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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部分(2 / 2)

我心头也是一紧,却见颀玡摇摇头:“那几个家伙,倒是没法起死回生了——我们已经将他们的尸首火化,带回行检会,请你们的莲藏大人代为洁净。”

“哦!原来前天辅祭让阿辽阿圣处置的是这些人!”辛恍然。虽阿圣名字早已不是阿圣,但对他我们都习惯性地一直没有改口。

“可是……”我犹豫地开口,他们两个都望着我。“没有尸首……那个妖童就没办法了,是吗?”

“呃——”颀玡凝重地顿住,许久没有回答。

对方用的是邪术,已不在我们所熟知的常理范畴……

即使是我,也无法得知。

紫荆仙都(六)

此时——

寒冰室。

“你们说的那个妖童……是我吧。”淅蔚苦笑,望着众人。

青葵卧于榻上,凝视着天花板,谁也不看,用冷漠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静静地背诵:“承弘二十五年,芒蔚十一岁。能起死回生的妖童,除了督道出身的人,还有谁。现世不会插手下界的这一事务。”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们所指的邪术,实际上是未经过规范的督道术,当然不遵循现世术法的规则。你们的夙皙魂散于承弘二十四年,所以我没有办法让他来这里了。夙皙的魂散不完全是因为伏火会。”

除了见证,青葵发现自己似乎还得负责解说,不解说就不能让大家了解需要了解的事务,不了解,就无法解开那一段孽缘,今日的相聚,就是为了解开千年纠缠的……她真的已经开始累了。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

这个过程是职责。即使艰难也不能弃。青葵不得不反复地提醒自己。

冰旬注意到青葵的手脚又开始发冷,嘴唇苍白,不禁有些不安,悄悄地开始给她支持。

彼时——

承弘二十六年,武御殿的净持辅祭殉职于一次反暗害行动,暗害针对当今帝王。事发时武御殿祭司不在殿内,事发后,暗杀筹划者行动居然没有败露。朝廷内部有人欲暗杀自己,行检会有人身亡,帝王对此事却反而不了了之,并且竟反常地干涉了行检会的内部事务,派了他亲信的一名臣子入殿接手武御殿辅祭一职。

殿主不好反对,是因为此人过去是由于某种原因从行检会调出至朝廷内的,是行检会弃徒,按行检会古礼,也是完全没有资格成为行检会辅祭的。然而帝王之命难违,殿主退让了一步,接受此人入殿。行检会上下震惊。

当我得知此事时,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进见殿主时,我从他看我的眼神内得知,他亦早已预见了我所看见的。

在一个隐秘的时刻,殿主分别召见了五殿的祭司,得到了我的理解。我相信本来那是不必对我说的,但祭司却同时向我透露了另外四位祭司的态度和看法。

十天后,武御殿内的两名圣童转至旎岚殿。据我所知,是新任辅祭所为。随后慕箐大人被帝王远调至西域,以一个合情合理却无地转圜的借口。武御殿内仅剩那个名为吴相的辅祭,慕箐大人名义上仍在任上,武御殿祭司没有理由再增辅祭。

帝王身边有阴险之人频进谗言,我与彦礼殿祭司却只能暗中派人制衡,无法名正言顺。扶火会在背后指使,因使用邪术而与行检会势均力敌,虽不敢在当今帝王面前公开出没,却已暗聚一方之势。

篡位之谋竟可以按捺十余年而步步为营,扶火弟子并非一干莽夫。敌在暗,我在明,处处受制,不比他们不计后果,可以不择手段,仅以达到目的为唯一要求。他们没有大局,没有天下苍生。他们不顾的,我们都不会不顾。

我们也永不因此后悔。

虽然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殿派出的,是我幼年挚友阿圣。他离开前,我、辛、阿辽仅作为亲人,在他房内举杯相送,这个秘密的送别,甚至连别殿的颀玡他们都无法参加。我竭力不去想,我是他的祭司,是我将他派去。他高高举杯,只说了句:“敬夙皙辅祭。”便将满杯“曼谣”一饮而尽。

