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怎么行啊……”于丁一说,“哪能把张述行推出去负责呢。”
“我看人从来就没错过,”谭峥好像真的急了,“如果你现在不立刻赶过去找Peter,等会儿姓张的就要坐在Peter的办公室里了!”
“不可能!”于丁一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谭峥,你总是说张述行这样那样,我从来都没跟你生过气。”
顿了一下,于丁一又说,“但我真的不爱听。”
“你还真是情深意重,”谭峥的话里带着嘲讽,“那就做好一个人负责这件事的准备吧,有你后悔的一天。”
和谭峥的电话不欢而散,于丁一心里更不好受了。
勉勉强强挨了几天,北京那边就叫于丁一过去一趟。
在去之前,于丁一就从人力资源部的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由于金融危机持续,公司今年在全球范围内的利润持续下滑,为了精简结构,降低运营成本,公司决定取消业务量最低的东北区,从今以后,东北区和华北区合并为北方区,由北京直接管辖各个省,张述行变成了北方区的总经理,于丁一将调往北京,职位未定。
可是于丁一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要回到张述行身边而感到高兴。
自己的区没有了,他很难过。
27、调职北京 。。。
于丁一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发去北京的。
有些同事们还笑话他说:“哈哈,被贬谪到京城去啦!”
于丁一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在安慰自己,用这种看似有点另类的方式让他心情变好一些。
所有人都被拆开,有的去新的北方区,有的去各省,谁心里其实都不好受。
“以后,我还会经常回沈阳的……”于丁一说,“只是不能再在一起工作了……”
这个团队是于丁一最喜欢的一个团队。可能因为这个团队还处在建设初期,同事们之间的气氛很融洽,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于丁一觉得自己就是大家的家长,为大家提供各种便利,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下属,虽然别人都说他胡扯。在这里,所有人都在互相帮助,共同参与决策和规划,公司里所有的事情都非常公开。
谭峥曾经说,一个公司在早期时往往是这样,但是以后大多都会经历一个官僚期,随着记者们的吹捧,很多领导会把成功归因于自己,开始独断独行,严格控制,希望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拉帮结党,排除异己。
再然后呢,公司就会变成市场导向,在竞争中学会关心外部环境以及各个对手,以结果为导向,注重回报。在这个时期,公司内部的竞争氛围会很强,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会显得比较表面、比较浮躁。
也许正因为于丁一一直在大公司做事,所以才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家人一样的感觉。
与于丁一一共去北京的还有几个人。
其中一个叫南北的,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家伙。每天魂游天外,双目无神,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个人永远不紧不慢,于丁一想象不出究竟什么事情才能让他觉得着急。在别人看来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情况,他也依然不慌不忙。南北曾经对于丁一说过,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这个境地非常不妙,可就是着急不起来。当时于丁一问他平时不说话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南北说,什么都没有想,就是发呆。
这回这南北就又出了状况。
上车以后,验票的时候,南北找遍全身,也没发现车票在哪里。
于丁一他们赶紧急急地解释说:“这是我们的同事,刚才进站的时候还有票呢,这会儿就丢了。”
有的人还拿过所有人的车票,说:“喏,我们是一起买的票,看,就中间缺了一个号,就是丢了那张,我们是真的买了票的。”
乘务员看了一眼南北,南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大家,一言不发。
“喂……!”于丁一说,“南北,你倒是也说句话呀,只有我们这群不相干的人在这解释,显得很奇怪!”
“……说什么?”
“还问说什么……”于丁一说,“就说你跟我们是一起的,买过车票啦!”
南北还是不做声。
“没有车票可是要下车的!”乘务员好心地提示道。
“哦……”南北说,“下车也没有什么……”
“……”
乘务员并没有请南北下车,但是在铁岭站,南北却主动下车了。
当时这一群人看见一个小姑娘拎着很大的箱子,非常费力地下车,于是让坐在过道边上的南北去帮一下。
可是所有人都忘了南北是什么样的人。
南北帮着小姑娘把行李拿下车之后,又拖着箱子向出站口走去,因为这个出站口,还有几级台阶,南北想要好人做到底。
“喂!”大家在车上喊着,“铁岭停靠两分钟!快回来!快回来!”
南北抬头看了看大家,说:“不要紧。”
“很要紧!”
“我很快就回来,”南北说着,就拽着箱子往往远处走去。
一直到火车再次启动的时候,南北也没回来。
就这样,于丁一他们丢掉了一个人。
“你们知道吗,”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说,“南北走路是匀速运动……”
“不只是走路……”旁边一个人接话道,“他骑自行车,也是匀速运动。一圈……一圈……一圈……”
“……”
再见到张述行的时候,于丁一感觉有点别扭。
其实,于丁一一直是卯着劲儿,想向张述行证明自己的实力,想向张述行证明自己完全有与其比肩的实力。
可惜最后却失败了。
连自己的疆土都弄丢掉,实在太过狼狈。
当时张述行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地让自己回北京,自己都没答应,画着宏伟的蓝图,信誓旦旦地表明一定要让东北区雄起雄起。可是最后呢,却被撵到北京来了。当时真是完全没料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还有一点让于丁一觉得别扭的地方就是,这个丢掉的单子,其实是两个人的错误,但现在很明显,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了责罚。
Peter在于丁一到了北京后找他去办公室谈了谈那次的失误。
Peter认为事情的经过非常清楚,于丁一也不想说什么来反驳他。
最后,Peter有些抱歉地说了一句:“总得有人负责。”
于丁一明白,那个人就是他。
但是在谈话的过程中,于丁一却觉得有些别扭。
在整个过程中,Peter好像都没有太多询问的意思,似乎已经将整件事情了然于胸。
在Peter对这件事的认知当中,张述行好像并没有扮演什么重要的角色。
虽然于丁一也知道,Peter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认为是于丁一的错,毕竟关于日期的约会并没有任何书面文件。
但是,这样袒护张述行,也让他觉得闷闷的。
在Peter办公室里坐着的时候,于丁一总也不自觉地想起谭峥那天说过的话:“你现在不立刻去找Perer的话,等会儿姓张的就要坐在Peter的办公室里了!”
在谭峥说这句话之前,于丁一并不知道,出了事情之后,是可以主动去找上司谈谈的。
28、野外烧烤 。。。
过了几天,于丁一在清华时的同学,现在同在华北区的同事,约于丁一出去吃一顿饭。
“Peter挺喜欢张述行的,”同学说,“张述行嘛,以前在总公司职位不低,虽然不是什么核心部门吧,毕竟有级别。被调到华北,明显是要接这个总经理的。Peter可能会去亚太区,反正他是在澳大利亚出生的。”
“嗯……”张述行以后会做总经理,于丁一也猜到了。
“你真能张述行一起共事吗?”
“咦?”于丁一纳闷了,“怎么不能?”
“倒也没什么,”那个同学说,“张述行不像是会动手脚的人,把你弄到身边来就是典型的例子喽。要是换了小气一点的人啊,哈哈,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恨不得把你调得远远的。”
“啊……?”于丁一说,“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