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个女人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伸出一只染了粉红色指甲的小手,十指尖尖如玉葱,很美。抬头看时,一位粉妆美女正冲着我笑。
“紫烟?”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已喝了太多的酒!
真的是紫烟!风采依旧不减当年。我说风采不减当年,指的是十年前。
这个饭店居然是她开的!她说服务员身上的衣服也是她设计的!她还有一个服装加工厂。
我问她,工作呢?她说那是白天的事儿。
她说,一来就听服务员说,下午来了个美女,一直在这儿喝酒,我怕出什么事儿,过来看看,却原来是你!你怎么了?干吗一个人喝闷酒?
我说我很好,工作上有点儿烦心,就一个人出来走走。
她说,人啊,一辈子有做不完的工作,你还要一辈子烦心不成?要懂得放弃,懂得放弃的人才会快乐!
我问,韩风呢?她说他开了一家贸易公司,挺忙的。
这世界怎么了?谁都忙?有闲人没有啊?看样子,她过得很好,是人都过得很好,只有我不好!
我说,闲话少说,好不容易见一面,咱们一醉方休。
我真的醉了,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只有徐小凤在轻唱着。
回到家,王昊已经在家了。
他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说我碰到紫烟了,我说紫烟看起来过得很好、很幸福,她还问起你呢!我说你挺好的,做记者都做成名记了,挺风光的。
突然发现手腕上的表不见了,他昨天刚刚送我的!我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我找到紫烟留给我的电话,她也说没见。丢了!就这么丢了!可能是摔那一跤摔掉的吧。当时光顾着手上的血了,忘了它了。
不过,我很开心,想丢什么就丢什么,而且不是故意的,多好!天意啊!
这又预示着什么呢?
天地这么大,怎么就没有一块没有欺骗、没有战争的净土呢?莫非,你好可怜啊!你将何去何从呢?
好像有一把刀从我心脏穿了过去,穿透了,血凉了。
第二部分:烟花烫逃脱的考虑(1)
1997年3月17日 晴 逃脱的考虑
出差出了一个月,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心静如水了,西子湖澄净了自己,没成想,一进家门就知道自己太高看了自己。没告诉王昊今天我会回来,所以家里很乱,就像一个大垃圾场。一进门我就在打扫卫生,然后,看见有一根长发在我的床上。但肯定不是我的!我的头发很黑很粗很亮,这根则是细软发黄的。再然后,我很心烦,想放盘CD,却找不见了我最喜欢的黑笛。好吧!好吧!我认输了!我真的认输了!
走出门,迎风而去。春寒料峭尚可敌,心慌腿软却不知该怎样制止。胸口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风往里面灌,而我却不能吐出去。买房!我不知道这一刻自己怎么会想到要买房,但我真的是想买房。我一心一意只想买房!
我要能看到城墙的房子,还要能看见护城河,我想要亲眼见证这个城市的沉陷。我想要知道,既然人们建了城,为什么还要留城门呢?为什么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又想出去?我想要知道历史究竟是什么东西,多少人的白骨才能垒出这一段历史?我想要知道历史究竟想说什么,“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究竟是谁掌握着真理?
我找到了我要找的房子,小南门外一座高层,二十六层。只有二十六层有未售的房子,也正是我要找的房子。一套二百平方米、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还有天台可以看到城墙,可以看到护城河。当即,我就签了合同,回家取了折子,到银行转了账,拿到了钥匙。
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冰冷的水泥地上,我想我哭了。
原本就是孤零零一个人来到这世界的,纷闹了一场,又剩下我一个人了。还是我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想喝杯酒。紫烟是不是还在她店里?一个月之前买的手机,可以派上用场了。
坐在水泥地上,拨通了紫烟饭店的电话。
紫烟在店里。
我们喝了很多酒。我说,“紫烟啊,爱你的那个人背叛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告诉任何人呢!我已经离婚了。”紫烟说。
“什么?你开玩笑吧?不是上个月还好好的吗?”倒是我吓了一跳。
“我们三个月前就离婚了。上次你喝多了,就没告诉你。”紫烟淡淡地说。
这世道是怎么了?人和人之间怎么会这么薄情寡义?好好的一对儿,怎么说散就散了呢?初恋情人做夫妻尚且如此,其他的就更加不济!“男人有钱就变坏”,一点儿不假!男人没钱也好不到哪儿去!王昊就是个例子!没钱,有张涂了蜜的嘴也可以!
突然间很佩服紫烟的果断,仅凭一次偶然的直觉怀疑了,仅凭手机上当天的记录找到了那个女人,仅凭几句谎言验证了事实真相,轻而易举证明了一切。然后,犹豫了两天,那边先自找了关系,托了熟人,这边用激将法就让韩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画了押,一锤定了音。
从她淡淡的面容上,我看不出一丝痛苦,然而,酒泄露了一切,她泪如泉涌,止都止不住,梨花带雨,一泻千里。
她说,“一个男人如果能背叛你一次,就会背叛你两次、三次、更多次!如果心里还有爱,他就不可能背叛你!”
我知道她说得对,完全正确!但我和王昊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爱情结合在一起的,本来就有违情理,只合常理,不能以此类推。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原本紫烟和韩风有两套房子,一套是紫烟单位分配的,另一套是他们买的,紫烟拎包就回了自己单位那套,走的时候没带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