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八月末(2 / 2)

nV孩儿转身和同伴快速地商量了一下,回身对她说,“好,我们尊重您的意见,会对采访内容和呈现形式做一些改动,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没关系。”陈绵绵说,“开始吧。”

天sE已晚,许多景采不到,团队决定在村庄上留宿几天,陈绵绵简单回答了一些问题之后,就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婉拒了村长让她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回家去了。

她打着手电筒,穿过田埂,向远处唯一一栋亮着灯的、三层楼的白墙建筑走去。

其实也不算家。

石桥村小,经济条件确实不好,没有空余的房子可以供她住,只能在村支部办公处收拾出一个空房间给她。

四四方方,算不上大,最基本的家具还是微光团队和附近居民凑起来的,睡这家淘汰下来的旧床,用着那家闲置的旧衣柜,还有一些带着微光logo的日常用品。

条件着实称得上是艰苦,估计张彤来了都免不了半个小时的大惊小怪。

好在她是苦惯了的人,并不觉得由奢入俭有多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况且那些“奢”本身也不是属于她的。

陈绵绵进了门,关掉手电筒,放在桌上,打开灯,随便煮了点面条吃。下了一大把青菜,还是之前学生家长送来的。

吃完饭,洗漱完毕后,她坐在桌前准备教案,写明天的教学计划。

灯影昏暗,木桌斑驳。

天黑后降温很快,夜里依旧风凉,水泥地和砖瓦墙尤其。陈绵绵加了件外套,再坐回书桌前时,倏然就发起呆来。

已经到这里一段时间了,也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或者说,这样的生活其实是她身T上的另一种肌r0U记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上课,备课,吃饭,睡觉,无b规律。

但也的确能从日常生活中感受到一些快乐。

非常简单的,单纯的,朴素的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清晨的yAn光洒满葱郁的群山,日落宏伟,隐入峡谷;看着阿婆阿公完成早间的劳作,在充满yAn光的午后打盹儿;看着孩子们在C场和田野里奔跑,欢声笑语,活泼灵动。

是一种平静中能感知到细微幸福的生活。

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

从前NN总说她敏感,一件小小的事在脑子里过成千上万遍,自我推演千百种情形,却还不肯说出口一句。

“忧思多了,这样最伤身T。”老太太一边给她煮J蛋,一边轻声叨叨。

灶台下的明火,刚拾回来的g柴,还有围着围裙忙碌蹒跚的身影,一切都好像还在昨天。

“现在就好啦,NN。”陈绵绵看着桌上的照片,呼出一口气,笑了一下,“每天都很充实,很幸福,没有什么能困扰我的东西了。”

开关咔哒一响,门锁灯灭,窗户里的亮光缓慢消失。

房屋,村庄,人,和群山夜空一起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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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晨光熹微,公J鸣叫,田野已经苏醒。

陈绵绵背着包出门,走过田埂,路过狭窄陡峭的灰土路,两侧房屋的阿公阿婆早已醒来,弯身在小院子里剥玉米和喂J。

“陈老师早。”

“早啊阿婆。”

“今天又这么早上课啊?”

“没呢。”陈绵绵说,“我去趟镇上。”

昨天跟采访团队商量好了,到镇上采景,再完成他们后半部分修改过的采访。

“哎哟,怎么无缘无故去镇上,远得很呢。”阿婆絮叨着,转身往回走,没两秒后,又拿着个东西出来,“吃早饭了没?来,这个玉米拿着,刚煮好的,甜得很。”

陈绵绵拒绝没用,颗粒饱满的煮玉米还温热着,就被塞到了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阿婆啊。”她只好收下,挥挥手,“那我就走啦。”

“好,拜拜。”

走出良久,都到了村口,陈绵绵回头看,阿婆还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看她的背影。

也就是眼睛不好,不然如果能看见她回头,定然是要再挥挥手的。

村子年轻人太少了,约莫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别的什么人吧。

陈绵绵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山路难走,狭窄且陡,车辆根本上不来,如果不想走路去镇上,就只能坐摩托,还得要熟悉路的人开才行。

村长安排了人把他们送下去,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到达。

趁着采访团队人还没到齐,陈绵绵把帆布包挎上,准备先去市集里买点东西。

难得下来一趟,不容易,当然要把缺的东西都带上。

一堆作业本,铅笔,橡皮擦,还有各种必要的文具,她都带了点,然后才去给自己购置库存不足的生活用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老师!”昨天那个nV孩儿先下来,在超市看到她,凑上来打招呼,扫了一眼她手上的环保袋,“买这么多文具呀?”

“没办法,班里几个小孩儿的草稿纸都快成纯黑sE的了,还在找空白用。”陈绵绵笑笑。

“唉。”一说到这个,nV孩儿就叹了口气,神情凝重起来,“陈老师人真好。”

“别叫陈老师了,”陈绵绵说,拿着卫生纸去结账,偏头看她,“我看你有点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对的。”nV孩儿说,笑了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应该b你还大一级,隔壁新闻系的。”

南城大学文科教学楼都很近,中文新闻更是共用一栋楼,来回上下擦肩见过,并不稀奇。

“我叫范小越,校招签了合同,这会儿就直接上岗了,当试用期。”

“噢,是学姐。”陈绵绵点点头,把钱包收起来,“确实很久没见到同校的人了。”

“你快别叫我学姐了,叫名字就好。我感觉我b起你来,心智差太多了。”

“哪有。”陈绵绵客气道。

两个人结了账,整个团队也基本到达了镇上,跟村长咨询过后就按照计划进行,拍摄的拍摄,采访的采访,迅速分头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你来吧小越,你跟陈老师是校友,稿子也是你写的。”

“好。”

整个采访并不拘谨,约莫是听取了她的意见,没有上什么宏观的价值,只是围绕村庄日常生活和教学进行提问,偶尔带到微光。

只有最后几个问题b较私人。

“陈老师成绩优异,履历漂亮,大有可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休学,到石桥村这种公路都还没有开通的地方支教呢?”

陈绵绵看着镜头,顿了几秒,温声道,“我不觉得我现在是一个‘没有所为’的阶段。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在哪里都是‘大有可为’。”

——

写完机场part的时候忘记说了,有喜欢be的宝停在那里就好啦。相对故事也是b较完整的。

以及换地图,展开新生活,肯定要有新的人和事,也肯定要有一段时间没有男主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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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完收工,天sE已经擦黑,大家边收拾东西,边讨论去哪里吃饭。

“饿得要Si了,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我也是,早上就吃了一个红薯。你别说,就这种简单方法做出来的原生态食物,竟然格外好吃。”

“对!我也觉得!而且我感觉这里的土J和牛r0U什么的应该b我们那儿好吃。”

后来大家七嘴八舌商议,还问了村长,决定去镇上一家老字号家常菜饭店吃饭,叫上了陈绵绵一起。

“陈老师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你今天给我们介绍带路也辛苦了。”

陈绵绵没犹豫太久,笑着点了点头。

个人围坐一个圆桌,轮转着点了菜。范小越在旁边用纸巾把桌面重新擦了一遍,另一边有人要了开水烫碗筷,有人开始刷时事新闻,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忙了一天,终于有空看手机了。”

“我也是。消息都攒了一天没回了。”

对面有nV生倾身过来,“小越,把陈老师碗筷递给我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刚想起身,范小越就伸长手臂递了过去。

“谢谢啊。”陈绵绵说。

那nV生笑了笑,用开水帮她涮了下碗,说没事。

“这里环境确实不是很好,昨天一天我都有点受不了,陈老师还坚持在这里,每天都很辛苦,我们都很佩服。”

“哪有。”陈绵绵笑笑,没再继续往下。

“靠!就一天没看手机而已,外面的世界发展得这么快吗?这些热搜我已经看不懂了。”

“什么东西,我看看。”

“不都来来回回就那些东西吗?娱乐新闻再加一点时事,有什么看不懂的。”

“诶,我看到了我喜欢的乐队。”

对面的nV生说着,点进词条里看了一眼,撇嘴道,“发新专,加盟音乐节,现在排场大的嘞,歌倒是越来越难听了。”

帮陈绵绵烫碗筷的那个nV孩将碗筷递回,凑过去看了一眼,“诶,我知道这个乐队。我觉得他们上一个主唱走了之后就不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对面的nV生狂点头,“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歌的质量直线下降好吧!”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退出,我记得他长得贼帅,后面怎么忽然就没消息了。”

“诶,”对面的nV生经这么一提醒,忽地想起什么,向陈绵绵的方向看过来,“我记得他是你们学校的吧,小越?”

“南城大学的?”

陈绵绵往杯子里倒水的手一顿,水流从细小的壶口洒出一点,然后又很快回正。

“啊?谁?”

范小越在看手机,没怎么仔细听她们说话,抬头略微有些茫然,但部分关键词已经落进耳朵里,后知后觉地思考一番,立马反应过来。

“程嘉也吗?”

对面nV生点点头,“对的。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你们学校组出来的乐队吧?”

“噢,对。”范小越点头,又耸耸肩,“但我不认识他。”

“人家在学校里也是名人的,不是那种在同一个学校里就能认识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好吧。”对面nV生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不过……”范小越话锋一转,“我倒确实听别人讲过一些事情。”

“关于他的近况。”她放轻了声音,是八卦消息即将开始的专属标志,顿了片刻才道。

“好像不是特别好。”

“什么什么?”对面两个nV生也眨着眼睛凑过来,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就是他不是在准备出国申请吗?好像offer都拿到很多,也敲定要去哪个学校了,忽然决定不去了,跟家里闹得非常不愉快……”

一声轻缓的椅子后移的声音响起,并不明显,平和冷静,只是因为近在耳边,所以才引起了注意。

范小越侧头,有些疑惑,“诶,绵绵,你去g什么?”

陈绵绵走出几步,闻言回身,指了指后厨,笑了一下,“我去看看菜做的怎么样了。”

“没关系的,你们继续聊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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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在厨房外转了一圈,跟老板聊了两句天,再跟着上菜的脚步回到桌旁,上一个话题显然就已经过去了。

自家养殖的跑山Jr0U质紧实,配上特有的炒g辣椒,调味香料与红油混在一起,冒着腾腾热气,让一桌饥肠辘辘的人食指大动,握着筷子就要立刻开动,自然也就没人再讨论八不八卦的事情了。

“我天哪,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Jr0U。”

“香晕了,我能吃两碗大米饭。”

“好辣!但是好上瘾!给我吃冒汗了。”

一桌人吵吵嚷嚷,三三两两,聊天声不断,饭菜的香气和碗筷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欢声笑语靠,好不热闹。

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照例是村长安排人把他们送回村子里,三三两两分布在村民屋子里暂住,等到明天天亮,再前往纪录片拍摄的下一站。

陈绵绵跟着村长把人都送了回去,站在路边跟大家挥手。

“陈老师,明天我们就走啦,认识你很高兴。”

“我也是。”陈绵绵笑了笑,“明天要上课,就不能送你们了。一路顺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一打过招呼之后,陈绵绵依旧背着包,亮着手电筒,穿过田埂,往家里去。

夜sE下的田野寂寥,宽阔寒凉,偶有几声鸣叫。风吹过来,拂过脸颊和发梢,犹带着山林与泥土的气味。

繁星点点,在头顶苍穹闪烁。

陈绵绵一边走,一步一步,踩着Sh润松软的泥土,一边放空自己的脑袋,无意识地走神。

被远处一声J鸣倏然拉回思绪之后,才发现,方才的自己是多么轻松和快乐。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和志同道合的人聚会。不是强求要维系的关系,也不是貌合神离的无话可说,是真的投机,在热闹的饭桌上洗去疲惫,被欢声笑语和热腾腾的美食治愈,再穿过安静的小径,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非常难得的快乐。

甚至让她轻声哼起了歌。

手电筒的光点随着歌曲的音调一晃一晃,在小径上跳跃着节拍,映亮了路边种的瓜果蔬菜,直到手机铃声蓦然在黑暗中响起时,才戛然而止。

陈绵绵腾出手,从包里m0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名称,顿了好片刻,才缓慢地接起。

“……喂,NN。”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她现在早已不常给程NN打电话,也不常报平安、询问老人身T状况之类的。起码没有在南城时频繁。

不是因为离开了南城,没有再蒙受庇护,就不再关心老人,也不是因为没有感恩之心了,相反,她是再度回到这里,才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能从千千万万个无法走出这里的人里被选中,能得到这份恩典,得以认识更大的、更广阔的世界,是多么难得和珍贵。

尽管她在大家不解的目光里去而复返,但这只是她个人的选择,并不意味着这个机遇不珍贵。

她总b连选择都没有的人来得更幸运。

只是临行前,她去跟老太太请过辞。

用的是张彤的手机号,约了个除了老太太外都没人在家的时间,提着最后的礼物前去,诚实地说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当然,只是在未来的规划上诚实,半点没有提及旁人。

老太太看了她许久,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她是个好孩子,从来没觉得自己看错过。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她这样说。

跟她一样,心知肚明,却依旧轻描淡写地略过两个人中间不可忽视的一环,既没有出言戳破,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忽然换了电话号码,还用旁人的手机号联系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在临走前,还是让阿姨把手机拿过来。

“还是给NN留一个能联系你的方式吧。”老太太看着她,“你阿姨总说家里没有nV儿,很遗憾,但我觉得有你就够了。”

“NN年纪大了,能见面、能说话的机会不多了,万一哪天想你怎么办?”

陈绵绵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指尖缓慢点触,一下又一下,输入了新号码,只是在存储昵称时,长久地顿住,无从下手。

程NN从前给她的备注名就是绵绵,十分简单明了,但有前车之鉴,陈绵绵不太想以这样的方式留在一个旁人可以触及、可以发现的地方,于是犹豫。

老太太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伸手从她手里接过,戴着眼镜,一个音一个音地敲下昵称。

陈绵绵看着那两个陌生的字,怔愣片刻,“……小羊?”

