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见状一愣:「喔,差点忘了,这两只怕是分开不得的。那好吧,我就把两只都留给你,你可要好好照顾着,别随便把人家吃了。」再怎麽说,狼毕竟是狼。
「若是我想吃,它们也会跟我打架麽?」
苍朔咧开嘴,尖牙上闪过一道白光,「打得过我自然不吃。」
「……」
瑶山中,有许多花仙借着地灵在此修炼,炽邪的行宫周围亦是花林环绕。
苍朔将两兔带进林中,蓦然道:「你们两个快跑。」
牟纶不由错愕,与诛月对视一眼,都是满头雾水。
「你们不跑,我怎麽去追猎你们?我不喜欢捡现成的。」说着苍朔挥手作势驱赶。
若是一般兔子,大概早就骇得飞速逃窜。可这两只兔子,非但没有逃跑,反而一个比一个更深沈地望着他。
这狼妖,日子过得究竟是有多无聊啊……
苍朔发现这两兔压根不打算搭理他,不禁困惑又郁闷。
就在这时,有一些花仙来到,看见这两只兔子便齐齐围过来,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连连赞叹──哎呀,太可爱了!怎会这麽可爱?
兔子难道不是满山乱跑的麽?何必如此少见多怪──牟纶悻悻然。
「看过那麽多兔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呢!」有花仙道。
另一位花仙接道:「是呀,尤其这个这个,眼珠金灿灿的,真是漂亮极了。」
「咦?我来看看,让我也摸摸嘛。」
太过可爱,真的是一种罪过。
「对了,我们来给它们打扮一下吧。」
「好呀,那我要绑上蝴蝶结。」
「我就来给它们穿衣裳。」
「就是两只兔子而已,你们用不着吧?」苍朔哭笑不得地插进话来。
花仙们莞尔齐笑:「用得着,很用得着。」
「……」
虎落平阳,龙游浅水──牟纶与诛月眼神交会,相视苦笑。
忽然,一个花仙唤道:「天君。」
其他人也都纷纷问安,再未逗留,就此散去。很显然对於这位天君,她们是既敬且畏。
炽邪走近,一眼看见那两只被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兔子,堪称冷艳的眉眼微微一挑:「你将它们弄成这样?」
「才不是我!」苍朔翻翻白眼,「我哪有这麽无聊?」
「你的确有。」──这句是牟纶发表。
至於炽邪并未接话,上前两步立在苍朔面前,长臂一伸拉他入怀,手指在他颈後抚摩着,缓缓道:「现在算是又有新欢了?」
「什麽新欢旧爱?你不要老说这种话。」苍朔撇嘴,手按在对方身前意欲推开。
结果只是被拥得更紧,略显戾气的薄唇贴在他耳畔低语:「若没有任何需要我说的事。」
「本来就没有,是你自己小心眼……」话语到此而止。
被封牢的嘴唇再也发不出有意义的声音,双手的动作也只是有心无力。
不知不觉,苍朔就被逼得背後紧靠在了树干上,无从脱身。好不容易等到双唇解脱,急急道:「够了够了,别再……」顿了一下,耳根微红,「不要在这种地方……你到底想什麽呢?」
「没什麽。」话是这样说,人却再次凑近而去,湿热的唇舌缠绕进对方颈间。
「不是吧,又要看这个?」牟纶咋舌。
先前在温泉就已看过一次,就算换了两个人,实际也还是同样一回事。虽说并不至於厌烦,若放在平常或许还会觉得有趣,然而今天却实在是没什麽心情看这种东西。
「牟大哥若不愿看,我们去别处走走。」诛月道。
牟纶同意,正待离去,忽听见苍朔再度开口,声音变得异常干巴巴,道:「你要是真的想……也行,那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麽?」炽邪应道。
「我──我想去看看绍玄。」
「……」炽邪只字不语,转身就走。
「等等!」
苍朔连忙追过去,「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问你意见麽?我就去看看他而已……」
「有什麽好看?」
炽邪不冷不热地斜睨着他,「他已死过,不会再死,何须你劳心?」
「这……话也不能这麽说啊。」苍朔挠头,又见炽邪迈步要走,他越发急了,抱住炽邪,这一次反过来将对方压在了树干上。
「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说麽?」
苍朔磨了磨牙,略显气恼,但更多的还是急切,「我是想着今日新年,与绍玄也有许久未见,便去看望一下问个好,这又有什麽了不得?再说……再说我也告诉过你,当年绍玄对我有恩,如今我是算恩情已还,可恩义还在,我终究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好,这难道也是不对?」
炽邪沈默,脸色冷厉依然,但已不若方才的阴沈。
苍朔趁热打铁,腆着笑脸道:「炽邪,好炽邪,我知道你待我好,便允我这一次吧,我会感谢你,谢你很长很长时间的。」
「喔?」
炽邪眉头一挑,尚未说下去,苍朔便自动自觉地迎上前,吐出舌尖轻舔他唇缘,旋即钻进了唇瓣之内。
「……诛月,我们可以走了。」牟纶别过头去。
说走,其实走不远,也未曾打算走远。虽然是从舜华身边转移到了苍朔这边,但归根到底意义都只有一个──安全。
只是後来,不知苍朔怎麽突发奇想,也有可能是瞧着两兔打扮得这麽喜庆,活像是吉祥物,於是将它们作为了礼物,装进竹篮,拎到了绍玄那里去。
那是个海边小镇。与绍玄一同生活在那里的,是个名叫泠霄的修仙士。
苍朔逗留到傍晚,与两人一道用晚膳,顺便还邀他们观赏这两只吃肉喝酒的神奇兔子,而後苍朔便告辞离去,兔子则被留了下来。
一再遭到易手,牟纶有些无奈,此外倒也别无其他。反正只要安全,只要诛月在身边,不管到谁手里都是一样。
天色渐暗。镇上人们纷纷去了海边,放花灯,将一年来的期许写在灯内,让这期许随波远航,去到那个承载万千愿望之地。
绍玄与泠霄亦有计划外出,而牟纶思忖着在屋里闲着也是无聊,不如一起去看看花灯也好。
泠霄发觉两只兔子也想同行,先是讶异,随後想了想,给它们除掉了身上所有装饰物。
毕竟觉得,兔子就该是兔子的模样,自然才美,对它们自己而言也会比较舒服。
的确如此,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牟纶和诛月都感觉清爽多了。
两人两兔一道来到海边,果然人多,好在地方大,所以也不至於拥挤。
并肩而立的两人站在原地目送着刚刚放掉的花灯在水上飘飘荡荡,乘风远去。其实本身并没有未得到满足的愿望,不过是放掉一盏灯,也当做是放远一份心情,寄托而已。
「灯里写了什麽?」绍玄问。
泠霄唇角轻扬,似有似无的笑意给那清冷面容平添了几分温暖:「每次也都是那样。」
绍玄闻言会心一笑,不再多问,搂住身旁人的肩膀,仿佛有什麽无需言说之物在寂静中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绍玄偶然留意到那两兔,略一沈吟,蹲下身将那盏原本打算带回去挂在屋里的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