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一愣,似是被问住了,之后恼羞成怒一指绑在椅上的女人,恨道,“是啊,任务和家庭间,我选择了家庭。我就是这样顾着家,这个女人还在外找野男人,给我戴绿帽子,连野种都有了!要不是我突然回了这一趟家,还不知会被骗到什么时候!”当时听到这段话,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只要宁晖不被牵涉其中,我想这个东辰应该不会狂性大发滥杀无辜。
女人嘤嘤哭起来,抽泣声中掺杂着求饶的话语,“我错了,辰子,我再也不敢了。。。”这就是承认了东辰对她的指责了。
那一刻,我对这个女人有气有怜。当军嫂是个很辛苦的工作,要忍受寂寞,忍受那种久经培养而出的大男子主义,忍受自家男人时时一个电话就被召唤丢下家里一摊子事情的现实,国家为了安抚在外执行任务的军人,还额外对军婚出台法律进行保护。可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老老实实走下去,都是成年人了,自然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暗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否为我的错觉,宁晖似是也暗叹了一气,然后温言,“你找我来,是想表明你没做错是么,但是,让你退伍不是我的决定。”
“我不想表明什么,连长,”东辰摇头笑了笑,“我也不想归队。”
“那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你以前问过我那个关于值得还是不值得的问题,我现在已经有答案了。”东辰冷冷的回,“答案是不!”说着,他举枪,瞄准了椅上的女人。
女人惊呼一声,再度晕了过去。
“卫东辰!”宁晖突然一声厉喝,震得我头皮发麻腿一软。东辰愕然回头。
突有一道寒光从我面前闪过,倏地钻入东辰握枪的手里。他抱着手痛呼一声,掉落了手中的枪。又是一道黑影闪过,是宁晖。他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将枪踢飞,接着一记直拳,又快又狠,击中东辰的小腹。噼里啪啦一连串响,枪被踢到了楼下。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我怔在原地,连惊呼都忘记了。
东辰痛得低头抱住自己的小腹,踉跄退倒几步,随即起身,将手扬起。我看见他手中捏着一把小刀,刀刃上还带着血,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宁晖刚才不言不动是在偷偷用刀割绳,然后当飞刀丢了出去。不得不说,这手挺帅的。
之前帮宁晖绑绳时,我看见的就是这把被他攥在右手中的脱壳小刀,锋芒锐利——我当时很惊讶,之前看他空手拎着两瓶水,之后脱了外衣,不知怎么藏着这么把刀的。后来有机会聊到这个画面时,宁晖先说,“是老队长偷偷把刀插在你的腰后,让你带给我的。”
我张嘴‘啊’了一下,原来宁晖摸我的腰不是为了占便宜,是为了拿刀。然后我问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让我把刀给他,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宁晖回说看我年纪轻,怕让我知道真相后,表情会不对,让东辰察觉,后再道,“不过绑绳的时候我觉得你胆子挺大,有点儿临危不乱的意思,符合进队要求。”最后又气笑,“但你把绳子绑得这么死,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你和东辰是一伙的。”
我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怕他看见了刀,会狂性大发而已。”
面前两个男人打得难解难分,受了伤的东辰虽然手里有把小刀,但显然宁晖更游刃有余。没两下,东辰握刀的手就被宁晖一掌劈中,只听叮的一下,刀落在地上。拳来脚往中,刀被踢到我跟前,我下意识的将刀拾起。
起初我想帮宁晖——平常电视剧里经常看见这样的场景,好人坏人打得热闹,边上的人明明可以帮一把,却傻呵呵的站着不动,只会大喊大叫添乱。但是我有幸亲遇这样的境况时,发现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的——当时我确实不敢扑上去。因为这两人打得很有章法,有来有往、张弛有度,看得出是平时训练有素的成果。我担心我只会给宁晖添乱,于是只是握着刀在一边着急跳脚。