老太太笑了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名字衬你,很乖巧,很安静,像一只小羊。”

说完后,她又补了一句,“放心吧,只有我们俩知道。”

陈绵绵感到一阵无端的羞赧,只有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时是,此刻也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踩着松软的泥土,抬眼看星空,喊了声NN,听对面老人关心她的近况,一一回答。

老太太先是问了她最近生活怎么样,环境好不好,上课累不累,能不能吃饱、穿暖,需不需要送什么东西回去,甚至还隐晦地提到了支教的工资低,需不需要给她打点钱过去。

“不用了NN。”陈绵绵拒绝道,“我在这里够用的。”

“那就好。”老人说。

然后是一阵沉默。

好似yu言又止。

陈绵绵从这漫长的沉默里觉出一丝不寻常来,停顿了片刻,轻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NN?”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轻而低,带着绵长的无奈。

“绵绵,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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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会见过程嘉也?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而又莫名其妙,让人m0不着头脑。

陈绵绵沉默片刻,还是如实回答道。

“没有。”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人好像就是有这种魔力,明明已经断联好几个月,却依旧能够有千丝万缕绕在身边,让人皱眉。

电话对面又是一阵沉默,陈绵绵也没有出声,直到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叹息。

“好,是NN打扰你了。”

老人声音很轻,吐字缓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yu言又止。

最后她只是轻声道,“早点休息吧,绵绵。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陈绵绵顿了片刻,嗯了一声,没有往下追问,只是轻描淡写地按下不提,当作没有发生过,也让NN保重身T,然后挂掉了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前院子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房间门打开又关上,一夜无梦。

次日,新闻采访团队离开后,陈绵绵的生活又重归规律的平静。

早上起来就去学校上课,因为师资严重不足,自然也就不像普通的学校一样严格分工明确,这里的老师都是身兼数职,能上什么就上什么。

陈绵绵几乎包揽了所有年级的语文课,一天四五节都是正常的,偶尔还帮其他老师代一下英语数学,一天下来基本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上自习,陈绵绵坐在讲台上,打开水杯喝了口水,终于找到休息的间隙。

她先是埋首迅速地把今天交上来的作业批改了,又梳理了一下明天的任务,确认几乎没什么别的事之后,才抬头巡视了一圈坐在教室里的漆黑发顶,然后看了眼手机。

池既发来一条消息,是机票信息。

没扫几眼,下课铃响,一群孩子欢呼着开始收拾书包,立刻就闹腾起来,陈绵绵也起身往外走,顺手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对面接得很快,“下课了?”

陈绵绵嗯了一声,“你下周要过来吗?”

“对。”池既应,“论文交完了,没什么大事,就过来帮帮忙。那天碰到张彤,她还说她也想过来看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就算了吧。”陈绵绵扶额摇摇头,“她哪里吃得下这个苦。你来就行了。”

池既笑,“什么意思?我就是天生该吃苦的钢铁身躯?”

“是啊。”陈绵绵也笑,“而且你是领导呢,吃点苦怎么了?”

“行。”池既说,“那下周领导来视察一下你工作。有什么要带的吗?”

陈绵绵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吧,该有的都有。”

身后已经有小朋友收拾好了东西,在陈老师陈老师地叫了。

“好,那我给你带点零食。”池既在电话那头说。

“我也要我也要!池老师,我想吃妙脆角!”

“还有上次那个巧克力!”

池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给你们带。”他无奈道,“先把手机还给陈老师,赵墩墩。”

被叫做赵墩墩的男孩嘿嘿笑了两声,“陈老师回办公室收拾东西了,让我们在这儿等她。”

“行。”池既估m0着陈绵绵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就跟赵墩墩聊了两句,“你们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听陈老师的话?”

“听啊!可听了。”赵墩墩挺起x脯,“不听你的都会听陈老师的,陈老师长得漂亮,又很温柔,上课也很有趣。”

“……行。”池既无言片刻,又被逗笑了,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觉得,陈老师最近心情好吗?”

“好啊。”赵墩墩答得理所应当,探头去看。

办公室里,陈绵绵跟隔壁桌的退休返聘老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算不上热络,但也十分融洽,两个人脸上都带了点笑,擦肩的时候挥手说再见,也是轻快且愉悦的。

“我觉得陈老师在这里很开心。”赵墩墩认真道。

“b刚来的时候,要开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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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既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也没让陈绵绵去接他,还有微光队里几个学长姐,一同就到了学校。

“不是我说,我们这么多行李呢,不能让我们先去放一下吗?”

“你不懂,有的人见人心切。”队里叫贺煜的男生打趣道,转头对着池既说,“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让我们先去把行李放了再过来。”

池既:“行。”

贺煜看他转身就走,诧异道,“不是,你真拎着行李箱就过去啊?你这得是有多想念啊?

有人跟着起哄,“平时我们在这儿受苦受累一个暑假,没见你背这么多吃的来心疼一下呢?”

池既无言瞥他们一眼,做了个“滚”的口型。贺煜被逗乐了,接过他的行李,“行了,你去吧,去我们陈老师那儿刷个脸,东西我先帮你拿回去。”

微光短期和长期改革后,除了长期支教的人员能有固定的房间,其他成员都是没有的,甚至要自带睡袋,运气好就能有住处,运气不好就得寻地方打地铺,条件更为艰苦,自然不跟陈绵绵住在一处。

池既道了声谢,把行李交给贺煜,走到教室外的时候,最后一堂课正进行到一半。

群山环绕,人烟稀少,交通不便,基础设施落后,甚至连学校都是废弃的办公楼改建,年久的砖瓦上糊一层白漆,就算是翻新了。

窗台更是狭小,没有寻常教室的前后门,只是一个改造的房间。池既站在走廊上,从一扇小小的窗往里望,看见陈绵绵站在讲台上,半侧着身,右手握着半截粉笔,中指染了点粉笔灰,正在讲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讲到故乡的明月,讲到两岸的清风,回身在黑板上落下娟秀的字迹,一笔一画,仿佛有风从她发梢拂过。

台下的小朋友们坐得端正笔直,神情专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像在透过她,看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直到下课铃响,他才回神。

赵墩墩眼尖,回头就望见他,大声喊了一声“池老师”,然后冲出来抱住他大腿,连带着一窝蜂的小孩儿也跑出来,在他身边又蹦又跳的。

“带了,都带了。”池既无奈地从背包里给他们分零食,时不时告诫道,“慢点。”

“池老师真好!”

“我不要烧烤味的,我想要番茄味的!”

“哈哈,我是番茄味的,但是不给你,就不给!”

“池老师你看他!!!”

走廊上简直一片兵荒马乱,池既一边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告状,一边不动声sE地把背包里最后一盒包装JiNg致的巧克力拿出来,借着身躯的遮掩,偷偷从后面递给陈绵绵。

陈绵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有些好笑地接过,招呼人,“好了,都拿到了就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别吃了赵墩墩,待会儿回家还吃不吃饭啦?”

三两句下去,吵嚷的人群散开,回教室里收拾书包。池既看着他们进去,舒了一口长长的气,“现在我都管不住他们了。是吧?陈老师。”

陈绵绵笑了一下,“谁让你每次都给他们带这么多东西。”

“你怎么这个点在这儿,还不去找地方住?待会儿天黑了。”

“贺煜他们帮我把东西拿过去了,不打紧,我就过来看看你。”

陈绵绵顿了一下,噢了声,“……挺好的。”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一时没说话。

池既望着她。

方才还嘈杂的地方,倏然就安静下来了,安静到让人有些无所适从。陈绵绵跟他对视了两秒,就移开了视线,企图找点别的什么话题。

但池既没让她得逞,开门见山,十分直白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上次跟你讲的,你有想过了吗?”

“……”

陈绵绵沉默片刻,抿唇低睫,似乎在措辞。

池既也没催,只是低头看着她,任时间安静地在两个人之间流淌。

良久之后,陈绵绵才抬起头,斟酌道,“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嘈杂热闹的声音从教室门一GU脑儿地涌出来,以赵墩墩为首的小孩子们高声喊着陈老师,“我们收拾好了!”

“走吧陈老师!回家吃饭啦!”

陈绵绵兀自停住话头,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又回头看了眼池既。

“没关系。”池既说。他笑了一下,“那你先回去,待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

陈绵绵张了张嘴,有些犹豫,yu言又止。

池既好似能看穿一般,看着她,“没事的,时间还长,不急这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停顿片刻,又闭上了嘴,低睫,复又抬起,“那我先走了。”

池既说好,“路上小心。”

陈绵绵在一群小朋友们的簇拥下往外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

池既站在屋檐下看她,见她回头,又笑了一下,挥挥手,做了个口型。

隔着一段距离,陈绵绵还是看清了。

他说:

“明天见。”

——

之前说过了,可能有宝没看见,再说一遍,更新时间改到零点前了。课b较多事情也b较多,都是堆到晚上才开始写,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不用守着等,不更会在wb或者评论说的。

双更也是,我尽量。能写当然是想写的,也是真的想快点完结,但毕竟不是全职,三次也b较忙,每天睡三五个小时,确实暂时不能保证一定双更。感谢大家T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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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那天下课,池既站在走廊上跟她说改天再说,但好几天过去,一直没有契机,陈绵绵也就没有再提。

而池既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没有再提过。

两个人就在排课和学校活动里忙碌着,在大大小小的课间里擦肩,在聊天框里偶尔汇报近况,然后在下课后和周末的空隙里一起吃饭。

半个周过去,到了周六没课的时候,微光的学长姐要去镇上买东西,叫上陈绵绵一起吃饭。

陈绵绵想了想,说,“我上午有点事,有个稿子要写,下午自己找个车下去找你们吧。”

“好,那我们先过去买东西,你下午小心点。”学姐叮嘱她。

陈绵绵说好。

“那我先跟他们下去。”池既看了她一眼,“就在街角那一家,你应该能找到的。”

贺煜起哄,哟了几声,“这就报备上了,不得了了。”

“嘘。”有学姐拍了他一下,“轮得到你说话?安静听着人家就行了,别破坏氛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陈绵绵顿了两秒,抿了抿唇,点点头,说能找到,然后就跟他们道别,回房间里写稿。

互联网时代,数字游民本来就多,她只是休学过来支教,并不是就没有其他工作了,闲暇时间依然在给杂志供稿,并且因为新环境新经历,灵感和感触都还颇多。

她工作一向不看时间,写完之后已经临近饭点,一看快迟到了,才飞快地换了衣服,在村口找了顺路要下去的大哥。

“我晚点到,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陈绵绵给池既发消息。

那边回得很快,“没关系,他们还在逗小狗。等你。”

到镇上天已经快黑了,大哥要去买饲料,摩托车不好进街,就把陈绵绵放在镇口。

陈绵绵道了谢,就快步往里走。

“来了来了。”饭店里已经摆好了桌子,大家也已经陆续坐好,贺煜眼尖,瞥见陈绵绵走进来,起身去厨房,“我去让老板上菜。”

“不好意思,来晚了。”陈绵绵快步走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关系,这有啥。陈老师可b我们忙多了。”学姐摆摆手。

圆桌,大家都已经坐成一圈,把多余的碗筷和椅子都撤了下去,只留了一个池既身边的空位置。

池既已经伸手给她拉开椅子,非常自然,且驾轻就熟,没有一点故意的痕迹。

陈绵绵脚步顿了顿,两秒后,还是走了过去。

“我们刚刚还在说你呢。”学姐说,“绵绵来了有三个月了吗?”

陈绵绵坐下,想了想,“差不多。”

“感觉怎么样?”学姐说,“我感觉现在好多小朋友都不太能吃苦。”

“说实话,我刚来的时候也不太能接受,都是靠着来都来了,并且做完两个月就回去的信念感撑着的,你真的蛮厉害的。”

“没有。”陈绵绵笑笑,“我小时候也差不多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啦,习惯了。”

“天呐。”学姐约莫是第一次听说,很是诧异,“那你能考出来,就更厉害了啊。”

陈绵绵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既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打圆场道,“行了,别老夸她了,脸都红了。”

学姐哟了声,“你这短护的,夸都不行了?”

一桌人都被逗笑了,池既无言,片刻后开了新的话题。

吃完饭已经彻底天黑,有人去上洗手间,其他人缓慢地收拾东西,拎着今天采买的必需品,三三两两地起身,在门口等待。

“……我没有让他们起哄。”陈绵绵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有人出声。

她回头看。

池既看着她,有些无奈道,“是他们自己看出来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跟他们讲,不要再这样了。”

陈绵绵顿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今天学长姐频频起哄的事情。

“……没关系。”陈绵绵说,垂下眼,又抬起,找了个台阶下。

“大家都没有什么坏心思,开玩笑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不是的。

其实她有点介意。

抛开善不善意来谈,总是被人打趣,总归是有几分尴尬的。但她偏生是不太会拒绝的X格,何况学长姐人也是真的不错,点到为止,活跃气氛,就当是枯燥生活里的一点调剂,她也就没说什么。

池既看了她一会儿,“没事,我待会儿就跟他们说。”

“……嗯?”

“你不开心就要说出来。”池既看着她。

“不要觉得因为是善意的,就不好意思。正因为大家都是关系不错的人,所以才更要表达,大家都会尊重你的。”

陈绵绵停顿一瞬,看着池既,一时没有说话。

池既也看着她,弯了下唇角,神情却认真,一字一句道:

“你的感受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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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陈绵绵确实感到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涌过心头。

呼x1停顿一瞬,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了一下,酸涩又饱胀,让人静止片刻。

有什么东西清晰地在两个人之间流淌。

陈绵绵站在饭店门口,木质的门槛外,漆黑的街边。池既站在里面看她,背着光,把人映得有些虚焦,唯有认真的神情还清晰着。

于是那一刻,她好像感觉到,上次因故按下不提的话题,又到了该再次提起的契机。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

池既的告白跟他这个人一样,温和,平静,甚至细致而周到。

没有Ga0什么宿舍楼下摆Ai心蜡烛的浮夸戏码,也没有JiNg心布置的场景,提前准备的礼物,或者所有能让她感受到有压力的东西,只是在一个很平和的下午。

他第一次来石桥村看她,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坐在学校背后一条极蜿蜒的小溪旁边,水声潺潺,望过来的眼神清亮,好像倏然就洗去了那点因跨越千里而染上的灰。

陈绵绵那时候坐在溪旁,因感到被注视良久而不解回头,对上他的视线,片刻后,就听他神情认真地问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他声音很轻,吐字缓慢,一字一句,却无b认真,甚至还用了非常婉转和有退路的“要不要试一试”这个说辞。

但陈绵绵一顿,飞快地移开视线后,还是下意识要拒绝。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池既开口,“我没有什么让你现在就回答的打算,只是告诉你,我怎么想的。”

“其实我觉得应该很明显了。”他很轻地笑了一下,“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觉得你这个人坚韧,勇敢,平和,不骄不躁。有着一GU安静却不服输,持续向上的韧劲。”他说,“这些非常x1引我。”

“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池既说。

“下来好好想一想,好好思考一段时间,分析利弊,或者是进入观察状态,又或者是想要思索一下如何拒绝,都是可以的。”

他笑了一下,“只要有结果,我不怕等待。”

……

时间一晃而过,两个月过去,再长的思考也该有一个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况此刻氛围有些难得。

“你上次提的事……”陈绵绵此刻站在屋檐下,听其他人三三两两的笑闹,看着他,顿了顿,缓慢开口。

“我会考虑的。”

她没有拒绝。

陈绵绵说“考虑”是什么意思?

不管喜不喜欢,Ai不Ai的,起码她真的把他纳入考量范围了。

别人不知道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陈绵绵只是看起来平和柔软,但她内里是块冰,很少有什么东西能打动她,从南城回来之后尤其。

礼貌疏离地把所有人隔绝在安全范围以外,维持表面的泛泛之交,好像没有人能真的走进她的心里。

像幼兽受过伤之后,背过身去,自我T1aN舐,直到痊愈,然后紧紧护住伤口,不准别人再碰一寸。

池既一怔,然后神情放松许多,连身T都眼见着轻松起来,露出一个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那我们……”

手机铃声倏然响起,打断了池既的话。陈绵绵顿了片刻,垂眼m0出手机来看,复又抬眼看着他,“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去吧。”他点头。

陈绵绵背过身去,缓慢地往街边走了几步。

其实她心还是乱的,连方才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昵称都没认真。

只是象征X的一瞥,想借机cH0U空再静一静而已。

尽管已经想好这个答案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每每要说出口的时候,仍然还是会万般犹豫。

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她对池既,一直都只觉得是学长,并无其他旖念。

可是……谈恋Ai,真的需要很喜欢很喜欢吗?

