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抱起宋云啸,道:“我这就带你下山,我一定要救活你。”
宋云啸又吐出一口鲜血,道:“二弟,难道大哥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皇甫剑南泣声道:“大哥。。。。。。”
宋云啸喘息道:“快上华山,争夺。。。。。。武功。。。。。。天下。。。。。。第一。。。。。。”
就在此时,昏死过去的梅羞花已悠然醒来,她跄踉扑到宋云啸跟前,只见宋云啸双目紧闭,僵直不动,已然死了。
皇甫剑南嘶声悲呼道:“大哥。。。。。。”呼声远达四山,四山回音不绝。
宋云啸人虽已死,但他手中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剑。
皇甫剑南心道:“大哥为我而死,我如果让他夺的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他地下有知,也必欢喜。”
他抱着宋云啸的尸体,大步向山上而去。
人的生命,本就是一件神奇的事,生命的逝去与成长,往往并不是取决于生死之间,“生”并未见得是最最可贵,“死”也并未见得是最最可怕,死去的人,有时比生者更令人忆念和尊敬,但生命本身的价值却是平等的,谁也没有权力认为自己的生命比别人的生命更有生存的价值,谁也没有权力认为自己的生命远比别人可贵。
“舍身崖”上,群豪毕集。
皇甫剑南人还未到,便听到一阵喝叱之声,显见比武大会已经开始。场中两人拳来剑往,已自打得难解难分。
他抱着宋云啸的尸体,右手握着他持剑的手腕,大步向场中走去。
此时,只见一人曲身直进,以空手入白刃夺下了对方的长剑,跟着一招“倒插朝阳手”,扣住了对方的脉门,一拧一带,将他整个人都抛了出去。
那人武功自也不弱,凌空几个翻身,飘落在地,但余劲未消,又连退五步,却撞在了宋云啸的剑尖上。
那人惨呼一声,已然倒地而亡。
这时众皆哗然。
有人大呼道:“他杀了中州大侠。。。。。。”
又有人大声道:“我见过他,他就是魔教教主!”
皇甫剑南不知所措,一时竟百口莫辩。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魔教为害江湖,大家一起上,为武林除害!”
语声犹未落,已有数十人向皇甫剑南冲了过去。
皇甫剑南心中正自悲愤,没想到一到这里,群豪便将矛头指向了他,不禁狂笑道:“你们尽管一起上好了!”
他面对群豪,竟不退缩,反而迎了上去。
剑光雪亮,就象是闪电。
皇甫剑南的内力透过死人的手掌发出,虽不如以前灵便,但威力却丝毫不减。
剑光飞出,鲜血也已溅出。
血花象烟雾一般,在他面前散开。
他已看不见别的,只能看得见血。
血,岂非就向征着仇恨!
闪电般的剑光,匹练般飞舞。没有兵刃撞击的声音,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剑。
只有尖叫声,惨呼声,剑劈在血肉上的声音。每一种声音都足以令人听了魂飞胆碎,每一种声音都令人忍不住要发疯。
但皇甫剑南自己却什么也听不见。他已没有选择。
一匹人冲了过去,但立刻就倒了下去。
剑光过处,立刻就有一连串的血肉飞溅出来。
皇甫剑南从正午战至日落,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全都停顿。
皇甫剑南长剑斜竖,剑锋上的血水一滴滴的掉在地上。
除了他之外,他周围已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他就这样站在血泊中,动也不动,如一具石像般在山顶上呆了一夜,直到红日东升。
一股刺鼻的血腥气简直令人作呕,但皇甫剑南心中却如一片寒冰。
他突然仰天大呼道:“大哥!”抱着宋云啸的尸体向山上狂奔。
他一会奔上山峰,一会奔入山谷,浑不知身在何处,脑海中一片混沌,竟似成了一片空白。
皇甫剑南狂奔了两个时辰,但却丝毫不知疲倦,只是想尽量折磨自己,只是想立刻死了,永远陪着大哥。
他嘶声呼嚎,狂奔乱走,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舍身崖”上。
他喃喃道:“大哥,你曾经说过,等我们大仇得报之后,就到百花谷归隐,你还记得么?我们这就去。”
他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跄踉下山,他本已有一日一夜不食,但觉口干舌燥,于是走到一处小溪旁,掬水而饮,一低头,猛见水中倒影,满头乌发已变得苍白,几乎不认得自己的面貌。
他苦笑了一下,竟毫不在意,抱起宋云啸的尸体,辩了辩方向,大步而去。
星寒,风凄,夜浓如墨,远处有凄厉的枭鸣声传来。
晓风拂面生寒,晨雾迷濛如幻,山野林木越象隐在一层轻纱中。
皇甫剑南抱着宋云啸的尸体跄踉而行。突然间,一道剑光向他刺了过来。
剑光是从一株大树上刺下来的,不但迅速,而且准确。
不但准确,而且狠辣。
他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要暗算他,他几乎已完全没有招架闪避的余地。
幸好,宋云啸手中还握着他的剑。
皇甫剑南随手抓住他的手腕,一剑挥出。暗算他的人凌空翻身,飞掠而去。
一击不中,全身而退,这正是每个做杀手的原则。
皇甫剑南也不追赶,双手抱着宋云啸的尸体,站在旷野之中,呆呆出神。
突然之间,一声霹雳自云层中击下,闪电照亮了大地。
皇甫剑南仿佛也被这一声霹雳惊醒,转身狂奔而去。
又一声霹雳,暴雨倾盆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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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肝肠寸断
更新时间:2009…6…21 12:11:29 字数:4553
皇甫剑南狂奔在暴雨中。
暴雨已将他身上的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可是那一场血战所留下的惨痛回忆,却将永远留在他心里。
他杀的人,大都是不该死的,他自己也知道。
但他当时却绝对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要他死,他难道就应该束手待毙?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人心里的仇恨,有时也只有用血腥才能够清洗的干净。
秋,秋夜。
夜已很深,秋也已很深。
暴雨初歇,地上的积水里,也有点点星光。
“百花谷”已在望。
皇甫剑南抱着宋云啸,从积水上踩过去,踩碎了这点点星光,他的心仿佛被践踏着,也已碎了。
微风吹,百花齐动。
皇甫剑南喃喃道:“大哥,我们已经到‘百花谷’了,你可知道?”
他将宋云啸抱的更紧,仿佛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他不停的向前走,踏过积水,跨过小桥,直走向山谷的最深处。
星已蔬,曙色已渐渐降临大地。
皇甫剑南将一朵朵鲜花摘下来,铺在地上,铺成了一面花床。然后将宋云啸的尸体轻轻放了上去。
他跪在宋云啸身旁,缓缓道:“大哥,你喜欢这里吗?这是一个很好的长眠之地,日辰星夕,你可以远眺山景,只是太孤单了。”
他又将一朵朵鲜花覆在宋云啸的身上,接着又道:“大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阳光初升,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使得他满头白发,似乎也在发着光。
他眼中已有泪光闪动,却未流下。
他的眼泪还留在眼睛里,留在心里,留在没有人能看得见的地方。
他宁可流血,绝不流泪。
但世上又有什么能比这看不见的眼泪更悲惨呢?
一个人真正悲痛时,是不会流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