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
南江警觉的程度又提高了档次,他把王梦盯牢了看了半天,她显得有些不自然,嗫嚅道:
“你看我干啥,怪吓人的。”
“你刚才说谁?谢雅!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儿呀。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这小子可有本事啦,又认我当了干妈,虽说现今认干爹干妈成了一种时尚,但我这个侄儿可是诚心诚意的哦。”
南江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既惊讶又困惑。顷刻之间本来很有秩序的东西变成了一锅粥,仿佛人人都是炊事员在锅里乱搅和。
“他多久认你当的干妈?”
“昨晚上,在电话里。”
王梦不好意思地憨笑,一个老女人发出这种笑声,做出这种忸怩的表情让人仿佛有吃了一只苍蝇的感觉。
南江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声震如雷,地动山摇,居然把王梦笑诧了。
“你是哪股神经短了路?”
说得王梦有些心虚。
南江三言两语就把王梦的话套了出来,原来这一切居然是易大策划的,并亲自牵线搭桥将谢雅介绍给王梦。老局长南江看到了问题的严重,他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老局长知道易大同廖克兴手下的一个叫王年的处长关系密切,千方百计把投资交给这一家,但又撺掇王梦认谢雅为干儿子,把工程包给这个小混混,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王梦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还在兴高采烈地美容化妆,她听说南城是个吃都,好吃的东西很多,她准备大吃海喝一番,并准备了足量的
减肥药,等回到京城再把长出来的肉减下去。
王梦在飞机上已睡了一大觉,养足了精神,趁着肚子有点饿就冲上大街去。她沿着南城大道往花园路走,街上除了茶馆就是餐馆,还有林立的服装店,把王梦的眼睛都看花了。
她先到矮子水饺吃了四碗饺子,觉得太好吃了,又走到高汤抄手干了十五种小吃组成的套餐。当她塞下最后一个烧麦之后胀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她发誓要管住嘴巴,再有什么好吃的也不让它进嘴了。但是当她从城东大街走到市中心时有那么多美食在诱惑她,她觉得自己的意志根本经受不了这种考验,这里是南城,那怕一碗小面也是那么有滋有味,不像京城饭铺里卖的那些面食,除了贵就是令人难已下咽。
她这人意志本不坚强,她过去交往过的那几个男友对她有个一致的评价,说她这人如果生在
抗日战争那种年代,肯定是个汉奸。她嘴巴上不承认,但对自己的意志力也没有多少信心。
王梦一边走一边想这南城的兔脑壳名气很大,有麻辣的,有五香的,还有卤汁味的,啃两个不至于长胖吧。于是她学街上的那些南城美女边走边啃兔脑壳,像猪八戒啃西瓜似的一口气啃了十个。
啃完之后不仅没有止住馋瘾,而且食欲大增,又原谅自己再啃了五个鹅翅膀,于是一路这么啃下去,等走近宾馆,在马路这一边见了东张西望的易大,隔着一条街就大声喊快帮我算一算卡路里,看我超没有超标!还有胆固醇!!
说完连她自己也发笑,街上的南城美女们也纷纷驻足观望,有人评价说这个疯婆子肯定是疯人院放出来的。王梦不明就里,还问人家疯人院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美眉不屑地说连疯人院都不晓得,简直是个傻B。
后来王梦才从她的干儿子谢雅那里打听明白疯人院在南城人口中就是精神病的代名词,疯人院里不正是住的这种病人。王梦一听就受了刺激,一跳八丈高,把
高跟鞋的跟儿都崴断了。这话把王梦气得吐血。这些南城人也真是可恶,好端端的,我王梦招谁惹谁了,他们要如此恶毒地编排一个高贵的京城人。要是当时在大街上她明白那个美眉的话中意思肯定就会冲上去同她干一架了。可惜当时她还不明就里,还配合人家傻笑,难怪人家又给她加了一句:大傻B!南城人动不动就骂人是“傻B”,男女老少张嘴就是你这个“大傻B”,东张西望看啥,有谁比你还傻B吗?骂人是傻B,这成了一句口头禅。
外地人最反感被南城人骂成傻B,南城人偏偏就爱来这句:就是说你呢……傻B!