陈绵绵在这两个月里,偶尔想起,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得到的答案,好像是,那些并不重要。

她从来没想过另一半应当是什么样子的,y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俗套的品行端正,为人善良,情绪稳定,能给予她部分情绪价值就好。

就这几点来看,池既当然都符合。

更别提他们有着共同的经历,有着同样的人生阅历,学历相当,共友无数,就算是拿到相亲薄上,也是绝对适配百分百的存在。

可是,她到底为什么会犹豫呢?

“心动”,“喜欢”,“Ai”,“期待”。

这些真的重要吗?

给予她这些情感的上一个人,或者说,唯一的那一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又给她带来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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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闭了闭眼,两秒之后,收起了那些因今晚发生的事而产生的,不合时宜的思绪。

手机铃声还在响,在手里兀自震动,把人从出神里拉回来,陈绵绵呼出一口气,低头去看。

……又是熟悉的号码。

这通话来得太巧,不偏不倚,恰好在这个做出决定的时间点。

陈绵绵停顿片刻,甚至都以为自己看错,再次蹙眉确认后,才轻轻滑动屏幕,接了起来。

“……喂,NN。”她轻声道。

时间间隔不久,但对面老人的声音显然b上一次焦灼许多,连寒暄与关怀都没来得及,匆匆打过招呼后,就直接进入正题。

“绵绵,你这段时间还是没有见过嘉也吗?”

陈绵绵一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见那边解释道。

“NN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是实在没办法了。”老太太停顿片刻,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声音低缓,“从那天跟他爸吵完架之后,就好几天联系不上了,手机关机,人也见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开始还以为是普通的吵架……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程老太太声音渐低,又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父子,从小到大就矛盾不少的。从前我没在这里的时候,嘉也跟他爸爸住,一旦发生争执,就……”

话音倏止,老太太静了几秒,带着点茫然,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回转道,“我真是昏了头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陈绵绵只是安静听着,一时没有出声。

老太太缓了片刻,情绪似乎平静一些,“总之,绵绵,NN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不想见到他。”

“你不用否认,也不用说别的什么,NN活了这么多年,这点看人看事的眼sE还是有的。NN也不会因为你跟嘉也之间有什么让你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就对你抱有什么偏见的。你在我这里,和亲孙nV是一样的,不用担心。”

“至于嘉也……”程老太太像是想说什么,但这两个字一出来,尾音就有些迟疑地拖长。

好半晌过去,约莫是想到陈绵绵可能不太想听到这个名字,或者是当前没有什么必要说,最后还是半路截断,yu言又止。

“总之,NN能不能拜托你……”

“如果有嘉也的消息,就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问句落下的好几秒后,陈绵绵还是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懂。

她不懂为什么程NN会早已发觉她和程嘉也之间的关系,却一直没有cHa手,她不懂她话里那些叹着气又yu言又止的东西是什么,更不懂她为什么固执地认为,程嘉也失去下落,一定会联系她?

他那些乐队里的朋友呢?

那些混作一处,同进同出的公子哥儿呢?

许意眠呢?

程嘉也的世界何其广阔,关系网交错复杂,哪里轮得到她?

但是老人呼x1声还在耳畔,问句轻缓,仿佛连带着无奈的神情都浮现在眼前,陈绵绵实在无法拒绝。

何况只是一个假设的问题而已。

“如果”她有程嘉也的消息。

这么些日子过去,手机号码换掉,联系方式通通换新,人从学校消失掉,连唯一的交集都断掉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如果”。

沉默几秒后,陈绵绵呼出一口气,应了老人的问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

“放心吧,NN。我答应你。”

老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又说了些抱歉打扰她之类的话,陈绵绵一一应下,说没事,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她站在漆黑的街边,身后是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在说话,灯光从后照过来,她背着光,盯着手机屏幕上未灭的通话记录,难以抑制地出了神。

方才因为和池既的cHa曲而产生的纠结和无措,好像倏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沉重的东西。

茫然,疑惑,无奈。

还有一些让人说不出来的东西,只是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让她呼x1困难。

算了。陈绵绵闭了闭眼,想。

一些与她无关的事情罢了。

只是为了缓解老人的情绪,而应下的一句话,并不是真的代表和她有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并不意味着她要再度和那个人有什么关联。

哄NN的话而已,过了就过了。

陈绵绵这样想道。

她垂下眼睫,摁灭手机屏幕的亮光,把手机放回包里,呼出一口气,抬眼准备往回走,却倏然一顿。

天sE已晚,简陋的五金店和诊所都已经早早关门。漆黑的街尽头,只有三三两两的饭店和超市还亮着灯,从泛h的塑料帘子里透出昏暗的灯光。

小卖部亮着灯牌的门口,砖瓦破败,年久失修的路面还积着水。

水滩反光,破碎地映出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距离太远,光线太暗,只能看见一个远高出小卖部老板的黑sE背影。

挺拔,宽阔,此刻正微侧着身,连b带划,似乎是在问着什么。

几句话之后,那人低下头,像是在费劲地辨别老板带着口音的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昏h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映亮外套上的皱褶,映亮他微蹙着眉的侧脸。

……连折颈的弧度都如此熟悉。

像是一场大梦。

陈绵绵一顿。

然后她飞快地回过身,盯着饭店亮着的灯光,破败灰暗的屋檐墙瓦,发灰的塑料门帘,竟然感到一种荒谬的恍若隔世。

她倏然后悔了方才的应答。

好像在冥冥之中,又卷入了一场什么别的牵扯。

一场无法避免的,把自己深搅入局的牵扯。

哪怕隔着一条漆黑的山镇长街,她也绝不会错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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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陈绵绵什么也没有管。

她只是飞速地背过身去,盯着饭店门口lU0露的灯泡,直到眼前出现眩晕的光圈,然后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些接电话后胡思乱想的幻觉。

……他怎么会在这里。

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先是答应考虑别人的表白,接着是NN的电话,然后就是看到一个如此相似的人出现在这里。

桩桩件件,串联起来,怎么都不可能是真的。

“……怎么了,绵绵?”

池既注意到了她不太好的脸sE,以为是她不太舒服,询问两句无果后,招呼着人把她送了回去。

陈绵绵一直向前走,没有再回过头。到了村口之后,池既一路开着手电筒,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

后面他跟她说了什么,陈绵绵也没有注意,约莫是早点休息之类的话,她也只是漂浮地应着,然后洗漱ShAnG睡觉。

直至天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夜昏沉的睡眠过去,天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还有鸟鸣与人声,鲜活的现实终于驱散了一些虚幻感,让人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于是昨夜隔着漆黑长街的遥遥一瞥,就更像一场梦了。

一场触m0不到的幻觉。

可能真的是最近太累了吧。她想。

忙完这段时间,就小小的休息一下。

陈绵绵呼出一口气,晃晃脑袋,抛开那些胡思乱想,起身收拾好东西,开始今天的工作。

上次新闻团队来采访的时候,范小越加了她微信,于是她偶尔也能从朋友圈里了解到他们的近况。知道他们整个纪录片的拍摄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实地考察也快结束,庆祝的长文都发了好几条,却忽然出了点意外。

更靠西南一边的地方地势陡峭,气候变化莫测,春季也常有暴雨。

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导致相机进水,连带着一些拍满了素材的储存卡也有遗失。

好巧不巧,丢失的素材正好是陈绵绵这边一个村庄的,于是范小越就央求拜托她,问能不能帮忙补两个镜头。

“可以是可以,但我没有相机,只能用手机给你拍一拍。”

范小越依旧满心欢喜,很感激,“没关系没关系!有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你小心一点,我感觉虽说那个村子也是你们那一带的,但人都不是很友善,没有你们那儿氛围好。”

山野乡村,大多数人都没出去过,对着外人态度自然不会很热络。

陈绵绵没太当回事,应了声好,就收拾背包出门了。

山路崎岖陡峭,步行约莫两个小时,陈绵绵沿着路走,长KK脚和鞋底都染上了泥。行到一半,Y云忽至,密布在天空,紧接着,就落下一场迅疾的暴雨。

豆大的雨滴落在身上,砸得人生疼,再混着几声滚滚的春雷,在群山中回响,俨然一个无法再前行的架势。

陈绵绵别无他法,只好寻了一个路边的废弃水泥房屋,在残破的砖瓦下躲雨。

暴雨迅疾,很快在地面上积成水洼,顺着山路的弧度,绕开丛生的杂草,缓缓向下,留下蜿蜒的水迹。

陈绵绵看了眼手机,又望了眼天,都在想,是不是范小越他们天生和这段素材无缘,不然怎么她来了这么久都没碰上过这种没有预兆的大雨,偏偏是今天呢。

两个村庄之间的地方,荒凉而寂静,手机信号微弱,时有时无,仅够她断续地接收到一些未读消息。

她看见池既给她发的消息,问上来怎么没看见她,还看见天气预报推送的暴雨橙sE预警,说预计持续时间到明天。

陈绵绵心咯噔一下,蹙起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场大暴雨,从现在下到明天。

她又抬起眼,打量了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

荒山野岭,目及之处只有环绕的山,崎岖的路,丛生的杂草,连人家都见不到一户,更别说路过的人。

头顶的砖瓦已经积满水,滴答滴答地从缝隙里往下滴,将g燥的容身之地压缩到墙角,还有愈来愈向里靠近的趋势。

行程已经走了一大半,约莫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另一个村庄。

雨不停的话,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行,何况天黑后路更难走。

陈绵绵蹙着眉,拍了两张照片,将周围环境和接下来的打算合并成一条长文,发到池既聊天框里。

她简要地说明了这趟行程的目的地,当下的情况,现在所处的环境、方位,周围的特征,还有距离另一个村庄的大概距离,然后就开启省电模式,收起手机,脱了外套,寻了一个感觉雨势稍小的时候,将外套搭在头上,飞速地往前走。

消息在聊天框里转啊转,最后终于因为信号不佳,而变成一个醒目的红sE感叹号,但陈绵绵毫不知情。

她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地迈着步。

每一步都会陷进cHa0Sh黏腻的泥土里,然后费劲地将自己cH0U出来,落下另一个脚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套已经Sh透,方才渐小雨势仿佛只是一个欺骗的讯号,愈来愈大的雨滴从Sh透的外套往下坠,打在身上,陈绵绵紧紧地拧起眉,手脚并用,伸手拽住路边生长的小树树g,才让上坡的路更顺一点。

山路很陡,下过雨后尤其,窄而崎岖,溪水从高处汇集向下,在松散的尘土路上冲出小小的截断,陈绵绵小心翼翼地握住旁边的树枝,一点一点跨过,往前挪。

Y云下的天空很暗,白日也如夜晚。

只有巨大的雨声和雷声在群山之间回响,仿佛天地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陈绵绵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谨慎而克制地跨过路上的截断障碍。

后脚刚刚离地,手中倏然传来一阵脆响。

陈绵绵瞳孔猛地一缩——

“咔哒”一声。

手中的树枝纤细,被拽过借作支撑之后,倏然崩断!

毫无预兆,脚步还未落下便已失去支撑,失重感和恐慌蓦然袭来,铺天盖地,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陈绵绵重心不稳,无法控制,眼看着就要往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那一侧峭壁倒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

惊呼还未出声,无法抑制伸出的手却已然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只骨节分明而有力的手倏然从旁伸出,五指紧紧扣住,握住了她的手臂。

陈绵绵下意识反握住,掌心和指尖触到那人同样Sh透的外套,还有外套下因为发力而绷紧的小臂肌r0U。

坚y,鲜活,有力。

两秒后,呼x1和心跳才后知后觉地加快,更加急促起来。

心脏砰砰地在x腔里跳动着,呼x1短促到仿佛有缺氧的眩晕感。

陈绵绵就着这个姿势,缓慢地睁开眼。

雨还在下,耳边春雷仍未停。

她隔着磅礴的雨幕,借着无声雷电闪过的刹那白光,看清了来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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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sE的水泥地,部分柴火堆在地上,部分在厨房的土灶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爆响。

陈绵绵换上了主人家给的g燥衣服,坐在小木凳上,靠近灶台,火光一晃一晃,映在她还Sh着的头发上。

厨房一片沉默。

除了主人家来回进出,开门关门,拖拽椅子的声音,其他一片寂静。

这户人家只有一个中年nV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皮肤较黑,身材JiNg瘦,寡言少语,只是用一双眼睛打量着他们。

“咔哒”一声,她再度推开厨房的门,踢踏着脚步,放了两个搪瓷杯在灶台上。

“水。”她说。

“……谢谢。”陈绵绵说,伸手端起来,捧在手心。

还是热的,温度从搪瓷杯向外传递,驱散了一点寒冷。

nV主人摇摇头,大概是说不用谢,又看了他们两眼,拖沓着脚步出去了。

“咔哒”一声,她还关上了厨房的木门。

方正灰黑的空间里重归寂静,一时间只有柴火燃烧轻爆的声响,还有窗外磅礴的雨声作背景,呼x1可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沉默着,垂眼喝了口热水,感受着温度从食管一路向下,温暖了身T。

好半晌后,她才缓慢抬起眼,看向另一个方向,平静出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问句打破了粉饰的寂静,终于把不可忽视的东西揭开。

坐在角落里的人一直不声不响,直到她询问,才微微抬起头来。

黑sE外套已经脱下,高大挺拔的身T缩在小小的木质矮脚凳上,腿无处安放,只能向前伸出,手肘搭在膝盖上,指节蜷了两下。

沉默两秒后,他垂下眼。

“……我早上到石桥村找你,他们说你往这边来了,我就跟过来了。”

陈绵绵没等他说完,就淡声重复了一遍问句。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暴雨的山路,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后,而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在南城含着他的金汤匙,百无聊赖地过着别人都无法想象的生活,做光是站在那里,就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公子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顿了顿,忽地抬起眼,看向她,一字一句。

“我来找你。”

他神sE实在太认真。

额前黑发还Sh着,眉眼却无b清晰。

瞳孔漆黑,神情专注,语气笃定。

连方才在暴雨中拉住她往前走,T力不支后强行背着她向前,到村庄里挨家挨户敲门,寻求一个短暂的庇护时,都没有过如此清晰。

陈绵绵一顿。

方才雨太大,路太坎坷,旅程太遥远,这是继她在泥泞的山路上,回扣住他手臂的那瞬间之后,第一次对视。

长久的时日过去,她再一次看清程嘉也的脸。

很明显的瘦了。

甚至不需要细看,只消轻轻一瞥,就能清晰地看出。

一层薄薄的皮r0U包裹住下颌角,颧骨和眉骨,显得整张脸庞轮廓更加分明,也更加锐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望着她时,只能看见漆黑瞳孔里的倒影,再没有从前那种漫不经心的散漫,和无意之中透露出来的压迫感。

只有专注。

非常清晰的专注。

在长达几秒的对视中,陈绵绵怔然一瞬。

然后她迅速移开视线,在沉默中捧起搪瓷杯,又喝了一口水。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程嘉也。

衣服Sh透,外套和K腿上沾满泥土,不声不响地窝在山村里的水泥厨房一角,身后是拾回来的g柴,和藤条编出的簸箕。

发梢Sh漉漉的,眼下青黑明显,难掩疲惫。

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眼神却亮得惊人。

既像孩童获得了珍稀的礼物,又像是,猛兽见到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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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

巨大的雨幕冲刷着山路,积水接连不断地坠落,砸在屋檐下的水泥地,远近连绵的声响,混着在群山中回响的雷声,磅礴不已。

简短的对话过后,依旧是沉默。陈绵绵垂眼,小口小口地喝水,而程嘉也坐在那里,眼也不眨地望着她。

视线几乎称得上是炙热,从未从她身上离开半分。

但他没能看太久。一杯水还没喝完,nV主人又推开厨房门,看了他们两眼,“吃饭了。”

自建房的饭桌一般都在厅堂,进门就是。饭桌不大,木质圆桌,桌面上有斑驳的划痕和擦不去的油渍,陈绵绵不动声sE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挪出桌下的凳子,缓慢坐下。

不大,一层楼的自建房,大概两三个房间。

没怎么装修,水泥地面,家具简陋。从半开的房间门里瞥一眼,可以看见简陋的木床,还有布料拼接成的被褥。

陈绵绵收回视线。

桌上的饭菜也很简单,几个糯玉米,几个红薯,用边角有缺口的盘子装好。

nV主人在他们对面坐下,一边剥玉米,一边也打量着他们。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流转,更多的还是落在陈绵绵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阿姨收留我们。”陈绵绵伸手拿了一个煮好的红薯,率先开了口。

nV人收回视线,把玉米外皮扔进垃圾桶,淡声道,“没事。”

她话极少,没有惯常村庄人的热络,陈绵绵只好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们可以在这里留宿一晚吗,阿姨?”

