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仇夜雨听完,却响亮一笑:“你净胡说!我们小六儿岂是那样徇私枉法的人!他一向是最守宫规的,万事都只以皇上为重。”
仇夜雨冰冷的目光,宛如粘稠凉滑的蛇,在兰芽面上游弋而过。
“……就算兰公子真的是小六儿的新宠,那也无妨,小六儿必定不会为了他而坏了宫里的规矩。再说这里是司礼监,不是小六儿的御马监,小六儿又岂会干涉咱们的差事?”
仇夜雨语声听似温柔,可是那里头的奚落和嘲讽却让人鸡皮疙瘩粒粒耸起!
仇夜雨盯着兰芽的眼睛,吩咐王顺儿:“办你的差。若有差错,本官在此替你担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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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人,但凡有点心眼儿的,谁不知道年轻一辈的太监里头,仇夜雨跟司夜染是死对头?
就算旁人都未必敢得罪司夜染,可是仇夜雨敢;但凡司夜染说是的,仇夜雨一定说非。
此时既然得了仇夜雨的撑腰,那王顺儿自然胆气大增,涎着脸躬身称谢,当着仇夜雨的面儿,朝兰芽裤腰伸过手来——
情势已至此,兰芽索性笑声更亮:“好啊伴伴,原来是仇大人替伴伴撑腰!伴伴既然打定了主意,要仗着仇大人的支持而欺负咱们灵济宫的人,那咱们倒是眉头都不皱一皱!”
兰芽此意便是刻意将矛盾升级,将王顺儿绕进仇夜雨与司夜染的矛盾里去。倘若他今天敢摸,那就是公然站到仇夜雨一边,那么就必将与司夜染势不两立。
以他王顺儿一个低等级的宦官,她倒要看他敢是不敢!
王顺儿果然一颤,他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岂能分不清这其中利害?莫说仇夜雨根本不可能看上他,此时撑腰不过一时之举;此事过了,就算他被司夜染整死了,仇夜雨也不带多看他一眼的……王顺儿遂一哆嗦,将手又收了回去。
年老成精,王顺儿索性忽地往地上一躺,手刨脚蹬腿抽筋。
他那两个徒弟也有些小聪明,急忙奔上来左右扶住,向仇夜雨叩头说:“王爷的旧病又犯了,还望大人海涵。”
仇夜雨啐了一口,抬头阴冷望向兰芽:“他不敢便不敢吧,咱们就也别难为他了。不过宫里的规矩不能乱,咱们司礼监的差事不能不完成。兰公子,那只好委屈你一回,就由本官来亲自为你验身好了……”
外间都传,司夜染对这个新宠极是上心。为了他,竟然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藏花都给支走了。
青州那边的探子更有来报,说藏花私从南昌到了青州去过,从青州书庐里捉走过一个书生,吊在山洞里疯狂鞭打……探子们都说,藏花竟然是一边挥鞭一边哭喊。紫府的探子都了解藏花脾性,那么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竟是被什么伤了心?
仇夜雨想到这里,便更觉有趣。今天这验身,他必定要亲自动手来摸一摸了。
他忍不住猜想,倘若知道心尖儿上的新宠被他给摸遍了,司夜染会不会气得在灵济宫里当场吐血?
原来其实不用将冯谷的死赖在他头上,甚至不必要将他告到皇上面前……只需好好调弄一下他的心尖宠,便说不定能要了他的半条命啊。
仇夜雨越想越开心,猛然伸手,狠狠用力,一把扯断了兰芽的裤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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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家在留言区里“兰兰”、“染染”地叫,还真挺押韵的说~~O(∩_∩)O,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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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是我的人
大辱将至,兰芽不悲反笑。
因为眼前人已不再是那个王顺儿,而是司夜染的死对头仇夜雨!既然她现在被冠以“司夜染新宠”的称号,那么她就知道,仇夜雨早晚不会放过她。
仇夜雨眯眼望她:“你笑什么?”
兰芽仰头清冽直视仇夜雨的眼睛:“我笑自己福泽深厚,小小没有秩品之身,竟然能得仇大人亲手验过……”她瞪一眼王顺儿:“这本是卑贱的差事,那王顺儿也是个下作的骨头!可是仇大人却不同,我今日当真没想到仇大人原来自甘下贱!”
