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错在哪儿?”
“……不该对皇帝不敬。”
“还有呢?”
“不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爱卿知道就好。”即使想得子的欲*望很强烈,但是景炎君也知道图兰的身体受不住,若是不休息的话,一定会坏掉,不能因为他一时的激动而伤了图兰。
看着景炎君面部表情的变化,图兰暗喜,终于可以安稳的睡几觉了。
立刻脱了外衣跳上榻,景炎君无奈的笑笑:“你要是和我欢*爱时这般主动就好了。”
图兰没再回应,裹上被子,一个鲤鱼打滚便把自己缠了个严严实实,打算梦周公了。
景炎君再次笑笑,转身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望着逐渐转暗的天空,怅然的叹了口气。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若是能像徽宗一般逃避责任而退位也不错,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一次次将图兰送入虎口才得以巩固的王权。放弃,或许是一概否定了图兰的牺牲,可坚持,或许是让图兰陷入无止境的痛苦之中。
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深陷于自己的心局中,无法脱身。悲哀至此,亦是得到这权力需要付出的代价。
图兰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放肆的睡姿让他衣衫凌乱,不过这种自由的感觉也是他向往了很久的,直到醒来时,他都感觉应该是景炎君偷偷回房间对他做了什么,只不过身体并没有酸痛,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只有半夜多次来为他掖被角的景炎君知道,他的爱妻睡相到底有多么糟糕。
“景炎,我的头好晕……” 图兰脸都来不及擦,就被景炎君一勺一勺喂着菌菇红果汤,看那微红的小脸儿还真不像是装出来了。景炎君半气半笑的责了他一句:
“睡了那么久,头不晕才怪。”
在世俗中,动了真情的便是输家,然而即使如此,还是心甘情愿的沦陷于温柔的幸福中,不愿从这一夜美梦中醒来。
什么永远,什么天长地久,全都是说给痴人听的,当他们年华老去,且不说此情能否至死不渝,身体早已化作尘土埋于地下,真的还有人记得他们当年的荣耀吗?……或许,只有真爱才能永不被尘埃蒙去光辉。
那么,谁是输家呢?
图兰被逼无奈,含着眼泪咽下最后一口汤,强忍着头痛再次头沾了枕头,却被景炎君一把拉起,几乎是拖着起来穿好了衣服,“躺着只会越来越难受,快起来。”
图兰当然不愿,景炎君也只好拿出杀手锏:“我们今天要回京了,快收拾好。”
回京……
图兰一听这个词,失落之情难掩。
回去,不仅两人独处的时间要减少,更是无边痛苦的地狱,逢场作戏,觥筹交错,直到残破的身体四分五裂,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可这一天迟早要来的,能有这尽情放松的几日,他就该感谢老天了,怎么还敢奢求呢。
那一抹苦笑被景炎君看在眼里,即使成熟了,可那喜欢把心情挂在脸上的习惯还是没改啊……
景炎君拉住图兰的手腕,粗暴的将他揽到自己的怀里,不顾那吃惊的反抗,扣住那不断乱动的头,攫取着那令他魂牵梦绕的唇,吮吸,噬咬,让怀中人更加清醒,他是活在这个世上的,他是真真切切在他身边的,他是……不会放开他的……
图兰只是吃惊,但并不想推开,比起回京,还不如让自己就这样窒息在这个吻中。直到他环着景炎君脖颈的手臂垂下,景炎君才放开他,发觉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图兰,回去之后,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图兰大口喘息的空隔挤出了两个字
“先不能告诉你。”景炎君露出了久违的奸诈表情,将图兰捞起,夹在腋下走出房门,这吓了图兰一跳,连正厅的绝尘都惊的不轻,却也不敢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驿站,去了街上。
若是就这么看着他们走,那绝尘也没有为人臣的戒心了,虽然只是一介武官,但绝尘的头脑并不差,否则景炎君也不会将审判张予人的任务交给他。于是,绝尘只是在二人后面悠悠的跟着,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江南的百姓谁人不识皇帝和护国大将军,景炎君顾自走进一家茶馆,找了一处较僻静的座位将图兰放下,绝尘上前,自觉的在掌柜面前放了足够他将这小店翻新一遍的金锭,掌柜颤巍巍的想要拒绝,却被绝尘修罗般可怕的眼神吓了回去,只有吞口水,吩咐小二准备菜的份儿。
事实上,景炎君只是口渴,想最后喝一次江南的碧螺春罢了,即使味道不及贡品那般香醇,却有一种独特的风味,算不上好喝,但容易让人上瘾。
此次回京,不知何时才能故地重游,身边,是否还能跟着这位美人……
景炎君开始格外珍惜与图兰在一起的时间,仿佛预示到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一般。
小二端着茶壶上桌,图兰先用那热茶将三人的茶杯洗净,虽然掌柜拿的是自己珍藏多年的瓷器,连爷爷都没舍得用过,但景炎君还是十分欣赏那素手斟茶、转杯的动作,也就用眼神瞪退了掌柜,似是在威胁他不要打扰他的雅兴。
为了配合这美景,绝尘还被允许与二人共坐,虽然他竭力推辞,可还是不敢违抗那人的旨意。
掌柜哪儿还敢多嘴,立刻亲自上街去买江南有名的桂花糕去了。
图兰刚洗好茶盏,小二就又奉上一壶碧螺春,图兰笑笑,斟满了三才碗,轻扣瓷盖,双手推到景炎君面前。
清茶配佳人,哪儿有不用之理,景炎君大喜,揭开瓷盖,轻嗅那沁人心脾的香气,将盖上的水珠刮在碗沿,送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好茶。”
图兰正要将另一碗递给绝尘,却被绝尘“受宠若惊”的拒绝了,后者双手接过,仿佛还有些后怕,他哪儿消受得起皇上的爱妃服侍啊。
“绝尘,那工程进行到哪一步了?”景炎君的话在绝尘耳中从来都是掷地有声,即使声音再小也如雷贯耳,反应过来立刻俯首回答:
“即将竣工。”
景炎君有些好笑:“坐着还低头,这动作别扭的很,若是朕准你坐着,便无须多礼。”
“臣子之礼不可省。”
“那你为何不跪下。”
“皇上旨意不可违。”
景炎君闻言哈哈大笑:“朕说不过你啊。”
图兰轻抿一口香气四溢的茶,烫得很,真不知道那个人刚刚是怎么喝下去的,不过,这也说明,他们都是希望这一刻能停下来的吧……
香甜的糕饼被盛在精致的盘子里呈上,桂花的香气,与初识景炎君那时的桂花酿并无不同。图兰并没有吃,而是轻嗅着那好像能甜到人心里的气息,不知不觉,泪就流了下来。好奇怪,明明是甜的,为什么他这么想哭呢……
景炎君猜到了图兰在想什么,伸手拈起一小块桂花糕,不由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