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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2 / 2)

他这话让她又想起了书童镜夜。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便惊为天人觉着他好看,非要跟爹把他要到身边来伺候她,说晚上也要搂着他一起睡……

她彼时总穿着男装,于是对男女大防不甚严谨,故此才有此语。结果吓得爹娘、哥哥嫂嫂迭声喝止她,不叫她胡说。

她那时候拉着镜夜的手,问他名姓。他说了叫镜夜,她就又缠着他问“姓什么呀”?实则,她那是故意想叫他多说几句话呢。

他后来才迟疑地回答,说他姓“凤”,凤凰的凤。

她就拍手大笑,说好端端的童子,姓什么“凤”呀,难道是女人么?还得是后宫的女人吗?

他就气红了脸,跟她辩解说,他是古楚国人,凤乃是楚国圣鸟,又有九头鸟之手。还说一个头就是一条命,他说自己有九条命,可厉害了。

她便听着咂摸咂摸,说:“你要真是古楚国人,倒也与我有缘。”

她的名字来自屈原的“滋兰九畹”,屈原又是楚国旧臣,于是她跟他在冥冥之中,倒多了一层纽带呢。

“九条命么?”兰芽便含了泪,使劲点头:“我都记得。大人,我会尽我所能的……可是,大人,我还是想跟你说,我怕我做不到。你若不在身边的话,我真的怕我自己会做不到。”

此时想来,书童的名字便也昭然若揭。

什么镜夜,分明是“夜之镜像”,便是司夜染的分身啊!

还有那个凤,首先因他是龙子凤孙,其次,其次——何尝没有他故意附会她的名字,而临时胡诌出来的?他彼时就是要让她觉得与他投缘,他彼时也许——比她更早情动。

只是她迟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迟了这么多年……而紧接下来,竟然就是一场生死离别。

他却目光宁静地望住她,笃定地说:“你能。”

“大人你胡说。”泪一层层地涌起来,她快要控制不住。

“我没胡说,我说你能,你一定能。”他含笑哄慰。

还有句话他不能说——这么一路带着你走来,一路要你自己渐渐懂得了掌控这个局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可能无法继续再陪在你身边时,你不会孤单,不会慌乱无措。

我要你就算没有了我,也能好好地活下来,有能力防备来自无论庙堂之高抑或江湖之远的恶意。

而不只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学士家的千金大小姐,除了会画画儿和偷看秘戏图之外,便没其他更多的本事了……

你长大了,你一路走来学得极好。你学去了我一身的本领,你看你现在面上骨里都已是我的模样了呢……你甚至在有些时候,有些事上,做的比我还好。

若此,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风花雪月交给你,建文余部也交给你……还有我的心,我的血脉都交给你——娘子,我也不舍,可是我为了你们,必须离去。

司夜染还是去了。

他单身独马地走,不肯带一个人。

因为他知道,此时任何一个有生力量,对于整个使团来说,都可能意味着多保护下几条人命来。他不肯为了自己的安危,再耗费哪怕一点力量。

他下山的那刻,风花雪月都跪倒相送,她却奔出了石头屋子。转眸看看方向,便逆着下山的路,直向山巅冲了上去。

尽管她已经使尽了全力,可是她自己的脚程还是太慢,等她终于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山顶,司夜染白衣白马,已然走到了山下。

那是他的云开,是息风他们设法将它也带来了。

他这样一袭白衣、一匹白马而去,便似整个人都融入了覆盖草原的雪地之中。再往前去,则仿佛融入了那青天之上飘逸的白云中去。

山顶的风呼啸而至,刮在脸上宛若利刃,吹乱了她的头发,撕扯着她的袍摆……她就直直立在这山顶的狂风里,伸手捂住嘴,不敢呼唤他的名字,甚至不敢哭出声来。

她怕这山风有灵,会将她的哭声送到他的耳边,会扰乱了他的心

此行,是他该做的事,所以她不能拦住他的脚步。

于是她只能在心底撕心裂肺地去呼喊他——大人,镜夜,月船,周生,还有……还有,还有——

相公。

身上的皮袍太厚,被风裹着便仿佛要将她一并卷到空中去。

她攥住那皮袍衣摆便哭着跪倒在山顶的大雪里。

她身上穿着还是他的皮袍啊,他就这么走了,这么孤零零一个人朝着危险而去。他不带风花雪月,不带腾骧四营,也不带她。

可是好歹,他也该穿着这件皮袍走啊!

草原的冬天这么冷,草原的朔风这样大,他就那么走了,他身上得有多冷!

大人我要骂你是混蛋——你把什么都给我留下了,可是你不该连这件袍子也留下!

你带走啊,你回来,你好歹把它带走!

不要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走……

不知哭了多久,只知眼前白光炫目,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高天之上的阳光,被山顶积雪反射,便白得叫人只想晕眩。

她想站起来,她想再看一眼大人的背影,却被那强光刺得再度仆倒在地。

就在这一片炫目的白光中,雪上不知何时印了一道身影。

大片大片的白当中,只有那么细细瘦瘦的一笔墨色。便宛如水墨画卷上,极有骨感的一幅湖石,或瘦竹,或蜡梅,或——孤旅。

兰芽心底一惊,蓦地抬头。

青天白雪,黑衣的身影孑孑。

纵然眼角眉梢都是胭脂媚色,可是那嫣红却怎么也冲不开他周身上下孤绝的黑。

“二爷?”兰芽唤出声。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近乎顽固地只肯穿这一身黑了呢?从前印象里,他是喜欢穿红的,正配得上他眼角眉梢的那抹胭脂。

他却没来扶她,只是依旧孤绝地抱着手臂,冷冷道:“岳兰芽,你够了!大人都不信我们四个,却将所有人都交给你。可是你瞧你,大事还没筹划明白,只自己跑上山顶来哭。”

“我真替大人不值,替山下那些翘首等着你的人,不值!你终究是个没用的丫头,还什么兰公子、兰少监、兰钦差?你看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个会哭的笨蛋!”

“我滚你妈蛋!”

山顶先是一寂,随即爆发出娇叱,兰芽像是发了疯的小野猫,从地上窜起来便扑向藏花去。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这些,怎么也还轮不到你来说!”

兰芽连受几个重大打击,却用力哑忍,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这么得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便挥拳朝藏花身上砸去。

她的力气虽然不大,也根本没功夫,只是瞎捶乱打,可是——落在身上,却也是疼啊。

藏花裹紧大氅,眯眼望着狂怒的兰芽,静静地,承受下她每一拳的怒意。

他帮不了她别的,可是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孤单跪在山顶怒号的狂风中哭泣……那他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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