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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她不小心爱上身边这个男人,妈妈在天之灵应该不会怪罪她吧?!
他没有说爱她,但她的心已先软化,所以当她看到金立勋拥著王若夜的肩膀坐上王家的车子离去时,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泪水刺痛了她的眼,她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何必呢?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风流花心,换女人如换衣服。她怎麽敢痴想在他开口向她告白後,就会守身如玉,直到与她鸳鸯交颈、双宿双飞?
说不准,他向上百个女人告白过!
“原来,爱你这麽难!”颜幼枣转身远离金鼎大楼,不想进去了。
她不想单凭看到两人共乘一辆车就为金立勋定罪,一起上车不见得一起上宾馆,只是,他大摇大摆的将王若夜拥在怀里,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他讨厌王若夜的纠缠吗?明明就不讨厌,为何要戏弄她呢?
她也曾建言他不妨娶门当户对的王若夜,结果他如何回答她?他说,他情愿娶她就好了!就这样,一句又一句动人心弦的温柔话语,让她相信他出自肺腑,不是戏言。可怎麽,终於她动心,他又不希罕了?
他都是这样玩弄女人的吗?
他说王俊仁可恶,而他自己呢?可厌又可恨啊!
既然无法放弃左拥右抱的快乐,为什麽要来招惹她,挑动她冷寂的心?为什麽要这样恶劣呢?让她连留在那个家的理由都没有了。
方才他打手机要她过来一起吃饭,却又在她眼前无预警的上演这一幕,若说他不是故意的,颜幼枣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她蓦然苦笑自嘲,“我果然不适合谈恋爱啊!还没谈已先阵亡。”
不过,还来得及回头吧?应该可以吧?
“颜小姐!颜小姐!”温厚的嗓音敲碎了颜幼枣的沉思,她扬起眸,看到王俊仁对她笑得深情款款。
王俊仁终究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看清颜幼枣才是上天赐予的冰霜美人,浑然天成,不是後天硬ㄍ|ㄥ出来的。
“你有事?”
王俊仁愈发如痴如醉了。冰寒的脸真美!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请你赏光一道用餐。”祈求的眼神不断放电。
“如果我说不想听呢?”
“我、求、求、你。”只差没单膝跪下,捧上玫瑰花一束。
没救了。
为免他再来纠缠,颜幼枣只好让他请一顿饭,听听他要说什麽鬼话。
欧式简餐勉强能吃,颜幼枣吃了个盘底朝天,果然填饱了肚子。此时心中的不满、愤怒程度稍稍降低,所以她才有耐心听完王俊仁可歌可泣的初恋故事,以及女友死後,他不断的缅怀与思念。
“幼枣,你真的好像她,让我找回初恋的感觉。”畅述情怀之後,自然而然的改呼芳名,相信没人会拒绝他的示爱。
“王俊仁先生,你搞错对象了吧?你方才说的那一大堆屁话,应该到你前女友的坟前说吧!你对她的思念,只有她有兴趣听,其他女人怎麽会有兴趣呢?”颜幼枣目光一冷,“还有,我绝对不像你的前女友,因为我绝不会因男人的变心离去而自杀!”
王俊仁的面容微微一白。
她什麽都知道?
颜幼枣一样神色漠然。“王先生,你应该是个好人,才会一直无法走出情伤,不断地去追寻你前女友的身影,像在追寻海市蜃楼。可是,你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你为何不放过你自己呢?”
“你……你不懂,我不是好人。我不能忘记若雪!我怕我若是忘记她,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王俊仁费尽力气才让自己的嗓音不发颤。或许对方一张冷脸反而具有安抚作用,他一反常态地直剖心声。
“当初既然放弃了半身不遂的她,今天就不必要有罪恶感。”
“你……你怎麽能这麽说?”他不禁出声反驳。
颜幼枣静静的说:“那位若雪小姐的遭遇确实很悲惨,突然遭受重大打击的确会有生不如死的念头,而你的表现也很差劲、很残酷。
“但不管如何,我总觉得一个人若存心不想活,身边的人是没有必要一起陪葬的!你已经愧疚了这麽多年,懊侮了这麽多年,应该够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被你拿来当作若雪小姐替身的无辜女人。
王俊仁心下一惊,直愣愣地看著她。
“天底下只有一位若雪小姐,你拿别的女人当作是她的替身,才是对死者最严重的侮辱呢!”
说完了,她站起身,坚定的面容迎向正蹙眉沉思的王俊仁。“你还有药救,我才奉劝你这些话,入不入耳随便你!至於你弟弟……花心的男人无药可医,就不必说了。谢谢你的招待,拜拜!”不想说再见,因为最好不见。
“颜小姐,请等一下。”王俊仁抬起脸,双眼清明不再有迷惑,诚恳的说:“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我劝过若夜,但是她不听,我怕她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伤害你,你自己提防点。”
收拢十指,感觉自己的手好凉、好冰,颜幼枣紧紧握著,那样冰淡冷沉的瞪著他,王俊仁竟感到一丝畏惧。
“我只能告诉你,恋爱中的男人笨得有找,执著於爱情的女人蠢得有剩!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再没有别的了。”语毕,她旋过身,大步离开餐厅。
对自己太失望了,她竟也沦落到“蠢得有剩”的女人堆里去了。
颜幼枣绷著身子,恨恨低语,握紧了双拳,拚命忍住体内排山倒海而起的激动情绪,这不像她!这不是她!她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她不在乎……
可太难了!
心情的沉重与哀伤使她觉得透不过气,胸口一阵阵揪疼,彷佛王若夜的手正毫不留情地撕扯著她的心,再搬一块巨石狠狠压住她胸口。
极度的痛,衍生强大的妒火……原来,“妒火中烧”不只是一句成语,而是会要人命的情绪失控。
她睁大酸涩的眼,拒绝掉下眼泪,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回家里,倒在自己床上,这中间手机铃声响了三次,她乾脆关机,她要一个人平静自己的情绪,因为除了嫉妒、心痛、愤怒,她更觉得……好恐慌,深深体会到失去自我原来是那麽令人恐慌的事。
她紧闭著眸,回想这些年与金立勋相处的点点滴滴,大多是不愉快的回忆,他原本是那麽排斥她,讨厌她像一颗彗星坠落他家,那样戒慎恐惧她的破坏力,然而,为什麽後来他会喜欢上她?
为什麽呢?
只要他不告白,她的心至今不生波澜,也就没有今日的苦楚。偏生他不容反抗的强力告白,搅乱了她原本规律平静的心湖。
这种无法掌握自我、即将丧失自我的无力感,彷佛让她回到爸爸刚离家出走的那阵子,恐慌的感觉盘踞心头,紧紧缠绕住她的心。
颜幼枣好讨厌这样的感受,无可自抑地神经紧绷,她真是受够了!
为什麽金立勋可以去风流快活,她却必须一个人躲起来难受呢?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她捶著枕头,坚决的光点在眸底隐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要恋爱才是对的……”她低语呢喃。
一旦记不起何时喜欢上一个人,只知道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双眼只容得下他霸道的身影,心上充满了他酷酷的笑脸时,一切都糟了!
她开始在意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法将他的身影自心上抹去,一颗芳心慢慢的遗落在他身上,结果,他却选择飘然飞离。
即使金立勋没有放弃她的打算,但她不能容忍与人共享男友。她生来小气又自私,眼中容不下一粒沙,若无法对她专情以待,她宁愿选择放手。
叩叩!叩叩!
有人敲著她半开的房门,她霍然坐起身,以为是那个无情的金立勋,结果……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自美返台的金立言。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哀伤的双瞳中露出一抹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