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燏煣侧过头回答我,在瞥见我勾起的嘴角时,它瞪大眼睛问道:“米,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是……”
“嗯,对。你教我那个术。”我点点头,打断燏煣的话道;抬头,我对着枝桠上跳着炫美舞蹈的囚音道:“囚音,我答应你的要求,只是,你的话是不是真的算数?”
它停下来左右摇晃美丽翅羽的舞蹈,侧过头去用嘴喙细致地梳理自己翅膀上的毛发,再转过来时,肯定地回答我说:“上有神灵,下有土地,决不耍赖。”
它的话总爱牵扯到天界和冥灵,真不知道它发起毒誓来会是怎样!我在心里想着,遂满口答应它道:“好,那么,就此开始。”等我话落音,囚音已经闪得不见鸟影了,身旁高大的树发出震耳欲聋的移动声,林子里一片热闹与进来时寂静的状态全然不同。
我和燏煣盘腿就地坐下,感受到小腹三指处丹田真气的活跃后,我示意燏煣可以开始了。
“米米,这个虽然不是用尽所有真气的法术,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过于勉强,所以,你切不可操之过急,这些……你记住了吗? ”燏煣用腹语对我说,一改嘻哈的严肃语调。
我应允它道:“我知道,你可以教我口诀了。”
这时,我的心境如何能平复,我的心情如何能平复? 在这十年时间里,“沈茵”这个名字萦绕在我心间,如滋长的一株阴暗的植物,日日夜夜用我的泪水和期盼浇灌予养分,供其生长。
妈妈,妈妈……
“米米,专心。”燏煣不悦的提醒着,混合周围嘈杂的枝桠断裂声一同传来。我尝试着深呼吸,坐正身来,心脏引起骤缩,疼痛感漫进了了全身的七经八脉;正在此时,陌生的内息窜了上来,一阵冰凉舒适缓和着疼痛的痉挛感。
这就是在冥界时燏煣所说的,因为“生来石”和我的身体互相滋补所产生岀的新的力量?因为法术引起的疼痛,却能在自己内息的调和下归于安然平静,如正负电子的物理性质那般?
无暇顾及思考这些,口诀在真气催动下有了反响,通灵结印处幻岀了一只金黄羽翅的长尾极乐鸟,它盘旋在我和燏煣头顶,橙黄小嘴里唱出的乐曲清脆欢快、婉转悠扬。
“锦乐,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锦乐。你将能唱出世界上最美丽的乐章,独一无二。”我仰着头,对着这只华丽漂亮的鸟儿说。
霎时,晕眩感,四周朦胧瞬明瞬暗,如同在接触不良的灯泡下看书一般;远处传来有女子轻轻的鼻音,哼着一段低沉却又很明朗清晰的调子,熟悉感,说不上来在哪里听过,于是陌生。
这样仰着头看着鸟儿盘旋的场景,好像在很久以前,经历过,是在哪儿呢,在什么时候呢,为什么,我都想不起来了?
瞬间,眼前光影轮转,似要把所有的事物都扭转到最朦胧妖娆的空间,借以轮回……
“囚音,你的名字叫囚音,我会赐给你天地之间最动听的嗓音,哈哈哈,”一个仿佛露珠一般的声音大声笑了起来,它是这样纯净无暇,丰盈、颤颤地,如暖风中情人在耳边呢喃,令人充满幸福感。
谁? 这是谁?
“囚音,你注定只能为我歌唱,所以,你得臣服于我。”忽而,宛如天籁的声音又变得张扬,如是说道,专横跋扈的调调却不令人生厌,蕴含着一种陌生的能量融进我的血液里,冲击刷洗着我的血管内壁,强劲而有力。
她,是谁?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在冥界听到的那道哀美的女声又开始萦绕在我耳边,语调戚切、顿错有致地唱道:“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呼。一个吹气的声音。带着清冽气息的气喷在脸上让我有了些沉重感,灵魂都安置了,归入躯壳之内。
我睁开眼睛便看见湛蓝的天空浮着几多白云,风中传来树叶沙沙声和花的香味,辛辣芳郁。
“米米,你醒过来了吗,我们已经走出迷道了。”燏煣从一旁伸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我说道。
我坐起身,扶扶有些木然地脑袋,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想起刚才,我接着道:“煣,好像做了一个梦,却又像是真实的……”
“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或许是紫桦圣地的气场结界太强,你也没有经常使用法术所以才会感觉不适应。”燏煣看着我,浅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岀一种名叫“心疼”的感情。
我摸摸燏煣的耳朵,站起身来,“我们走吧,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紫桦灵木那里。”我说。
正如燏煣所言,我的确不常用法术,反倒是读心术从小用到了大,可是也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不适。难道,这时的状况就如以前过度使用读心术那样,气力用尽就会自己倒地晕厥?
不。我在心里否决道。幻岀锦乐时,我能感觉自己的丹田真气还是充盈的,只是出现的那些起起伏伏的如在薄纱中观望的场景让我迷惑。
那是什么,前世景象? 那,这个女子是谁,为何我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不经意侧过头,与燏煣的眼神不期而遇,它像一直在注视着我。刹那间,我捕捉到它一丝异样情绪,那双浅金色的眼睛溢满温柔和心疼,似晨曦内层里裹着的金边,不耀眼又内敛而温和。
感觉到我的注视,燏煣别过脸去,大步一跃跑到我前面去了。我没有过于猜测这个眼神。
四周空气越来越炎热,这时我才发现我们所跑过的道路的周围都是一些矮小的灌木植物,地表潮湿泥土粘和,头顶的艳阳像要把这里所有的水分都要蒸干了似的,宛如夏季大雨倾盆后又烈日炎炎的盛夏。
“米,玄湖要到了。”燏煣在前面提醒我道。
“玄湖? 我们要泅水而过吗? ”想到自己那三脚猫的游泳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万一湖深,岂不是扎一个猛子就要遭灭顶之灾了?
燏煣回过头来对我笑笑,调侃我道:“你太热了吗,于是想游泳了?”
我头摇如波浪鼓似的,“我当然不想。”话刚落音,随着燏煣跃过一纵矮小灌木丛,一个赫大的沼泽横现在我面前。“咕嘟咕嘟”声不绝于耳,大小不一的热气泡从沼泽底冒上来,接触到空气马上又破裂开去。
“燏煣,为什么这里会叫‘玄湖’?明明此处就是一个沼泽。”我不解问道。
燏煣眼里倾斜出浓浓的哀伤,让我措手不及,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述这样的悲伤。这种情感,在我看来只能称之为“凄然”。
燏煣,为什么此刻,你会怀着这样的心情?
“玄湖的水来自天河,”燏煣幽幽的开口说道:“日照之下波光鳞鳞,两岸花树落英缤纷,幻缨总爱在湖边安坐闭眼假寐或与囚音、妙月玩耍到干渴之时俯身饮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