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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聪明的小熊猫立刻后肢着地,将圆滚滚的身子立起,露出寒光闪闪的爪尖,唰唰唰……
很快,阮昧知身上破抹布一样的衣服就进化为了破布条,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个干净,唯有血迹碍事依旧。
小熊猫也不磨叽,嘿咻嘿咻地爬到跟前,舔舔舔……
于是阮昧知仅剩的那点血痕遮掩也没了,当然,随之化为飞灰的还有他的——清白。不过清白这玩意儿对一个真汉子而言,本来也不值钱,咱就不纠结这个了。
检查完毕,小熊猫满意地点点头,扬起脖子,咦,它真的有脖子么?
“嗷嗷嗷~”
随着小熊猫奶声奶气的叫声,竹林里窜出一只斑斓大虎来——半趴于地,瑟瑟发抖。
小熊猫可爱地冲阮昧知那边歪歪头。那如牛般巨大的老虎立刻夹着尾巴俯首帖耳地走到阮昧知跟前,小心翼翼地叼起阮昧知放到背上,还细心地把尾巴反翘起来卷住阮昧知,防止人掉下去。
小熊猫这才转身,扭动着小屁股,往竹林里钻去。大老虎亦步亦趋地跟在小不点身后,连呼吸都轻得很。
“唔……”
阮昧知忽而闷哼一声。
竹林里修竹交错,时宽时窄,纵然有老虎开道在前,阮昧知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磕到了腿。
毛茸茸的小身子顿住,圆滚滚的小脑袋扭转,湿漉漉的大眼睛眯起……
“嗷呜呜……”老虎一脸委屈,都快给吓哭了。
小熊猫傲慢地扫它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转回头去,继续往前。唯一的变化就是,所过之处,修竹尽化飞灰,连长得高点的杂草都惨遭株连,死不瞑目。
最后,两兽一人在一间竹屋前停下。
屋前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青衣乌剑,风采卓然。
男子盯住熊猫,唇齿开启:“小寻,你带人回来作甚?”
“嗷嗷……”
“他叫你带他回家,你就带他回来,你几时变得这么听话了?”
“哟哦……”
“这是人,就算是你捡回来也不是你的东西。”
“嘤嘤……”
“就算你喜欢,他也不可能变成你的。”
“汪咩……”
“不,我一点都没有跟你抢的意思……算了,他这衣衫上尽是血,可是受伤了?”
“喵嚜……”
“什么!你居然把逆命丹喂给他了!”
“嗷哟……”
“你不喂他就没法把人活着带回来是什么破理由!那可是活死人生白骨的仙丹,我混元宗堂堂修仙界第一大宗也不过仅藏有三颗罢了,不……现在只剩两颗了。你怎么能把爹爹给你保命的丹药随便喂给个路人……”
“吱吱……”
“不,我才不给他洗澡换衣。”
“咩喵……”
“你不介意我介意!你爹我正在生气,你看不出来吗?”
“呼哇……”
“是,我生气完全不影响我干活!但我不想做!有本事你就化为人形自己做啊。”
“呜嗷……”
“我当然知道惊蛰还有几天才到,你那时才能变回去,但……关我什么事。你不是神兽貔的宿主么,你不是厉害得很么,怎么,连帮人洗澡换衣都做不到?”
小熊猫的嘴巴猛然闭紧,腮帮子鼓了起来,控诉的眼刀一个接一个地飞向青衣男子。
男子扫他一眼,转身回了屋。
小熊猫被那挑衅的眼神气得毛都炸了起来,变成一个绒绒的大毛球。
“嗷嗷嗷啊!!!”
随着小熊猫愤怒的咆哮,整个山林都震动了起来,百兽俯首,瑟瑟不已。神兽一怒,威能至斯。
稚嫩的咆哮声在山中回荡不休,待得吼声终于消散,大毛球也变成了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裸的。
男孩面色苍白,满头大汗。
青衣男子自然被那惊天一吼所惊动,走出竹屋看到如此情景,目瞪口呆:“小寻,你……”
男孩压根儿不理他,气喘吁吁地自储物法宝中拿出衣衫换好,转身走向阮昧知。
“你刚恢复人身,所耗甚巨。还是我来替他打理吧。”青衣男子快步走上前。
男孩挡在阮昧知身前,半步不挪,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青衣男子失笑摇头:“传说中貔貅独占之欲极强,我今日算是见到了。”
说罢也不坚持,转身欲回屋子。
“那个……”
两父子齐齐回头,只见那衣衫褴褛的少年单手支起,半坐于地,迷茫地看着这边。
“你醒了?”青衣男子开口。
“嗯,刚刚那声狗叫挺响的。”阮昧知挠挠头。
“……那是貔貅的叫声。”男孩为自己正名。
“貔貅?就是那个只吃不拉的神兽?”阮昧知眨巴着无辜的眼,求确认。
“是神兽,但没有只吃不那个……”男孩委屈得脸都涨红了。
“不说那个了,请问我身上的伤是您治好的吗?”阮昧知看向青衣男子。
“是我治好的!”男孩终于忍无可忍地炸毛了。
阮昧知转头看向男孩,眉眼弯弯:“谢谢你救我一命。”
“应该的。你要是死了,就没了。”小孩子的逻辑,直接又简单。
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阮昧知一边感慨着,一边问道:“我叫阮昧知,你叫什么名字?”
“殷寻问。”男孩一本正经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未来,会深深地搅合到一起,再难分离。听到了么,命运齿轮旋转的声音——嘤嘤嘤!
“那么您呢?”阮昧知哄完孩子,果断望向正主,他自以为的正主。
“殷函子。”青衣男子有礼地微微颔首。
“那一定是很难得的药吧?”阮昧知对于自己之前那状况有多惨烈还是很清楚的。
“确实难得。”殷函子面上淡然,心在滴血。
“我现下穷得只剩我自己了,您看……”阮昧知诚恳表示,他不是想吃霸王药,他只是刚好没钱。
“那就把你自己给我吧。”殷寻问兴高采烈。
“小的卖艺不卖身。”阮昧知严肃状。
“小寻。”殷函子低斥。
殷寻问鼓起包子脸,不说话了。
“犬子不懂事,见笑。”殷函子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套衣衫,道:“屋后有一方温泉,右屋侧那间即为客房,你先去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