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我跑过去掀开门帘,毡房里是空的,物品和人早已不知去向。
刚好有人经过对我说:“海兰?你找老先生,他不在,走了,他回家乡去了。”
我问:“他家乡在哪?”
那人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咱草原上的。”
另外一个人说:“他是个江湖游侠,专平不平之事。应该是行侠仗义去了。”
“啊?”我不敢相信,老爷爷已经很老了。
还有人说道:“你别吓到孩子,才不是那样,听说南边那有了灾难,他是去医病了,他真是个大好人啊,要我说他不是凡人,是神仙下凡。”
我微笑着走开,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喜欢神话一番,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从心理上得到安慰,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问他是不是神仙一样。这恰恰的证明他的人缘好吧。他医病只要想医分文不取,若不想医重金难求,我想,他的确是高人。只是我的问题可能就此无解了,因为我错过了一个求证的机会。
童言何需忌
从老爷爷家出来,我哼着小调,一步三跳的往家走。远远的一个灰色的小身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狗蛋儿,我悄悄的走了过去,看见他正蹲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拔草,我“吼”了他一下。
果真吓了他一跳,他抬头一见是我,笑着跳起来说:“兰兰你回来了”
我答道:“啊,你在这里干嘛,这草你也能拔得完了?怎么不回家?”
他拍了拍手上的草渍说道:“等你呢,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觉得好笑,我问:“老爷爷有那么可怕吗,你为什么怕?”
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我真想揍他,刚抬手发现麻婶和阿妈在一起聊天,正看向我们这里。我心想,完了,我的淑女形象是全悔在这了。
不知道她们聊什么这么投机,我问:“阿妈,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麻婶乐滋滋的说:“妹子你瞧,这俩孩子真般配,要我说,不如把你家兰兰给我家狗蛋儿,咱们做了亲家,也更亲近了”
阿妈笑说:“果真如此,那是再好不过”
没经我本人同意阿妈擅自做了我的主,我当然是一百个不乐意,奶声奶气的冲着阿妈道:“阿妈,你怎么能不问问兰兰愿不愿意呢,好歹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啊”
阿妈微微一滞,麻婶却笑了起来说:“瞧瞧这丫头这张嘴,才这么小,就得理不扰人的,也对,咱不能现在就做了孩子的主,要我说兰兰这模样,长大了定是个美人,没准真是大富大贵的命呢,就像那外来的老头说的,兰兰可要富贵齐天啊。狗蛋儿就是个穷小子,哪里配得上”
阿妈忙说:“嫂子,看你说的,兰兰说话没大没小,是我没教管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那老先生的话也就是一句玩话,你还真当真。穷人家有穷人家的过法,那富贵的家里未必就好过了,听说,王族内部起内讧呢,一团乱麻解都解不开”
麻婶道:“妹子,你这话是说对了,咱们能过几天太平日子就算是修来的福了”
阿妈又说:“嫂子你别急,等他们长大了,若是彼此有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麻婶乐了,和阿妈继续谈着,而且越来越离谱。
我没有心情再听下去,心里叫着各路神仙帮忙,不要就这样宣判我的一生,我才四岁啊,我还要回去呢……
平淡无奇的日子一天天的过,每天放羊回来,我帮阿妈捶背,洗衣,做饭。和狗蛋儿去美丽的喀什湖边扑蝴蝶,抓虫子,摸鱼,或偶尔和他吵吵小架,逗弄他家的牧羊犬。
一过完了年,寒冬便慢慢的退去,草原复了苏,也迎来了我在这里的人生的第五个生日。我的生日和现代的生日是同一天,每每到这一天便是个怀旧的日子,让我也想起了远方的爸爸和妈妈。
记得小时候,每次考试考不好爸爸就说:“下次再不好好学习,将来就让你去放羊”。要知道,在同龄人里如果有人说你是放羊的,特没面子,所以打死也不能落后。可每次考完,还是老样子。我就说,没办法,因为我脑子不好了。爸爸恨的咬牙切齿,可最终也没下去手……
