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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啸道:“是皇甫无病要你们来的?”
寒星沉声道:“是我们自己来的,不关我们教主的事。”
皇甫剑南道:“我们若想上山,又岂是你们所能阻止得了的?”
寒星道:“就算阻止不了,我们也只有尽力而为。”
淳于仇道:“在我们没有动手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宋云啸道:“什么事?”
淳于仇道:“错过了今天,你们什么时候上山都可以,我们绝不阻拦。”
皇甫剑南道:“为什么?”
淳于仇道:“这个在下不便多说,阁下若是答应,在下对各位的大恩大德,一定铭记于心。”
说着,他竟已经拜倒在地。
寒星眼中已有泪光浮现,颤声道:“总管……”
淳于仇道:“在下生平从不求人,各位若是不答应,在下也只有拼死一战了。”
皇甫剑南道:“你先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淳于仇长身而起,道:“没什么,我只是不愿意看你们手足相残。”
皇甫剑南道:“你们教主在不在山上?”
淳于仇道:“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到了。”
皇甫剑南道:“他既在山上,就算错过今天,我们的恩怨总要解决,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淳于仇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连我活着,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为了我自己。”
他缓缓接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其实也不是故事,而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
“在我九岁的时候,曾随一群猎人到山中打猎,遇到了三只野狼,猎人的箭立刻如暴雨般射了过去,公狼和母狼狡黠地躲进了山穴,总算躲了开去。”
“但那只幼狼显然力竭,行动已迟缓,刚窜到洞口,就被三支箭钉在地上。”
“那雌狼显然是它的母亲,所以才不顾危险从山穴中窜了出来,想将它受伤的孩子拖到安全之地,但这时已有个猎人打马飞驰而来,一刀砍入了他的脊背。”
“它嘴里还叼着它的孩子,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不停的挣扎着。”
“只可惜它的力量已经随着血液流出,虽然它距离洞口已有两尺,却再也无力拖进去。”
“那公狼看着自己的妻儿在挣扎受苦,一双黯色的眼睛里,竟似已有了绝望的泪水。”
“雌狼的痛苦更剧烈,它的身体也开始颤抖,突然从洞穴中跃出,一口咬在这雌狼的喉咙上,解脱了它的妻子的痛苦,但是这些猎人已经包围了过来,这公狼看着自己妻儿的尸体,突然仰身向猎人扑了过去。”
“它当时若退入山洞,猎人们也拿他无法,它身子刚扑起,就死在了猎人的箭雨之下。”
讲完了这件事,淳于仇的泪也已流下。
他是被这悲惨的场面所感动,还是想到了皇甫无病,想到了他自己。
宋云啸道:“连野兽都有亲情,何况是人。”
他目光转向皇甫剑南,似乎在等待他的决定。
皇甫剑南还未开口,突见两条人影从山上飞掠而来,乃是风雷二使。
只听风使道:“教主令我们前来恭迎几位上山,若是有人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她让到一旁,恭声道:“请。”
淳于仇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难道真的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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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墨家死士
更新时间:2009…8…24 12:59:32 字数:3541
泰山,云雾缭绕,宛似仙境。
皇甫剑南道:“其实,皇甫无病并不是个卑鄙小人,他惊才绝艳,武功之高,已绝不在当年的武林四大高手之下。”
宋云啸道:“看来你好象很佩服他?”
皇甫剑南道:“他若是没有让人佩服之处,又怎会有那么多武林高手为他所用。”
宋云啸道:“皇甫无病也许的确有许多让人佩服之处,但这并不能抹杀我们上一代的恩怨,如果你对这次决战有一丝犹豫的话,就不要去了,因为我不想失去一个好兄弟。”
皇甫剑南笑道:“大哥放心,我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取胜的机会。”
宋云啸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观日峰上,月明风清。
皇甫无病背负双手,宽大的披风上,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墨龙,衣袂迎风飞舞,这条龙就仿佛在张牙舞爪,要破云飞出。
远远望去,他还是那么魁伟,那么高大,就好象君临天下的一代帝王。
他仰首望天,长声吟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突听一阵掌声传了过来,一人道:“好诗,李太白的‘侠客行’在阁下口中道来,更别有一番豪气。”
皇甫无病笑道:“我知道你们也该来了,所以便在此恭候。”
皇甫剑南道:“赴约来迟,还望见谅。”
皇甫无病道:“明日才是决战之期,应该是在下早到,而非阁下来迟。”
他接着又道:“我的部下有没有难为你?”
皇甫剑南道:“没有。”
皇甫无病道:“没有就好。”
他笑着接道:“我准备了一坛上好的美酒,想请阁下同饮,不知意下如何?”
皇甫剑南道:“好。”
皇甫无病拍了拍手,只见风使捧着一坛酒大步走了过来,放在一张石桌上。
二人坐定,皇甫无病一掌拍碎了泥封。
酒很香。
二人嗅到酒香,心里却忽然都是一阵剧痛。
这是他们最后在一起喝酒了,喝完了酒,他们就会进行一场生死生死决斗,直至发出胜负。
败的一方就只有死。
生与死对他们来说,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现在。。。。。。
他们情愿自己死,也不愿伤害对方,但他们却又别无选择。
石桌上早已放了两只杯子和一个奇特的勺子。皇甫无病拿起勺子,从坛中舀了一勺酒,倒在了面前的两只杯子里。
皇甫剑南这才发现,这两只杯子并不是一般普通的杯子,它透明的简直比水晶还要透明。
杯中酒的颜色也很奇特,颜色就象血一样,只是比血的颜色淡了一些。
皇甫无病望着杯中的酒,忽然叹了口气。
酒虽香,他又怎么能忍心喝的下去。
但他还是举起了酒杯,道:“我敬你。”
皇甫剑南也举杯道:“我也敬你。”
皇甫无病仰首,一口气喝了三大杯,皇甫剑南也陪着他喝了三大杯。
他们都用一种很温和的眼光看着对方,眼中也满是笑意。
就算他们明知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斗,他们眼中一样有笑意,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已没有一件事能使他们分心,也没有一件事能使他们关心。
一对兄弟,一对夫妻,一对朋友,其中一个要伤害另一个,这也许并不是他们自己的错,而是一种无奈。
皇甫无病道:“这是我特地派人到波斯带回来的葡萄酒,我听说这种葡萄酒如果用夜光杯盛来喝,更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相传这种夜光杯只有四只,两只已流入了大内皇宫,另外两只落在了西域一个大贾的手中,所以我就派人到西域卖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道:“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他并没有说出来,但皇甫剑南却已明白,他也不禁叹了口气。
两人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凄,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凄。
人生本就充满了太多的无奈,生不由己,死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