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各种调皮的动作,响在耳边的仍是那首经典的‘世上只有妈妈好’。不知是被快乐的小朋友感染还是缘于那首歌,她的心中竟滋生出几分嫉妒。
他揽着她的肩琢磨着她的心思。生活对他可真不公平。花季般的年龄本该享受的快乐没有享受到,不该承受的痛苦却让她过早的承受着。谁没有自己的父母,又有谁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像秋萍这么大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快乐啊,只要他们能够提出来的他就一定想尽办法去满足。于是,一种大胆的想法闪现在他的脑海里。这种想法不断地萦绕使之成为一种甜蜜的负担,就好比嗓子里贴了一片树叶不吐出来就不痛快似的。其实他的这种想法也不是一时间就有的,在她救自己出来后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想法。再后来得知秋萍的身世,就更增加他要说出口的决心。同时,他又有些后怕,万一她一时接受不了,脑子再受到打击,自己岂不成了罪人。看着秋萍失落的样子,一股无形的力量促使他不能再沉默下去,对自己的信心大增。
第三章
萍儿。他凝视着她的双眼:要是你不嫌弃我,我想你就做我的女儿吧?你不用先答应我,可以考虑的。
秋萍先是一楞,继而镇定地看着他。
如果说母爱,秋萍在孤儿院的时候或多或少的享受到了,那些女教师就如同她的亲生父母般呵护关爱着她的成长,有时她觉得自己不是最孤独的,活的也蛮幸运蛮开心的。父爱对她来说,真有些陌生,遥不可及,是梦中都想拥有的。
真的吗?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着他的说的话:爸爸,你真的要我做你的女儿吗?
他重重的点了头。
她高兴的抽泣着;在他的面前跪下来,他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她也正好跪在地下那一弯脏水上。
田忠义扶起她,替他擦擦膝盖上的水,兴奋而又热烈地发誓:从今以后,咱们父女相依为命,今生我只承认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什么样的危险,我都会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和伤害。
秋萍不顾路上行人的观望,也不顾何处飞来的一句“神经病”,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胸前,感受着父爱如山般的温暖,一任泪水大量往外涌出,两个不幸的人能幸运的走到一块,谁也不会因为人们的议论而计较。
演的什么戏,关公与蒙面大侠吗?
谁知道,可能是神经有问题?
赶紧上班去,要迟到了,吃饱了撑的看这玩意儿。
妈妈哩,妈妈在哪里?秋萍热烈的问。
唉!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哽咽着说:她在生下最后一个“畜生”时,死于难产,当时医生说只能保留一个人的性命,她说无论如何也得保证孩子的性命,一点也不顾我的感受,永远的离开了我。我当时知道她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还没有断裂,只是出于人的本能才那样做的,她离开我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只说了一句叫我无论如何把几个孩子抚养成人。这辈子,你说我做了什么孽呀?要这样惩罚我。
爸爸。她后悔自己不该多嘴。
请你不要太自责,他们和我都是您的孩子。
不。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永远都不可能了,他们做我的孩子,只怕我承受不起了,这种抚养孩子的切肤之痛,我永远都不要再尝受了。
她因此无话可说。
回到家,秋萍打开里间那一扇门。这时候不过才下午两点,里间就暗的什么也看不到了。等她拉亮了电灯,他才进去。
里屋的摆设让他大吃一惊,房间的一半位置堆着废品,废品已经被分类整理的整整齐齐,另一半则摆放着一张简易的书桌,上面摆着几大摞书籍,他信手翻起一本《初涉社会必读》。
秋萍捋着袖子,往手上套一副油腻腻的手套。
她自言自语的说:那些都是从书店租来的,随便看看,也好消磨时光。
他又拿起一本《中国文学》。
这也是租来的吗?
不是。
她会心的笑笑:那是买来自学用的。
你读了大学吗?他问。
她摇头。一边蹲下来把废品装入口袋一边故作轻松的说:我呀,只读到高中毕业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我也非常的知足。我从内心深处感谢孤儿院的那群老师们,他们对我犹如再生父母,关心我的衣食住行,关心我的健康成长,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们想说服我考大学,可是我放弃了,因为人活着不能成为别人的负担。我很想来体验社会,感受生活。从孤儿院里出来我便发觉我真的是孤陋寡闻,我就像深山老林中一湾死水中的小鱼一旦被放入大海就会不适应,直至郁闷而死。但我既然决定的事情已经不可能更改了,更不能半道折回去,这里的房子是他们帮助我找的,我没有钱做生意,只好在这里以捡破烂来维持生计。现在的书籍太昂贵了,就是我不吃不喝也买不起,有些就只好租来看了,我不要求物质上的富裕,只要精神上暂时是富裕的就行。岂料我大错特错了,物质上的和精神上的我都是十分匮乏的。
她装好一麻袋,他过去帮她拖出门外。
两个人正忙活着。从外边走进来一个中年汉子,穿的破破烂烂,头戴一顶露出头皮的破草帽,那脸上的灰尘厚的一块一块的,但知足常乐,他仍能将那杆长旱烟袋抽的滋拉滋拉响,烟雾遮盖住了整个面庞,腰间斜着别了一杆子八两称,秤砣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哎,怎么搞的吗?还没清理出来,该不是忘了今天的交易日了吧!
他扬着声音阴阳怪气地喊着,但烟嘴始终没有离开浓密胡子包围着的大嘴巴。
秋萍蹲在地上捡拾着玻璃渣子,丝毫没有觉察到收破烂的光临。直到田忠义用手碰碰她才站起来走到门口和那个“大烟枪”一番讨价还价。只听见秋萍说:
再多给五毛钱吧,这可都是些好东西,瓶子捡回来就被我刷洗干净了,不说别的起码得给个辛苦费吧!
别讲价了,这年头,生意都不太好做,管你去打听,我给你的价儿已经是最高的,既然你都讲到这份上了,我也就好人做到底,吃个哑巴亏,再让你二毛,你看咋样?
“大烟枪”装出一个绅士模样出手慷慨大方,那得意的样子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个千万亿万富翁了。
五毛吧,里屋还有些玻璃渣子哩,我都给你拣好了。
好吧,成交了,不跟你磨牙了,我今天心情不错,权当给你捎去了。
两个人的讨价还价让田忠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觉得她是那样的柔弱,但她又是那样的坚强勇敢。
秋萍蘸了口水数了几遍皱巴巴的角票,他不忍心再看下去把捡好的玻璃渣子端给他。
老弟,看你的脸色可比俺黑,怎么你也干我这一行,肯定比我干的年代长。“大烟枪”做着鬼脸玩世不恭的说。
嗯。
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呀,新来的吗?哪里人?家里是不是呆不下去了?是子女不孝,还是无依无靠?
“大烟枪”像片警盘查户口似的尖牙利齿的说:我们有手有脚的,谁也不能指靠,谁也指靠不住,老天是饿不死睁眼瞎的。
是,以后还得请大哥多多关照,这里我不太熟悉的。
那是,那是,自家人嘛。想当初我在这条路上也算得上第一位捡破烂的。那时候捡破烂被人称为‘下三烂’,受人白眼,遭人冷落,如今下岗失业的人多了,捡破烂的跟着也就多起来。。。。。。那人满口黄牙,说起话来就像打机关枪,唾沫星子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