“现在雨b较大,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她解释道,“也不需要房间什么的,有个地方过夜就好了。”

nV人又看了他们两眼,视线从程嘉也面前碰也没碰过的食物上扫过。

“你们是一对吗?”

“……不是。”陈绵绵顿了两秒,否认道,对旁侧投来的视线置之不理。

nV人上下打量她几眼,总算应下。

“应该可以的。晚点我儿子回来,我再问问他。”

“好,”陈绵绵说,“谢谢阿姨。”

nV人快速吃完一个玉米,就起身去厨房收拾,留下他们两个人坐在前厅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先是检查了一下包里的手机,确认只是没电了,不是进水或者摔坏了,然后找了个cHa头,充上电。

然后她洗了手,坐回餐桌前。

程嘉也一动不动,就那么坐着看她,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毫不遮掩。

目光直白,热切,好像要把时日已久的别离都看回来似的。

陈绵绵对那注视置之不理,只是垂眼,一点一点地撕着煮红薯薄薄的一层皮。

良久之后,似乎是受不了那灼热而又存在感明显的视线,她才开口。

“待会儿你给NN打个电话。”

她没往旁边看,只是看着手里的东西,垂着眼,声音也很淡,但他们都知道她在对谁说话。

身旁没有声音。

没人应。

陈绵绵也没有说第二遍,只是沉默地撕着红薯皮。煮软的红薯焯水,皮薄而易碎,撕起来一点就断,整个工程十分繁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不容易撕到一半,身旁的人还是没有声响,似乎觉得不言不语就可以装作无事,将这件事按下不提。

陈绵绵呼出一口气,终于偏头,加重声音,重复了一遍。

“待会儿我手机充好电,你给NN打个……”

话到一半,声音倏然顿住。

眼前递过来一个已经剥好的红薯。

小巧圆滚,软糯新鲜,gg净净,用纸巾垫住。

许是剥得快的原因,还冒着轻微的热气。修长的指节隔着一层纸巾握住,又往前递了递。

陈绵绵一顿。

握着东西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一下。

……这红薯,挺烫的。

约莫是刚从锅里捞起来,水沸腾后,留下过心的温度,长久散不去,连碰一下都烫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她才剥得这么慢。

程嘉也不声不响,安静地看着她,又把红薯往前递了递。

向来养尊处优、g净整洁的指侧,沾了点未清理掉的红薯皮,指腹和指根都被烫得发红。

怔愣几秒之后,陈绵绵重归沉默。

她偏过头,没说话,也没接。

自己手上的红薯还留着一小截外皮,她没再管,垂眼咬了一口。

自家种的红薯甜糯而软,应当是很好吃的,但她却没尝出什么味道。

三两下吃完之后,陈绵绵起身去看手机充电情况,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往木桌另一侧看一眼。

只留下程嘉也的手停在原地。

那个无人问津的红薯在半空中停留半晌,直到人走,起身时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吹散了仅有的热气,重归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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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充上电之后,陈绵绵先给池既发了消息。

尽管那几条说明行踪的消息没发出去,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给她发了不少消息、拨了好几个电话问情况,都没有得到回应。

“我没事。”陈绵绵刚回了一条,对面立马就来了电话。

“什么情况?这么大雨,你往哪儿去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安不安全?需要我现在来接你吗?”

“……”

一叠串的问题砸下来,陈绵绵原本准备挨个回应的嘴张了张,也闭上了。

“……停。”她说,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你想让我先回哪个?”

“……”对面也沉默两秒,松了一口气,“是我太着急了。

“看你还能开玩笑,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事。”陈绵绵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范小越拜托她补视频镜头的事,又讲了半路遇到暴雨,现在在村庄的一户人家里暂住休息。

池既听完,知道她现在没什么事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你也是的,这么远的路,一个人去,不跟我说一声,也不叫人陪你,雨这么大,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陈绵绵蹲在墙角边上充电,脚略微有点麻,闻言,不自觉向另一头投去一眼,又在半路收住,垂眼沉默片刻,挪了挪位置,半晌才道,“……没事。”

池既在那头浑然不觉,只接着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天气预报说明天下午的样子雨就停了,我到时候去接你?”

陈绵绵含糊应道,“……再说吧,我自己回来也是可以的。”

余光里,那一抹黑sE巍然不动,安静地停在那里,却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得在回去之前,把程嘉也的事情处理好。

又说了两句,池既让她注意安全,并大概报了方位和主人家特征,让注意手机不要关机,随时保持联系。

“好,知道了。”陈绵绵应,“应该没什么事的,你打电话我都能接到。你在那边也注意安全,让小朋友们不要出门。”

然后电话挂断,陈绵绵又借着暴雨下微弱的两格信号,看了看别的信息。

范小越约莫也看到了暴雨预警,发消息问她有没有事,急得很是懊悔,陈绵绵也简单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指尖在键盘上敲击,选字发送,眼前倏然压下一片Y影。

自方才接打电话时就无法忽视的视线终于b近,陈绵绵顿了两秒,然后抬头。

程嘉也站在她面前,视线在她手机屏幕上停留两秒,扫过她新的微信头像和聊天页面,顿了片刻,然后缓慢上移。

“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他问。

声音平静,神情也很淡,背着前厅lU0露昏暗的灯泡光芒,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陈绵绵顿了顿,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没理,对视几秒后,垂下眼睫,准备继续完成未完的话语,听见他又轻声开口。

“会第一时间报平安,”他顿了顿,才继续道,“随时保持联系,有说有笑,很有耐心。”

他又顿了两秒,看着她。

“男的?”

陈绵绵一顿,指尖在屏幕上悬停,抬起头看他。

这种感觉可太熟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名其妙的盘问和占有yu,周而复始,搅得她的生活不得安宁。

“不关你的事。”陈绵绵说。

她把手机摁灭,放在墙角的小木凳上,站起来,看着他。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们就聊一聊吧。”

陈绵绵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但她扬起下巴,却丝毫不怯场,只是平静。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你家里人打电话?”

“什么时候回去?”

程嘉也看了她两秒,移开视线。

陈绵绵看着他,平静道,

“你总不能一直装傻逃避吧,程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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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也神情一顿,沉默不语。

陈绵绵看着他,不讲话,平静而坚决,大有一副你要谈那我们就谈到底的架势,直到程嘉也败下阵来。

“我不回去。”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轻声回答道。

方才那点压迫感尽数散去,又迅速地将气息收敛起来,变回方才只是不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只有视线不容忽略的模样。

陈绵绵呼出一口气,正想追问到底,前厅的门忽然被推开。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声响,来人裹挟着门外的风雨,还有含糊不清的骂声。

“CtaMadE,这雨真taMadE晦气,两步路给老子淋成这样。”进来的人是个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矮小JiNg瘦,皮肤黝黑,一双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看到前厅里的人时顿住。

他的视线先是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动,然后看了程嘉也两眼,最后落在陈绵绵身上,上下打量。

很不舒服的打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上到下,直白lU0露,毫不掩饰,也毫无礼貌可言。

陈绵绵眉头轻皱,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人就横跨一步,站在她身前。

眼前压下一片Y影,程嘉也背对着她,站在她身前两步的地方,挡住了男人的目光。

男人被迫收回视线,看了他两眼,缓慢地往里喊了声,“妈。什么情况?”

“噢,你回来了。”nV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借过他被淋Sh透的外套,边收拾边回答,“石桥村过来的,被雨困了,回不去,问能不能在我们这儿待一晚上。”

男人噢了一声,又往陈绵绵那儿看了一眼,“可以啊。”

陈绵绵松了一口气,但也总觉得不太舒服,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太踏实,不上不下的。好在男人这几句话过后就去后面收拾换衣服,没有再打照面。

nV人给他们找了床夏天用的凉席,铺在厨房的地上,“条件不好,没有多的房间,被子倒是有多的,但只有一床,看你们怎么安排吧。”

她说着,又扫了两眼他们,“热水可以自己在灶上烧,洗手间在后面。”

说完后,她就走了出去,走进房间里,跟男人小声说话,并关上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收回视线,看着厨房水泥地上那张薄薄的凉席,还有堆在上面的一床被子,沉默了片刻。

被子大约是刚从柜子压箱底的地方里翻出来的,m0上去很cHa0,还带着些久未晒过的霉味。

……但总b没有好。

虽说已经是春天,但山间海拔高,入夜依旧很凉,何况外面还在下暴雨,他们甚至没有一张床。

但是……

她和程嘉也要怎么办,这才是个大问题。

她现在是不喜欢他,也非常想快速地跟他撇清关系,但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救她,他现在也不会跟她一起困在这里。

她倒还没有那么没良心。

一码归一码,一晚上而已。

陈绵绵沉默了半晌,还是没想出解决方法。最后她移开视线,挽起袖子,决定先去烧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柴火点燃,往炉灶里扔,有点烟气,但也让厨房暖和起来一些。

陈绵绵被烟呛了两声,起身用手肘擦了擦眼角,再准备蹲下来时,手里用来拨柴火的长树枝就被人拿走了。

程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了一桶水,摆在灶台上,此刻接过她手里的树枝,高大的身影蹲下来,学着她的样子,颇不熟练地拨弄着炉灶里的柴火。

他一看就没做过这种事,动作极其生疏。

刚燃起来的火焰被他一拨弄,g柴压下来,扑灭了一半,只剩一个可怜的小火苗,还在夹缝里坚强地往上冒。

“……”

陈绵绵沉默半晌,看了他几眼,没说话。程嘉也没抬头,握住树枝的手紧了紧,下颌线绷紧,难得显得有些局促。

陈绵绵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用水把平坦大口的铁锅冲了一下,然后再回来,将那桶水倒进锅里的时候,炉灶下的柴火又点燃了。

程嘉也还是坐在那个地方,被顺风而来的烟呛得低低咳嗽,眼眶都轻微发红,但火苗倒是旺了不少,彻底燃起来了。

陈绵绵俯身,盖上木质的大锅盖,垂眼看了他两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片刻之后,她绕开他,走到近门口的小木凳上坐下,开了口。

“过来吧,别傻蹲着了。”她喊他。

程嘉也闻言,缓慢地放下树枝,慢吞吞地走过来,都没抬眼,似乎不是很情愿。

那一瞬间,陈绵绵竟然毫无障碍地能看出他的心绪。

他大概以为她要继续方才未完的话题,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要求给个结果,因而感到抗拒。

但陈绵绵现在不太有心情。

她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夜。

她抬眼看着他,呼出一口气,出声问道,

“今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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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也倒是难得地没有让她纠结太久,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那点不情愿散去,像不动声sE地松掉了一口气,连紧绷的肩线都轻微一塌。

“我睡外面。”他说。

然后他俯身拎起那张小小的矮脚木凳,走出厨房,回身,很轻地掩上了门。

g脆利落,顺理成章,没什么犹豫和纠结的点。

外面刮起的大风又被木门隔绝,室内炉灶里的火焰噼里啪啦,轻微的声响更显静谧,温暖而安静。

陈绵绵坐在那儿,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闭了闭眼,很轻地呼出一口长气。

直到锅里的水烧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才起身,揭开锅盖,把桶拎到炉灶边,用水瓢舀了热水出来。

在来村庄的路上被淋Sh透,虽说换上了主人家的g净衣服,头发也在休整的这段时间里g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觉得冷。

被淋Sh过后,如果不及时换上g净衣服,洗个热水澡,很容易感冒。

陈绵绵环视四周,确认门和窗都已经关上,室内无人,才缓慢地解开棉麻长袖的纽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约莫是主人家自己做的衣服,扣眼很紧,纽扣小,一颗一颗地解开,需要耐心和时间,很是费力。

陈绵绵一边解,一边无意识地将视线上移。

木门简陋,锁扣也是自己打上去的,底下门缝略宽,能看见水泥地延伸出去的一点外面。

矮脚木凳落在门口,中间靠右。

灯影轻晃,门口那人的影子随着焰火晃动的频率和方向,一晃一晃的,时而落在门外,时而落进门内。

约莫是坐着的,不用看都知道,双手搭在膝盖上,身T前倾,半阖着眼,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动也不动。

陈绵绵解纽扣的手顿了一瞬。

她此刻才忽然想起来,方才到时,主人家儿子没回来,程嘉也也没提,好像就没托阿姨给他找衣服。Sh透的衣服在身上穿了小半天,都快被T温烘g了,让人一点也想不起来这件事。

怪不得他脸sE有些白。

连衣服都没换。

沉默片刻后,陈绵绵呼出一口长长的气,闭了闭眼,犹豫半晌,拿起水瓢,又往锅里加了点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柴火正旺,持续烧着。

盖上锅盖后,她才彻底脱下外衣,缓慢地开始舀水,冲洗身T。

她没脱太多,环境陌生,条件简陋,贴身衣服还穿在身上,只是将外衣外K褪下,然后擦洗lU0露冰凉的皮肤。

热水触碰冰冷的身T,前两秒都没什么知觉,直到随着时间流逝,被触碰的皮肤才像早春解冻的冰面,逐渐复苏,仿佛重新活络起来一般,感受到暖意。

疲惫,劳累,惊险,提心吊胆,C劳一天后,重获新生般的温暖。

陈绵绵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感受到全身血Ye又重新流动起来,拧g了毛巾,站起身来,伸手去拿搭在椅子上的衣服。

视线不经意间瞥过厨房靠外面庭院的那扇小小的窗,却倏然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

原本关紧的窗此刻被打开一条缝,露出外面漆黑的庭院,还有一双盯着她看的,属于男人的眼睛!

