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谨伟笑了,笑的苦涩心痛。
这就是颜妮,连拒绝都那么特立独行。
以前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爱她什么,总之就是爱,就是迷恋,今天,他终于知道了,他爱她的特立独行,爱她的淡然恬静,处之泰然,她不咄咄逼人,不歇斯底里,却让人找不到话语去反驳。
她可以笑着将一把刀子刺入他人心口,别人却找不到怨怼她的理由,温柔与残忍,她运用自如。
一句无法接受,无法忽视,明确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盛谨伟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她那双眼睛,脑子有些昏沉,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抛进冰冷的湖水里,冷而窒息。
一时间,办公室里有些安静。外面多双眼睛有意无意地透过窗户,往里面瞟。
颜妮揉了揉眉心,“你身子还没好,赶紧回吧,别让家人担心!”
话刚说完,“咚”地一声,对面的男人从椅子上栽了下。
“谨伟!”
颜妮眉心一跳,惊叫一声,连忙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碰到他身子,这才发现,他衣服摸着有点湿濡,身上的温度高得不正常。
“Shit!”
心里暗自低咒一声,她按了内线,吩咐人弄辆推床过来。
盛谨伟被推进了急诊室,颜妮站在急诊室外,想打电话给盛谨枭,想让他将自个儿这个矜贵的弟弟领回去来着,不然,他家那位太后娘娘和娇公主指不定得埋怨她,接着又是吧啦吧啦什么的。
然而,电话还没拨出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狂轰乱炸,“颜妮,你这女人可真狠心,你邻居说我二哥昨晚在你家楼下等了一夜,他现在还病着呢?”
颜妮抚了抚额,笑的斯文有礼,“大小姐,那我邻居没跟你说,我已经好些天没住家里了吗?”
盛谨萱脸色有些难看,她冷哼了一声,“果真不是个正经的!”
盛谨萱这人,个性张扬,良好的出身让她始终有那么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另外,盛家人有个通病——
护短。
当初颜妮和盛谨伟处的时候,尽管她有那么点儿瞧不上颜妮的出身,可是对她还算和气尊重,如今,两人分手,又闹得如此地步,再加上心上人齐喻枫的事儿,她是越发的不待见颜妮。
“小萱!”
随后赶来的梅玲没啥诚意地呵斥了声,她看向颜妮,“颜小姐,谨伟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个做妈的,跟你说声抱歉,能告诉我,他怎么个情况吗?”
呵,老的就是老的!
瞧这话,不冷也不热,张弛有礼,却带着无形的疏离。
颜妮无视那一双双窥视的眼睛,拨了拨鬓间的碎发,姿态淡然斯文,“发烧,导致伤口发炎,陷入昏迷,这会儿在里面急救,既然你们来了,我就去忙了!”
有一种人,她天生就有种气度,不管是什么样的境遇,都能荣辱不惊,泰然处之。
“哼,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傲的!”
盛谨萱双手环胸,看着她的背影,语气不屑。
梅玲淡淡看了她一眼,“小萱,你和她比,还太嫩!”
倒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的女儿,只是知女莫若母,自个儿女儿的性子,她比谁都了解,张扬恣意,爱憎分明,豪门子女有的一切优缺点,她都有。
反倒是这个颜妮,几次下来,不管是心性还是气度,应或是应对事情,她都能不卑不吭,处之自若。
看似斯文淡然,可那张嘴儿,比谁都厉害,而且还让人无法招架。
盛谨萱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两个小时的施救,盛谨伟病情得到了控制,从急救室推出来的时候,人已经醒了过来,梅玲要帮他转院,他不乐意,就要住这里。
最后那他没辙,也只能依了他。
颜妮跟着科系主任查房回来,院长的秘书的内线便打了过来,说是院长有找。
呵,院长找她这么个新来甚至都没过试用期的小人物?
稀奇了!
毫无疑问,办公室里又开始交头接耳了。
颜妮也不予理会,直接上了顶楼,去院长办公室。
“小颜啊,你来我们医院时间虽然不长,可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对自己的岗位有什么想法没?”
