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怎么会呢!”我忙不迭地说,“其实我老一个人在这儿呆着,也挺喜 欢'炫。书。网'他来……”
“你挺喜 欢'炫。书。网'他哦?”思仲突然没点正经地坏笑起来。没等他说第二句话,我就叫起来:“你想到哪里去了!”
“算了,看在阿陌的面子上,我不跟你开玩笑了……”话还没有说完,思仲突然一动,神情像是一个人突然听到了身上哪里有手机响了似的。片刻之后,他从衣袍内抽出一张一折两开的纸。我认出这是那天晚上青葵用来和我们通信的纸。这种纸,我们每人都有一张。
不出所料。思仲翻开纸看了看,对我说:“是小凡……对不起。”他就像一个人突然要中断与面前的人谈话,去接一个电话一样地道歉。然后他抽出笔,在上面写下什么。见我想看,思仲谨慎地抬起纸,不让我看见上面的字。
估计青葵是在那边一行一行地迅速往下写着吧,思仲默默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他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怜爱的微笑。
他在纸上划了长长的一道,然后把纸靠在墙上。我看见上面已经空无一字。思仲这次没有回避我,直接写道:记得多喝水。
停了停,浮现出:好吧。
思仲写:下楼梯看好,不要老两级两级地下,小心摔着。
这次停顿得更久:行了,我会么?
思仲刚要提笔继续写,一道长长的线从左上角一直贯穿下去,直划到右下角,抹去所有字迹,浮出潦草的:上课了。
思仲很快写下:去吧。
然后划掉了字迹,确定不会再有新的内容出现,然后合上纸,把它妥善地收好。
我忍不住问:“你就跟她说这些?”
思仲耸耸肩,“说别的她会听吗?不会就别说了。”
我真的差点脱口问出:“你本来想说什么?”幸好及时忍住了,不然真的太失礼了。
没过两天,修篁就一身工作服,过来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出任务。一同来的,还有修篁以前的弟子,广砚。广砚目前还是与她的导师共同负责一块区域,只是她们出任务时已经不必要同去,不知今天她们为何又在一起了。
听到我高兴地欢呼,站在肃宅门外同样穿着长袍的广砚皱起了眉头。
“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吧?”广砚问。我感到莫名其妙,我当然知道啊!
“我知道啊。”我不解地回答。
“知道我们是要干什么去的吧?”她又问。
“引渡亡灵啊。”我说。广砚不再说什么了。修篁笑笑说:“广砚!”又对我说:“这次的任务现场……怎么说,有点——”
“不能说恶心,这个词是亵渎,修篁。”广砚说。
“——吓人。”修篁接着刚才的话说,“普通的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可能……所以,你要去的话——你要去吗?”
“要!”
“好吧,那你得保证完全听我们的指挥哟!比方说叫你转过头去不要看,你得听我们的。好吗?”修篁看着我,又补充道:“不仅是我的,也包括广砚的。简而言之,一切在场的正式执业执事。”
“好。”我点点头,她们肯带着我这个无关人员去,我不都已经应该感谢了……
“哦,”广砚还是皱着眉,“那就随便穿一件凡姑的袍子,赶快走吧。”
现世。
我还从没有想到,会在现场看到那么多别的执事。
这只是一起常见的交通事故,只是有人不幸地在此丧生。但是,隔着几百米远远看到立交桥上的那一片混乱时,广砚还是呆住了。
远处有一辆载着类似建筑钢材一样东西的大车侧翻着,诡异地压在另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上,小车被压得几乎没有了形状,满地散落的钢材和碎玻璃——还有,我隐隐约约看见,不知是不是我的想象——车底还有大片大片均匀的暗色。这座立交桥两条车道被堵了一条,幸亏现在不是交通繁忙时段,车虽然走得有点慢,但还不至于大塞车……
“导师,工作计划。”广砚伸手向修篁要来一本大厚书,有些机械地翻开查阅。一边看,一边抬起头来核对着什么。
“我这里只阅见一个人的死亡啊!为什么那里会有六……五个亡灵?”她查着书说。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边已经有了一个执事模样的二十多岁男子,指挥着五个看上去处于半昏睡状态的亡灵站成一排,同时还在跟另外的两个执事商量着什么。另外两个执事也都是男子,其中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并没有在听的样子,嘴里正对着亡灵叨念着什么。太远了,听不到他说啥,只有一股淡得几乎没有的安宁气息在空中虚弱地飘散。
“我这里也阅见一个。其他几个没有被我们阅见,说明引渡他们的另有其人……哦,”修篁突然又说:“派来了那么多渡导负责五个人,这次的引渡可能会很难对付。”
修篁有些担心,她回头不放心地看我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马上过去,那个二十多岁的执事转向第三个年纪更轻的渡导,让他快步向我们走来。
他向修篁点点头:“修篁前辈。”
修篁回礼:“霜华。”
广砚说:“霜华前辈。”
唤作霜华的男子一脸严肃地简略回应:“广砚。”然后转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我。我在青葵潜修其间协助过笠光,也应对过类似场合。所以我就按照和我辈分最接近的广砚,叫:“霜华前辈。”
他没有点头,只是上下瞥了我一眼,严厉地说:“你是督道的助手?”
我紧张地回答:“是。”生怕他不友好地质问我为何出现在这。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但我老觉得他比我大了好几辈……
“我听说过你。”他的口气不那么咄咄逼人了,“在摄政王当政其间,听家师提过。”
必要的互相认同身份确立关系的礼节过后,在场的执事之间也就建立了一种微妙的秩序。这些过后,霜华语速很快地问:“你们名单上有几个?”
“两个。”广砚回答,又问:“你们呢?”
“我一个,璞南师徒一个,还有一个,大概是泽霖的,他还没有来。”霜华顿了顿,修篁趁这个时候问:“情况怎么样?看你们采用的安镇方法,好像不大寻常。”
听闻此言,我向那边望去。我以前并没有亲眼看见过执事们怎么执行任务,只在笠光摄政期间稍微接触了这方面的一点知识和案例,所以哪里不寻常,也不是我能瞧得懂的。
“事出突然,他们非 常(炫…书…网)抗拒,很狂躁,他们之间关系又亲密,团结起来,就不那么好控制了。刚才璞南师徒最先到的时候,很难才控制住场面。因为要等我们大家,他们先采用了暂时的拖延和冻结术,我来之后,觉得不保险,所以施行‘安镇’。”霜华向修篁报告了一下情况,朝那边挥了挥手。广砚连忙□去问:“那边还有活人伤者吗?”
“有,有一个小男孩大约六岁,还有一个成年人,没有知觉,但还活着。”
“没有别人了吗?”广砚吃了一惊,霜华点头,广砚不安地扯了扯腰带,有些犹豫不决:“你看我们要不要帮他们报警,他们在这立交桥上也——”
“不可以!”霜华斩钉截铁地厉声道,“不得干涉!”
广砚知道规矩,因此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向着事故现场奔去。修篁望着广砚的背影,又看看一脸坚决的霜华,欲言又止。
“过来吧。璞南在吟咒文,但总不是解决之道。”霜华话毕转身走去,修篁稍一犹豫,侧过脸看看在我们身边彳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