“——啊!”

短暂的迟钝之后,心脏在x腔内剧烈跳动起来,呼x1急促,陈绵绵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惊呼,划破原本只有风声、雨声和火焰燃烧声音的夜空。

门外的身影闻声,迅速地站了起来,推门而入,反应极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步伐急促,两步迈进,在视线落到她身上之后猛然一顿,茫然一瞬,然后迅速背过身去。

“……怎么了?”他呼x1未平,声音里还带着茫然、警觉和轻微的无措。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那一瞬间,陈绵绵已经下意识地迅速把手臂收回,用那一团衣服挡在身前,此刻呼x1依旧急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x膛起伏明显,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向窗边投去视线时,那双眼睛已经消失了,只有开着的窗缝还在进风。

“吱呀”一声,窗沿被风吹得更大,冷气流抚过身旁耳畔,激起一层细小的J皮疙瘩。

“……没事。”陈绵绵一边说,一边穿衣服。

只是动作很急,袖口套上之后再扣纽扣,极小极紧的扣眼在此刻显得更加费力,她垂着眼轻声回应,声音也有些抖。

程嘉也顿了顿,背对着她,视线在敞开的窗户外停了几秒,周身气压骤沉。

“砰”一声,他两步上前,伸手将窗户关上。

木窗连着窗沿都在轻微震动。

陈绵绵x膛还在起伏着,几个深呼x1之后,勉强平静下来,但领口的纽扣还是扣不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黑sE的小纽扣磨着指腹,扣眼勒住指甲,来回碾压,近乎发痛。

倏然。

手腕被人攥住,动作被迫停下。

骨节分明的手隔着一层g燥的棉麻衣服,握住她的手腕。

用劲很轻,但熨贴地贴住皮肤,鲜活,有力,微凉,仿佛有一些安慰的力量,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

陈绵绵一顿,又深深x1了一口气。

程嘉也站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腕,半晌之后,轻轻往下带,落在她腿侧之后,缓慢松开。

然后他手臂缓慢上抬,指尖小心翼翼而轻缓地伸出,轻轻地落在她领口。

陈绵绵x膛轻微起伏着,顿了一瞬,没有抵抗。

于是指尖下落,悬停,握住纽扣,然后抵住布料的另一端,轻轻一推——

纽扣合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丝不苟,妥善地扣到最顶。

连带着她的慌乱和惊恐,也尽数扣进去,只剩下强行冷静下来后的回忆和思考。

程嘉也扣完纽扣之后,手就垂了下去,站在她面前,垂眼看了她一会儿。

指尖在腿侧蜷了又蜷,似乎是想触碰,但又怕觉得唐突,所以游移。

好半晌之后,他向后仰头,喉结微滚,呼出一口气。

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动作g脆,g净利落,没什么表情,周身气息很沉,眼睫下的瞳孔漆黑,带着冷sE的漠然。

“……算了。”

陈绵绵在身后出声,叫住他。

程嘉也一顿。

往外走的动作顿住,停在原地,但依旧没有转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GU戾气沉默,却汹涌,像一团冷sE的火焰。

“程嘉也。”陈绵绵喊他。

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却奇迹般地让人听话。

“你没有证据。”陈绵绵说。

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顿了几秒,似是在平静最后的情绪。

然后她垂着眼,缓慢地把桶里剩下的水拎起来,到水池边,扶住水桶,向下倒掉,轻声道。

“就算我看见了,看清了,又能怎么样?”

“现在住的是别人家。吃的,穿的,晚上要躺的,全都是别人的东西。”

哗啦哗啦的水声,和窗外的雨声混在一起。桶里的水倒完了,陈绵绵直起身来,缓慢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明天就走了。”

“……我们可以换一家住。”程嘉也依旧背对着她,声音还是低而闷,带着些未平的恼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换一家?”陈绵绵蹲下身,往炉灶里添了点柴,“能换的话,为什么一开始我们敲了那么多次门,都没有其他人开?”

程嘉也沉默,肩膀轻微地向下塌了一点。

“有些地方,有些人就是这样的。”陈绵绵很平静,站起身来,“排外,利己主义,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的。”

“就这样吧。”她最后说。

程嘉也一声不吭,依旧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但是那GU冷然的气焰已经缓慢地消失掉了,人还站在那里,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但好似一个被针扎了一下的皮球,正缓慢地向外泄着气。

但又有一GU新的气涌上来。

焰火还在跳动,把人的影子晃在墙上,一晃一晃。

握紧的手臂用力,浮现出青筋。

手垂在腿侧,攥得Si紧,程嘉也抿了抿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现在不是在气别人,是在气他自己。

受这个限,受那个限,种种条件压在前面,让他束手束脚,眼看着陈绵绵受委屈,却什么事都不能做。

无能为力。

这是他第一次切身T会到这个词。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从前种种顺心顺意,不过是身份,不过是因为他这个人。

离开家庭,离开身份,离开“程嘉也”这个名字下环绕的,种种发着金光的Title,他什么也不是。

这个事实如此清晰地摆在这里,让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是多么的幼稚,胡闹,自以为是。

好半晌过去,原本饱满的皮球泄气到差不多的地步,快要变成一滩躺在地上的,空空如也的躯壳,程嘉也终于闭了闭眼,缓慢回过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睫垂下,肩膀轻塌,不敢看她。

像一只争夺领地后,打了败仗,灰头土脸的小狗。

狼狈至极。

“……行了。”陈绵绵看了他一眼,很轻地叹了口气。

她没来由的感到一些怜悯。

很轻微,说不上从哪里来,但的确是有。

像是看天之骄子落到泥里,向来肆意的人被迫收敛,于荒野之地敛起爪牙的那种感慨和怜悯。

陈绵绵垂下眼,平静喊他。

“过来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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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哗啦哗啦。

有窗外连绵的雨声,也有室内毫无规律的、间歇的水声。

种种条件所限,陈绵绵没有出去。

她确认好门窗都关好、锁好之后,背对着灶台焰火,在靠门口的地方坐下。

虽没有眼见,但耳朵好像更灵敏,将室内外的水声分得更清晰。

先是衣物摩擦窸窣的声音,然后是水瓢底部接触水面的声音,再然后,就是热水从水瓢里倾斜洒落,落在皮肤上,顺着倾斜的弧度向下。

温热的YeT缓慢地流淌过皮肤,然后向下,顺着指尖的弧度坠落。

其余无地可落的水珠,约莫就轻轻地滑过皮肤,然后无声地没入K腰。

……她见过的。

陈绵绵回神,轻轻晃了晃脑袋,摁亮手机屏幕,企图以此来转移注意力,不再听身后的水声。

但有些东西挥之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对于她还给他烧了水这件事,感到非常明显的诧异,惊讶都快写在脸上,眼角眉梢都扬起。

然后就是压不下去的眼尾弧度,方才那点颓气非常迅速地一扫而空。

像是小狗又竖起耳朵,欢畅地摇起尾巴。

陈绵绵倒是没什么反应,跟他说完那句之后就走开了。

此刻她坐在木板凳上,单手托腮,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顿了好几秒。

手机电量已经充满,屏幕亮起,发出莹莹的白光。

屏幕上,通话页面里,赫然是NN的号码。

……打还是不打?

陈绵绵仍在犹豫。

一方面,她觉得这个事情并不该由她来cHa手,就算告知,也应该是程嘉也自己的事情,别人的家事,自然与她无关。

她不该以外人的立场,cHa入别人家的家事,何况是一堆看起来就不简单的烂账。

另一方面……她又的确答应过NN。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蹙起眉,好半晌后,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关掉了手机。

过了今晚再说吧。

明天无论程嘉也告不告知,她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陈绵绵想着,起身把手机装回包里,回头一看,程嘉也已经洗漱完了。

他正在套衣服,双臂交叉,手肘抬起,领口下落。衣服宽松,顺畅地落下去,遮住lU0露的皮肤。发梢有些Sh,他抬手,随意地抓了一把,然后望过来。

陈绵绵收回视线,垂眼握住薄被一角,抖了抖被子。

乒里乓啷,哐当的声响。程嘉也把桶和水瓢放回原位,扑灭了灶台下的火焰,再度检查门窗,确认锁好,还用门后的簸箕抵住,然后走过来,蹲下身,帮她握住被子的另一头,有规律地抖了抖。

方才的事情过后,他们都没有再提出去睡的事情。

此刻一人握着被子的一头,在抖动的频率里瞥见对方垂下的眼,各自都心照不宣。

气氛安静到近乎难捱。

程嘉也从包里m0出纸巾,俯身将凉席面上一一仔细擦过之后,抬起眼,望着她,似乎在等一个最后的宣判。

似乎只要陈绵绵说一声,“你出去”,他就会立刻起身,拿着那张矮脚的木凳,坐到门口,做一个合格的、称职的守夜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陈绵绵不说的话,他就会垂眼掩下那一丁点的欣喜,安静地缩在地铺凉席的一角,隐秘地珍惜这睽违已久的同床共枕。

陈绵绵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程嘉也一点也不善于隐藏,现在尤其。

失去了那点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对什么都漠然的掩饰,喜怒哀乐在他脸上,宛如初次T会到情Ai的少年般明显,根本难以隐藏。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窗沿外那双狭小、贪婪、肆无忌惮的眼睛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虽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害怕。

冷静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

最后陈绵绵起身,走到门边,“啪嗒”一声,拉下掌控灯泡的长绳。

空间骤暗,暴雨声清晰,柴火燃烧后的g燥温暖气味还在鼻息间弥漫,她走回凉席边,自顾自地坐下,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声。

“你睡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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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寂静几秒,然后轻微的窸窣声音响起。

陈绵绵缓慢地在凉席上躺下,朝外侧身,轻轻地搭着那床被子。

而后几秒,她感到身旁有人躺了下来。

动作很轻,小心翼翼而又缓慢,几乎感觉不到有被子的拉扯,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盖。

管他的。

在磅礴的雨声里,陈绵绵无视掉空气里浮动的情绪,还有身后的温度和心跳,径自闭上了眼。

黑暗降临,隔绝掉所有晃动的灯影,唯有窗外的雨声清晰,还有她身后安静的、没有移开的眼。

她身后,程嘉也以一个蜷缩的姿态侧躺着,高大挺拔的身影缩在地铺凉席一角,像是触不可及一般,中间隔着遥远空旷的距离。

昂贵的衣服染上了水泥地上的灰,向来打理g净、一尘不染的装扮数次被摧折,最后同化为灰扑扑的底sE,而他却毫不在意。

他只是在一片黑暗里,面朝着她的方向,安静地注视着。

眼神亮得惊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在注视什么来之不易、转瞬即逝的珍宝。

而陈绵绵浑然不觉。

或是就算感觉到了,也无心、无暇再去管。

许是太累了,她竟然没酝酿太久,就很快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

身旁没人,但门依旧规规矩矩地锁好。

她起身简单洗漱完后,俯身把薄被叠好,将凉席卷起来,打开门,抱了出去。

村庄里的人都起得很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乎没有例外。

前厅里,nV人正在打扫卫生,闻声转了过来。

“谢谢阿姨,凉席和被子我收好了。”陈绵绵说着,将东西递给她。

“没事。”nV人打量了她几眼,神情很淡,将扫把放在一旁,伸手接过。

“我同行的那个人呢?”陈绵绵环顾四周,没瞥见程嘉也的影子,出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早就起来了,跟我儿子一起出去了,说是看看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噢。”陈绵绵顿了两秒,点点头,也到屋檐下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雨势已经渐小,虽然还没到可以忽略雨点,自由在外行走的地步,但已经b昨晚的突发特大暴雨好很多了。

看样子今天就能停。

今天就能回去了。

判断完形势之后,陈绵绵回身,将散落的东西收拾回包里,刚打开手机一看,就看见池既给她发的消息。

【池既】:雨小一点了

【池既】:路可能不太好走,我来接你

陈绵绵一顿,正想打字回复说不用,又细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消息,就算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池既这个时候就过来,势必会碰上程嘉也。

而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陈绵绵停了好几秒,手扶着额头,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半晌,她沉默着,指尖在空中悬停几秒,最后点开了通话页面。

然而指尖停在拨号键上方,又是一阵漫长的犹豫。

……要怎么跟程NN说呢?

说有了程嘉也的消息?

不仅有了,这个那么多人都寻找不到,搜寻无果后的人,还就在她身边?

……不荒谬么?

家人不联系,朋友不知情,众多亲朋好友,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唯独她这个无关的人,仅仅是“那个被家里资助的学生”,了解他的近况,还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到她身边?

就算程NN凭借这么多年对她和他的观察和了解,能看出他们之间那么一些不寻常的一星半点,但这要怎么解释呢?

上次是搜寻程嘉也无果,所以病急乱投医,把希冀的树枝伸到她这里来,那么这次她接下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呢?

要么就是NN让她劝程嘉也回来,要么就是前者无望后,不得已地将重任托付给她,希望她能照顾好他,之类云云。

无论是哪种,无疑都会和程家,和程嘉也,扯上更深的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是哪种,她都不想。

不然她近乎孤注一掷地办了休学,换掉旧环境,到新地方来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陈绵绵思索良久,闭了闭眼,又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下了决定。

还是得让他自己跟NN说,自己回家去。

而她就做过程里那个没有姓名的人就好。

刚想好这一点,身后传来声响。

“砰砰砰”三声,礼貌而有节奏的敲门声从雨声中分隔出来,分外明显。

nV人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疑惑地喃喃道“应该没这么快吧”,而后去开了门。

清朗的男声在身后不疾不徐地响起。

“阿姨您好,抱歉打扰您,我来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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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片安静。

前厅里,三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对坐,连气流仿佛都静止。

陈绵绵在两个人的视线里,在这一片静默里僵持良久,最后垂下眼,不再参与这场无谓的、充满火药味的战役。

继池既来了之后,没过多久,程嘉也和这户人家的男人也回来了。

方才nV人开门之后,池既礼貌地说明了来意,她回头看了看陈绵绵,脸上的神sE十分耐人寻味,然后就拉着男人进了房间。

房门“砰”一声关上,用力到仿佛房梁都在震动,时不时传来小声说话声。

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留他们三个人沉默地在前厅里对峙。

漫长而又诡异的安静之后,池既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他没看程嘉也,跟陈绵绵讲话。

“昨晚休息得还好吗?”他问。

句式随意,语气亲昵,没有指名道姓,只是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陈绵绵答道。

“真的吗?”池既仔细看了看她,“黑眼圈都出来了,今天回去再休息一下。”

“……好。”陈绵绵应。

“赵墩墩昨天还担心你呢,跑到我那儿问,说陈老师什么时候回来,说山路你走不惯,他可以去接你。”池既忽地想到这件事,笑了一下。

陈绵绵顿了两秒,也弯了下唇角,“算了吧,他作业写完了吗,就来接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池既问,陈绵绵答,聊的也不是什么别人不能听的话题,只是轻松日常的对话和调侃,但始终带着一种旁人无法cHa入的亲昵氛围。

且不知道有意无意,池既一点儿也没提程嘉也的事。

他既没有看向他,没有跟他讲话,也没有跟陈绵绵问起他。

仿佛他和陈绵绵才是一T,他这个不属于这里、不熟悉的这里的外来人,只是昙花一现,根本就不需要、也不值得他注意。

程嘉也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像在看一对与他无关的亲密Ai侣,一场不需要观众的Ai情戏码。

他眸sE渐冷渐沉,沉默着,漆黑的瞳孔紧密地注视着这两个人,似乎要把他们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记进心里。

但陈绵绵倒是没怎么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本来还有些紧张和忐忑,怕池既当面问程嘉也的事,会有些尴尬,而且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但他却根本没有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聊了几句后,池既看了眼窗外,“感觉雨快停了,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陈绵绵也向窗外看了一眼,终于看到了天将要晴的曙光,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环顾四周,“只有一点东西还没装进去。”

池既嗯了一声,终于在这个大家都起身要走、仿佛故事结局一般的时间节点,向程嘉也投去一眼。

“那……这位呢?”

