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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月夜高台 。。。
作者有话要说:补周五的!
一般更新,七天五章,星期一到星期四原则不变,周末会调!
“乐歌你莫怪我……王内人同那晋王来尚珍局的时候,我吓得浑身都在抖……”吴初人反复向乐歌致歉。
“怎么会怪你,是好事。”乐歌将乌铎给的穗子递到吴初人面前。
“这东西是?”
“晋王给的。”
“啊!晋王给的?”吴初人将那穗子放在手中,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初人被你说中了 ,虽只是个小小的穗子,却强过那华宅良田,金银珠宝。”
“这些权贵说的话能当真吗?”吴初人出身贫寒,自是见惯了所谓的官家嘴脸,攀高踩低,虚伪至极。
“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或许有一日我能用得上它。”
“乐歌,你不甘心?”吴初人见她眉眼神情冷淡,竟有几分决绝之意,心中一凛。
“甘心,成王败寇……我甘心。”
“来,陪我躺躺。”吴初人腾出身来,伸手拍了拍床榻。乐歌迟疑片刻,上榻与她并头躺着,两人一时沉默,只看着床上的彩帛穗子晃晃荡荡。
“初人,你的家乡在哪里?家中还有人吗?”乐歌用手抚过锦枕花绣,低声同吴初人说话。
“我家在洛邑郊外一个盛开牡丹花的地方,我们那里的人数代都以耕田为生。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兄长。”吴初人目光悠悠,缓缓道来。
“你们兄妹感情可好?”
“我那兄长虽风流疏阔,人却不坏,对我也是和颜悦色的。只是他喜欢十里八乡的闯荡,不干正经活,以游侠自居,还颇为自得。”
“原来如此。”
“不过前年娶了嫂子,竟似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先前我进内廷是为了贴补家用,如今家中有嫂子操持,我不必回回拿钱贴补家里,手上也松了些。我想着多攒点钱,以后给兄长捐个亭长来做。”
“你嫂子倒是个能人。”
“说来也是奇怪,我那嫂子人长得并不美,瘦瘦弱弱的,可我兄长偏偏爱她、敬她,听她的话,这恐怕就是老人们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乐歌侧身,将双手搁在面颊下,浅浅笑道:“你嫂子必有过人之处。”
“这事我也问过我兄长,兄长对我说:天下的美人何其多,聪明的女子也多,可男子爱的是女子身上的那股劲儿。就像我嫂子,对别人都是一副泼辣能干的模样,可在我兄长面前却时而娇嗔温柔,时而嬉笑怒骂。我兄长说这才是活生生的女子,胜过那些端着的美人百倍。我想这大概就是你说的过人之处吧。
乐歌听来似有所悟。吴初人的话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太后卫氏。当年的卫夫人固然美貌绝伦,可天下之大,比她美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她能独受帝宠,绝不仅仅只靠着美貌而已。即便面对的是帝王,她也能喜怒哀乐,从容自然。这样的女子,男子怎会不爱?
“怎么了?”吴初人见她神情古怪,不由问道。
“没什么,我只觉得你那嫂子心思通透,不同凡响。”
乐歌从尚珍局出来,依旧沿着德胜阁曲桥方向转去奉先殿。白日的曲桥景致和夜里不同。多有宫婢穿梭其间,淡红衣衫袅袅婷婷。
她依着回栏看池中的鱼,偶有争食,鱼儿就会拥集到一处,一尾一尾密密匝匝,铺天盖地的红色浸染碧池。
“可是奉先殿的乐姑娘?”一位青衣小内人不知何时走到乐歌身后。给她作了个揖,问道。
“是,你是?”乐歌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请姑娘亥正时分,往仙华门高台走一趟。”小内人年幼青涩,朝乐歌腼腆一笑。
“是谁相约?”
“姑娘去了便知。”那小内人说罢,转身想走,却被乐歌拦住:“这位内人请留步,不知是谁……”
“是侯爷命我来的。”
“朔阳侯爷?”乐歌心中狐疑,满朝王侯,她所认识的就只有韦璧一人。
“正是。”
亥正时分,月隐星稀。乐歌走在内廷永巷中,每隔十步便有宫灯照明。
仙华门的高台,本是观星所用。因太宗皇帝不喜巫师占卜、阴阳五行、堪舆之术,遂从安德二年废弃至今。
乐歌想不明白,韦璧每每约她,都会将信笺留在奉先殿供桌的夹缝中,可这次竟让一个面生的内人来传递消息,这并不像她所了解的朔阳侯的作为。可怀疑归怀疑,她还是依约前往。
高台如巨人一般矗立在仙华门西侧,二十八层台阶代表着天上二十八星宿。乐歌拾阶而上,每隔七层便见台阶上刻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方宿名。
高台上立着一位男子,高冠素裳,长身玉立,似在等待。乐歌跨上最后一步台阶,小心翼翼地朝那男子唤了声:“侯爷?”
那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双肩微微颤抖,他猛地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乐歌,目光深邃冰冷,令人心生寒意。
“是你!”
乐歌赴的本是韦璧的约,可见来人竟是邢鉴,心中百折千转,忙转身慌不择路地跑下阶去。邢鉴身法奇快,疾步拦在乐歌面前,冷言道:“怎么,见不是你心上人,想走?”
“让开。”乐歌欲推开邢鉴,却被他反手拉到身前,一把抱在肩上。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乐歌的双腿被他所制,只能狠狠地用拳头去捶他的背,一下一下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邢鉴不管她如何捶打自己,只疾步来到高台土墙的边缘处,将她放下。乐歌一回头,只觉得背后凉风阵阵,全无依靠,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你不是想死吗,我也不想活了,我同你一起跳下去。”邢鉴说罢,微微松开搭在乐歌腰上的手,乐歌坐在土墙边缘,只觉得自己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出于本能,她只能闭上眼睛,紧紧抱着邢鉴的脖子不放。
“这样真好!你只能抱着我……因为你不想死!”邢鉴的双手渐渐收拢,将乐歌半抱在怀中。
“我是不想死,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乐歌的长发被凉风吹乱,夜灯昏黄的光亮,照得她的脸忽明忽暗。她睁大双眼,抬头与邢鉴对视,眸中没有其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无处放泄。
“白子安?韦璧?究竟谁是你的入幕之宾?”邢鉴心中恨极,只将她的双臂紧紧捏住。乐歌强忍住痛,浑身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这样看她,这样想她!
“都是,他们都是!”乐歌冲他喊罢,紧紧的咬住下唇,唇上顿时渗出血来,又咸又苦。
“我不许你说!”邢鉴一把将乐歌抱下,放在冰冷的土砖上,把她的双手牢牢按住。他覆身上去,低头去寻她的唇。
他等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此时她就在他身下。她发香似醉,身软如棉,她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乐歌的身躯不停地扭动,双足踢蹬,拼命地挣扎。可不管她如何的用劲,都逃不开邢鉴的吻。那吻似深潭又似巨网,冰冷孤绝又丝丝密密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她竭力控制自己,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下,滑过颧骨,湿了腮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