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层,他们对云出就更用心了一些,爱屋及乌也罢,摄于南司月的威严也罢,可打心底,还是将她当成一个女流之辈。
然而,在此时状况不明,群龙无首之际,这个看上去单纯好骗、毫无闺秀气质的女子,身上却有一股让人安静的力量。
“在消息更确切之前,大家且稍安勿躁。”简单地安排了一阵后,云出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随口道,“该干嘛级干嘛去,等会有安排,我再叫诸位。”
除了留下来打探南司月消息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各自散了,重新回到自己伪装的那个岗位。
“你们过去后,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好好地记住,回来一一告诉我。”云出抬头,重重地叮嘱那两个探子,“夜泉不会太快把王爷怎么样,若还不想南王府举全府之力对他进行报复,他一定会现将王爷关押起来,你们探清楚王爷被关在哪里后,再回来。”
那两人听命颔首,迅疾地隐了出去。
云出仍然坐在桌边,呆坐了很久,突然扭头,朝站在她身后,专门伺候她的老公女说,“麻烦你,我饿了,有东西吃么?”
198奉我一生(大结局卷) (二十五)终极对决(1)
饭菜端来后,她真的吃了很多,平生第一次,吃得很慢。想起南司月吃饭的样子,不免好笑,原来吃得太慢,肚子是很容易饱的,难怪他每次都吃得那么少。
可是,即使是饱了,她也必须多吃点,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前途叵测,多储存点总是没坏处的。
去打探消息的那两个人一直没有回来,云出亦很耐心,吃完饭后,照旧看自己的书,竟然还能将内容看进去,她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只是,南司月那边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
南司月见到了夜泉。
两人虽然一直在打照面,仔细一想,竟很少有机会心平气和地聊什么,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甚至于,一次比一次激烈。
便好像上辈子有仇一样。
现在,南司月的身份算是‘阶下囚’,夜泉是‘胜利者’,两人又各怀心思,这样阶上阶下地对望,竟然比往日的任何一次,都觉得平和。
很久违的感觉,便如宿命。
“南王,我们又见面了。”夜泉缓缓地走下台阶,停在南司月面前,清冷的眉眼冷峻而骄傲,语气分明是挑衅的,可听来并不觉得刺耳,反而有种颐指气使的霸气,很是悦耳。
南司月微微一笑,“虽然半年未见,却是神交已久。”他的声音很平和,清润动听,与夜泉不相上下。
“这样的见面方式,南王殿下不觉得意外么?”夜泉未料到南司月还能这样气定神闲,眸光一敛,有意地看向站在南司月身后的阿堵。
阿堵的头垂得很低,可夜泉还是看见了他惨白的脸和紧紧拽住剑柄的手。
“为什么要觉得意外?”南司月却似乎没有听出夜泉的话外之音,他很自然地看了看这座昊天殿,淡淡道,“你现在既然是夜王,在皇宫里见到你,岂非很正常的事情?”
夜泉一哂。
看来,南司月是想和他绕到底了。
“你就不想知道,你最亲近的部下为什么要背叛你?”夜泉索性挑破话头,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我原以为南王府是多么森严忠诚的地方,原来,也不过尔尔。”
阿堵闻言,握紧的手轻轻一颤。
南司月看在眼里,心中微叹,他垂眸,轻声道,“陛下,可以单独谈一谈吗?”
