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晓娟认为母亲宁玉兰对刘正刚太纵容、太宽恕,她为此闷闷不乐。这倒不是她不想母亲与丈夫和睦相处、亲密无间,而是觉得母亲对于刘正刚的放纵,会引来意想不到的诸多烦恼,会使自己难以驾驭老公。
为此,母女俩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那是在宁玉兰的卧室,两人拉下窗帘,交头接耳了好久。杨晓娟的父亲杨尚勇仍然如同往常,坐在院子里,对身边的一切事情不管不闻,母女俩的谈话内容,由此得到密封,别人休想获得蛛丝马迹。
然而,宁玉兰眼见得女儿女婿成婚一年有余,女儿的肚子却丝毫不见变化。她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偶然得同伴提醒,说现在的年轻人会享福,不到三十多岁绝不生儿育女。宁玉兰大为震怒,她责问杨晓娟原因,杨晓娟理屈词穷,支支吾吾。她又追问刘正刚,刘正刚借题发挥,说出了一大堆的理由,还装疯卖傻地说:“妈,这是我的主意,不怪晓娟,是我坚持要避孕的。”
宁玉兰狐疑地眯着眼睛,说:“不可能,你不用骗我,这肯定是娟娟的主意。”她对坐在身旁的杨晓娟斥责了一顿,说:“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准搞那套把戏了,你的爸爸身体这么差,你不要让他早点抱上自己的孙子?死丫头,没有一点同情心。”
杨晓娟半天不语,只得含泪答应。
她委曲求全地说:“妈妈说的我们照办就是了。本来我也是想好好地打理一下公司,争取再开发几个新产品,力争将我们的远足牌推销到马来西亚或印度尼西亚一带。”
宁玉兰挥挥手,果断地决定说:“什么亚不亚的,做生意你还是新手,我不比你懂?俗话说,钱如流水,世上的钱你赚得完?可是我们的小孙子我已盼望了好几年。你今年二十八了,还不急急?”
提到杨晓娟的年龄,刘正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婚前,这杨家上下齐心协力,竟向中介人隐瞒了她的真实年龄,等到办理结婚证的这一天,刘正刚才如梦方醒,但那时木已成舟,生米做成了熟饭。刘正刚深感受骗,在街道办的民政所骂骂咧咧了好一阵,杨晓娟任其发着牢骚,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细算一下,杨晓娟比刘正刚大了整整两年又五个月。每每说到那事,宁玉兰总是宽慰说:“正刚,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你会大富大贵的。”
宁玉兰的指令一下达,小两口的性事质量因此大大提高。刘正刚大展雄风,照刘正刚自己的话说这恰是甘露有神,润毛燥之地;男涎无毒,养深潭之鱼。杨晓娟也是如饥似渴,曲意逢迎,深有体会道,这东西不戴枷锁,味道自是异样,确实别有一番洞天!
耕耘播种过后,不几月,杨晓娟的肚子已是初具规模。刘正刚满以为自己有了机会,从此可以正式上班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那天宁玉兰带了他来到公司,召开公司中层以上干部会议,会上出其不意地宣布在杨晓娟妊娠与生育期间,由她自己亲任总经理职务,这一下她可是董事长总经理两职一肩挑。而对刘正刚,却与魏明军的安排如出一辙,也是总经理助理,外加一个销售部顾问。
顾问?刘正刚觉得好笑。我这个样子,像个顾问吗?
宁玉兰开导他说:“正刚,企业的发展,销售是事关企业生死存亡的重要一环,你以前又干过销售,我看你就从那儿学起,扎扎实实地学点真本事,以后你才大有作为。”
总经理助理?刘正刚把消息与魏明军一说,魏明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魏明军调笑道,“这个地方的人,全是一个样,对我们外人总是有些防备的。”
刘正刚连连称是。
糟糕的是在杨晓娟怀孕六个月之后,宁玉兰决定暂停刘正刚的助理一职,要求他在家全程照料杨晓娟。她说:“正刚,你的工作暂时放放,你目前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好娟娟母子俩。你可不能大意,不能出丝毫差错,听到没有?”她的神态显出从未有过的严肃与认真。
杨晓娟天生娇气,哪受得了这个苦,白日里要刘正刚扶着,挺着一个大肚子在院落里走来走去,总是不肯静坐。晚上,躺在床上,又要刘正刚趴在旁边左揉右捻,一会儿说按摩手臂,一会儿说按摩腿脚,搞得刘正刚一天到晚没有休息,筋疲力尽,劳累不堪。
“你这样弄?生了后,那我不得服侍一大一小两个人?到时我吃得消吗?”一次在按摩之后,刘正刚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你,我这样大腹便便,吃又吃不下,睡又睡不安,让你做点小事,你也牢骚满天?”杨晓娟骂道,“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最让刘正刚不能忍受的是,杨晓娟每晚洗脸洗脚竟不要保姆打水,偏偏让刘正刚提水上楼。刘正刚每晚提着滚烫的一捅水,费力地上楼下楼,稍迟到了些,杨晓娟便眼一瞪,腿一蹬,喝道:“慢腾腾的,不高兴吗?哼!”
刘正刚顶嘴说:“这二楼又不是没有热水,还出了工资雇了保姆,你为什么要将我当佣人一般,呼来唤去的?”
杨晓娟啐了一口,说:“呸!你这个坏东西,我从小到大,连爸爸妈妈都不让进我的卧室,偏让你这个白眼狼闯了进来,真是引狼入室哪!”骂了一通,又“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刘正刚不想与她进行毫无价值的争论,他只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这杨晓娟怀孕后脾气性子变得更加花样百出,古怪刁钻,令他左右为难,无所适从。
他叹叹气,自认倒霉,只得像驴子拉磨般被杨晓娟牵着打转转。
第八章 男仆(中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而杨家这本经恐怕是天底下最难念的了。
这不,杨晓娟临近生产之际,岳父杨尚勇又突患脑中风,昏倒在刘正刚面前。
当时,刘正刚陪着杨晓娟坐在院落右侧的亭子里,正一边聊天,一边观赏花坛里开得火红火红的月季、还有一丛黄刺玫。
杨尚勇坐在另一侧的水池边,一动不动。突然,他“轰”一声,跌倒在地。杨晓娟惊叫一声:“爸爸,你怎么啦?”她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吓得刘正刚忙按住她,说:“你别动,我去看看。”
刘正刚几步跑上去,抱起杨尚勇,一看,杨尚勇口歪着,淌着涎水,眼睛有点倾斜,人事不省,全身颤栗。“爸爸可能中风了!”刘正刚向着杨晓娟叫了一句,抱着他大步向车库走去,将岳父放到车后座上之后,刘正刚大声地喊保姆阿秀作帮手,可阿秀不在,原来去菜市场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再一次抱起岳父,把他放在副驾驶位置,用保险带将他绑了,开动车子向着医院急驰。
到了医院,医生说:“幸亏来得及时,不然命就保不住了。”过了数十分钟,宁玉兰才匆匆忙忙地赶来,她一见刘正刚便问:“情况怎么样了?不会有危险吧?”
刘正刚安抚道:“可能是脑中风,估计不会有生命危险。”
“脑中风?”宁玉兰一听,顿感天旋地转,她惊得张大了双眼,怔在那里不知所措。须臾,才轻轻地说:“这可怎么办?中风的病人十有八九要瘫痪的。”
刘正刚回道:“妈,你先别急,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