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二往,烟罗倒是可以在左谷蠡王的毡帐出入自由了。
一日,烟罗依照惯例,用了早膳便去了伊稚斜的毡帐,还未挑帘而入便听得帐内传来王妃娇柔撒娇的声音:
“王爷,您看我这发式可好看?这是我昨儿个特地央了阏氏教我的。”
敦煌定若远,一信动经年 017 成亲之喜(2)
话音一落,帐内陷入一片安静,若不是知道现在还没到朝见大单于的时辰,烟罗真要以为此刻帐内就王妃一人呢。
片刻,又听得王妃怯怯地问道:“不好看吗?那臣妾换了……”
“戴上这个才更能衬托出王妃的美丽。”伊稚斜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带着特有的温柔和多情,与对自己的宠溺完全不一样。烟罗心中一窒,忍不住轻挑门帘,望了进去,只见伊稚斜一手捏着一支羊脂簪,一手轻扶着王妃的发髻,无比怜惜地替她戴上簪子,王妃脸颊微红,抬头笑瞅了伊稚斜一眼,身子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刘大夫。”毡帐外一个侍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烟罗一丢门帘,转身朝她尴尬一笑,帐内的人也朗声道:“烟罗,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烟罗撇了撇嘴,轻叹了一口气,挑开门帘,面若春花般地走了进去,向王妃和伊稚斜行礼问安。
王妃紧赶两步,上前扶正烟罗,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冲她盈盈一笑,似是故意又似无意地道:
“烟罗,你看王爷的眼光可真是好呢,这发式配上这羊脂簪真是锦上添花呢。”
烟罗讪讪一笑,瞥了一眼背手而立的伊稚斜,甜甜地道:“那是王妃生的美丽,这些个东西也不过是为了衬托王妃罢了。”
王妃听烟罗这么一夸,更是笑的开心,松开烟罗的手,上前两步,靠在伊稚斜的身上,双手抚上他的手腕,娇羞地道:“王爷,您看烟罗的嘴巴,可真叫一个甜呢,真是讨人喜http://www。345wx。com欢。”
伊稚斜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无比宠溺地看着烟罗,凝声道:“烟罗讨人喜http://www。345wx。com欢的岂止一张嘴巴!”
王妃一顿,讪讪地笑了下,不停点头称是。
伊稚斜正了正色,不着痕迹地推开王妃的手,向门帘走了几步,扬声道:
“本王该去见大单于了,你们聊着吧。”说完抬手掀开门帘,一阵冷风趁着他掀帘的空隙钻了进来,吹的烟罗打了个寒颤。
王帐内。
一身裘袄的高贵男人高高在上,斜躺在虎皮软榻上。端一樽酒杯,斜靠着扶手上。
整个王帐内略显肃静,只有煮酒声咕咕地响着,数丈之内酒香缭绕。
“王兄。”伊稚斜冲着座上之人略一颔首,随即长身而立。
“王弟,眼下有件事很是棘手,你看要如何……”军臣单于坐正了身子,放下手中的酒樽,手肘撑在扶把上。
“王兄请讲。”
“一直以来,匈奴同大汉的关系一直靠着和亲维系着,也都是相安无事,但是如今,这大汉武帝却一改他们先帝的作风,和亲之法怕不是长久之计。”军臣单于悠悠地叹了口气,他一直主张用和亲来维持大汉同匈奴的关系,但是这汉武帝手腕强硬,作风又较为泼辣,而且手下又有卫青、李广等骁勇的良将,这匈奴可真是头疼。
“王兄,这大汉可不是省油的灯,既然如此,我们也该有一手准备才是。”伊稚斜略一颔首,娓娓道来,“想那大汉文帝、景帝时期,我匈奴也多次出兵西汉边境,但是大汉由于国力不济,加之‘汉将众往降’,所以西汉采取和亲政策。例如,右贤王入居河南地时,汉文帝欲往击之,但限于国力微薄,又因刘兴居反叛而罢兵。”
敦煌定若远,一信动经年 018 紧张局势
军臣单于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眼示意伊稚斜继续说下去。伊稚斜手握空拳,抵在鼻尖轻咳了下,继续说道:“汉景帝时期,通关市,给遗匈奴,遣公主,如故约。而如今,汉兴七十余年之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家给人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教。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加之汉武帝雄心韬略,必不会安于现状。所以,臣弟以为,必先发制人……”
伊稚斜眼中寒光一现,微一颔首,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冷峻凌厉。
军臣单于微微一怔,一直以来,同大汉都以和亲维系关系,若是率先挑事,加之大汉的几位良将,怕是不一定能讨得便宜。
复又端起酒樽,心中一阵沉闷,轻叹一口气道:“王弟啊,若是大汉朝继续与我匈奴和亲以示睦邻友好,那我们何乐不为呢?”
伊稚斜闻言,心中大为不悦,若是这么没有远大抱负,任由大汉朝运筹帷幄,到最后发展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可真不是他伊稚斜的作风,随即薄愠道:“王兄,您就这么安于现状吗?”
“王弟,稍安勿躁……”军臣单于略一抬手,示意伊稚斜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王兄……”伊稚斜还想再说些什么,这绝不是他赞同的为君之道,一直以来他勤学苦练,熟读兵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真正地同大汉一较高下,那才是大丈夫所为,而不是靠一些女人来维护天下苍生。
可是,还未等他下面的话说出来,却生生被来报的侍卫打断。
只见侍卫神色匆匆,进了帐内就一口气说道:
“启禀大单于,阏氏突感身体不适,正卧病在床。”来报者语速匆忙,略带一丝慌张。
伊稚斜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军臣单于,嘴角扯了扯,低下头用脚尖踢了踢地毯。
军臣单于挥了挥手,屏退了来报的侍卫,将酒樽放在身侧的案桌上,起身走到伊稚斜身边,手轻轻放在他肩头,轻点了两下,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伊稚斜探寻地望向军臣单于,军臣单于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阏氏的身体,仿佛刚才通传的人也并没有出现过。王帐内顿时一片安静,只有煮酒的瓦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王兄,王嫂身体不适,您可要前去瞧瞧?”
军臣单于微微颔首,眼睛里有清冽的神韵。拿起案桌上的酒樽一饮而尽,却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他的嘴角竟浮起一抹狡黠的笑,“王弟同为兄一同前去看看你王嫂吧。”
“是。”伊稚斜应了一声,跟着军臣单于出了帐篷。
帐篷内,南宫公主轻着薄衣半躺在榻上。此刻的她,眼睛微闭,气定神闲,脸色红润,一点都不像病了的样子。
她虽在匈奴生活了十几年,但因着军臣单于宠着她,很多事便由着她的性子来。比如她仍可以穿着汉人的服饰,梳着汉人的发髻。
她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也没有睁开眼,只是嘴角露出一抹欢愉的笑。
“伊稚斜见过王嫂。”伊稚斜见礼。
敦煌定若远,一信动经年 019 绝色风情
南宫公主一听不是自己夫君的声音,忽的睁开眼,瞧见并肩站着的两个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