见夜泉目露狐疑,他将双手伸出来,放在夜泉的眼前,“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先将我的手绑住。”
“听闻南王武功尽失,朕如果锁着你,岂不是告诉世人,朕怕你吗?”夜泉没甚好气的哼了一声,挥挥手,屏退了众人。
当然,也将阿堵一并退了下去。
在阿堵退到门口时,他忍不住抬头朝里看了一眼:夜泉已经转身,正重新朝台阶上走去,南司月站在夜泉身后,此时,他微微侧过脸,朝阿堵和煦安定地笑了笑,显然,并没有将夜泉刚才的刻薄放在心上。
阿堵刚才因为夜泉的一番话,正羞愧难当,气血翻涌,可瞥见了南司月的笑容,那握紧剑柄的手,又缓缓地松弛下来。
众人退出后,守门的太监将昊天殿的大门轻轻的合了上来。
夜泉已经折回了宝座前,他转身,慢慢地坐了下去。
两人一站一立,一黑一紫,眉眼前的冷意颇为相似,都有种说不出的清贵高华,如果跳开双方的恩怨,单单只看画面,却是极美的。
现在已是下午,十二月的天气,虽然天空挂有薄日,光线依旧婉转而暧昧,昊天殿里昏黄而空旷,夜泉一身合休的黑色金边长袍,与南司月宽松飘逸的紫衫绶带,亦成为这片昏黄中抢眼的两抹色彩。
夜泉比南司月略黑一些,常年粤州海边的风袭,让他的脸呈一种健康的小麦色,也让他的五官多了一份凌厉,相比之下,南司月则太过苍白了,清淡如玉。
一个虽然坐着,可整个感觉是动着的。一个虽然站着,但全身散发的气质,却静如磐石。从琉璃瓦射进来的光柱里,尘埃浮动,轻灵地游走在他们中间。
“你应该绑着我的。”对视片刻,南司月微微一笑,“我现在至少有二十几种方法制住你,包括现在在大殿里的十二名暗卫,也大可不必继续躲着了,如果我愿意,亦可将他们一一指出。”
夜泉闻言,吃惊地望着他,“你恢复了?”
“至少此时,确实恢复了。”南司月脸上的笑依旧清淡无害,“不过,我并没打算制住你,所以,我们可以继续谈话。”
夜泉敛眸,手缓缓地移到扶手上的一个凸起。
“或者,你又不敢谈了?”南司月的目光扫过夜泉的小动作,淡淡问。
“呵”夜泉冷笑一声,手松松地搭放在那里,并不按下,“有什么不敢谈?这里是皇宫,即便你现在的武功已经全部恢复,可孤掌难鸣,难道你仅凭一人之力,能逃得出这高手云集的皇宫禁院么?”
南司月浅笑,“陛下既然知道道理,大可不必这样防备于我。”
夜泉的手依旧停在那里。
南司月眸光微敛,转瞬,又恢复如常,“不如,我们先从江南说起……”
“她怀孕了,你知不知道?”夜泉却冷不丁地打断了南司月的话,沉声问。
南司月微微一怔。
“你知不知道,女人怀孕是很辛苦的事情。”夜泉盯着南司月,继续道,“你身为她的丈夫,在这个时候不能陪在她身边,还让她陪着你担惊受怕,不觉得失职吗?”
南司月自觉涵养不错,听到了这句话,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拜谁所赐?
现在,身为当事人的他,都还没有说什么,始作俑者却巴巴地跑来兴师问罪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夜泉冷笑在瞧着他,“你在想,这一切本是我造成的?”
南司月哂然,“事实本是如此。”
“我不否认,但这同时也说明了另外一件事,你保护不了她。”夜泉往后一靠,冷眼看着面前风神俊秀、神色素淡的南司月。现在的自己,明明应该是胜利者,可他看向南司月的时候,心里却没有一点胜利的欢欣,甚至还有一丝涩然。
“我不会杀你,相反,还会好端端地将你送回江南,作为条件,你要宣布臣服于夜都,唯夜都马首是瞻,另外——”顿了顿,夜泉将脸转向另一边,盯着大殿旁边的一根红柱,低声道,“把她还回来。”
南司月愣了一会,然后摇头浅笑,“她既不是我的家奴,也不是一件物品,而是我的妻子,试问,一个人怎么能将妻子‘还’给另一个人呢?更何况,我也不可能向你臣服,如果南王府此时归降于你,且不说你那些等着‘分赃’的大臣们会不服气,被南王府庇佑的其他族类,岂非也要成为你们刀俎下的鱼肉?这个买卖,实在太不划算。”他抬眸,含着笑扫了夜泉一眼,“我不是傻子,所以真的想不出任何答应这些条件的理由。”
“理由只有一个,不答应,你就得死。”夜泉‘霍’地站起身,盯着他道,“等你死了,这些东西,朕照样能一件一件地拿回来。你不要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这世上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我本是一无所有,大不了失去一切,重新变加一无所有,我之所以现在不杀你,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他的眸底映过深深的哀伤与决然,轻咬着下唇,沉声缓道:“只是因为,不想她恨我。”
南司月缩在袍袖里、刚刚箕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