而今,我没能如我妈愿当成护士,却跑到这里放起了羊,她若是知道,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穷人家孩子的生辰很简单,阿妈给我煮了一个鸡蛋,还有前些天托人从市集带回来的一小包绵糖,我美滋滋的吃完煮鸡蛋,看着绵糖就是不想动。
我是一个怎样的命运?两面的亲生父母现在都不在身边,好在这里有阿妈疼,不至于人家说我是野孩子。这里的日子虽然清苦,却也不少比这糖还甜的亲情,当然,从前的阿爸是例外。
现在这个家里的羊群越来越壮观;阿爸依然喝他的马奶酒,餐桌上多了下酒菜,他的笑脸也渐渐多起来,骂我是灾星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正是草长莺飞的四月,草原上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阿妈却不让我出门,原因是最近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是战乱。
这些我知道,昨天阿妈和麻婶聊天时我听到的,她们说绰罗斯部内部起哄了,部落的首领僧格被同父异母的兄弟车臣杀害并霸妻夺了王位。自古以来,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他们对权利和金钱总是孜孜追求的,穷人想变成有钱人,富人想统治穷人为他们赚更多的钱,所以草原上的贵族们也不例外,为了他们的欲望、野心,或拉帮结派,或勾结外族挑衅滋事,当然有的成了事,有的则没那么好运了。反正无论结果怎样,受苦受难的永远只有穷人罢了。
我不喜欢战争和杀戮,可我也不是和平的使者,这些事即便我想管也管不了,他们闹腾他们的,我们一介闲散牧民过我们的穷苦日子。
麻婶叫狗蛋儿别带我出去,免得惹祸上身。
阿妈笑说:“兰兰这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转过来对我警告的说“兰兰我告诉你,这些日子就别出去了,牧草你阿爸打回来许多,够吃上一些日子了。”
我吐了吐舌头,阿爸最近的确性情大转。不过阿妈说话的神情是越来越像我老妈啊。她真的很了解我这个女儿,因为每次我和狗蛋出去“捅了娄子”的真正的原因其实都是因为我,只是狗蛋儿那小子总为我顶罪,为此也免不了挨顿打,我还得心虚的给他送晚饭。他总是笑说:“兰兰,你真好”
我跑过去抱住她,一句话也不说。阿妈笑说:“这孩子,就是喜欢撒娇”
麻婶和狗蛋儿在一旁笑。
几天都不让我出门,我烦闷的在地上转圈子,阿妈说:“你若闲,把这些衣服拿出去晒了”我应声出去,把衣服晒完便偷偷找了狗蛋儿。
“我憋得快长毛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他二话没说就跟我上山,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够义气”。
我们虽然没有什么骑马弄青梅的浪漫,可也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有他这个朋友我也知足了。
在山头上我发现了一些天然硝石,想起上中学时有一次在化学实验课上大家伙做的“灭蟑烟雾弹”。 好家伙,那时把那些个坏家秋逼的是没地儿躲没地藏,最后就都光荣就义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心动不如行动。
狗蛋问:“兰兰要做什么?”
我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得帮我”
他点头说“行”
刚刚的热乎劲还没散呢,我这就遇到难题了。
这里不比实验室什么工具都没有。我愁眉苦脸的坐在草地上,把东西一推,叹道:“没劲,没劲,一点都不好玩,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几样原材料。啊——,烦死了。”
狗蛋儿见我如此神情,想了想说道:“兰兰,你别急,你少什么我去找,你看行吗?”
我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容器和平锅,可是这里没有,你到哪儿去找啊?”
狗蛋儿摸了摸头,一脸不解的问我:“什么是容器和平锅?”
原本在这里生活了五年,维语我说得已经很溜了,不过这里没有的东西,我真的想不出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蒙语虽然在现代和爸爸学说了一些,可自上学后说的多是普通话,渐渐的没人要求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