院长郝震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许是保养的好,身材并没有中年男人发福的状态,气质看起来温和儒雅。
颜妮推了推眼镜,笑意斯文,“院长,我初来乍到,很多方面还得跟前辈们学习,对于目前的状态,我挺满意!”
郝震点了点头,“嗯,年轻人能有如此心态,实属难得……”
吧啦吧啦讲了一堆的话,颜妮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
最后,场面话似乎说个差不多了,他话锋一转,正题来临。
“是这样的,我们医院呢,一直响应卫生局号召,解决百姓看病难的问题,每年都有医生下乡实习的情况,为期半年,这是给各科医生的一个锻炼机会,往年的名额基本是从高职称医生里面提选,回来之后,院方给的待遇都有加强,你虽然是新人,但以你的学历和积极的工作态度,让你跟在人家身后,着实委屈了你,我破例给你个名额,你觉得怎么样?”
呵,这意思,是要将她调走?
“不怎么样!”
毫不留面子地拒绝,让郝震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儒雅笑容僵在脸上。
颜妮状似没看到,她笑了笑,道:“让院长为我破例,我过意不去,我知道院长也是为我好,不过,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总不能让院长落人话柄,我这人喜欢脚踏实地,现在的状态,我很满意,并不觉得委屈!”
郝震的表情有些讪讪的,准备好的话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颜妮又说了几句感谢抬爱什么客套话,便借由科室还有事儿,离开了。
梅玲从里面的会客室出来,郝震摇了摇头,“盛总,这丫头,滑头得紧,挺不好打发的!”
秘书端来茶,梅玲优雅地喝了一口,“郝院长身为一院之长,总是有办法的。”
她不能让她留在这里,她的儿子,几次为她九死一生,以后还指不定搞出什么事儿来。
以前她还只是不怎么满意她,倒也谈不上有多讨厌,谨伟喜欢,她勉强也能试着去接受,只是,在得知她以前那些荒唐不知耻的事后,她是真没办法勉强自己了。
再怎么着,她盛家也不能要一个年纪轻轻就差点跟男人跑了的女人做媳妇。
回到办公室,又一个极其影响心情的人物驾临。
颜妮脑子一抽一抽地疼着,她抬步进去,“啪”地一声将门给甩上。
“我目前不是正职医生,只能瞧些小毛病,割割包皮之内的,你是哪里有问题?”
在办公椅上坐下,颜妮端起她作为医生的职责,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
齐喻枫坐在她办公桌上,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闻言她的话,他嘴角抽了抽,接着,邪气一笑:“你作为医生,帮我瞧瞧不就知道了?”
“挂号单子拿来,到里面将裤子给脱了!”
齐喻枫来了兴致,还真往里面的小诊室走。
颜妮用笔头敲了敲桌子,“你看病不给钱啊,挂号单子给我,还有,我现在不是正职医生,医术有限,你确定要找我看?”
齐喻枫本来就是来找人的,哪里有什么挂号单子?而且,还别说,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从小就没生啥病,就算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是家庭医生,哪用得着那个挂号?
齐喻枫嗤笑一声,又折了回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双腿交叠,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姿态慵懒风流。
“我是来找你的,M国脑科权威专家艾德克博士来这里讲座,我已经帮你联系上了,到时候约个时间,让他帮你瞧瞧,你死了不要紧,别断送了段家的半壁江山!”
齐喻枫的嘴一向毒,说出的话,往往就如一枚钢针,直击心脏。
也亏得颜妮早已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心性,她埋头写着什么,字体隽秀不失刚劲,“既然不瞧病,就滚,别打扰我工作!”
“屁!工作?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工作,一个女人学什么不好,去学男科?你是想男人想疯了还是怎么着?”
颜妮拿起电话,按了保安室的号码,“男科二室有精神病患者闹事,请将他清理出去!”
搁了电话,她拿起各个病人的记录卡,不发一语地往外走,完全当他是空气,无视得彻底。
齐喻枫气得想掀桌子,他看着她的背影,狭长的眸子几欲喷火,他从椅子上起来,动作过大,椅脚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异常的刺耳。
“颜妮,你他么的别不识好歹,你现在是想怎样?和姓盛的那混蛋旧情复燃?”
走廊里,齐喻枫一把拽住她的手肘,颜妮奋力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