胜楠兢兢战战，守护着水泡，b咕噜m0着魔戒还认真，不敢靠近其他小朋友，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下午，快放学了，玩得乐呵呵的小林胜楠忽然想起了水泡，一看，水泡破了。姥姥来了，问坐在秋千上的小林胜楠为什么哭，小林胜楠N声N气地嚎，脸上眼泪鼻涕和在一起，哭成了小花猫：“我的水泡破了，我就要Si了……”
当时姥姥笑得快倒在地上。成年林胜楠，看着哭泣的小林胜楠，也是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对Si亡的恐惧贯穿着她的童年。她看着小小的自己，默默对自己说：“Babe,it''''sokay...It''''sokay.Iwillholdyouinmyarms.Justignoreher.Ighisfakenewscreator.这是很好的单口喜剧素材，你会很火的。相信我，你能用这个段子赚很多钱。”
时间一转，她长大了一点点，到了大概7岁的样子。她正在爬树，她妈妈跑过来：“你是想掉下来摔Si吗？别学男孩爬树，小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你要是摔Si了让我怎么办？一点都不知道为大人着想。你都这么大了，别天天想着玩，快去学习。”然后牵着她的手走了。
“像什么样子？自然是像人的样子。我是人，不像人还能像什么？我是nV孩，不是像nV孩，也不需要像个nV孩，也不需要像个男孩。她那个时候明明可以让我爬，然后接住我。”成年的林胜楠m0着树g上粗糙的，带有生命力的树皮。
她攀住树g，上方是树叶清新的气息，下面是g燥的泥土，她尽力用上浑身的力量。差不多二十年过去了，和小时候爬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沙友理在旁边给她加油：“我在下面托着你？或者等你跳下来，我会抱住你？”她伸出双臂。
林胜楠笑了笑：“朋友，这是我的梦好不好，我会让我自己掉下来吗？”下面就出现了气垫，身上还隐隐浮现了一层光圈。
沙友理笑着点点头，心想，等林胜楠醒了一定要拉她到我们所里，她真的很有潜力，虽然一开始进程很慢，但是她现在就已经可以在昏迷状态C控自己的梦境了，熟练造物，实在是了不得。
在梦里爬树是很简单的事情，林胜楠想，甚至有点过于简单了，显得无趣。不一会，她就爬到了靠近顶端的一个树杈上，看着地上的沙友理，笑着说：“等我醒了我还想试试攀岩。”
过了一会，她玩累了，时间转到了她的初高中。周末，她刚醒，就被母亲的骂声吓得天灵盖都快掉了：“太yAn晒PGU了，还不起来做菜？”然后她就和她妈一起做菜，扮演母nV情深的戏码。
过了一会，一个声音又在她耳边嗡嗡震动：“你房间怎么这么不整洁，被子都还没叠起来？这么懒，以后被婆家嫌弃Si。你那房间和猪圈一样。我以后可不要去你家给你收拾屋子。”小林胜楠看了看房间，也就是被子没叠起来而已。还没等小林胜楠说话，大林胜楠开始骂起来了：”那你以后可千万千万别来我家，想来‘参观’的话就去养殖场吧。”小林胜楠自然是说不出这么难听的话的，她只是一边说：“知道了知道了，烦Si了，这就去叠。”，叠好被子，一边接受母亲新一轮的攻击。一切小事，小到她房间的灰尘的季节X波动，发量、发sE和掉发程度，都在母亲的监控范围内。
沙友理咋舌：“你知道你妈这种情况是需要去医生g预治疗的吗？按照她的行为来看，至少是典型的强迫症。”
林胜楠挑了挑眉：“有时候我就想骂她是不是有病，现在知道了，这是客观事实。对了，这个时候正常的妈是怎样的？情绪稳定？不会一点小事情就跳起来叫我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