宁晖无意看了我一眼,丢了一句话过来,“去救人质!”大概说话乱了气息,他身形一滞,右眼中了一拳。东辰的手握成拳像海碗一般大,去势又急,我忍不住替宁晖‘哎哟’叫了一声痛。
宁晖扶着眼,躲开了东辰的一脚,又丢来一句,“还不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奔到椅子边,先帮那女人解手上的绳。绳系的结很巧妙,着急时解不开,我只好用刀割。麻绳有手指粗,费了吃奶的劲才割断。割完了左手的绳,我跑到右边,继续割。忽听宁晖一声吼,“小心!”,脑后生风,似是有重物袭来,吓得我抱头一缩。
袭来的重物就是东辰本人,他一脚踹在我后腰。这一脚真狠啊,我沦落得跟那把枪一样的下场,直接从二楼栏杆缝隙里飞出,斜扑着摔到了一楼。身下咯着各种铁制零件,痛得五脏六腑一起移位。
宁晖从栏杆伸出头,“妞儿!”他唤,“你怎么样?”太痛!我只能龇牙抽气,一时说不出话来,眼泪汪汪的斜了他一眼。他的头立时缩了回去,拳脚风声登时又起。
头阵痛过后,身体恢复了些知觉,我瞄见猎枪就躺在不远处,一咬牙摸过去将枪拾起握在手中,再手脚并用的朝二楼爬去。好不容易爬到了顶,冒了头准备大喝一声‘不许动!’时,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东辰满脸是血的仰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宁晖站在他身边低头查看,接着竟然从裤兜中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
我神经一松,立时觉得周身疼痛异常,尤其是后腰,忍不住一声呻吟,在地上蜷做一团。
宁晖走到窗边,冲外面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捡起地上我丢下的刀,刷刷几下,将绑住东辰媳妇的剩下的绳索割断,抱起她来轻轻放在地上,体贴的替她调整了姿势,继而再探了探她的鼻息。
最后,他才有空来到我身边,蹲下,似笑非笑的问,“疼么?”
☆、第 4 章
为人民服务!
一毛三带着一拨人冲了进来,其中还有一部担架,边上跟着一个白大褂的医生。
一伙人冲到二楼,一毛三先指挥人将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东辰制服了,接着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女人有些犯了难。
医生在一边问,“怎么两个伤员?抬谁啊先?”
一毛三还没回答,宁晖指了指东辰媳妇,“她!”为人民服务是军人的本职啊,自然包括让担架。
我咬着牙想站起来,但是腰上是在太疼了。
医生和救生员扶着担架匆匆走了,其余的押着东辰等在一旁,一毛三和宁晖商量,“那帮地方警察还等在外头呢,咱这怎么处理啊?是交给他们就算了呢,还是。。。”
宁晖把玩着手中的小刀,“东辰还不算正式离队,我要带他回去。”
“得,那我去跟警察交涉一下。”一毛三点头应道,手一挥带着押着东辰的人便要离去,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对着宁晖一伸手,“我的刀呢?”
宁晖手一扬,将那把小刀丢了过去。一毛三一把接住,然后弯腰从军靴中摸出刀鞘,插好,又塞回去,一抬头注意到了我,惊奇的问,“你这丫头,怎么还趴地上?”
我终于有机会开口,“报,报告,我,腰,好像断了。。。”
一毛三一愣,走上前来,脸上露出些微关怀和紧张,让我好生感动,“哟,那可要紧了!”接着抬头指了两个士兵,“你们来,抬一下。”
突然腰上一热,我挣扎抬头看,是宁晖蹲在我身边为我探查伤情。他微蹙着眉,神情有些严肃,“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好好在一楼躺着?干嘛非强撑着爬到二楼来?怕我应付不了么?”
他的问题让我愣了许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痛得要死了,还一级一级往上爬,想来帮一帮宁晖。后来我把这归因于我强烈的军人使命感和责任感,我果然有当一个优秀军人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