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传来的地方并非什么酒楼饭馆的地方,而是一个露天的馄饨摊子,生意异常红火,几乎坐满了人,捧着一碗馄饨吃得不知多香。
玖夜自小没什么讲究,直接牵了马来到馄饨店,站在其中几位客人的身后等了一会儿,待得几位客人离开后方才坐下点了一碗馄饨。
玖夜自然是没有注意,那几位离开的客人几乎是满脸大汗,碗中剩了一半馄饨,明显就是没有吃完。但是,自从某人在他们身后等待,见不得白衣公子像个侍从一样站在身后看着他们吃的无数民众齐齐在他们身后放眼刀子,甚至有几位热心的直接跑到他们的前头,只要他们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几个满面凶光的妇人在瞪着他们,一副恨不得扒皮拆骨的模样,这谁还吃得下去啊,生命诚可贵,一碗馄饨算得了什么啊。
“好吃。”玖夜一口气连吃了两大碗馄饨方才满足,抬头看向一直忙活的老板,道:“多少钱。”
老板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道:“‘玖夜馄饨铺’,两文钱一碗,公子请付四文钱。”
“……”无语的玖夜。
“……公子,四文钱。”
“……这叫,‘玖夜馄饨摊’?”
“当然。”老板身板挺得笔直,身下围着白色略带污渍的围裙,手中握着黑色的锅铲,黑色的眼底光芒万丈,义正言辞道:“我们‘玖夜馄饨摊’虽然时间没有那些酒楼长,但临湖城内哪个不知我们‘玖夜馄饨摊’的馄饨味美价廉,一向是广大劳动人民的最爱,就是达官贵人也不时前来开开牙祭。”
拿出钱袋整个塞进了老板的手里,玖夜脸带悲戚道:“全给你了,老板,咱打个商量成不?”
掂掂钱袋,分量不轻。点头:“公子请说。”
“这馄饨很好吃,在下很喜欢,只是……”玖夜尽量使自己纠结的表情变成真诚,认真道:“这名字可不可以改一改?”
“这可不成。”老板立刻将钱袋塞回了玖夜的手里,连连道:“公子有所不知,玖夜馄饨摊的创始人是一个年轻公子,他在这里卖了七天馄饨,受到了临湖城的空前欢迎。那位公子名字就叫玖夜,后来那位公子离开时以一文钱的低价卖给小人,做馄饨的秘方也一并交给小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馄饨摊的名字绝对不能换。”老板为难地看着玖夜,道:“不是小人不改,是实在不能改啊。”就请看在小人说得如此具体的份上,赶快放过小人吧。难道公子没有看到周围的人因为小人的婉拒马上就要冲过来暴打小人一顿了吗。
强作欢笑,老板又道:“公子,这个,相见也是缘,这顿饭就算小人请的吧。”
缘?什么缘?鬼才和你有缘!!玖夜下意识准备反驳,但见着眼前老实巴交的脸,终于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脸色不好看了。没办法,谁见着自己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地成了招牌都会吐血的吧。今天是馄饨,那明天是什么?包子吗??!!更点燃玖夜心中怒火的是,这个没眼色的家伙竟然说了和那天的黑衣大盗“玖夜”一样的话,任谁都想要吐血。
其实,他在心中已经默默地泪了。
“没事,没事。”玖夜挥挥手,将手中的钱袋塞给老板,眼神空洞道:“老板一定要将,咳咳,馄饨摊发扬光大,呵呵,日后有机会一定再来光顾,呵呵。”
说完,不顾老板的拒绝,牵着自己的白马走了。
“玖夜馄饨摊”的老板拿着钱袋,望着白衣公子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飘落无数落叶,十分之萧瑟。
“看来自家娘亲为我取的,集钟灵毓秀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文雅如玉落落大方于一身的好名字,在这里不能用了。”玖夜眼神飘忽没有焦距,就连玉冠上平日里翘得高高的头发丝都耷拉下来,像只斗败的公鸡……不不,怎么说也是一只斗败的凤凰。
那个开馄饨摊子自称玖夜的人,八成就是那个混蛋大盗吧。也不知道上辈子和他是不是有杀父弑母夺妻虐子之仇,这辈子专门来抢他的名字,臭他的名声。如今他只希望这些名声不会传到昆仑仙境那里,要不然,他铁定成为全昆仑上下的笑柄。
“话说,平日里下山随师傅长老办事的师兄还真是不少,要是哪个没规没矩的家伙路过某个小城听到了‘玖夜’夜盗皇宫的消息,或是看见这标志着‘玖夜’的馄饨摊包子店之类的,回去再嘴碎地说上几句……”
玖夜停下漫无目的的脚步,开始认真考虑要不是先跑回昆仑将出口给堵上。
“咦?这位小哥难道也是来竞选我瑞王府的小厮吗?”
玖夜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白发老者精神奕奕地看向自己,不禁愕然,修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歪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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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卖身契 。。。
“自然是你。”老者一身灰袍,看年纪应是花甲之年,但神态矍铄,双目尤其明亮,一眼看去仿佛能将人的心底看穿。此刻,老者脸上带笑,显然十分喜欢玖夜。
玖夜蹙眉,难道他真的人见人爱到这个地步?还有,小厮?自己长得很有奴才相吗?
玖夜抬头细看,原来他这是一不小心走到了一处官宦人家的大门前,只见匾额高悬,上书“瑞王府”三字,门前石狮威武,门口处站着一溜儿灰衣小厮,为首的正是那位灰袍老者。此刻老者坐在石狮旁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前摆着一张檀木桌案,放着笔墨等物。对面是排着整整齐齐队伍的人,有男有女,皆是粗布麻衣,颜色颇深,显然是附近的平头百姓,想必这里正在招仆役之类。
显然,在这老者的眼中,玖夜长得的确很有奴才相。待得对玖夜温和一笑后,转头对着那些被喷得马上就想逃跑的仆役应征者横眉怒目:“你们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一个个穿得比主子还主子,陪同主子出去,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啊??!”
瞪着神光奕奕的眼睛,枯瘦的手指指着那些一溜儿的粗布麻衣的下人们,恨铁不成钢地道:“看看你们身上的料子,来这里应征竟然连衣服都不说换一下,穿得这么好又说自己父母双亡孤苦伶仃马上要饿死了,谁信啊!啊??!!你们再看看这位小哥——”那根仿佛蕴有无上法力指到谁谁立马就一个激灵寒战的手指指向了满脸迷茫无辜的玖夜,老者唾沫星子飞溅:“你们再看看这位小哥,一身粗到不能再粗差到不能再差的就是满王府都没有几个人会穿的衣服料子,满面风尘苦痛,双目浑浊无光,脸都跟一个苦瓜似的。好,没错,人家比你们多了头牲口,可那头牲口丑陋无比连毛都掉得精光的老驴,就是杀了吃肉牙都得硌掉了!!”
老者身后的众仆役纷纷扭头,不忍再看。老天爷啊,这种小事交给他们就行了,为什么偏偏就交给了林总管呢。看看这老爷子说的,明明是一些苦哈哈的平头百姓愣是被他富家公子二世祖,明明是一位神仙似的公子,愣是被他说成在泥里打滚无数遍身上穷得就剩下骨头架子的难民,拜托,难道他牵着的白色骏马是假的……是了,对对,林老先生说了,那是一头驴,一头毛都掉光了的驴!!
玖夜的右眼皮开始拼命的挑,活像中风。漂亮的薄唇张了张想说点什么,但脑里面都是浆糊,实在是说不出个一二三。
至于那些被老者称为富家公子的平头老百姓们齐齐向后退了三步,其实,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