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捷说着点点头,接着用和刚才相比简直是轻柔到要滴出水来的力量,温柔地将他带往已订的目的地。
「等等!」亚海觉得自己的双颊热得简直跟刚从沸水捞起来的螃蟹没两样,「这么早……这么早不适合做这种事吧!」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对那尚未完全死心的最后挣扎,原本已趋温柔的银眸再度染上一丝阴霾。
「我是说……天还这么亮耶?」
「亚海……」
「现在还是白天呀……」
「亚海!」
越发低沉的口吻听起来有些吓人,水晶般澄明且适合传道的声音在此时让亚海有种受到责难的错觉,但他仍是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嘛……」
尽管心底清楚得很今天说什么冰捷都不会放过自己,但人就是这样,不抵抗到最后一刻通常是很难死心认命的。
或许是有些厌烦毫无进展的对话了,冰捷只是无言地看着他。
其实这段沉默大约只持续了十秒钟,但对摸不清他内心想法的亚海而言,这短短几秒种难熬得有如几年。
就在亚海终于忍受不了这沉窒的空气,准备自掘坟墓地开口打破沉默时——这么做的结果只会害他自己跌入万丈深渊,虽然他向来很缺乏自觉。
「……我懂了。」
「呃?」
完全不明白冰捷突然间这么说是懂了什么,亚海歪着头。
「既然你不想去卧房,那么直接在这里做我也没差。」
「咦——」
「嗯,就这里吧。」
冰捷用下颚指了指旁边沙发,随即一副「就这么决定了」的模样,将错愕惊恐到差点脱口尖叫的亚海推了过去。
「哇!」
突发事件总是事前料想不到的,因此亚海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毫无心理准备地承受了跌往沙发的冲击。
也许是冰捷事先算计好的吧,他以向后跌坐的姿势不偏不倚倒在向意大利家具公司特别订制的小牛皮沙发上。
一瞬间还以为可能是自己听错,或是不小心听漏了哪句重点,但紧接着就压到他身上的冰捷说明他的听力还相当正常。
等等……等等!
平常他是挺喜欢在这张舒适的小牛皮沙发上仰躺下,边享受有软又凉的触感边审视处理俱乐部的事务,可是……
「冰捷!」
用力推开覆到自己身上后,一副理所当然似地将手探入自己上衣内的冰捷,亚海开始陷入惊慌。
(在这种地方……在这里……这里………)
若以区域划分的话,这里可是名副其实的公共场合耶!
话说回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衬衫下摆是何时被拉出来的?
就在亚海还在担心自己服装不整的问题之际,冰捷已经轻而易举压制住他的反抗,但令他意外的是冰捷非但没趁势再进一步,反而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水银般纯净的眸子含着十分的严肃凝视自己。
「亚海。」
不高也不低的声调,却足以深深地震入内脏深处。
仿佛被那视线及语调牵引似地,原本还挣扎不已的亚海登时静了下来。
「我已经遵守我的承诺,忍耐到回店里了。」
适合传道的深邃音质带着强烈的催眠效果,前一刻还打死不从的亚海此时像是小猫咪一般温顺地待在冰捷的怀中。
「所以,现在不是该换你信守我们先前的约定?」
「嗯……」
不由升起一种自己像是被老师说教的小学生般的错觉,亚海边纳闷自己为何就是敌不过那种能渗透到自己脑海里的声音,边顺从地点点头。
冰捷说的话一点儿也没错。
错的的确是总在逃避的自己,他也很清楚。
可是……
「那……先去洗个澡吧?」
一开口还是忍不住使出拖延战术。
没办法呀!他就是害怕。
虽然这么做很窝囊,但能拖过一分钟算一分钟,拖过一秒钟算一秒钟正是亚海此刻心情的最好写照。
其实连亚海也不晓得自己之所以这么抗拒跟冰捷发生亲密行为,是出于生理的自然恐惧,还是单纯的心理因素。
他喜欢冰捷温暖的拥抱,也总是陶醉在他给予的亲吻中,更不用说身体的每一处早臣服在那既激情又温柔得彷佛要滴出水的爱抚下。
既然如此,他渴望冰捷的程度和冰捷对自己的渴望理应相同,但不知为何每逢紧要关头他就是会忍不住退却。
亚海也不晓得在这个问题上自己为什么会表现得扭扭捏捏,硬要给个理由的话,也许就是他谈起真正的恋爱来时,竟然会像个正在怀春的少女似的,意外地「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吧?
「用不着。」
不用说,对于亚海摆明是逃避的建议,冰捷当然是一口回绝。
(呜……)
虽说这个反应是在预料之中,亚海还是没办法就此「任凭处置」。
「可是这样会有汗臭味——」不死心的最后挣扎。
「如果你这么在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早上出发前我已经在饭店淋浴过了,至于你的味道不论如何我都不在乎。」
不等他说完,冰捷毫不留情地击碎这最后的一丝期待。
说得更精确一点,光是亚海在他面前就足以惹得他欲火难抑了,要他挪出余裕去在意其它的事根本是不可能的难题。
「再说,这一路上都在冷气房里,应该还不到需要在意的地步。」猜出亚海仍会绕着这个问题继续做文章,冰捷迅速给了最后一击。
「不过……」
到这种地步还不干脆死心的亚海,就某种意义而言,难缠的程度也称得上是高人一等了吧。
只可惜再怎样难缠,都敌不过冰捷已失去耐性的凌厉眼神。
「亚海!」
虽然只是微微地提高声量,但对亚海倒是意外的有效果——因为他其实已经因自己的一再逃避及冰捷的再三退让有点心虚起来。
「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冰捷明白地下了最后通牒。
尽管是温和到不行的语气,但那双晕着月轮光泽的银眸却闪着无论如何不再让步的绝决,耐心已到了极限。
拗不过亚海拼死的请求,两人来到弯进长廊后的第一个房间里,这是亚海接掌俱乐部负责人的这几个月来已经住惯的房间。
比一般房子要多挑高半公尺的天花板免去了都市内特有的压迫感,而这半公尺又恰恰好不至于太过宽广,让深鹅黄色系的卧房留住了温暖安心的气氛。
但是此刻,冰捷问答无用地将亚海推倒在床铺上的动作,轻易地打破了房间内努力营造的温馨感觉。
如果对象不是亚海,他绝对不可能如此容忍。
深深凝视因自己举动而显得不知所措的亚海的表情,冰捷下意识伸手安抚似地轻抚那激动泛红的脸颊。
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自己绝对是和耐心这种词汇完全绝缘的人。
可是自从遇上亚海,他那从娘胎带出来,微乎其微到几乎看不见,因此这辈子没派上用场过的耐心,第一次就受到过分严苛的考验。
连他都很难相信自己谈起恋爱来,居然能抑下向来只考虑自己的自我欲求,而将对方的希望摆在第一顺位。
回顾这几个月来他为亚海所做的让步,让他自己都深深觉得真的和市面上那堆浮滥的情歌一样陈腔滥调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爱到明明早已再三让步却仍是继续忍耐——众所皆知自己是一个极度缺乏耐性的人,可是在亚海面前却不由自主会对他言听计从。
也许早已不是爱情这等单纯程度的词汇就能说清的感情。
冰捷第一次知道当自己对一个人全心着迷时,竟能任对方予取予求到这种地步。
也许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缺乏的执着全数用在亚海身上的关系,他其它所有的感情也一并投注在亚海身上了吧。
就像此刻,明明刚刚才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被磨到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