仅此一句。

言尽于此。

带着一种不用了解他,不用了解这件事,只是向陈绵绵询问一个最终处理结果的结束感。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跟路边的小猫小狗一样,连名字都懒得提。

程嘉也眸sE骤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也一顿。

好半晌后,她才把最后一点东西收进包里,起身,垂眼解开手机锁屏,然后把手机方向调转,递给程嘉也。

气流从鼻腔进入,然后轻轻地呼出,完成一个两秒的轮回。

“给NN打个电话。”她说。

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带着一种同样的,cHa曲收束的平静感。

平静得让人不愉快。

仿佛她和他待在这里的两天,暴雨里相依相靠,燃烧柴火旁晃动的影,夜sE下带着cHa0意的一床被,都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cHa曲,一个超出预料的意外。

现在暴雨将停,意外也该结束。

她要回归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了。

还要用一个电话来将他驱逐。

一秒,两秒,三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才被几句日常对话活跃起来的、表面轻松的气氛,又在这阵沉默里沉寂下去。

陈绵绵伸出的手停在原地好半晌,程嘉也都没有接。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瞳孔漆黑,眼下青黑明显,周身气压极低,颓意和锐利以一种毫不割裂的状态融合,变成一种极为有压迫X的、强势的状态。

他视线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转,从池既身上掠过,然后落到陈绵绵身上。

他看也不看她递过来的手机,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空气中仿佛有东西降到零度,清晰地结成有危险X的冰,连声音都带着沉意。

良久以后,程嘉也看着她。

不回答问题,不接过手机,甚至没有朝那页面分去一个眼神,只是问:

“你跟他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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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愕然一瞬,下意识想回答,但脑子里忽然有个声音,无端在这个节点涌出来,制止了她的回应。

两秒过去,她看着他,平静道,“不关你的事。”

然后她收回手,因为太久没有人触碰而黑掉的手机屏幕重新亮起,她没什么情绪地落下指尖,摁下通话页面的拨号键,然后再度向前递去。

一种非打不可的坚决。

一种迫不及待想要了结的果断。

寂静的空气里,音筒卡顿一瞬,然后传出正在拨号中的“嘟”声。

程嘉也呼x1猛地一窒。

屏幕上“正在通话”的省略号一下又一下的闪动,“归属地-南城”的字眼实在太刺眼,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静止,时间被无限制地拉长,化为转瞬即逝的幻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脑不合时宜地发晕,太yAnx突突直跳,T温高得不同寻常。

程嘉也仿佛在那声平直的机械音里,看到了他被迫离开的结局,看到了在这里成双美满的眷侣,看到了他痛苦无聊的往日。

好像还听到了漆黑房间里指针一点一点转动的声音,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愤懑、无力、绝望,还有最后收敛起来的,装作无事发生的妥协。

然后“啪”一声,陈绵绵手里的手机被人夺走。

刚响起的拨号还没来得及播放出第二个“嘟”声,就被人迅速地摁下了挂断键,将未来得及传递的消息扼杀在摇篮中。

程嘉也捏着她的手机,看着她,呼出一口沉沉的气,重复了一遍。

“我不打。”

“也不会回去。”

他郁气未收,带着一GU子凛冽而锋利的压迫X,一字一顿,让陈绵绵怔愣一瞬。

气压降到最低点,气氛更加凝重,连窗外雨声都无法再侵袭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既极有眼力见,也不Ai做别人关系里的旁观者,于是看了他们两眼,对陈绵绵说,“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他转身离开,木门打开又关上,留下一点缝隙,有寒风灌进来,抚过人的脸颊,迅速降温。

程嘉也倏然回神,像刚从一场梦魇里被拉回来,迅速地低下眼睫,敛起那GU子戾气,又变成那副情绪很淡的模样。

但还是有点迟了。

陈绵绵盯着他看了半晌,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看着他,安静地端详着,思绪在发散。

这么多年过去,程嘉也于她而言,一直像一块化不掉的冰。

她未曾参与他之前的人生,对旁人口中语焉不详的种种过去都只能有一个模糊的、道听途说的认知,更不知道他缘何会养成这样的X格。

冷淡,疏离,防备。

她一直以为这是天生,偶有疑惑,也因为别的事情而压下去,此刻却又浮现出同样的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是在巨大的迷雾森林中行走,试图寻找到被埋藏的秘密,经年过去依旧无果,在放弃的许久以后,终于快要触碰到中心源头。

黑sE的雾仿佛就在手边流淌,好像只要她轻轻一动,就能拨开那层迷雾,就能找到曾经想知道的秘密。

但她现在已经不太想知道了。

只想要快点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几秒后,陈绵绵压下心里的疑惑,移开视线,平静地绕回方才的话题。

“不打是吗?”她伸手,攥住手机一角,用了点力,将手机从他手里拽出来。

程嘉也下意识伸手,指尖在半空中伸出一瞬,又y生生停下来,任陈绵绵将东西收回。

但他的视线还是落在她身上,眼也不眨地紧紧盯着,似乎是生怕她扔出一句“那我打”。

陈绵绵才懒得理他。

她倏然有点无名火升起来,摁灭手机屏幕,扔进包里,将包挎到肩上,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十多岁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还在让家里人担心。”陈绵绵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感到荒谬,“你不会觉得这很正常吧?”

“如果不是NN要求,你觉得我会费时间费JiNg力在这里跟你纠缠吗?你想太多了。”

陈绵绵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程嘉也,你真的挺幼稚的。”

“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Ai怎么怎么吧。”

陈绵绵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打开前厅的门,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再管你了。”

——

本来不想断在这里,想连更or二合一,但确实没时间写了,先放出来吧。

下章有人要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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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说不管,就是真的不管。

推开门,拉着池既就往外走,把外套帽子拉到头顶上,挡住如丝的雨幕,就踏上了被冲刷过的山间小径。

她步伐极快,脚步轻轻地落在地上,转瞬就抬起,往前走去,连池既都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打着伞跟在她身后。

幸好此刻雨已经完全小下去了,飞的都是绵绵细雨,不多时就停了。

池既跟在她身后,收起伞,时不时回头望望。

后面一片安静。

好像没有人追上来。

……但是刚刚分明听到了有人呼唤她的声音。

还有因为急切迈步而踉跄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似乎是想要伸手攥住,但被什么东西绊住的模样,连带着一阵摧枯拉朽的声响,现在却一同销声匿迹了。

下过雨的山间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带着降温的冷意,在呼x1间涌入身T,步伐也渐慢下来。

池既看了她一眼,犹豫着问道,“真不管了?”

他虽不太喜欢程嘉也,但也不是什么乐意见别人落难的人。

山区路不好走,村庄与村庄之间极为遥远,路上人迹罕至,他初来乍到,又显然是个没什么生活经验的人,如果没有人带着,怕是不太好过。

陈绵绵没说话,垂眼看着脚下的路,径自往前走。

池既识趣,知道她不想聊,于是又转开话题,讲了点镇上学生的事,说这两天暴雨放假,终于把陈绵绵逗得开了口。

“你就宠他们吧,”陈绵绵说,“昨天放假就算了,今天雨都小了还放假,还学不学了?”

池既笑,“那没办法啊,都想等着陈老师上课呢。不稀罕我们么,可不得给他们放假?”

“而且一两天,没什么影响的,要学也不在这一会儿时间。你就是把自己b太紧了,不愿意让自己休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还数落上我了?”陈绵绵无言。

两个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搀扶一把,终于回到了村庄。

鞋上和K腿上全是泥,狼狈得很,陈绵绵跟池既道别,先回自己房间清理了一会儿,重新洗了澡,换了衣服,焕然一新后,重新出门,去了趟学校。

虽说因为暴雨原因,安全起见考虑,宣布了放假,但还是有不少学生顶着雨到了教室,这会儿正在上自习,见陈绵绵来了,隔着窗户跟她打招呼。

“陈老师,你来啦!”“陈老师,你累不累呀?池老师说你被暴雨困住了,没有受伤吧?”“陈老师,今天上课吗?”

“没有,放心吧。你们放学才是小心点,路很滑,不要再在路上跑了。”

陈绵绵一一回应了,先去办公室把视频导出来,发到范小越邮箱里,然后收拾了东西去上课。

书页翩翩,朗朗的读书声又响起,稚nEnG而整齐。

陈绵绵站在讲台上,视线越过底下漆黑的发顶,投向窗外。

窗外Y云散去,云疏雨停,露出原本湛蓝的天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活好像迅速回到了正轨,备课,写稿,上课,日复一日,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好像那一场暴雨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与突如其来的天气预警一样,只是猝不及防、变化莫测的事故,是人生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cHa曲。

好像程嘉也慌乱抬起的手,未出声的呼唤,迈步时被绊倒的声音,下落时擦过身旁的一阵风,都只是往日的事了。

她是不相信程嘉也能在这里待多久的。

就算他口口声声说不回去,说要留在这里,陈绵绵也从来没有相信过。

养尊处优的人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到底能收获什么呢?

坐个椅子嫌脏,拧着眉用纸巾擦很多遍。扫了一眼缺角且灰扑扑的盘子,餐桌上简单的食物碰也不碰。生火、打水、烧水,在这里的人看来是日常生活的事情,他全都近乎一窍不通。

有什么意义呢?

他到底有什么非要赖在这里不走的理由呢?

陈绵绵真的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用不了几天,都不用她费劲地想让他通知NN,都不用家里人要求,他自己就受不了这个环境,自己回家去了。

这样最好。

下课后,送走了放学回家的孩子们,站在校门口叮嘱他们路上一定要小心之后,陈绵绵回到办公室,处理最近的作业和准备教案。

一两天的被困,导致工作堆了不少,加班加点完成之后,她才背上包,穿过夜sE下的田埂,回家去。

今晚不用睡地上的凉席,也不用努力忽视身后投来的视线,还有属于另一个人的呼x1和心跳,应该能睡个好觉。

陈绵绵想着,走到院门口,踩上水泥地,关掉手电筒,抬眼,视线掠过家门口的台阶时,却倏然一顿。

早晨还戾气未收,抬手夺走她手机,说不回去的人,此刻蜷缩着,坐在她门前的水泥台阶上。

漆黑单薄的一个影,在夜sE下,看不太真切。

还是那身衣服,跋涉过泥泞崎岖的山路,显得更加狼狈了。

他手肘搭在膝盖上,躬身俯首,脊背微屈,脖颈低垂,半阖着眼,似乎很疲倦的模样,连有人回来都没有察觉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院子里灯光很暗,lU0露的灯泡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灰,发出昏暗的光芒,仅能足够陈绵绵绕开他时,瞥见他手背上g涸的血迹。

像是从手臂上蜿蜒下来的,一道又一道,时间太久,已经g涸凝结,像一道道伤疤,横在他平日里最受人注目的手上。

陈绵绵一顿,钥匙在手里紧了紧,还是往旁一步,绕开他,打开门。

钥匙cHa进锁眼,又拔出的声响似有惊动,“吱呀”一声,木门刚开一寸,垂下的手腕倏然被人攥住。

滚烫。

T温高得不同寻常,以至于陈绵绵几乎被烫得往后一缩,然后又被人紧紧攥住。

程嘉也声音也很哑。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是从迟钝混沌的状态中努力cH0U出身来,低声道,“……有原因的。”

陈绵绵顿了顿,蹙眉,垂眼看着他。

“……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早上……我不是故意的。”他说。

程嘉也闭了闭眼,连颧骨都泛着一圈红,呼x1喷洒在她手背上,都烫得不正常。

“是有原因的。”

空气又安静几秒,只能听见他沉重而缓慢的呼x1声,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

“我告诉你。”好半晌,他很轻很缓地说,抬起眼睫,从低处看她。

瞳孔漆黑,映着昏暗的光点,竟然显得有点Sh漉漉的。

“……你别跟别人谈恋Ai。”

程嘉也看着她,喉结滚了一滚,漆黑的眼睫颤动,一字一顿,轻声道。

“也别不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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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很轻,眼神里充满希冀,在漆黑的瞳孔里燃起不合时宜的期待,像森林里点亮的莹莹光点。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央求。

……往日里高在云端,俯瞰众人的人的央求。

陈绵绵沉默,就着这个姿势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他烧得发红的脸,g燥起皮的嘴唇,眼下的青黑,还有映着微弱光点、Sh漉漉的瞳孔。

好半晌,她没说话,移开视线,手腕轻微一挣,将自己从滚烫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程嘉也眸sE倏暗,眼睫迅速低下去,指尖徒劳地在空中抓了一抓,然后落寞地收回,脱力地垂下,浮现出非常明显的黯然情绪。

他整个人都非常清晰地颓了下去,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似乎方才犹豫中犹带着希冀的眼神、疲倦至极却还y撑着的JiNg气神,都在她表示拒绝的动作之后,通通消失掉了。

他呼出一口沉沉的气,g燥的嘴唇抿了抿,半阖着眼,感到一种绝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真的跟别人谈恋Ai了。

也真的不管他了。

浑身上下烧得难受,灼热的温度炙烤着神经,大脑昏昏沉沉,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疼,裂口在动作间切割着痛觉神经,传达着一种灼烧般的痛感。

但在高烧和疼痛之下走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都没有此刻,陈绵绵甩开他的手时,给他带来的痛觉清晰。

……陈绵绵真的和别人谈恋Ai了。

也是真的不管他了。

程嘉也闭着眼,在大脑里缓慢地重复着这两句话,却每一次都像第一次认知到这个事实一般,每一个字都有如刀割。

像有人在心脏上面剜了两刀。

像有人撕开刚刚凝固的伤口,往里面撒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全身上下的痛觉神经都聚集在一处,然后遭受着从未有过的痛感刺激。