我一直讨厌我的直觉,从幼年起就讨厌。但,一切依旧会按原来的轨迹,无喜无忧,依次呈现。

承弘二十七年冬至,扶火弟子已经无声无息地渗透到朝廷的每一个角落,绝口不提“扶火”,但铭刻在心。

行检会无奈,但帝王昏然顺受的姿态却让我们束手无策,我们的反对稍微明显一点,帝王便颁布极为严苛的旨令,使我们寸步难行。所颁的旨令,皆合扶火会弟子的意愿。

说到底,行检会不过是受帝王恩泽的行会检查会,又怎么能代替帝王做出抉择,又或者凌驾于帝王之上?

我们没有这种非分之想,是最严重的问题。

那天,颀玡和我两人默默坐在湖边,看大雪冰封,落英满地。我倚着他,他默默地拉着我的手。

我们来紫荆仙都已十二年。

这十二年,沧海桑田无尽。这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又都做了些什么。

我在湖边布下幻影,不让人看见我和颀玡在一起。我是祭法殿祭司,而颀玡甚至只是武御殿一名子民而已。若被扶火爪牙看见,必又会大做文章。

现今的武御殿,已经不再像以前了。

当今帝王老了,没有人敢说他老眼昏花,但,是他将辅佐他数十载兢兢业业的行检会交到敌人手上,任君处置。在他无知无觉做完这一切,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应该弄不明白,自己为何甚至将帝位不知不觉地拱手让了出去。让自己在还活着时,就成了“先王”。

后主的篡位,兵不血刃,悄无声息,甚至骗过了天下百姓。后主登基之日,满朝文武百官朝贺,被迫出席为后主设典祭祀祈福的我静静伺立,神情平淡如水。我并没有真正与界神结契以交换后主的福祉,后主没有资格让我为了他而付出献祭自己的代价。我几可乱真的仪式,让伏火会的眼线即使有所怀疑,依然找不到证据。先王的百官渐次依礼下跪之时,仅有我一人借职务之名,岿然不动。外人没有看出,行检会已经不再效忠于帝王家。此是后话。

先王大概没有注意到,在此之前,那天那个在他寿宴上抚琴的红衣女子神情有多寂静哀伤吧。

那是告别。是彦礼殿的祭司的告别,亦是仙都行检会的告别。

寿宴三日后,彦礼殿祭司受殿主之命,随同部分行检会成员,包括莲藏辅祭、彦礼殿和务役殿几位举足轻重的老前辈,由武御殿两位与我同一时期成为圣童的可靠之人一路护卫,悄然转往西域尤斯都,与慕箐辅祭会合。

我们留下来,负责掩护他们的离开。殿主的巧妙手腕让他们的消失都显得合情合理,无可置疑。

我们痛下决心隐藏的事,再没有人能轻易发现。起先是顾及帝王,然而现在,帝王正在逐渐亲手将我们交出。行检会毕竟是湮缘术的传人,不依附于任何权贵,不因为帝王的抉择而失掉最后的尊严。紫荆仙都是我们的根,然而,此后我们不得不将根拔出了。

在行检会在帝王手中逐渐沦陷的那一年,我们损失惨重。

武御殿已完全被奸臣暗中操控,深秋的一天,颀玡忽然受命,将护送一臣以及其随从南下。雾辛被借计派出,一同前往。

我们都知道这是陷阱,然而无地斡旋,他们不得不从。我们也知道,颀玡,以至于整个行检会,已经被人监视了。

在扶火的耳目中,颀玡与我甚至无法告别。

他悄悄塞到我手中的纸条上,只写了这么几个字:

——就此一诀,自去经心。

随后,颀玡与雾辛启程南下。

数日后,圣雪祭司假计将殿主一职托付到我的手上,脱去殿主之名,仅带阿辽一人相随,前往尤斯都,协助在那里悄悄扎根的行检会。

他眉眼间的凝重,我至今难忘。

我按圣雪祭司吩咐,慎之又慎地统领行检会。继承了殿主的佩剑,幼时从沥唐携来的小刀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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