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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1 / 2)

一九八三年夏天,午后,蚊虫烦扰着纳凉的人们,奶奶坐在昏暗的老柏树下困乏地摇摇欲坠,我看着面前广阔的原野,金黄色的麦田在凉风中轻轻摇曳。

道路上提着锄头归家的村民们不时朝着我的方向发出探究的目光,或好奇或怜悯。

我的目光跟其中一人撞上,那人又连忙错开装作无所事事。

夕阳荡漾在地平线深处,周遭一片如火一般猩红,枯叶飘浮然后堆积,我起身回屋。

“你们听说了吗,那小子的父母……”村民中的一人朝着我的方向嘀咕。

听到这样熟悉的谈论我并不会如同他们所想那样暴怒而起,与其说是他们惧怕的,不如说是他们期待的。

奶奶扶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我身旁,我微微俯身好让她佝偻的身躯能够抚摸到我的面庞。

“从桥,你们学堂放学这么早。”奶奶不清明的眼瞳因岁月的缘故蒙上了一层白雾,她如同枝头将要枯败的落叶一般,早已分不清我跟我的父亲了。

奶奶并不在意我的不言语,夜幕在她背后将她瘦小的身影笼罩。

她坐在黑夜中的床上,在我父亲死讯传来之前就患上了病,哪怕告诉她,她也只会陷入一片混乱。

知了开始此起彼伏的鸣叫,我径直上了楼,嘈杂的夜晚再度只剩下我一人,最后连知了声也消失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寂静中一阵女人爆裂的哭喊声传来,有什么东西被拖着上了楼,拍打着脆弱的木板,我凝望着楼梯口处出现的黑影呼吸一窒。

我的父亲,奶奶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出现在我面前,脸上溅射着鲜血,手里拿着斧头直击身下被拖上来的人,血液源源不断像决堤的河流喷涌,被攻击的人早已屈服无法抵抗。

像一条在沙滩上搁浅的鱼。

而那被攻击的空洞的人正是我的母亲。

母亲脖颈处的血液又流向她大张着却已发不出声音的口唇,口唇的血液溢出,她的脸上生长出妖艳的曼陀罗。

她温婉的话语再不能抵至我的耳畔。

她的双眼看向我,呼救似的朝我抬起手,而这一切声画又似乎离我那么遥远,我漂浮着身体似乎是旁观这一切的第三人。

父亲看向身下死肉一般的母亲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他麻木地看着斧头上沾满的血肉,站起身来无视着我走向窗台,在冰冷的夜中纵身一跃。

夜里平衡的结界被突兀的坠落声划破,枝头的椋鸟在震响声中飞向彼岸。

我抬头看向与周遭阴暗不同的,有着温暖光芒的邻里,那光芒对我而言那么刺眼,那么冰冷,从对面那扇门处走出一个模糊人影,在我即将看清时分崩离析。

“封野你还好吗?”易静担忧地唤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我坐起来试图让自己还在迷糊的脑子清醒。

“没事。”我看着对方不放心的神情又补充一句:“最近睡眠质量比较差”

“唉,你们俩个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感受到我疑问的目光,易静握紧拳头装作要朝我打来,我连忙闪开。“你也太不关心玥哥了吧,玥哥现在正躺医院呢。”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一沉,虽然是朋友,但秉承成年人的隐私准则,平日里也不会过问他的行程,这几天没看见他人,还以为去了外地出差。

我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朝着易静道:“记得把邬玥在的医院位置给我发过来啊”

我一边懊恼自己对朋友的不关心,又一边生气邬玥这种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当我一路狂飙到医院时看着空荡的病床,跟医生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恨不得直接飞到邬玥面前质问他:“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很好玩?”

我拿起手机拨打置顶的电话号码,看着那个名字恨的牙痒痒,直到拨打第二个过去铃声快结束时对方才接通了电话,“封野?”对面磁性的声音响起。

“大哥你人呢?”我没好气地出声。这种事谁摊上都不会有好心情,尤其现在的心情还十分五味杂陈。

“没事,一点皮外伤,就先回家了。”对面的声音不出所料的毫无波澜,好像在本该治疗的时期提前回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好像受伤了独自处理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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