这种茫然而又痛苦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感觉陈绵绵从他身边走开,带起的风抚过身旁,凉得刺骨。

陈绵绵扫了他一眼,转身踩上台阶,发梢在身后飞舞。

……她甚至不愿意听一听他的原因。

程嘉也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吞咽时感到一种g涩的、锋利的痛感,仿佛顺着动作一直下滑,传到四肢百骸。

直到两秒后,身后响起钥匙碰撞金属的细碎声响。

陈绵绵把钥匙从钥匙孔里拔出来,揣回兜里,把门关上,然后在靠在门口,垂眼看他。

“给你两分钟。”

声音很轻,很淡,没什么情绪,清泠泠地响在空气里,却让程嘉也一顿。

他下意识停住呼x1,将一句简单的话放进昏沉的大脑里,反复思考,不可置信一般,还以为是幻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良久之后,他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看向她。

如果枯木逢春有具象化的话,大抵应该如此。

陈绵绵半靠在门边,觉得自己眼见了一场久旱甘霖、枯木逢春的情绪变化,缓慢,迟钝,但一丝一秒都能清晰地眼见着,面前这人再度生出生动的情绪。

茫然的神情敛起,脊背缓慢挺直,眉梢轻轻扬起,瞳孔里又有了亮晶晶的神采。

程嘉也张了张嘴,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回转感到无措,顿了好几秒后,才忙撑着地面起身,注视着她。

“今天早上……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他缓慢地开口,思绪在高烧下迟钝地转动。

“我也不是想做什么离家出走,幼稚的人。”

“我只是觉得……”他顿了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从前你说,喜欢我,对我心动,是因为……”他艰难地停顿了一秒,“误以为我是那个在你需要时给予援手的人,是在你脆弱时给予帮助的人,是雪夜里的那一个侧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其实我不是。”

“这件事让你感到很失望。”

程嘉也说这句话时,停顿良久,嘴角艰难地扯了扯,似乎是想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

但他演技实在太拙劣,视线飘忽,眼睫垂下,目光落在地面上,甚至不敢看陈绵绵一眼。

毫无疑问,这件事不仅对她影响颇深,甚至对他来说,也是足够刻骨铭心的。

这是他们彻底破裂的那天之后,第一次旧事重提。

在满街过期的圣诞氛围里,无意揭开的事实和真相,其实伤的不仅是陈绵绵一个人的心。

在后来那些失联的深夜里,在漆黑的、被反锁的房间里,在没有知觉的时间流淌里,程嘉也曾反反复复地想,凭什么呢?

陈绵绵凭什么能因为一个“不是他”,就如此果决地否定他呢?

难道他们之间那些耳鬓厮磨、呼x1温存的日子,全都不作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陈绵绵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遥远的、在她脆弱时对她施以善意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他,那他们还有开始的可能吗?

他输在了哪里呢?

输给了一个不知所谓的,遥远到几乎看不清的,陌生的侧影吗?

这些念头在深夜里不断循环,在大脑里反复折磨他,连同和家里再度的争吵一起,无止无休地成为折磨他的利刃。

那个时候,他想,如果他再见到陈绵绵,一定要问问她,到底为什么呢?

到底凭什么呢?

她究竟喜欢的是那个不知所谓的雪夜侧影,还是实实在在的,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的程嘉也?

可是飞跃几千公里,跋山涉水,终于寻到这里之后,看到她的第一眼——

他就什么也不想问了。

那一瞬间,他就倏然觉得,好像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他只能这样遥远的、隔着一段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安静地看着她,这样也很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程嘉也又抬眼,注视着她,轻声道。

“你觉得我少爷脾气,眼高于顶,时常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也很笨,连生火都不会。”

陈绵绵没说话,久违地在这场对视中率先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

两秒之后,她听见前面人呼出一口滚烫的气,继续道:

“……但我可以学。”

“你想做的事情,你要做的事情,我全都可以学。”

程嘉也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g涩低哑,但认真。

“我只是希望,以后你有需要的时候,我能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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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他再怎么愤懑、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想抓过那个不知道当时在哪里的自己,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他能改变的只有当下。

从前不是他,他希望以后能够是他。

因为从前不是他,所以他才希望,之后都能是他。

程嘉也这样想,也如实这样说了。

寂静的空气在两个人指尖流动,微风吹动远处山林,簌簌作响。

话音落下许久,陈绵绵都没有出声。

她也没有动,只是半倚在门边,就那么踩在台阶上,带着一些审视的高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其实当初她决定离开程嘉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的。

这只是万念俱灰后,压Si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他们都心知肚明。

但说实话,程嘉也今晚这番话确实在陈绵绵意料之外,也的确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程嘉也向来话少,一句话能憋到地老天荒,直白地表达情绪好像会要他的命而已,更别说这种近乎真心的吐露。

……要说完全没有触动吗?

也不至于。

毕竟是她真切付出过的,那么多年的岁月,连一切感受都还历历在目,只是谨慎地尘封,不想再多看一眼。

只是这点触动,也并不足以打动她就是了。

约莫是烧糊涂了吧,陈绵绵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抱着臂审视了他一会儿,垂眼看了看地面,对他方才那一番话不置可否,情绪平淡地接着问道。

“还有呢?”

程嘉也顿了顿,迟钝地张了张嘴,“还有什么?”

“你没什么别的想说的吗?”陈绵绵问。

她视线从他手背上g涸的血迹处扫过,又回到他明显发红的脸上。

程嘉也下意识把手往后藏了藏,小臂连同手背,全都背到身后去,移开视线,喉结滚了滚,轻声道,“……没有。”

陈绵绵没说话,视线在他脸上停顿片刻。

就着夜sE晚风,还有院子里、屋檐下昏暗的灯光,看他抿起的嘴唇,绷紧的下颌线,还有不自在移开的目光。

半晌后,陈绵绵收回视线,抱着臂,低睫看了看脚下漆黑的地面。

雨过初晴,天气晴朗,今晚有月光。明月高悬在夜空,洒下光辉,把台阶下那人的影子映过来,停在她的脚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看着,又等了几秒,还是没有人出声。

她有些不想等了。

是,他今晚是吐露了一点心扉不假,但陈绵绵不是很在意。

她又不是什么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巴巴地等着他回头,偶尔给一颗糖、说几句好话就感激得不得了。

她早过了那个阶段了。

如果说连手臂为什么受伤,为什么对“回家”这个字眼有如此明显的抵触情绪,这种东西都要她问出口的,确实也没什么意思。

毕竟她现在也不是很感兴趣。

“不说是吧?”陈绵绵有些兴致缺缺地抬起眼,“不说那就算了。”

她说着,转身用钥匙开了门,踩着门槛进门,回身,“砰”一声,将门关上。

将程嘉也关在了门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下墙边的开关,灯泡亮起,把她的影子晃在窗沿。

陈绵绵好像一点也没受影响,收拾房间,准备教案,再到卫生间洗漱,折腾到过了零点,才关掉灯,坐到床边。

拉窗帘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门外那人还在,跟她回来的时候同一个姿势,坐在台阶上,手肘撑在膝盖上,脖颈垂下,是一个蜷缩的姿态。

……宁愿发着高烧在外面坐着,也不宁愿开口么。

方才央求她不要跟别人谈恋Ai,也不要不管他的时候,那么好开口,现在又是为什么?

陈绵绵顿了一秒,然后把窗帘拉完全了,ShAnG躺着。

懒得管了。

天花板映着悠悠亮光。

山间夜晚寂静,只有偶尔的风声和树林晃动的声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安静得好像屋檐下并没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破天荒地,闭着眼近半小时后,陈绵绵还是没能睡着。

自从搬过来之后,白日里诸多任务堆积,身T疲倦,心情开阔,已经很久没有失眠的感觉了,所以令人格外焦灼。

她略微有些烦躁地睁开眼,深呼x1几次,捞过旁边的手机,久违地开始刷朋友圈。

其实过来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关注过别人的动态,朋友圈时常都是关闭状态。

一个是换了新的号,联系人少,都是关系b较密切的朋友,没有什么需要时刻关注的必要;另一个原因就是,她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生活。

不b较,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能幸福很多。

但今晚实在是有些失眠了。

她侧躺着,漫无目的地刷着别人的动态和资讯,指尖有些机械地下滑,文字和图片却像云烟一样,转瞬即逝,并没有过脑。

倏然,她不经意地扫过一条长文,要滑过去的指尖却倏然一顿。

微光学姐发的一条长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文字太多,系统自动折叠,但陈绵绵的视线却定在显露出来的那几行字上,没有移开眼。

好半晌后,她点开那个“展开更多”,得以窥见一件与她有关的事情的全貌。

“大家总说,支教的人很伟大,很无私,但我有时候想说,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我的确是会有,那就是:我偶尔也痛恨这些落后的地方,觉得这里有些人配不上我们的努力。”

“今天在镇上采买,听到隔壁村几个阿姨婆婆下来买东西,谈到昨夜暴雨,被困在村庄里,被迫借住在家中的nV孩子。”

“言语刻薄,甚至可以说极其恶毒。她们先是讨论了nV孩留下来做媳妇的可能X,从样貌到身材,到生出儿子的可能X,无不一一评头论足,好像nV孩是什么案板上任她们宰割的鱼,是菜市场里的等人挑选的牲口,总之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后因为同行有异X,就断言对方私生活混乱,不守妇道,说读书再多又怎么样,还不是是破鞋,还不是乱Ga0男nV关系,配不上她那三十来岁、一事无成、在家啃老的儿子。”

“我先是觉得愤怒,然后回头一看,看她们陌生的脸,苍老的皮肤,佝偻瘦弱的身躯,然后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在这种固有的观念面前,一切都显得非常无力。”

“所以我并不觉得我自己伟大。或许这个行业里有的人的确是这样的,有的人的确善良、无私,一切为了别人,但我不是。我只会在这种时刻感到愤怒,感到一种原始的冲动,在听到这户人家的儿子因此被殴打之后,有一种恶人自有天收的快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面学姐还表达了一些自己的观点,例如希望教育是有意义的之类的想法,但陈绵绵没有再细看。

她坐起身来,盯着门外倾泻进来的一点月光,顿了好片刻。

……所以,这就是他不愿意开口的原因吗?

因为这些刻薄到近乎恶毒的评价和言语?

良久,陈绵绵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稍显烦躁地捋了把头发,起身下床,三两步走到门口,握住门锁。

她站在门口停顿了两秒,然后“咔哒”一声。

洁白的月光毫无阻隔地从屋檐下倾泻进来,有风吹过发梢。

她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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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那人原本朝前坐着,额头隔着手心,轻轻地抵在膝盖上,蜷成一团,在夜sE里像一团黑影,边缘蒙着一层皎洁的月光。

此刻听到声响,脖颈轻微动了一下,然后缓慢地直起脊背,回过头来。

……烧得更明显了。

许是夜风仍凉,又许是伤口拖得太久,可以从他脸上看见明显的cHa0红,连瞳孔都没有明显的聚焦,一整个茫然的模样。

迟钝,困惑,眼神里充满Sh润的水sE。

陈绵绵站在门外,看着他的脸,好半晌,呼出口气,转身往回走,把灯打开。

“进来。”她说。

身后静默片刻,然后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步伐缓慢挪动,由远及近。

陈绵绵没管他,背对着门的方向垂眼翻着cH0U屉,好不容易从一众药盒里寻到能用的,回头一看,那人站都快要站不稳了,伸手扶着门的边缘,还是犹豫地停在门口,迟疑不敢进。

陈绵绵顿生一GU无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点火气,又有点无奈,几种情绪杂糅在一起,感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机器人啊你?得把指令JiNg确到具T地方吗。”

程嘉也闻声,有些茫然地抬眼,扶住门框的指尖蜷了蜷,还是迟疑着,没有乱动。

“……”

行了,这下是真的烧傻了。

连话都听不懂了。

好半晌,陈绵绵呼出一口气,指了指书桌旁的椅子,“坐那儿去。”

程嘉也才扶着墙,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陈绵绵也没再看他,用水壶烧了水,冲了包感冒冲剂,找了点退烧药和消炎药,“砰”一声,药片连水杯一起放在桌上。

“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你看看有没有哪个是过敏的……诶!”

陈绵绵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将伸手接过,看也不看,仰头就将药片塞进嘴里,端起水杯,喉结滚动,咽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咽下去之后,还又喝了两口水,他才抬眼看着她,眉梢轻扬,瞳孔漆黑,似乎在疑惑她刚刚在说什么。

“……”

陈绵绵沉默了两秒,移开视线,觉得他可能已经真的把脑子烧坏了。

“你别Si我这儿,程嘉也。”她说。

然后没好气地把水杯和剩下的药拿走,放好,又绕回来,拉了张小板凳,坐在他旁边,语气不是很好,“手伸出来。”

这次他倒是听懂了,很是顺从地把受伤的那只手伸出来。

陈绵绵攥住他的手腕,将袖口往上一撩,不算温柔。

约莫是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伤口了,他眉毛皱了一下,身T生理X痉挛一瞬,下意识想cH0U回,但忍住了,指尖蜷了一蜷,倒也没出声。

伤口挺深,挺长的一道,皮r0U翻出来,仔细看还有一些白sE的碎片,可能是瓷碗打碎了之后划的,没有处理,边缘泛着深的血sE,已经有些骇人了。

陈绵绵抿了抿唇,抬睫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冲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天晚上三两句劝下来,还以为把他说通了,起码能平平安安到离开,谁知道又出了幺蛾子。

程嘉也眼睫一垂,没看她,良久才答道,

“……我就是看他不爽。”

他声音闷闷的,有些迟疑,眼睛盯着地面,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陈绵绵看着他,“看他不爽,所以把他揍了一顿?”

“……嗯。”

陈绵绵扫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扯了扯嘴角,“还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

程嘉也不语,指尖蜷了一蜷,下意识想把手臂往回收,依旧垂着眼,没看她。

耳根似乎更红了。

陈绵绵没让他得逞,抓住袖口布料,没让他缩回去,看了他片刻,平静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哪句话b较激怒你?”

“是他们的评头论足,侮辱,还是对我们关系的揣测?”

“……”

程嘉也一顿,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知道?”

陈绵绵呼出一口气,捞过手机,把学姐那条朋友圈点开,放到他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告诉我’?”

陈绵绵看着他,语气平静。

“你是不是永远都学不会G0u通啊,程嘉也。”

“学不会坦诚,学不会开门见山,学不会好好说话。”

陈绵绵看着他的头又在这一声声轻描淡写的反问里向下低去,还是轻飘飘地补了刀,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这样吗?”

程嘉也不说话。

唇线绷紧,眼睫垂下,轻轻地颤动。

一副犯了错,不敢抬头的模样。

陈绵绵看了他片刻,移开视线,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换了个说法。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是因为觉得我太脆弱,承受不了那种评论,还是你那无聊英雄主义在作祟?”

