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堆垃圾移开,轻轻剜着土,后门离这里少说也有二百米,声音不是太大。
渐渐的挖到了底部,他们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发掘着尸体,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死者的脸。
填平土又把垃圾恢复到原位,杨仁德领路,他则背着尸体往回赶,他们还从原路返回。
垃圾处理厂的灯还亮着,值班的保安趴在桌子上看着一本长篇小说,杨仁德猛烈的敲打着窗玻璃。
保安吓了一跳,警觉的抬头张望,见此情景,慌忙打开大门,把舌头伸的老长。
田忠义在保安的尖叫声还未来临前就命令他:这件事情你就先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等到合适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内幕的。
保安连连点头。
尸体被抬到了他的房间,他们两个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成了泥巴人。
死者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身体里还留有水泥的痕迹,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几岁的模样,那张脸很端正,让他们触目惊心的是死者的双眼,他的双眼睁得很大,呆滞且愤怒,绝望与挣扎的悲伤。
看的寒心,他把手放在死者的眼前捋一下,奇怪的是那双眼睛仍旧瞪的很大。
看来,死者是死不瞑目啊!他叹着气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杨仁德仔细的看着尸体,忽然发现了异常情况。他把手放在死者的肚子上触摸感应到了一根硬物,:可能是一根钢筋,很可能是死者从楼下摔下来的,正好砸在钢筋棍子上。杨仁德猜测着。
田忠义想了一会,无可奈何的说:也许真是这样,你看他年纪轻轻就死掉了,死的不免有点可惜。
看起来人的命运真的是有老天注定的,上天要你三更死,你就绝不会活到五岁,所有的人哪怕是再神通广大的也没有办法抗拒上苍的。
是的,若是他们施工的时候防护措施做的得当,最起码可以保障人员的安全问题。
尸体放在这里不是办法,天气太热就容易腐烂,我看还是先找个可靠的地方存放为好。杨仁德提起了建议。
仁德,你就先在我的床上先歇一会儿,天快明了,还是先不要回去惊动两个小孩了。
没有关系,我不困,只是有点累,我要去洗个凉水澡。
他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了,呆立不动,目光定定的注视着这个没有气息的男人。那是个苦命的人,太年轻了,生活对于他太残忍了。田忠义此刻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恶气,命运好像也跟自己开了个玩笑,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仅对自己下毒手倒也无可厚非,还在刻薄的虐待工人们,太嚣张了,简直不能原谅。他就发现自己的胸腔里充满了仇恨,会议起拉扯他们的情景时,竟忍不住给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他想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他就先买一大堆回来。假如没有几个孩子,自己会和妻子快乐的生活,为了孩子,自己却成了孤独一个人,扳着指头算算,真的不划算。
杨仁德从卫生间里出来,他仍在那儿呆坐着。
杨仁德坐下来,靠近电话,拨起了110报警电话。
田忠义从迷茫中挣脱出来,猛地拔掉电话线:先别报案,这里边似乎还有很多蹊跷,不然又要弄巧成拙的。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好好的在这里守住。”他关上屋子里所有的窗帘子“任何人都不能让他们进来,我出去一趟,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半步,有事咱们就电话联系。
杨仁德沉重的点点头。
第三十八章
田忠义先在自己的电脑上保存了拍摄到的画面和录象,他把那些图片送到一个彩扩中心,冲洗了镜头里所有的属于他的重要证据,冲出来的效果不是太好,但是能看清楚画面里的人物的罪证。
他问店老板:能不能把照片冲印的更清晰一点。
店老板摇摇头说不行,突然又莫名其妙的说:能倒是能。不过我想问一下你是做什么用的,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一闹出了纠纷,把我也牵扯进去总是不太好吧?
