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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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再一次于道上跑了起来,车内却是寂静一片。

祁薄阳透过车帘上微小的缝隙,看着外边的景色,口里却道:“你的伤已经好了。”

沈醉不由挑眉,对于他这冷淡口气颇有些不适应。

他转念一想,便知对方是见了他之前那一手轻功,笑道:“只好了一二分,之后我的安危可还要靠你呐。”

“沈醉,”祁薄阳直视他的目光,毫不躲闪,“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情。”

虽然知道对方指的是敌人,但沈醉却依旧有一种这话是对他说的诡异感觉,他手撑着边上松软的垫子,道:“我可记着这话。”

自此一事,祁薄阳如变了一人似的,平日里再难见笑容,直让沈醉怀疑他换了一人。

眼见着对方几日来俱板着一张脸,眉心褶子有加深趋势,他偶尔也会想着自己是否真做得过了些。当然,这真就是偶尔的事情。

若是往常,他还能随意摸摸对方脸蛋,如今他靠近一步稍表现出意图,对方便拿嫌恶的目光看他,浑似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若是趁其不意摸上脸,那么所面对的必定是“啪”的一声。

可即便如此,祁薄阳的表现依然十分乖巧。

主动靠着自己长进了不少的功夫担当起了准备事物的工作,烤肉交给赵七去做。

虽然其手艺必定是比不过沈醉的,但沈醉本来就吃得少,祁薄阳都不在乎,他就更不会在乎了。

不仅如此,除了上述情况之外,对他态度也恭谨很多,最多见的便是低头垂听的动作。

最重要的是,对方若非无事,连话也不与他说,更别提开口唤他一声“沈叔叔”了。

起初沈醉还有些在意,但后又想想,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也便任他去了。

有些事情,若是不趁着秘法效果还在便做了,等到来日可就迟了。

所以,对于之前所为,他心里半点内疚也欠奉。

两人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这日他依旧坐在车上闭目假寐,少年犹疑了片刻,还是问他:“为何……没有人来杀我了?”

他睁开眼,看着少年比之从前平静许多的面容,毫不客气的反问:“你以为大悲寺这么闲?”

“你是说,他们不打算来杀我了?”祁薄阳被他话所惊。

沈醉向前倾了倾身,少年见他如此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却还是未有大动作。

无趣地撇撇嘴,沈醉回身:“并非不杀你,他们只是觉得与其一波波派人来给你磨砺,还不如选择一击必杀。反正……我现在的状况,在他们眼中与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他说到“死人”二字的时候,带了些嘲讽感,不是笑的是谁。

祁薄阳不为他语气所动,只听到了:“一击必杀?”

“是啊,一击必杀,”沈醉视线从他脸上滑下,如有实质般地滑过他的全身,仔细得一处都不落下。饶是今日祁薄阳已然镇定很多,还是被他这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你天赋绝佳,再多杀些人,自身实力会到何种程度谁都不知道。到了那时,就不知道他们是来杀你还是来做你的磨刀石了。对于有天赋的后辈,若是试探之下杀不得,自然是静待高手,来扼杀了。”

祁薄阳皱眉:“如此行事,一个宗门怎能有大发展!”

沈醉不屑笑道:“若你要去的是大悲寺,你以为太虚道不会来人杀你?”

少年正待开口,却被他打断:“天资横溢之人,若是不能归于几,当然是杀了了事。否则几十年后,平白为自己添了个劲敌。这等傻事,有谁会做?不过如这等大宗门,各有各的路子,人脉之广远非你所能想象的。便如我遇上了你,就会想着把你送至太虚道,与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大悲寺求渡世人,太虚道只求独善其身,祚山行事无羁,理念不一。只是大悲寺这想法太过无稽,还总是抨击太虚道,否则这两家的关系也不定差成这样。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那种心有所想,又能言行如一的人。因为你会发现,你根本无法打动他们,无论在任何方面。”

他说着在少年脸上亲了一口,尚不等少年回神,已然回了座位,祁薄阳睁大了眼也看不清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用力擦着沾了口水的脸颊,怒目死死盯着沈醉。

沈醉舔了舔唇瓣,忍不住叹息:“还是嫩了些啊。你可知凤凰城内多是艳丽美人,扶摇天里潇洒男子随处可见……”

一口闷气堵在祁薄阳胸口发泄不得,他干脆掀了车帘跳了下去:“我去抓只荒兽。”

沈醉在他身后懒懒挥手:“记得小心些,若有事便唤我。”

祁薄阳头也不回,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

这一去便不见对方回来,沈醉等了一会,仍不见对方踪影,终于觉得有些不妥来。

虽然之前说了有事叫他,但以祁薄阳的性格,牛脾气上来,死活不叫他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对方遇险的可能,他心中难得有了几分着急。

下了马车之后,嘱咐赵七呆在原地莫动,便循着对方足印飞奔而去。

林间树木覆着一层薄雪,四下望去,尽是一色。

他眉头紧蹙,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心跳如雷。

若是祁薄阳真出了事情,那他……怎对得起祁楚?

他一身轻功之高,世间难寻,这一段路途虽然不长不短,对于他而言并不花多少功夫。

只是如今,他却只愿再快点。

待转过一棵百年巨木,他一眼便见得少年跌倒在地,而一缁衣男子正举掌欲击。

一瞬之间,他再难做出其他反应,长袖卷了祁薄阳,另一手随手便将男子挥开。

“重兆,回去告诉你家寺主,若是他不亲自出手,还由不得尔等小辈在我面前蹦达。”

他面色阴沉如水,重兆见得他威势,不由惊怖:“你竟没有受伤!”

沈醉眼神凌厉,他再不敢多言,触怒对方,识趣地转头便走,不敢有丝毫停留。

祁薄阳受伤不重,挣扎着从他怀中爬出,眼见他脸色难看,心中惴惴。

“啪!”

祁薄阳捂着脸颊,目露震惊地看向他,丝毫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出手打他。

沈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你很好……很好。”

第十章:一叶过清溪

雪簌簌落下,却无声息。

祁薄阳发上沾了几片细雪,在如墨发间,显眼非常。而他的脸,却也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怕了。

此前姑且不论沈醉心中到底是如何看他,但至少面上还算温和,纵是那时泄出的杀意,也不过是一瞬之间。

他想了许多事情,譬如说,沈醉会选择杀了他,还是会把他扔在这里再也不管。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能让他被惶恐淹没,即使是秘法也再压制不住这太过剧烈的情绪。

他的脸色太过难看,沈醉原本那丝冷笑渐渐淡去,叹息之声深沉悠远。

“你为何不能乖乖听我的话呢,”他倾身靠近少年,探手抚上对方捂着脸颊的手,声音平和,却静无波澜,“你可知方才有多危险?”

他明明口中说的是关心的话语,祁薄阳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少年有一种对于危险的直觉,而此时这种直觉却告诉他——面前之人事实上远没有其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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