当时那个美眉用的就是这种口气,王梦想起当时被人嘲笑之后还傻乎乎地干笑就生气。因为南方话与北方话有不同的发音,这么普通的一句骂人话王梦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王梦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就是人精,不料初来乍到被人当成弱智,至少是当成了脑瘫那一类,她就气得浑身颤抖。
王梦在街这边跟易大打过招呼后一边望着街边的烧烤摊和卤菜摊感叹说不吃损心,吃了损容,为了体形我就豁出去了,连午饭也免了。王梦认为刚才吃的那些东西只能算是小吃,不能算正餐,这是一种自我安慰法。她这么自我安慰着当众擦掉嘴上的辣椒皮,又掏出化妆盒补了妆,还原了官太太的形象。但一过街与易大汇合就问今天中午宾馆给我们开什么饭,是吃地方特色菜还是吃火锅。
王梦一走进宾馆大厅见了秤就站上去称,一称便惊呼:
“天啦,都快赶上甜烧白了,不行,我得赶紧回房间去喝一杯减肥茶,在餐桌上见了有名的大闸蟹,也绝不会受引诱。怪只能怪南城的名小吃太多,专卖我们外地人的钞票,太可恶了,也不知他们都安的什么心。”
回到房间就跟南江吵吵,说我们这些苗条女郎一到南城不到半个月准会变成臃肿的老太婆。王梦很无辜地说我这人还算是能管住嘴巴的,上了街只选了几样有代表性的东西尝了尝,但称体重简直比吃了猪饲料还见效,这太说不清楚了。
她一边说又一边从包里拿出烤红苕,刚才要吃的东西太多还没顾得上吃,这会儿正好享用。她嫌红苕不甜想加一点
蜂蜜,她的箱子里随时都带得有蜂糖,正要去取,突然发现自己的丈夫正严肃地望着她,她打了一个寒噤,说:
“你这么秋风黑脸的干啥。”
老局长南江十分严肃,一个电话把易大叫了进来,当着他的面对王梦说你立即返回北京,不要再过问局里所有的事情,否则就
离婚。王梦咂巴咂巴嘴巴,还没有从那些美味中回过神来,突然听丈夫这么一说就大哭起来,冲进
卫生间再也不肯出来。
易大也没有料到南江局长的脾气会这么大,他虽然指的是自己的老婆,但句句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一时下不了台,只能嘿嘿地干笑几声,假称头痛回房去了。
老局长躺在沙发里闷了一阵,决定还是要找这个易副局长好生谈一谈,如果上面真的决定了让他来接自己的班他更得与他沟通沟通。南江是那种不打肚皮官司的人,不愿跟人暗斗,喜欢刀对刀枪对枪明来。如果他精通耍阴谋窝里斗那一套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这人吃亏就吃在什么事情都不保密,他处在明处,别人在暗处,所以,常常遭人暗算,中了人家放的冷箭。但他这人不长记性,被人暗算之后仍然改不了公开叫板的习性。
老局长这会儿就去敲易大的门,敲了半天没人应。
他踱回房间又去敲卫生间的门,王梦也不在。他十分纳闷地走出来,王梦红肿了双眼从李尘都的房间里伸出头来对丈夫说:
“易副局长被第一研究所一个叫王年的处长接走了。”
老局长有些扫兴,他奇怪王梦怎么对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而偏偏自己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无知。更为严重的是这个易大,南江觉得小看了此人,过去只认为他是一个书生,现在看起来他比书生还书生,读书人一旦走上仕途只有两种结局:一种如鱼得水,飞黄腾达,操得比政客还老练;另一种碰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易大无疑是属于前者。他不仅在局里可以上窜下跳,呼风唤雨,而且还同地方上的人勾结得很密切。他居然跟这里的处长都交往得这么频繁,说明他自始自终控制着局势。而自己一切事情都只能依靠王梦和李尘都,偏偏这两个人都不顶用,他才离开京城几天就对家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按理说李尘都在局里经营了几十年,上上下下的人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自称是秀才不出门方知天下事,现在秀才出了门就应该天下事全知。南江凭感觉就知道这个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