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
舒维黎不愿意,柯知涯同样不愿意。
“不是一天两天的,尤其是知涯,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跟你母亲一块儿再来替我跟知非,知不知道?”柯延成摆着手。
柯知涯不再出声。
连柯知涯都得离开,甘文清找不到理由继续留下,只得盯牢了玻璃门后,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她担心着,难过着。
与柯延成道别的时候,她甚至连个勉强的笑容都无法挤出来。
甘文清觉得,似乎是腿上疼痛的感觉,又加深了几分,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子,锥着心窝子一般。
真是糟糕……
离开的时候,甘文清到底是舍不得,又放心不下,回着头,眼鼻泛着酸意。
舒维黎问她,要送她到哪儿,甘文清强自镇定的摇头,说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办。
柯知涯看着甘文清,说,文清,真是不好意思……她摇头。
便不再多话。
甘文清看着她们上车离开,自己则随意的找了休息椅坐下,独自坐了很久。
她若再坚持守在那儿,便会让人察觉出不对劲了,可眼下,她却一点都不想离开医院。
直等到母亲给她打电话,甘文清才想起来,她答应了中午要回去吃饭的。
她听着母亲说自己要出访,不能等她回来了,吩咐她自己记得按时吃饭,不要闹出胃病来。
她清了清嗓子,平稳着心情,一一应下。
收了线之后,胸口疼的,似是有什么直往眼睛里钻。
正是下午,阳光显出它的炙热来,耀眼的几乎让人晕眩。
甘文清死死的抓着公文包的带子,关节都显出来一圈一圈的灰白色。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人,还是韩君墨。
可是,她该怎么样告诉他?
分不清是哪儿在疼,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恍惚惚的,手指下意识的在屏幕上点着,终于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似乎只“嘟”了两下,那边短暂的顿了一下,一道熟悉的声线隔着听筒传过来。
“喂。”
只这一个字,甘文清愣了一下,心头却陡然的松懈下来,喉咙哽住。
“怎么办……”她终于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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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今日更毕,明天见~~O(∩0∩)O~
【08】你说良辰美景,乘兴独往 10
更新时间:2012…6…17 21:08:32 本章字数:5816
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冒出来。言酯駡簟
“你……”这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线,竟是掺杂了些许的迟疑。
甘文清只觉得眼前没了焦点,她无意识的盯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深深的吸着气。
“文清?”那头似是试探的问出来,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急切,“你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茕”
甘文清摇了一下头。
一天下来,与谷小琳在庭审时的针锋相对,邢朗那令她退无可避的逼迫,祖父的病危……到了此刻,她早有了精疲力竭的感觉,心底的焦灼让她感觉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着似的。
他不过是问她最简单的问题,她却像是溺水窒息的人,一瞬间抓到了可以活命的浮木呐。
在这个世上,似乎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不论,你们曾经有过怎样的隔阂,产生了怎样的距离。在你难过,当你狼狈,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都只能想到他。
仿佛,他就是这个世上,她唯一可以相信,并且依靠的力量。
就好比,田冬升于柯知涯。
韩君墨于她。
都是如此。
“甘文清,快说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凌冽不已。
甘文清无意识的咬着指关节,难忍的哭声透过指缝,变成了细微的哽咽。
“没……没事了……”甘文清摇着头,几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她带着慌乱无措,迅速的收了线。
她要怎么样去面对他?
她一点儿都不想再继续在他面前假装淡然,故作镇定。
他的关心与担忧,一字一字的压在她身上,让她陡然觉得,沉重无比。
她觉得难受。
她开始想,这些年他究竟怎么过来的。
做到了怎么样的程度,才让姑姑、姑父都那样信任、依仗他。
光是这样想一想,心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用力的扯了一下。
她明显的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热,迅速的蔓延开来,空气里隐隐的似乎还能嗅到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有点儿发昏。
甘文清慢慢的站起来,往医院内的院落走了几步。远远的看见守着的警卫,只得重新离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在这儿守着不可,可分明,她什么都做不了。
从脚脖子直至膝盖,灌了铅似的,仿佛有一根筋被扯着,紧揪着近乎抽搐的疼,让她冷汗涔涔。暖风拂过,身上只留下黏腻的凉意,神智却到底是清明了些。
她在脑子里迅速的搜寻着所有可能在这家医院有门脉的人。
头一个自然是姑姑甘如茗,可这事,决计不能让姑姑知晓。苏扬在妇科医院,连向真在市最好的神外科,剩下来的,便唯有简宥年。
简宥年的电话接的很快,甘文清的语气不免急促,问他在321医院有没有比较熟识的医生,能否帮她打听一位病人的情况。
“没有……”简宥年想了想,并未多问,安慰道,“你先别急,你现在在哪儿?”
“还在这儿。”甘文清撑着额,有那么一瞬间,她头晕目眩,视线已经开始发红了。
“你先回去,等我消息。”简宥年说,“文清,你在那儿,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只会把你自己给拖垮了,知不知道?”
甘文清“嗯”了一声,只开口说了声:“谢谢。”
焦躁不安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平缓下来。
甘文清并没有离开医院,不时的过去看看情况,若是去总台询问,便是千篇一律的无可奉告,累了,便坐在休闲椅上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有护士见她在那儿待了一下午,委婉提醒她,该离开了。
简宥年的电话便在这时候到了。
“简医生。”甘文清的声音有些颤栗,追问道,“怎么样?”
简宥年一打听,便知道甘文清打听的这位病人非同一般,他决定不多问,只与她实话实说:“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危险期,如果不能及时做手术,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
甘文清缓缓的蹲下来,抱紧了双膝,脸埋在膝上。
外婆曾说过,她的名字,是祖父给起的。舒晴晴,简单的三个字,又朗朗上口。
她从未见过父亲、母亲,年幼时听得一些孩子的闲言碎语,难免期期艾艾,伤心难过。
也因为她没有父亲、母亲,祖父一面对她无比娇宠,任她调皮蛮恨的像个男孩,另一面,又对她无比严格,处处管教。
那时的她,只顾着自怜自艾,从未想过,她失去的父亲、母亲,恰恰是祖父的儿子与儿媳。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是她转瞬就可以破涕而笑的伤心,不可相提并论的。
失去这些还不够……她不能想象,祖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送走自己的。
她也不敢去想。
……
韩君墨一下车,快走了几步,进了医院大厅。他没有拨她的电话,而是直接往里边走。
她的声音透着脆弱与不稳,他并不清楚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单单她给他打电话这一点,他就知道,她定然碰上了难事。
可她,究竟清不清楚,她拨的到底是什么号码?
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像是被什么触到了一样,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柯知涯。他打电话过去,柯知涯的声线同样不对,虽是竭力保持了正常的,他仍是听得出来。
紧跟着才知道,舒爷爷病危入院。
那一次,噩耗传来时,舒爷爷也是旧病发作,到底是挺了过来。
这些年,看着舒爷爷,总觉得身体还不错,谁想到……
朝着防卫最严密的地方去,倒不难找。
等走到住院院落后面的小花园时,几乎是一眼,就看见她蹲在那里。
已经很晚了,她抱着双膝,蜷缩在那儿,一动不动。
一如既往的傻气。
旁边有护士窃窃私语,指着她所在的方向,互相推搡着对方。
他微微的皱眉,从她们的对话里已听出来了,她竟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下午。
他吃惊,看着她,心尖儿微微的疼,仿佛跟着狠狠的揪了一把。
他缓缓的走过去,停在她身边。甘文清一怔,她低着头,最先看到的,是他黑色的大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