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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计面如土色,牙齿格格作响,说道:“不久以前,有一个人,他头戴着宽大的帽子,身上披着黑色披风,说是有重要的珠宝出手,要和掌柜面谈,结果……”
兰斯一把把那店伙推开,目光注视着那已经死去的掌柜。
他胸前被一剑刺入心脏,干净俐落,只是剑出得太快,太过锋利,太过准确,掌柜的甚至还来不及意识到自己受到攻击,就已经死去,所以那掌柜的脸上还带着微笑,面色如生,神色平静。
兰斯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去,把陷入一团混乱的珠宝行抛在身后。
下一个地方去哪里?
兰斯想道:建筑队的距离最远,珠宝行距离最近,那么,北丰朝下一个目标一定是车马行了。
兰斯毫不犹豫,转身径自往承包过伯爵府装修工程的建筑队奔去。
这个建筑队正在城北承接一项建筑工程。
兰斯来到工地时,看到乱七八糟的建筑材料堆积着,在工地的一角,用简单木料和砖石建立的两间简陋的房子,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倒塌。这就是那些建筑工所居住的地方。
在房子的前面,一小片空地上,一个衣衫褴褛又黑又瘦的男子正在一个大锅面前煮些什么东西,在他的旁边,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红光满面的家伙坐在一张木桌子前,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桌子上看起来很丰盛的菜肴。看起来应该就是工头了。
兰斯悄悄躲木料的后面,仔细地观察。
这时,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看起来吃饱喝足,拍了拍肚子这才说道:“阿森,叫他们出来吃饭。”
那个黑瘦的中年人应了一声,转头叫道:“吃饭了!吃饭了!”回头却看到那两间房子里没有丝毫的动静,中年人自言自语道:“今天真是邪门,叫吃饭竟然没人应声。”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摸了摸脸上油光光的嘴,说道:“你去看看他们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
中年人嘟囔一声,似乎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一边喊:“吃饭了,快出来吃饭!”一边向那屋子里走去。
眼看他推开们,走到屋子里,喊声突然消失,仿佛有如泥牛入海一般,无声无息,门也自动的慢慢关闭。
那汉子坐在桌边,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回音,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说道:“你们这些混帐窝在里面搞什么东西?再不出来,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说着,用手抄起一把小板凳,恶狠狠地向那房子走去。
兰斯突然醒悟,急忙冲过去,叫道:“不要进去!”
那汉子听了这话,怔了怔,慢慢的转头看向兰斯看了一眼,有些诧异,有些愤怒:“关你什么事?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兔崽子?”
兰斯不理他满口脏话,指了指门口说道:“有危险。”
那汉子怔了怔,低声咒骂了两句,轻蔑的看着兰斯说道:“放屁!你这个毛都没长出来的小子懂什么。想当年,老子打遍南城无敌手,怕过谁来。”
说着,跨上一步,就去推门,兰斯抢上一步,用肩膀轻轻一顶,那汉子便向旁边退开几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那汉子惊魂未定,正要破口大骂,只见兰斯已经神色凝重地用手轻轻地把门推开。
一道电光突现,划破了屋里幽暗的空间。剑气带着凌厉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涌至。
这一剑快如闪电,以凌厉无匹的气势袭来,当真让人有猝不及防之感。
兰斯急忙拔剑格挡,那剑影却又突然消失,饶是如此,兰斯已经感觉到那剑尖似乎已经触到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假如兰斯反应再晚上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此刻恐怕早已利剑穿胸。
兰斯来不及害怕,那已经隐入暗影中的剑却又突然出现,从一个极为刁钻恶毒的角度向兰斯肋下刺去,速度之快简直到了肉眼难辨的程度,只能隐约的看到一抹寒光破空而至。
兰斯急忙再次挥剑向那剑光迎去,就在长剑迎上袭来的剑尖的一刹那,那剑光却又突然隐去,仿佛刚才只是兰斯的一个错觉,一个幻影。
兰斯当然知道并非如此,果然,下一剑又从自己的侧方刺到,黑暗中这人剑招之迅捷快速,攻势之凌厉恶毒,简直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他的每一剑的出剑角度和速度都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而每一剑都是攻敌之狠招,让兰斯不得不格挡,而下一剑的攻击角度又自然来自这一剑引发的破绽,如此兰斯在第一剑陷入被动的情况下,连续格挡了对方的二十几剑,仍然未能和对方剑尖相交,而敌人的剑尖有数次几乎已经刺到了兰斯的身上,兰斯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剑尖的刺骨寒意。最为可怖的是,那人每一剑攻击的角度都极为巧妙,使自己处在兰斯手中长剑的攻击死角,换言之,兰斯即便是想要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逼迫对方转攻为守都不能。
尽管兰斯心神专注剑上,手上的长剑丝毫不乱,看起来总能在刻不容缓的刹那将敌人攻击的路线封死,但是这种手忙脚乱的局势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心理压力。
特别是敌人的剑仿佛是毒蛇一般,总是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击,剑势诡异而恶毒,使兰斯每一剑都必须用全力应付,竟然一点都缓不出手来。
这不由得让兰斯冷汗直冒。整个屋子里都是劲气破空的声音,竟然完全没有兵器的撞击声。
那人的每一剑刺出都会有“嗤”的一声尖利的啸声,显示出那人的剑上的速度之快和力道之强。
而兰斯的剑声音则要小很多,只是有微微的嘶嘶声,则证明兰斯尽管处在下风,控制剑的时候还行有余力,只要能扳回先手,则情况定然有明显改善。然而那人剑法极为严密,竟然完全没有丝毫疏忽和破绽,让兰斯可以抓住机会反击。
不知道那敌人刺出了多少剑,兰斯渐渐熟悉了幽暗的屋子里的光线,也开始对那人的剑路渐渐有些熟悉,这才找到机会,一剑砍出,“叮”的一声,砍在那人的剑尖上,将他的长剑荡了开去。
兰斯听到那人低哼了一声,向后退开几步,站在原地不动,似乎知道已经失去了先手,想杀死兰斯的机会已经很小,便不再进攻。
兰斯这才喘过一口气来,发现自己的掌心湿湿的竟然全是冷汗。
兰斯定了定神,刚才的交战兰斯几乎一直在生死一发的边缘,时间虽短,却是兰斯来明珠国以来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战。
兰斯这才有机会打量周围的环境。他抬头向那人望去,那人头上戴着黑色的宽边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掩盖了他的身形,但是兰斯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北丰朝。
不仅仅是来自推断,更重要的是对方凌厉倨傲的眼神,以及刚才所显示的剑法。
在他的旁边,阴暗潮湿的屋子里是长长的通铺,上面是堆积着凌乱而破旧的被褥,看起来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至少可能住了十几名工人,使整个房间显得颇为狭窄。
床上和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在屋子里污浊的空气中弥漫。
兰斯感到一阵恶心,随即而来的是无法抑制的怒火,“北丰朝,你……你竟然把他们都灭口了,他们能知道些什么呢,最多只是一些不重要的线索,又能碍着你些什么!你竟然如此狠毒……”
那人好整以暇的抚摸着手中的长剑,却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是北丰朝,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他们的口中不会有太重要的线索,不过……我做事从来不喜欢给敌人留下任何机会。小心一些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