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经退出了政治中心,所以寻常的老百姓对南王府的种种八卦内幕知道得并不多。整个王府、包括王府的下人,都以一种异常低调的姿态存在于这个王朝中。
很多时候,朝中的大臣几乎想不起国内有这么一个王府。
可是,当真的有什么事情与王府扯上关系时,众人便会发觉:原来南王府是如此地不可碰触。
任何与南王府有所关联的案件,甚至于牵扯上人命,皇帝也只会淡淡地说一句,“南王的事,不用管。”
满朝文武,也只有噤若寒蝉的份。
当然,本着低调的行为方式。南王府也一直没有出什么乱子,所以,也就这样若即若离地游离在夜氏王朝的权力之外,朝野之缘。
云出一向自认百事通,对于这个南王府也所知甚少,唯一的意识便是:不要得罪南王,不然不会有好下场。
好在她现在要对付的南之闲,并不是王府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说起来,与‘南之闲’的约定,差不多也快到了……
云出的思绪正神游太虚呢,正牌的南之闲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他轻轻地合上书,沉吟片刻,然后从椅子处站了起来。
“茶。”清清淡淡的一声吩咐。
云出立刻回神,特精神地‘哦’了声,然后转过身,颠颠地跑带茶几边,满满地倒上一杯,用双手捧着,一脸谄媚地笑,“二少爷慢用。”
声音洪亮,腰杆笔直,云出体现出来的精神面貌很不一般。
南之闲不免多看了她一眼,可是扫到她脸上那股子谄媚时,心中微微不郁。谈不上嫌恶,却也乏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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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误会(2)
云出殷勤地捧着奉茶,南之闲疏淡地接过来,哪知,他的指尖刚刚碰到瓷面,那杯茶突然一翻,哗得一下,全泼在了南之闲素白的衣服上。
云出大惊失色,不等南之闲反应,立刻扯过旁边桌上的宣纸给他擦拭,哪知笨手笨脚,连带着桌上的墨盒,也飞了过来,这一次,南之闲身上沾的就不仅仅是茶渍了,而是黑不溜秋的团团墨迹。
“二少爷饶命啊~”云出不等南之闲发难,先抖抖索索地跪了下来,哭得惊天动地、肝肠寸断,比死了爹娘还要凄惨。
南之闲本没放在心上,见云出这种架势,反而皱了皱眉。他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你起来吧,换件衣服就行了,不算什么大事。”
云出眨眨眼,泪珠儿还是不断往下坠,心里却开始打小九九:怎么二少爷都不责罚我的?
她原本的计划,是让二少爷也打她几下,傍晚的时候她带伤去见‘南之闲’,既可以让他怜惜怜惜,又能让两人处在同仇敌忾的统一战线上。实乃苦肉计也。
没想到二少爷的脾气如此之好。
“别哭了。”南之闲本不喜喧哗,但见那个小厮哭得这样感天动地,到底有点看不过眼。他信手拿出自己的手绢,递到云出的面前,轻声道,“我没有怪你,只是意外而已。”
哪是意外,分明是自己故意的。
云出有点窘然,为了掩饰,她哭哭啼啼地站起来,手抓过锦绢,胡乱地擦了擦,又擤了擤鼻涕,这才递还给南之闲。
南之闲看着已经揉成一团的手巾,自然不会伸手去接,只是淡淡一笑,道,“你留着吧。”
然后,他款款转身,兀自回里屋换衣服去了。
云出本要跟过去服侍,刚走到门口,便被南之闲的话堵住。
“我不太习惯被人服侍,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声音依旧和气,固然还有那种红尘之外的疏离感,但不觉得讨厌。
云出只得停住脚步,怔怔地看着二少爷转到了屏风的那一头,突然觉得,这个人也不坏。
之前他寡言少语,又不怎么与她说话,行为举动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云出打心眼是不喜欢这个人的,再加上从前的误解,认为他欺负‘南之闲’,对他更是没什么好感。
如今看来,这人似乎也不坏,至少没有上位者那种颐指气使的坏习惯。
而且,长得也好看,斯斯文文的,挺秀气。
算了,以后别找他麻烦了。
云出当下很大方地做了这个决定,自我感觉非常之好。
南之闲换好衣服后再出来,云出的态度可是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好不殷勤,以至于南之闲有点烦不胜烦,时间尚早,便挥手把她打发出去了。
云出走后,南之闲透过窗格看了看那个跑得颤颤颠颠的背影,不由得头疼,低头苦笑。
到底是老管家推荐过来的人,即便是不合宜,也要忍一忍才好。
反正——也住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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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误会(3)
云出赶着和南司月的约会,走着走着,步伐渐渐快起来,眼见着就到苜蓿园了,远远看到南司月清艳俊绝的身影,云出刚要呼出口,她的手臂忽而一紧。
云出诧异地转过头,却见唐三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
想起今晨的那个吻,云出窘了窘,随即外强中干地瞪着他,没好气地问,“干嘛?”
“是你杀的吗?”唐三严肃地问,全然没有之前嬉皮笑脸的意味。
“什么?”云出一头雾水,根本没听明白。
“莺莺,是你杀的吗?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唐三依旧抓着她的胳膊,而且越抓越紧。秀美的眼深深地敛起,原先那种潋滟的波光,也变成了深邃不见底的幽井——这么沉重的唐三,是云出所陌生的。
她疼得呲牙咧嘴,本想挣开,可是听到唐三的话后,她又怔住了。
“莺莺死了?”
莺莺死了?
她不是和自己的心上人去寻找新生活了吗?怎么会死?怎么可能死?
“你承认自己是假的了。”唐三虽然明知这个答案,可是由她亲口承认,他的心还是免不了一落。
她是假的。真的莺莺死了。
他不能再留她。
唐三的手指松开了一点,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她出手打倒他,然后跑掉,永远不要再被他找到。
可是云出只是傻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意识到唐三已经松开了自己。
“莺莺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怔怔地问。
“胸口,一刀毙命,难道不是你杀的?”唐三冷冷地问。
看着她的慌乱,他突然怒不可遏。
她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还在演戏?她就那么有把握,自己不会灭口,不会追究她杀人的行径!
可是天杀的,即便知道她很有可能是个演技高超的杀人凶手,他仍然情不自禁地想为她开脱,不想伤害她!
“一刀毙命?谁干的?为什么?张公子呢?他在哪?”云出似乎没听出唐三言语中的激愤,茫茫然地反问道。
还在演戏……
还在演戏!
演得那么逼真,那么扰他心神!
“你到底是谁!”他突然倦了,松开的手指重新握紧。声音阴沉得能挤出水来。
“云出……”她下意识地回答。
“为什么要杀她?”越发阴沉了。
“不是我。”她终于回神,抬起头,笔直地看着唐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不是我。”
她已经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