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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淑华一惊，拉过靳颜曦仔细端详起来，几秒钟后她颤抖地说了一声：“小曦……”她将靳颜曦抱紧，直到怀中传来靳颜曦的温度，看着一旁的方宇凡看好戏似的悠闲，她才确定靳颜曦真的就在眼前了。
第二十六章
人与人之间，都会有种日久生情的感觉。方家和靳家住在一起快二十年，早已建立了超越血缘的亲情。也有这么个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的现象，家里人分别了，不会担心一辈子再不相见，他们会觉得既然是一家人，无论在哪里，分隔的时间多长都还会有团聚的那一天，邵淑华也是这么认为的。谁都没有想到，九年前的一个转身，竟然就是生死别离。
要不是方宇凡把邵淑华请进家，估计她和靳颜曦会在门外抱上一个晚上。靳颜曦七年前失去双亲，五年前失去最疼爱她的奶奶，当时的绝望或多或少被压下来，方宇凡的回归也只让她感到锥心的痛，直到真正看到了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的方妈妈，她满腹的委屈终于在这时爆发，眼泪竟然止不住的流。
“方妈妈……方妈妈……”靳颜曦和邵淑华坐在沙发上，她一遍遍的叫喊着，仿佛是要确定眼前这个人的存在，仿佛眼前这个人才能给她温暖，让方宇凡在一边看着甚至有些嫉妒。
“方妈妈，爸妈都不要我了，奶奶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方宇凡不知道靳颜曦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他知道她从小就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哭，但是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用到靳颜曦身上刚好合适：小时候她哭是为了得到某样东西，而现在她哭是因为知道某些东西永远失去了。
靳颜曦在邵淑华的安慰下絮絮叨叨地将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全部说出来，这些委屈，她没有告诉过方宇凡。比如爸妈刚刚出事时为了奶奶的强装笑颜，比如再也不敢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N镇，比如在瑞士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靳颜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反正她就是知道方妈妈还是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她的，就像很久以前闯了什么祸都可以告诉方妈妈，方妈妈一定会站在她那边，潜意识里的信任至今未变。她的话因为抽咽着而含糊不清，方宇凡一边嫉妒着她对妈妈的依赖一边帮着补充，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邵淑华总算了解了靳颜曦的经历。
邵淑华对靳颜曦更是心疼了，这回轮到她抱紧了靳颜曦，眼泪也不自觉留下了。
“小曦，对不起，我不该不去找你。”方妈妈在靳颜曦耳边放低声音，就像很久以前的每一次安慰那样低沉，让靳颜曦的心找到依靠。
突然，邵淑华又像发现什么事情似的满脸惊喜：“小曦，你就是他们说的Cyvia？你和宇凡结婚了是吗？”
靳颜曦此时还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邵淑华的问题显得有些唐突，让她愣了一下。方宇凡看着满脸泪水抱在一起舍不得分开的两个人，兀自笑了一下：“是啊，妈，我和颜颜结婚了。”
“真的啊！”邵淑华心下喜悦，用手胡乱擦了靳颜曦脸上的眼泪，一会儿却又变得严肃起来：“小曦，你是真心和宇凡在一起生活的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是要完成什么梦想似的。
真心的吗？靳颜曦抬起头看着方宇凡，他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期待或者不期待。真心的吗？她明白，自己何止是真心而已，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希望能够一辈子呆在方宇凡的身边，而现在她的梦想实现了，方妈妈应该关心的是方宇凡的真心吧。
靳颜曦犹豫了，本该脱口而出的肯定的回答在看到方宇凡无所谓的表态之后毅然放弃。她有她的骄傲，被拒绝的表白九年前那一次就够了。
“小曦？”
方宇凡蹲在两个女人身边，双手擦干靳颜曦脸上的泪花，对她温柔一笑：“颜颜，你先去洗个澡吧，洗好了我们就可以吃饭了，你也饿了是吧？”
靳颜曦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厅。客厅里邵淑华和方宇凡两母子都不说话，只能听到邵淑华的抽噎声。方宇凡安慰地拍了拍妈妈的肩膀，转身进厨房端菜，也不知道菜是不是都冷了。邵淑华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感慨万分。
在方宇凡最后一大碗汤端出来的时候，邵淑华终于开口：“宇凡，你知道你靳爸爸靳妈妈的意外了吧？”
“嗯。”方宇凡倒没有在意妈妈脸上的痛苦，径自说下去：“回国时没有想到颜颜也会在A市出现，我发现她就是我们公司合作的设计师时让陈姐查到了她过去这九年来发生的事。除了在瑞士的那两年杳无踪迹，颜颜在国内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邵淑华按住方宇凡装饭的手，很急切地问：“小曦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你对不对，你对她还一如既往地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吗？”
方宇凡想到在不久前和靳颜曦谈论到的感情，以及她那一套“亲情论”，他苦笑着：“妈，颜颜需要亲情，我能够给她，难道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和颜颜在一起吗？”
“你是说，小曦不爱你，你也不爱她，你们是为了什么亲情在一起的？”邵淑华纳闷了，她了解儿子，她的儿子绝对不会和一个自己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的人在一起，而且是打算过一辈子。
“妈……我很爱颜颜，这样就够了。”
方宇凡低下头继续装饭，当家里还在用天然气煮饭时靠近锅底的部分往往会有一层“锅巴”，那是颜颜最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的部分，现在用上了比较高级的电饭锅之后，锅巴没有了，靳颜曦应该很久没有吃了吧，那种味道，属于无忧无虑童年的味道，她还记得吗？
“宇凡，你听我说，我和你爸爸都知道那个意外。”邵淑华看出了方宇凡的不解，又继续补充道：“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还知道那个意外是有原因的。”
方宇凡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释然：“妈，所有意外都有原因……”
“不是，这个原因是人为的！”
“人为的？”
“是啊，我们本来也以为是单纯的事故，可后来我和你爸爸经过调查才发现一件事，当年的凌市长，就是要到孤儿院进行所谓检查的市里领导，他是故意刁难老靳，并且让秘书告诉老靳要打扫得干干净净迎接，包括清扫四楼那个松动的架子。如果检查不过关的话，政府原定拨给孤儿院的建设费就不能入账。”
方宇凡已经完全愣住了，靳爸爸人那么好，和别人向来不结仇的，怎么会受到市长故意刁难？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为什么妈妈要隐瞒他？
许是想起了不好的往事，邵淑华的脸上痛苦的表情越发明显，她深呼吸继续说下去：“其实凌市长也只是为了拿孤儿院来消消气，并没有想到那个意外会发生，会要了老靳的命……当时我们知道真相的时候，你在美国养病，车祸的打击对你来说太大，我们都不想死亡对你造成很多影响，所以就不告诉你了，怕你会担心……”
“妈，那么，那个凌市长……”方宇凡以为自己查到了靳颜曦的所有过往，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
“是啊，那个凌市长就是小慧的堂叔，是新调任的市长。他以为小慧的病都是小曦造成的，所以应该适当地给些压力，好让靳家意识到所犯的错误。”
“所以，是我害了我爸爸对吗？”方宇凡和邵淑华大惊，他们怎么都忘了，这个房子里还有靳颜曦在洗着澡，随时都有可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