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去卖身的,如果你是担心这点的话。”她扭过头去,伸手把长袍拉下一点,盖住了她的脚趾。当她再一次抬头看他时,眼里有一抹受挫的神色,“你为什么不要我和他们交谈?”
“因为萨米不相信你。”
“我?我与他有什么相干?或者他得出了和你的朋友康斯坦丁一样的假设?”
“康斯坦丁不是我的朋友。”
“无论是什么,”她在空中挥着手指,“告诉我,我和萨米有什么相干?”
霍克喝完了杯中的咖啡,又往里面倒了一点,这才回答道:“这里,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是谁的问题。大多数接受萨米服务的人,并不遵守你所遵守的法律和规则,他们决不会向官方报告他们在这儿的行为。”
“而他认为我会?”她说道,那口气仿佛在说:“他怎么敢?”
“他知道你会的。”她脸上涌上一阵红晕,证实了他的猜想。他决定,此时就该明确地告诉她她的真实处境,“我告诉你,萨米不会让你逃走的,因为我付钱给他,就是为了防止发生此事;而我没有告诉你的是,如果萨米认为你已危及到他,那时,他就不会让我把你从这儿带走。一旦他作出了这个决定,再多的钱也不能说服他改变主意。”
“万一出现这种情况,他会拿我怎么样?把我藏在这儿,直到我老死?”
他认识到,她试图在一种非正常状况下设想正常的行为举止,他不能让她这么做,这样对他们俩人都不安全。
“动动脑筋,安吉拉,”他说道,声音尽量保持稳定,因为他不想感情用事,而把事情搅混。她需要的是明白她的处境,而不是被他的感受转移了目标。
他把她带到萨米这儿来,是因为他别无选择。这儿的危险是可以接受的。一旦她照他说的去做,萨米会让他们两人一起离开,而不会感到有必要让安吉拉永远沉默。
如果,在她昨天晚上追求自由的尝试中,她已经设法穿过了环绕着萨米营地的树林屏障,看到了下面是什么,任何争论都救不了她。即使在夜里,拿波山谷的地貌特征亦是清晰可见的,那些一条条的城坎,会把搜寻导向这里以及所罗马葡萄园。安吉拉可能不会知道她在哪儿,但一个受过训练的调查人员能够准确地指出应该加以注意的地方。霍克知道,他应该在昨晚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但当时他正致力于消除她的恐惧,而不是激起恐惧。
而现在,她把杯子放在一边,作了几次深呼吸,双手在空中比划着,问道:“但是我甚至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什么事儿?”
“这并不能阻止你再去尝试。我知道这点,萨米也知道。”他把自己的杯子放在桌上,用指尖轻抚他光滑的下巴,“待在小屋里,安格尔,当他们来检查你的时候,不要仔细看他们的脸,以企图在日后认出他们来,尽量避免与他们的目光相遇,而且,不要问任何问题。
“我猜你甚至不准我往窗外看,”她说道,露出了一点从前的那种好斗的神情。
“如果我不准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儿了。而且,坦率地说,我本可以在我外出的时候,强行把你锁在浴室里,但我不愿这么干。”
“我并不认为把我锁在浴室里会伤了你的情感。”
“是不会,我只是认为无此必要。你从这儿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房子和土地,在任何地方都一样。萨米你是看不到的。你唯一能看到的活动物,就是远处的警卫,和到门口来的一个人。”他迟疑了一下,加了一句,“如果你需要什么东西,当警卫来的时候告诉他。”
“我不想待在这儿。”她的表情中有一种恳求的意味,他强迫自己不加理会。
“我不能带你一起走。”他没有告诉她如果他回不来她该怎么办,因为他已经付了钱给萨米。他知道萨米会保护安吉拉,直到不再有危险。在萨米的直接控制下,警察的、包括康斯坦丁可能施加的压力,都能被改变。
萨米没有给他任何保证,但霍克别无选择。在安吉拉的问题上,他唯一能信托的人在丹佛,而且他不想在没有安全保障的情况下,把她送到他那儿去——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冒险回一次圣拉斐尔的原因。没有他藏在艾芙瑞太太起居室里的东西,他不可能把安吉拉保护周全。
他站起来,把林子放进厨房里,转身走进卧室取他的东西。当他回来时,夹克下面藏着他的皮枪套,一手拿着安吉拉和他的脏衣服,一手拿着他的运动包。
他走到窗台处,站在她身边,直到她抬头看他,“我会找人清洗这些东西,”他说道,给她看手中的衣服,“你知道上哪儿去找我从萨米处拿回来的衣服。我一走,就请你穿上它们。”
“为什么?”
“因为你得敞开门,让警卫每小时都看见你,我认为,如果你穿着整齐,会感觉好一些。”他没有表示他也会感觉好一些。他最后要考虑的一件事,就是:如果警卫来了,而安吉拉因为在洗澡而没有应门,会发生什么事。
当她凝望着他时,她的眼睛像一地深不可测的绿金色池水,“霍克,你走之前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是有意杀死康斯坦丁的儿子吗?或者那是一场意外?”
“我杀死尼可,是因为他该死,”没等她表现出厌恶和反感,他又加了一句:“当我看见他杀了我的搭档后不到两分钟,我就要了他的命。”
听到这恐怖的描述,她脸色一白,但很快恢复过来,她的眉毛因迷惑起着皱,“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搭档?”
“杰克和我被DEA 机构派去打入康斯坦丁的组织。那天晚上,我藏在沙岸边,想摄得证据,杰克可能是来会我,想把录像带交给我们的老板。不知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现在,他死了,而我在四处逃亡。”
“康斯坦丁的组织,”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他在贩毒?”
“是的,他不是海岸线最大的运送者,但他是最穷凶极恶的一个。”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一次他抓住一个试图逃走的手下,“霍克深吸一口气,决定和盘托出:”康斯坦丁用一把小刀在他身上划,直到他遍体鳞伤,无处不流血为止,然后把这人绑在一处公共沙滩的木桩上。第二天早晨,当一个姑娘走过,被木桩绊了一跤时,这人还活着,乞求别人杀了他。而且,他在救护车来之前就死了。“
他看见安吉拉脸上浮起恐怖的表情,知道如果可能的话,她会尽量离康斯坦丁远一点。“这事发生在三年前,到我听说此事时,那姑娘还在接受治疗,她看见的情景,如恶梦一般永不消失。”
他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听见她在叫他的名字。他停下来,并不向后看:“什么?”
“如果你是一个警察,你为什么要逃亡?”
“机构。”他纠正她。他把手中的衣服和包堆在门外,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因为他不能不知道她对此的反应。他一阵惊异,看见安吉拉站起来,走到离他几步远处,但他把她的靠近归因于她想观察他的脸色,而不是想靠近他的欲望。
他靠着打开的门站着,低头看着她娇嫩、明亮的脸庞,“我逃亡,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是我杀了杰克。那儿还有一个人,当康斯坦丁让他的儿子杀死杰克时;他在那儿大笑。
他的名字叫保罗。马钱德。他有充足的理由,需要保证我不会活着告诉任何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如果他抓不到我,康斯坦丁也会抓到我。“
“谁是保罗。马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