放心好了。他果断的说:我可以给你立个保证的。
保证那玩意顶个屁用,不过看在你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个顾客的份上,我就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丑话可先说到前头,出了任何事我是不负一点责任的,保证你还必须给我写出来。
他办理好了一切,怀揣着这些“宝贝”再次来到江宁市公安局。
像上一次一样他又吃了闭门羹,这一次局长干脆就没有让他进去,更甭提想得到一点关于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那件事的结果,只得悻悻的离开。他来公安局的目的是想真正的了解局长的为人如何,想给王海中一个改正的机会,现在看来这是多余的,他太顽固了,一个公安局长能是这样种态度,着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把相片拿给杨仁德,又看了看死者的容颜,迅疾拨通了李长明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李长明驾车赶到了田忠义的房间。
一进门就听见李长明在喊:我这会儿正在开会,一接到你的电话就马上跑来了,我晓得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火烧眉毛你是不会轻易唤我来的,是不是考虑好了让我给你尽快找个老伴。
田忠义没有理他,指了指一旁的死者。
李长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口齿不清的粗声叫道:你……你们……杀了人了?
他们两个哑默无言。
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你们找我有什么好事,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们都是好人,怎么能杀人?李长明气愤的说:你们太让我失望了。他甚至开始憎恶起他们两个人了。
杨仁德嘘了一下,示意李长明小声点。
李长明才不管这一套,大声吼道:田忠义,这个人是你杀的?平日里我是最尊重你的,可是我却没有料到你也会……他看到田忠义的表情很是不自然,或许就是根本没有表情可言。
你想哪里去了,根本就不是我干的。
田忠义这才开始解释:我知道你会误会我们两个的,这个人是田生建筑公司的工人,我门是在他们公司后门挖来的。
李长明抹了额头上的汗,惊魂未定的嗫嚅着说:你们怎么事先不早点对我说,我到现在还以为是你们干的哩!不过幸亏不是你们,如果真是你们我今天就要带着你们去公安局投案自首。
杨仁德招呼李长明坐下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听完之后,李长明的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拍打着桌子。力气太大,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子震落下来,李长明双手去接,只听喀嚓一声,杯子摔的粉碎。
李长明发觉自己的火气太大了,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异常,胃里一阵泛酸,他放低了声音:你们打算做何处置,再放下去,尸体一定会腐烂的。
田忠义呆望着尸体,他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总好像是在盯着自己,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他猜测着可能是在等待着好心人为他伸张正义。
李书记,现在我们叫你来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简直丧尽天良,这种卑鄙的人也不知道小的时候父母是如何教育的,如果是我的孩子,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李长明仰脸长叹:这件事情如果在媒介上一暴光,整个江宁算是彻底火了一把。
听着李长明的分析,田忠义惭愧极了,心里犹如插上了无数个竹签钻心般的疼痛,但是他总不愿意去证实这一切是真的,他真希望这是在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中,他又不好当面告诉他自己就是田生的亲生父亲。的确,是自己没有真正的教育管理好他们,俗话说子不孝,父之过,虽然他们已经脱离了父子关系,但生身父母的干系永远是解除不了的。
田生,他是个什么人?李长明诧异的问道。
是个老板,就是垃圾厂对面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死个人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屡见不鲜了,没有人能奈何了他们的。
忠义大哥,怎么和你一个姓氏,和你没有关联吧?
“呃!
他惊诧的说:没有,怎么会呢?
他用惊慌失措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长明: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这只能说明这是一种巧合,杀人偿命,借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况且现实社会又是一个法制健全的社会,岂能容忍这样低级庸俗的败类逍遥法外,我和仁德没有别的目的,完全出于人道主义。按照田生的行为也许早就应该执行枪决了,可是迟迟未能解决,所有的一切也都是金钱在作祟。
李长明坚定的说着又好像是在下一个命令:立刻去公安局报案,早日捉到凶犯。
田忠义摇了摇头,无精打采的说:没有用的。我已经去过了,为了这件事情也是为前段时间发生的厂子被砸,秋萍眼睛被刺的事情,到现在他们还是没有查出来。不能说明他们笨蛋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