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蓓雪压低声音对宾迪说。“距离这么远,我根本无法约束她。她不管我的任何眼色。喔,那太过分了,她在对他施展那套大眼汪汪的招数,彷佛他是宇宙的中心。”
宾迪望向长桌另一端的莉薇,她坐在曼德威爵士右侧,彷佛正专注地聆听他的每一句话。“那正是你看着我的样子,”宾迪说。“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的。”
“我当然不是真心的,”她说。“我只是想把你迷得晕头转向。我不过觉得你勉强可以忍受。你分辨得出她说什么吗?”
或许是因为用餐者包括家族以外的成员,早餐的阵仗相当惊人,他们是在晚宴厅。而非 早餐室用餐.然而宾迪和蓓雪同样惊讶地着到曼德威夫人安排莉薇坐在曼德威伯爵的右边, 诺威克夫人坐在他的左侧,甚至引导宾迪和蓓到长桌低端与女主人比邻而坐。
至于女主人本人,则正在和瑞麟交谈.后者同样也一边尽力保持礼貌,一边注意着莉薇,坐在蓓雪身旁的陆彼德第一次没有紧盯着蓓雪不放.而是着迷地看着莉薇。
包括诺威克爵士都有被征服的迹象。
直到此刻,宾迪才格于明白问题所在,为什么蓓雪一直担心女儿走上歧途。莉薇不只聪明绝顶,更散发无舆伦比的个人魅力,两者是极端危除的组合。
但她不是他的问题,宾迪告诉自己。
“我只看得出她一直谨慎地以轻柔羞怯的方式在说话,”他说。“根本无法辨识她的唇语,因为她低着头,所以那些神士只能低头贴近她,才能听到她的话。”
他也大胆地低头贴近蓓雪,凝视她丝滑的肌肤,清楚忆起那芬芳。尽管非常渴望,他却不能更靠近去啜饮其中滋味。他只能望着刷过她脸颊的粉嫩红晕,只能瞪视悬挂在她耳上的乌黑发卷。
“你不可以用那种痴迷的眼神看我,”她压低声音说。“你在害自己出糗,洛斯本。”
“我不在乎,”他说。“在埸的每个人都知道我没救了。”
她迎视他的目光,接着飞快移开,转而拨动盘子里的食物。“没人知道那种事,”她说。“只要你保持高姿态,他们会认为你对我只是一时迷恋。”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保持高姿态,”他紧绷地说。“我想我至少有权利笨这么一次。”
“但那根本是胡扯,“曼德威伯爵说,抬高的声量让其余的交谈戛然而止。“你们女人真是不切实际!”
宾迪循声望去,刚好察觉到莉薇眼中的火花。
“爸爸说有宝藏,”莉薇说。“爸爸不会对我说谎。”
“莉薇!”蓓雪以警告的语气说。
“那不是胡扯,”莉薇朝主人迷起眼睛。“你不准骂我爸爸骗子,他是位绅士。”
瑞麟看着她。“她现在像颗炸弹一样,”他嘀咕。“随时会爆发。”
“我们很清楚令尊是位绅士,莉薇,”宾迪以最兴趣缺缺的语气说。“我以为一位受过教育的十二岁女孩懂得谎言和假设的差别。如果你不懂,莱尔爵士会很乐意在早餐后为你解释。现在我们先回到基本的礼貌问题。我相信你的父母亲花了许多心思教导你这些规矩,因此假设你只是暂时遗忘了。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去好好回想一下。”
蓝眼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他报以无动于衷的眼神,低头继续用餐。
她望向母亲,但蓓雪正看着他……彷佛他是整个宇宙的中心。
莉薇告退,抬头挺胸,大步走出餐厅。
无言的沉默笼罩。
从后方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打破沈寂,宾迪听到长靴稳定地敲击大理石地板的清晰声响。
脚步声停住,宾迪听见模糊的低语,接着是莉薇愤慨的回答:“洛斯本爵士要我离开餐厅,好好检讨什么叫礼貌。”
又一阵低语。
脚步声重新响起。
管家走进。
宾迪准备迎战。
“韩克伯爵到。”凯柏宣怖,宾迪的父亲大步走进房间。
* * * *
在宾迪放弃假装用餐的早餐过后,韩克爵爷和曼德威爵爷在后者的书房里密谈。
整整两个小时过后,宾迪得到宣招。
他发现蓓雪在书房外面的走廊上踱步,一看到他,突然顿住脚步。
他的心跳也跟着突然顿住,接着不稳地重新开始跳动。“我以为你走了,”他说。“我帮你叫了一辆马车,你不必继续在这里忍受这些;;麻烦。”
“我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她说。“我不怕你父亲。”
“你应该怕他,”他说。“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对怕。”
“我拒绝逃走,留下你独自面对他的责备。”她说。
“我不会被吊死,”他说。“他甚至不会打我,他很少动手,因为他的舌头更有效,喔,还有他的眼神。被他看一眼,比被打一千拳更恐怖。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应该可以撑过这次会面,不会被完全打垮。”
“我不会让他害你难过。”她说。
“我不是落难的淑女,”他说。“不需要你为我屠杀恶龙,小傻瓜。现在我明白莉薇那些疯狂的念头是哪里来的了。”
“我要你走开,”她说。“去骑马或散步,一切交给我。”
“再仔细想想,”他说。“我大概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以为你可以用那套陆家人的伎俩,把他迷得团团转,让他对你言听计从。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和什么人打交道。”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人,”她说。“我不准你独自进去。”
“蓓雪。”
她在书房的门敲一下后打开,接着闪身进去,并将门关上。
他听见上锁的声音。
“蓓雪。”他叫道,举起拳头用力敲了几下后顿住。
戏剧属于舞台。
他转身快步沿走廊而去。
* * * *
看到她进门,韩克爵爷起身,露出礼貌的表情。早餐时,他也以同样有礼的姿态面对她。看到她冲进来,把门锁上,他甚至没有扬起眉毛。
她嘹解洛斯本的深不可测,以及他的姿态和举止是哪里学来的了。
但韩克爵爷拥有一头间杂银丝的棕发,而非黑发,眼睛是深沈的琥珀色,同样不带情绪的眼神彷佛是宝石镶成的。
伯爵示意她坐下。
“我站着就好,爵爷,”她说。“我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我只是要厘清发生的一切不是洛斯本爵士的错,我故意制造和令郎相处的机会,用尽一切手段俘虏他。”
爵爷不发一言,表情毫无波动,连面具都比他更有表情。
“洛斯本一开始就输定了,”她说。“我根本没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说的也是,”韩克伯爵说。“所以是你教唆孩子们逃走的?”
这个问题出乎她的意料。她充分演练过整套说辞,也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却从来没想这一点。她忙着思考如何解释几个疑点,特别是比较明显的,她必须让所有人相信她便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她决定说不。如果说是,故事会太遇离谱,即使是可怕的陆家人。
“不,但我充分利用他们的失踪,以达成我要的目的。”她说。
“而你的目的是……?”
“我想要一个富有的情人。”
“很多人符合这项资格,”爵爷说。“为何挑上宾迪?”
“因为他太完美,所以才构成挑战,”她说。“可怕的陆家人向来勇于冒险。”
“我也这么听说,”韩克爵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