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如果我可以真正离开朝堂获得自由,那么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只可惜最合适,并不一定最喜欢。
这个古灵精怪又懒散到让人叹息的女子喜欢着一个谜样的人。
她会在烧迷糊的时候反复念叨这个人的名字,也会因为看不透自己的心意而踌躇懊恼、拐弯抹角地让我帮忙分析。
我看得出来,虽然她嘴硬不承认,但却已经喜欢到谁也顶替不了了。
我以为我一切早就看明白,但在她亲口对我说“但我想,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那么喜欢一个人了”的时候却清晰感觉到了胸口的钝痛。
痛到有一瞬间都不知道如何继续回应她的话语。
我是她挚交,是她知己,是她迷惘时暂时停靠的港湾,但不是她心中最深处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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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言言启程去寻找她师父之后,我觉得风湛指使的刺杀差不多火候,我离开的时机已经成熟。
但小言言离开不到两日,风语开始风传一个流言秘辛,说是先皇后原清幽与凤安将军曾有染,当今皇上恐怕不是先皇嫡出的孩子。不然怎么解释皇上风湛与凤小王爷凤寐身形如此相似?而且皇上面容俊美,怎么看都不像遗传自先皇,反观凤安,风流倜傥,倒有几分神似。
众口悠悠,白小七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扑灭这些流言。
我笑,恐怕劫难如此,小言言向来对这种传闻舆论有办法,如果她选择留下或迟走两日的话,以她颠倒黑白,主导民众思维的才能一定可以很快解决。
身形相仿的人,数不胜数。
风湛不像先皇,但却极似原清幽。
父王与原清幽有过情谊,但绝对清白,因为父王就算对不起全天下的人也绝对不会对不起先皇。
我以为经过这流言的催化,会很快迎来风湛最后的一击。
谁知道却迎来了父王的受困无援。
父王此次出征的副将是风湛的心腹。
他会不顾父王的命令跟着进了青逍城一定是受了风湛的旨意。
风湛到底想干什么?
我收到消息之后就即刻进了皇宫,想面见风湛。
如我所料,风湛拒绝面见任何人。
皇宫的格局,我与秦五再熟悉不过,于是很轻松就潜进了内殿。
我点了内殿侍从的穴道,秦五守在殿外。
我径直走到风湛的面前。
他正服用了新炼制丹药熬成的药汁,脚步有些虚浮,但面色泛红,异常兴奋。
他看到我,惊疑地指着我道:“凤……寐?”
虽然身边侍从全都被点了穴道,但他并不害怕,因为在他心中,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从小到大并未赢过他。
我行礼道:“皇上,我求您出兵援救我父王。”
风湛扶着龙椅缓缓坐起来,满是傲气地道:“朕为什么要救他?”
我皱了皱眉,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服了药后很有精神,神智却显然有些不清晰,偏激而易怒。
如果是往常的风湛,一定会客套、虚与委蛇地推脱几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假思索地表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摆低姿态:“皇上,大战未果,风语还需要我父王不是么?”
风湛:“哼,如果不是他故意推延战程,也许我早就是天下之君!”
我挑眉:“故意推延战程?”
风湛言语尖利:“凤安有金衣少将,为什么不早些申报朝堂?待我削他兵权就示威一般摆出阵仗。谁知道他是不是还藏着银衣少将、铁衣少将?何况月梵兵少,我们风语人数广博,如果倾巢而出,早吞并月梵,但凤安偏偏每次只带一部分的兵,游戏一般戏耍几番就归朝,朕还要例行论功行赏,不是故意拖延,显示他凤安将军对于风语的重要性是什么?”
我冷下面容:“所以你这次命副将跟着一齐攻进青逍城?”
风湛:“朕只是想速战速决,不想一直任着凤安拖延战程。”
我强压下怒气:“可皇上你也看到了,青逍城是一个局,父王留兵在外候命是以防有诈,并没有错。”
风湛:“那又如何?他不是一片赤诚,忠心不二么?正好趁此机会,让我看看他有没有里通外国。月梵久攻不下,没准已经收了不少好处……”
我直起行礼弯曲的脊梁,此时此刻,若再对这种人行礼,就真的是对我凤寐偌大的侮辱了。
当这个被父王护着疼着的风湛说出这些让人心凉的话的时候,我突然为父王毕生的付出感到悲哀。
反正我就要离开,已经没有必要再假扮掩饰什么了吧?
我轻缓地拔剑,然后闪到他身前,将剑轻巧地搁在他脖颈边上,我一字一顿道:“风湛,我只说一遍,出援兵,马上。”
风湛没料到我速度如此之快,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咽了下口水道:“凤……凤寐,你别忘了,我们风家对你们凤家有恩……”
我失笑,像听到了一个天下最大的笑话:“风湛,先皇对我们凤家是有恩德,我父王不忘这恩德,日日教诲所有凤家军要对风家感恩戴德。但是,我父王身上数不清的刀疤剑伤到底够不够还这恩情?他为了肃清反皇派亲手处决我母妃胞姐一家够不够还这恩情?他把最心爱的女子拱手让给先皇够不够还这恩情?”
风湛听了后,面色青灰,居然从龙椅的暗格里抽出了匕首,挑开了我的剑,接着翻身后退,跟我拉开了距离。
他是这样气愤,以至于胸膛都开始起伏,鄙夷道:“心爱的女人?哼,好一个心爱的女人,他利用的就是母妃对他的这份情谊!母妃一生对父王都是不冷不热,拒之于千里,让父王跟着痛苦了一辈子!他把母妃安置在我父王身边也不过是为你未来铺路罢了,不然为什么母妃会在父王死后全力支持反皇派?而她支持拥立的新帝……”他眼睛里泛了血丝涌出浓烈的仇恨,“就是你。”
而她支持拥立的新帝……就是你。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
我怔在原地。
我一直以为风湛对我的厌恶是没有凭依产生的……
原来原清幽便是风湛对我恨的源头……
所以此次流言正好戳到了风湛的痛处底线,导致他不顾大局,有了之后一系列偏激而古怪的行为,对凤安都萌生了杀意。
风湛有些癫狂地继续道:“她纠结反皇派,居然说先皇的功绩不及凤安,我的资质不及你!她可是我的亲生娘亲啊!”
风湛摩挲着龙椅的扶手道:“什么亲情、爱情都是虚假的,只有皇位权势是真实的……”
他说完就握着匕首,向我袭来,我拿剑轻松挑开他的攻击。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我,拿下悬于后方的剑,与我过招。
风湛一边挥剑一边咬牙切齿道:“凤安死了正好,等我今天杀了你,提前完成父王的遗诏,就再也不用见到你们这群令人厌烦的凤家人了。”
铿。
两剑相抵,擦出火花。
风湛恨意不减,招招杀机毕现。
我虚虚的应着,旨在生擒,想救父王,必须得到风湛的手谕。
又过了几招,他突然面色苍白,额头泛出冰凉的汗水,然后踉跄着向我这个方向倒下来,我收剑不及,正中贯穿了他的心脏。
我惊讶地看着风湛,然后看向案上的那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