仇夜雨挑眉狂笑:“你竟然敢骂本官!兰公子,你知道上一个敢骂本官的人,究竟是什么下场么?”
兰芽桀骜而笑:“大人不妨仔细说说,我洗耳恭听!楮”
仇夜雨又是一怔,眯眼望她:“你为何要听?”
正在此时,门口忽地一阵杂沓。仇夜雨手下想要奔进来禀报,却被人从后方擒住。门口光影一闪,已有锦袍少年含笑而入。长眸斜睨,眉角轻扬。
他淡然一甩纯白廛尾,幽暗的房间中便有一道华光闪过,窒闷的气息也被一道兰麝香气化开,让人心神一敞。
他薄抿红唇,仿佛忍着笑意,浅缓道:“只因她正在调查冯谷之死一案。此案牵扯到仇大人,她正乐得收集所有与仇大人有关的事情——尤其是,仇大人如何虐杀不听话的下属。”
正是司夜染。
兰芽一颗心狠狠一跳,这一刻望着他,不知怎地竟想要流泪。
——他终究还是来了。
即便明知这里是司礼监地界,他不该随意踏足,否则会引非议;
即便,他明知他最大的对头仇夜雨已在此间,故意想要借此挑衅,他却还是来了!
兰芽深吸口气,努力抑住眼泪,不想让他瞧见。
不,她的泪水只因此时窘境而起,跟他来与不来,并无干系!
。
仇夜雨却听得一惊,不敢置信地瞪向司夜染:“小六儿,你是说你竟然将冯谷的案子交给他来办?”
司夜染目光宁和地落在兰芽面上,轻描淡写回复仇夜雨:“千真万确。”
“哈,哈哈,小六儿你这是哪一出?”仇夜雨几声干笑:“他今年多大?”
“十三。”
“他从前办过案么?”
“从未。”
仇夜雨眯起眼来,目光却凌厉刺向司夜染:“你是说,你竟然将冯谷的案子交给这么个只有十三岁、还从未办过案子的黄口小儿?!”
司夜染面上毫无烟火色,甚至无害浅笑。
“没错。”
听到这里,兰芽都忍不住想要笑了。仇夜雨该有多蠢,竟然还没听懂司夜染这明明白白的讽刺!
仇夜雨好不容易抓住冯谷之死,郑重其事地都告到了皇上面前去,可是人家司夜染却根本就没当过事儿,随便将案子丢给她这么个新手去处理!
司夜染目光轻柔拢着兰芽,瞧见她唇角隐秘地勾起,便知她懂了。他的心便更加平静,笑得也更从容。
他索性走上前来,一甩廛尾向仇夜雨抱拳:“有些日子没见过四哥,小弟在这里给四哥请安。实则非是小弟不惦念四哥,只因冯谷之死难免让咱们两个之间多了嫌隙。为免外人闲话,小弟只好退避三舍,只待案子了结了,再跟四哥好好聚聚。”
“不过竟然相请不如偶遇,那小弟就在这儿给四哥请安了。”
他们那一批进内书堂被重点培养的“夜”字辈小宦官里,以年纪排序,仇夜雨排第四,司夜染则排第六。那时彼此相依为命的孩子,便亲热地彼此以兄弟相称。本以为这一声兄弟便是一生的山高水长,却不曾想不过几年的工夫,便已然各自东西,渐行渐远。
仇夜雨尴尬一笑:“难为你还有此心。只是别告诉我,此时本当在御马监署理公务的你,竟然私自跑到司礼监的地界来,就是为了妨碍为兄办差的!”
司夜染清亮一笑:“怎会!小弟前来,只因为听说四哥也来了。小弟自然不是来看她的,小弟是来看望四哥的。”
司夜染淡然摆袖:“……既然四哥屡屡提及公务,那么小弟便也不得不公事公办。夜染此来,一来是为了看望四哥,给四哥请个安;再者也是要监督我灵济宫办案的公差,以免有人假公济私,借着简简单单的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