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士说道:“主持他正养心修道,不便见客,二位施主还是请回吧。”
如雪在各地道观从未受过这种冷待遇,遂火气上涨,怒道:“你,你是哪个辈分的,敢这般与我说话。”
小道士不嗔不怒,回道:“小道清字辈,清贤”
如雪笑道:“清字辈的小道士也可是这般与我说话,今天我算是长了见识了。”
如雪还要说话,被我拽住,叫我道:“姐”
我向她摆了摆手,然后上前与小道士施了一礼说道:“小师傅,我们是从太和山来的,真的有要紧事要见你们主持,还请小师傅行个方便。”
小道士一听我们来自太和山,犹豫道:“这……”
如雪再也忍不下她的烈性子,说道:“我是太字辈的太雪,你还不快叫我师叔。”
“太字辈的?”小道士满脸不可置信的重复道。
如雪急道:“怎么,你还不信,那就休怪我修理你这徒侄。”说完就摆好招式。
可还未及如雪出手,只听房内有人高声道:“清贤,带她们进来。”
机缘有定数
听到房里的声音,清贤忙回道:“是,主持”然后转身与我和如雪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如雪狠狠的瞪了清贤一眼,道:“早这样,不就结了。”
清贤将门打开,将我二人引了进去,一个穿着浅蓝道袍、花白鬓发的男子背对我们而坐,并未因为我们的到来而起身。
只听清贤施礼说道:“主持。”
那主持没回头也没起身,只是淡淡的说道:“清贤,你先出去吧。”
清贤回着“是”,于是转身掩门出去。
想来能做这观内主持的人必是守字辈的长辈,我和如雪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等着,不敢造次,可等来等去也不见他再开口说句一话。
我和如雪对视一眼,做手势用唇语交谈。
我用食指指了指主持,然后双手合十的放在脖颈下,问:他是不是睡着了?怎么也不说句话。
如雪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说:不清楚。又用手指了指,说:我先过去看看。
我对她摇了摇头,说,不行。可不及我叫住她,她人已经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了。刚行了两步,只听那主持说道:“雪儿,怎么?五年不见,连为师你都不认得了?”
“师傅?”如雪微微一顿。
师傅?小雪的师傅是主持。
我也正纳闷,只见如雪她忙跑至主持的面前,再次欣喜大声叫道:“师傅,你怎么在这里?徒儿真的是想死你了。”然后上去就搂住他的脖子撒娇说道:“师傅都有白头发了,雪儿记忆里的师傅还很年轻,怎么几年不见就长白发了呢?”
只见那主持哈哈笑着,与如雪一同起身站起,说道:“贫道被你们这些孩子也追老了,雪儿,怎么还像小时候爱撒娇,你已经十九岁了,这种举止以后得改改。”
如雪“哦”了一声说道:“徒儿知道了。”继而又说道,“这几年一直没有师傅的下落,寻你不着,问师叔,问守成他们,谁都不告诉徒儿你在哪?”
主持笑着捋着同样花白的胡须道:“这几年一直云游四海,康熙十九年春天本是回要到浙江去看你的,不想你又回了太和山,师傅又叫我去处理一些琐事,所以就没做停留又走了,当时师傅他还让我记得在今年秋后,于此处等候贵客,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你们。”他说完转身看向我笑道:“这位可是海兰姑娘?”
我见他也拥有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心道,原来修行境界高的人都是这种感觉啊。
我忙施礼道:“海兰见过主持,常听小雪提起师傅。”
他笑着走来将我扶起,说道:“姑娘快快请起。”又对如雪说:“平时你与海兰姑娘朝夕相处,也不多多学习,收敛一下性子,泼皮得很。”
如雪嘿嘿笑道:“师傅,我这位姐姐,时动时静,你可真的分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性子,我若是学她,你不就更加分不清哪一个才是雪儿了吗?”
他哈哈大笑后道:“嗯,你们一路上辛苦,先让清贤带你们去休息,晚些时候我们再谈。”
如雪急道:“啊,师傅,你能不能换一个,我不喜欢他。”
“嗯?”主持刚想问话,我忙拉过如雪说道:“师傅我们先过去了。”
“嗯”他点头让我们去了。
如雪当然不高兴,指挥得清贤来回跑,我劝她也不听。
晚膳过后,清贤来传主持师傅的话,让我和如雪过去,于是我们二人再次来到他的禅房。
主持师傅说:“海兰姑娘,雪儿,贫道现在将你们叫来,主要是想与你们说一说太和山的原住持王常月,也就是你们的爷爷,我的师傅的事。”因为叙旧已过,这次的谈话便是开门见山,说的是有关于神仙爷爷的问题,我与如雪侧耳倾听,心情很沉重。
他停顿半晌复说道:“其实师傅他,在康熙十九年春天就已经圆寂飞升。”
“什么?”我与如雪同时诧异的叫出声来,尤其是如雪,原本已经调整好的心情再次被突然的震惊掩埋。
主持师傅说道:“你们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我为如雪擦着眼泪,对他说道:“师傅请讲。”
他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当年师傅他已算定自己的大限日期,于是便将衣钵传给守成,又让众门派弟子守口如瓶,不得将他圆寂的消息透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让你们俩个知道。”
如雪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喃喃的叫着:“爷爷”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事我们早晚是要知道的,爷爷他又为何要将此事压下三年呢?”
他回道:“师傅他说,当时情况不允许你们离开太和山,就怕你们知道这事后定要下山。”
我继续问道:“那又为何让我们去年冬天知道呢?”
他说:“这也是师傅他的安排吧,不要问我原因,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当年师傅他只告诫我,一定不要忘记今年秋后代替守成住持管理这白云观,只为等贵客,证物嘛,自然就是他的骨灰。”
我依然不解:“可我们当时并没有拿出爷爷的骨灰,您又是如何知道爷爷让你等的是我们。”
他微微笑道:“其实当年我就猜到师傅口中的贵客就是你,但是没想到的是你会与雪儿一起来。也许这一切机缘自有定数,都是天意吧。”
这一夜,我们将爷爷的骨灰葬于白云观后山西侧,以便日后各后辈弟子前来祭拜。
第二日清晨天刚及亮,我醒来便再也睡不着,起身收拾换下的脏衣物去清洗,不想那块九龙环玉佩从衣物的内怀兜里掉了出来,竟让我再次的想起王焱,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心中合计,他说要等到一个月以后方才回北京,虽然他说这物件是我和他做为朋友初次相识的证物,可是这玉佩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不俗,这么贵重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收。
又转念一起,若是等他回来再送还给他,他若是不肯收回,我该如何处置?不如趁着现在去他说的那家“同裕饭庄”,先将东西还了才是上策。
于是打定主意就要出门,回身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