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能自己留着?那多谢你了,只要你支持我就好。”凌唯傲迈着轻快的脚步徐徐跟上。
容一被他的胡言乱语弄得一头雾水,懒得再理他。
楼下准备上来叫他们的胖老板看见凌唯傲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倒是暗自吃了一惊。这人之前也笑,但仍让人觉得冷,现在眉飞色舞的,看起来十分可亲。
“两位老板这就走了?那慢走啊,一路顺风。”
容一疑惑地看着他,他还以为照这胖老板的性格,会热情地向他们推荐他们准备的高价早餐呢。
凌唯傲目光一闪,盯了胖老板几秒,直到他不自在了才问:“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和容一确实累了,在村里也安全,昨晚两人都没有分神注意外面的动静。
胖老板犹豫了一会儿,顶不住凌唯傲的气场,摸了摸头,叹道:“昨晚村口闹得很厉害,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两位老板不是急着赶路吗?呵呵,我就不送了。”
他不愿多说,容一和凌唯傲也不勉强他,提包上车,往村外去。
一到村口,两人震惊地相视一眼。他们是料到可能会出点什么事,但没有想到事实会这么惨烈。地面上大片的血迹猩红刺眼,总不至于是动物血,这个时候不年不节的,谁会杀猪杀鸡?只可能是人血。村边拥挤的小餐桌如今只剩屈指可数的几张,断裂的木板、破碎的砖块、泼了一地的稀饭、玻璃碎片等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三辆车挨在一起,撞得稀烂,最前面那辆已经烧得只剩架子,还在冒青烟。
以容一的估计,昨晚吃饭时在场最少有两百多人,这会儿只剩二十多人,无不顶着木然的脸,或者茫然地发呆,或者默默不语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佝偻着腰,满脸颓然,犹如被生活压迫得只剩几口气的老翁。
容一和凌唯傲遇到的那对父女也在,那个男人神色疲惫而凝重,见到他们的车像见到救星一样冲过来。
容一按开车窗,同情地打量他。
“昨晚怎么了?”
男人将女儿抱在怀中,用手掌捂住她的耳朵,心有余悸地道:“昨晚……现在想起来还难以置信、后怕不已……昨晚他们打起来了,有人抢车,还死了一个人,你知道吗,那个人是被火钳活活捅死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容一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舔了舔嘴唇,再次开口。
“你们是要往北走吧?能不能看在我带着小孩的份上,让我们搭个顺风车?我会开车,你看你们多个人的话,能轮流开车人也轻松点儿。”
凌唯傲看了容一一眼,没说什么。
如果顺路的话,容一并不介意带个人,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男人两眼一亮,回答道:“湖北感孝。”
没有想到还是半个老乡。不过容一并没有说出来,点头道:“上车吧。”说完,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先问问凌唯傲,询问地看着他。
凌唯傲对他勾唇一笑,道:“你做主。”
男人连连道谢,眼眶都红了,快速抱着女儿上车。上了车,对他来说,就进了安全区,至少能与外面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恐怖地带隔离。
小女孩大概是昨晚受到了惊吓,缩在父亲怀里不声不响,黑漆漆的大眼睛失去了之前的灵动,瑟缩的模样看着挺让人怜惜。
从村里出来时,凌唯傲开车,容一就从空间里拿了一些方便食物出来,四人在饮食方面没有压力。容一翻出一袋蛋挞和一条巧克力递给小女孩,给那个男人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们。”男人将女儿抱得更紧,有些语无伦次,这次眼角却是真的落下一滴泪来。
容一没回头看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心情有些低落,下意识看向凌唯傲。没有想到凌唯傲也在看他,对他露出一抹悠然自若的笑容。气定神闲的姿态仿佛天塌下来也能顶着,容一的心奇异地沉静下来,回了一个笑。
雾气在逐渐变淡,接下来的路途会变轻松的。
036章 一月之期 (2297字)
“过了长江离家就近了。”容一有些激动。
再往前行大约三十来里路,他们即将驶上长江大桥。此时,他们早已出了浓雾区域。没有了浓雾的限制,容一开过几段路勤加练习,或许男人在这方面都有天赋,至此技术已十分熟练,能独立作业。三个人换着开车倒也不累,只是沿途所见让三人的心情都十分压抑。中国人多,因此车也多,但这一路他们遇到的却很少,而且都是匆匆驶过。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表面上来看越往北形势越稳定,实则几人都隐隐感觉到平静之下的暗涌,只待事态到了某一临界点,社会秩序极有可能崩溃。经过长沙时,容一几人曾见过某部队的一溜军车疾驰而过,车上军人无不神色肃然。
即使车上广播常常励志,网上的新闻已经开始更新,也没有让三人心情变好,新闻里都是官方味道极为浓厚的报道,甚至重点略偏向国外灾难性报道,普通民众仍然不了解国内的真实现状。
凌唯傲没有容一那么乐观,听到他的话,看了看天空,道:“看样子像是要下雨,希望不会影响我们赶路。”
十几分钟前还烈日当头,万里无云,此时却乌云渐生,层层覆盖,很快就遮挡了太阳的光辉,还刮起大风。在车里没什么感觉,但能看见路边的树木在风中摇摆狂舞,尘屑四处乱飞。
赵凌,就是搭他们的便车的那个男人轻拍着熟睡的女儿,安慰道:“应该不会影响赶路。湖北属于长江中下游地区,六七月是梅雨季节,多雨是正常的,这雨可能根本下不大。”
凌唯傲道:“但愿如此。对了,赵先生,过了桥我们就不同路了,不知赵先生有什么打算?”
容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觉得凌唯傲不喜欢赵凌和他们在一起,一直对赵凌不冷不热的,原因不明。不过他也觉得,有赵凌在,他和凌唯傲的相处变得怪怪的,让他非常不习惯。而且过了桥之后他们得想办法把直升机弄出来(不然的话以后更没机会弄出来),可能要在武汉耽搁一些时间,确实不便带着赵凌一起,现在就说开也好。
赵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在外打工好几年,去过的城市很多,熟悉不少地方方言,他曾听到容一用家乡话和家人打电话,听出容一是湖北天赐市的人。天赐市在湖北更北,从武汉回天赐市要经过他的家乡感孝。武汉是大都市,目前也没听说武汉有什么不平静的,到了武汉再找车回家应该不难,但现在整体形势不好,得避免节外生枝,如果他能继续搭容一和凌唯傲的便车再好不过。
虽然不清楚容一和凌唯傲是什么关系,但赵凌看得出凌唯傲听容一的,而且容一的脾气比凌唯傲好得多。他避开凌唯傲从后视镜里投过来的目光,笑着对驾驶座上的青年说道:“小容,我听你的口音是天赐人吧?没想到我们还是半个老乡啊!你们回天赐正好经过感孝市,能不能麻烦你们再带我一段?灵灵肯定也舍不得容叔叔,是不是,灵灵?”
灵灵很文静,不吵闹,容一一直对她很好,赵凌开车时也是他抱着灵灵玩或者睡觉。灵灵确实很喜欢容一,一听爸爸这么说,连连点头:“嗯,灵灵舍不得容叔叔。”
凌唯傲一听赵凌叫容一“小容”,眉目间就是一凌,胳膊肘撑在车窗上,以手至颔,淡然不语,唇边浮起一抹几不可见的讥诮。
容一心里也有些不悦,他们把赵凌一直从广东境内带到湖北境内,而且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没有半分失礼,难道还不愿再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