“……不是的。”

程嘉也闭了闭眼,喉结在薄薄的脖颈皮肤下滚动,抿了抿唇,终于抬头,看着她,低声道。

“我并不在意他们怎么说我,也并不觉得你会脆弱到承受不了这些评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是觉得……”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不想让你失望。”

这句来得莫名其妙,但陈绵绵竟然只顿了一瞬,然后就毫无障碍地听懂了。

“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然后产生一点和她类似的,对这个地方失望的想法。”

“因为是你很喜欢的东西,很认真在维护的东西,所以希望你看到的,听到的,遇到的,都是很好很好的。”

“是你觉得很值得的。”

——

本章启示:

不会好好说话的人就该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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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g涩感和哑意,但却无b清晰。

陈绵绵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神情一顿,然后缓慢地收回了手机。

……很难去描述那一刻的想法。

像是自以为不用动脑子都可以提前预设出一百种原因,但他偏偏就是能讲出第一百零一种。

之前从未想过的,确实能够触及到心里其他柔软地方的想法。

因为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坚持的东西没有意义,不想让她产生那么一点点失望的想法,所以坚持什么都不说,哪怕最后让她感到失望的,是他自己?

高烧带伤跋涉,坐在门口,连央求的话都说得出口,反而是这种话讲不出来,要反复b问。

……人呐。

片刻后,陈绵绵移开视线,弯身从衣柜里翻出床毯子,往地上一扔,没看他,“卫生间在后面。”

说完她就起身ShAnG,背对着程嘉也侧躺着,把被子往身上一裹,一副不打算理人的样子。

只有刚拿出来的那床毯子还躺在地上,明晃晃地留下“自己铺”的信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缓了缓,扶着桌面起身,尽量轻手轻脚地绕到后面去洗漱。

路过那床毯子,他有些费劲地弯身,伸手m0了m0。

指尖在细绒的毯面上摩挲,细腻,柔软,触手生温。

陈绵绵的房间,陈绵绵的药,陈绵绵的毯子。

顿了片刻后,他才又缓慢地起身,一步一步、放轻脚步,在黑暗里向后走去。

虽然还在烧着,大脑还混沌,脸也仍发红,但就是能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一丝愉悦来,像小小心愿被满足后的得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隐秘的、偷偷的心满意足。

许是真的累了,又许是心里悬而未决的东西坠下来了,尽管有窸窣的声音,陈绵绵还是睡着了。

并在次日一早起来,按照正常流程洗漱、换衣服、收拾东西、出门去上课,对睡在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熟视无睹。

中午午休,在办公室碰到池既,他看了她几眼,“不是让你回去好好休息,怎么黑眼圈还是这么重?”

陈绵绵摆摆手,坐下,打开饭盒,“那就是那个作息了,睡不着,有什么办法。”

学校没有食堂,学生和老师都是自己带饭,部分会选择回家去吃,但这里的饭菜都简单,原生态居多,方便携带,所以大多还是在办公室解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既看了眼她的饭盒,“就知道你懒得做午饭,应付就过了,哪有人天天啃红薯的?”

学姐路过,瞥了一眼,锐评,“就一根红薯,还Ga0个饭盒,还怪JiNg致的嘞。”

陈绵绵:“……”

“午饭那不是能吃就行了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还在兀自逞强,话音未落,面前又递过来一个饭盒。

“早上没课,做的时候就顺便又装了一份。”池既说,看她下意识要拒绝,加重声音重复道,“拿着。”

“做都做了,你不吃可就浪费了啊。”

“……”陈绵绵只好收声,顿了两秒后,接过看起来b她自己的要丰盛得多的饭盒。

“噢对了,”她倏然想起什么,“你们那儿还住得下人吗?”

“我们那儿?”池既有点疑惑,但还是想了一想,“应该可以吧。最近人少,两个人挤一间也不是不行。”

陈绵绵点点头,说好。池既看了她一眼,十分敏锐,“怎么,谁要来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陈绵绵中午约了学生补习,时间上快要来不及了,忙埋头吃饭,摆摆手,没来得及回他,于是就此作罢。

下午六点,放了学,有个学生过生日,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又是许愿又是拍照的,快九点才完,池既y说天黑了不安全,要把她送到门口,陈绵绵没辙,也就由他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赵墩墩都十二岁了,小学马上就要毕业了。”池既感慨着,“我刚来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胖子呢。”

陈绵绵有些疑惑,缓缓皱起眉,“现在不也是吗?”

“现在……”池既迟疑了一会儿,“不算小了吧?”

“……”陈绵绵无言,“你就是想说人家变成大胖子了呗!怎么还人身攻击的呢?”

池既笑,“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明天去给墩墩小寿星道歉。”

陈绵绵也被逗笑了,无言地瞥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聊着聊着,就走到了院子口,陈绵绵站定回身,跟他道别,“那我先进去了。”

“好。”池既应道,视线扫过她身后的院子,顿了两秒,又收回来,叫住她,“等一下。”

“嗯?”陈绵绵有些疑惑地回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既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她身前,约莫小半步的地方,抬起手臂,指尖触上她发顶。

有些猝不及防,陈绵绵正下意识想躲,池既就十分有分寸地轻扶住她肩膀,轻声道,“别动。”

于是陈绵绵一顿,秉持着对他的信任,有些僵y地由他。

直到大约半分钟后,池既退开,指尖夹着一片落叶。

“新发夹吗?”他晃了晃那片叶子,笑着道。

很漂亮的梧桐叶,春日新生,nEnG绿蓬B0,脉络和颜sE都清晰,带着春天的气息。

陈绵绵垂下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池既问,“送给我?”

她顿了顿,“……你要这个做什么?”

池既努努嘴,“拿回去养着,当摆件,做书签,什么都可以。”

“……”陈绵绵噢了一声,点点头,说好。

一片叶子而已,没什么送不送的必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真回去了啊。”她说着,踩上院子的一级台阶,听池既在背后应好。

刚走两步,还没到院子的中央,抬眼看见房门半开着,半明半暗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屋檐下站着一个人。

程嘉也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视线平静地从池既身上,还有他手里那片叶子上移开,回到陈绵绵身上。

视线落在她发顶,方才被触碰过的人地方。

好几秒之后,才视线下移,落到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

好半晌,他神sE自若地问,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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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要跟你报备的必要吧。”陈绵绵同样平静地说,继续往前走,从他身旁擦过,进了门。

程嘉也站在屋檐下,一时半刻没有说话,只是隔着一个夜sE下的小院,和池既遥遥对视。

目光平静而冷然,好像方才那个貌似无事发生的人,还有昨天那个坐在台阶上仰头轻声说话的人,都不是他一样。

两个人谁也没有退,隔着一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一个嘴角带着点笑,温润清朗的模样,眼神却没有那么友好,一个周身上下都是冷的,眉眼情绪极淡,眉骨下压,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好半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止,程嘉也转身进了门。

“砰”一声,他把门关上,并转了个向,正对着室内,借外套遮挡,反手握住门锁,不动声sE地把门锁上。

陈绵绵已经进来了,把包放在书桌旁,看了他一眼,“好了?”

“……”

程嘉也没说话,两秒后,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地咳了两声。

陈绵绵沉默两秒,上下扫他两眼,垂眼把电脑从包里拿出来,“好了就回家或者搬到下面去,别赖我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不语,指了指另一张圆桌,转移话题道,“……我做了晚饭。”

陈绵绵一顿,弯身拿教案本子的手停了一停。

其实她刚进门就看见了。

房间不大,有张圆桌平日里折叠起来,靠在墙角,今晚却被人擦g净,摆在了另一头。

桌上甚至还有三个菜和两小碗饭,筷子和勺子规规矩矩地摆在旁边,存在感极强。

陈绵绵平日里忙,一个人吃饭也足够应付,没有多余的碗筷,甚至也没有那么多食材,不知道他去哪里变出来的。

她想着,余光瞥了一眼。

……甚至还有条鱼。

清蒸的,鱼肚洁白,撒上酱汁和细碎的葱花,被汤汁浸润,甚至看起来还卖相不错。

除此之外,书桌和柜子好像也格外g净,桌面都快被擦得反光,地面上一尘不染,垃圾桶里一小半的垃圾被人拎出去扔掉,换上了崭新的垃圾袋。

……田螺姑娘啊?

陈绵绵无言,沉默着把包挂到椅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看她起身,两步走到桌边,端起菜品,“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

“不用。”陈绵绵打断他。

她走到书柜前,cH0U出今晚备课要用的书,然后走回书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我吃过了。”她说。

声音平静,没什么情绪,伴随着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翻开书的动作,像一句无关紧要的敷衍。

程嘉也一顿。

“……我做了豆腐,是新鲜买的。鱼也是新鲜的,看着阿姨杀的,虽然可能味道不怎么样,但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也是照着菜谱一步一步做的,应该是可以试试的……”

陈绵绵写了两个字,顿了两秒,偏头看着他。

程嘉也无措到一GU脑儿往外冒的语句慢慢地停了,声音愈来愈小。

直到彻底安静下来,陈绵绵才轻声重复了一遍。

“我不要。”

“管你是不是新鲜现买的,是不是一步一步照着菜谱做的,是不是被油溅伤了,是不是被刀划了口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都不要。”

程嘉也指尖蜷了两下,将手背到身后去,肩膀一点一点地向下坍塌。

陈绵绵看着他,看着他的情绪变化,看着他的神情一点一点沉寂下去,指尖将布料攥得Si紧,像一束火星沉进海里,悄无声息,明而后灭。

她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有些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

“觉得自己受伤了,觉得自己JiNg心准备的东西被人忽视了,很难受?”

她每说一句,程嘉也的头就低下去一分,后颈低垂,喉结微滚,但并不出声。

陈绵绵看着他,敛起神情,甚至还带着点笑,却毫不留情地轻声道,

“痛吗?”

“那你从前这样对我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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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饭菜就那么放在桌上,从清晨尚还鲜活地带着露水,到下锅后被热气蒸腾,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凉,分秒漫长地捱过了最佳赏味期。

日落的光辉透过窗,洒在餐具的边缘,影子逐渐拉长,直到夜幕彻底降临,也没有人动。

陈绵绵真的没管,备完课就洗漱ShAnG睡觉了,期间无数次绕过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都只是目不斜视地擦肩,好像那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摆件,一个雕塑。

程嘉也站在那里,看着她忙忙碌碌,视线偶然因为经过而落在他身上,也好像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又来了。

那种被忽视的感觉。

那种明明你人站在这里,但是她却好像永远都看不到的感觉。

看不到你期盼的双眼,看不到你满怀的希冀,看不到你呈现出来的,想给她最好的东西之后,暗自被伤得千疮百孔的躯T。

原来陈绵绵当时是这种感觉吗?

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明明刚刚才分享过T温,明明看起来好像触手可及,但实际上却隔着一条约法三章的三八线,一道清晰的楚河汉界。

像隔着银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咔哒”一声响,灯泡灭了。

万籁俱寂。

程嘉也在黑暗中,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毯子,就着月光落下的光影,看着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

没关系的。

陈绵绵吃过的苦,都是他赋予的。

是他恶意揣测,胡乱曲解,是他漠视真心,毫不在意。

他罪有应得。

只要陈绵绵不驱赶他,不向别人走去,他就都有弥补的机会。

哪怕再痛,再久,也无所谓。

月光洒在地面上,侧躺的、纤细的、单薄的蝴蝶骨延伸进被子里,清浅的呼x1声逐渐均匀。

良久以后,程嘉也闭上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陈绵绵照常上课,在课与课之间的间隙里接到学校通知。

“绵绵,这是镇上分过来的资助文件和报名表,我们村上有一个名额。”村长把文件递给她。

“老教师没你熟悉流程,小池他们虽然熟悉,但又不是长期,万一这个流程走得很长,后续联系就很麻烦,我就想交给你负责。”

陈绵绵愣了片刻,接过文件。

市上拨下来的资助名额,以乡镇为最小单位,再往下细化挑选。

村长看着她,“我们也不清楚孩子们的学习情况和潜力,你平时跟他们接触多,这个名额你来挑选,是最合适的。”

顿了几秒后,陈绵绵点头应下。

但她没想到,接踵而至的是无穷多的会议和程序。

还没来得及向孩子们传递这个消息、跟家长进行相关G0u通,形式主义的会倒是开了不少。

放学时分,又一个让她到镇上参加资助资格选拔培训的通知卡着点发来,陈绵绵皱了皱眉。

快要日落了,不知道这个会要开多久,万一太晚了,回不来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既看她犹豫,询问了两句,找人借了辆摩托车,同她一道去。

会议毫无水准,对着ppt照本宣科,车轱辘话来回说,什么要注重资格审查,什么要注意学生之间的关系,不要因此伤和气之类的,都是些绝不用专门坐在这里听的东西,但就是要求每位负责人都要到场。

等到板正的项目负责人叩响桌面,敲醒或出神或昏昏yu睡的各村负责人们,宣布会议结束,已经临近晚上十一点。

“不好意思啊,还连带着你陪我一起回不去。”出了会议室,站在街边,陈绵绵有些难为情地道歉。

“这有什么。”池既看她,“本来晚上下班后开会就不正常,谁知道他还要开这么久。”

现在天全黑了,哪怕有摩托车,有司机,夜晚无灯的山间路也不好走。

于是两个人对视几秒,一前一后,沉默着走进镇上唯一的小旅馆。

前台正在柜子后面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听到声音,抬头扫了一眼,又垂下去,有气无力地道,“大床还是双床?”

“两个房间,谢谢。”池既说着,并递上身份证。

前台诧异一秒,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流转,非常明显、毫不掩饰的惊讶。

“两个房间b双床贵得多哦。”她用带着点方言的普通话确认,“看你们也不是游客什么的,一晚上,挤挤不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了,”池既没有犹豫,重复了一遍,“就两个房间。”

“一间房的话,哪怕自己是清白的,传出去也空口无凭,不太好听。”他温和地解释道,“尤其是我们做老师的。”

“……”

意有所指。

陈绵绵一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话里的别有用意。

前台噢了两声,又打量了他们几眼,低下头办手续,似乎对这件事的疑问已经过去了,只有陈绵绵还盯着池既的侧脸,揣摩思索他话里的意思。

好半晌,她没说话,上前一步,递上身份证。

将就一夜后,次日一早,摩托车轰鸣,陈绵绵和池既又回了学校。

好在昨天是直接带着东西下去的,到学校就可以开始上课,不用再回家一趟。

照常放学后,陈绵绵拦住池既,“你回去腾个地儿出来。”

“怎么?”池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明知故问。”陈绵绵说,“昨晚上那番话是故意说给谁听的?别告诉我说你忘了。”

池既别开脸,笑了一下,“那我不是不好意思当面说。”

“昨天买菜的时候听到婆婆们聊天,说早上碰到个陌生男人在采买,一看就是没做过饭的样子,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有钱人,鲈鱼鲫鱼都分不清,还出手就是百元大钞。”

陈绵绵一顿,已经能从他这三言两语里想象到程嘉也买菜的样子。

十指不沾yAn春水,家里的饭永远是阿姨做好,随机挑两道来鉴赏。

可能他辨别鹅肝的能力,会b辨认猪r0U牛r0U的能力好的多。

池既看着她,拉回她的思绪,“还说,好像看见住在你那儿。”

陈绵绵呼出口气,“……我又不在意这些。”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池既说着,视线越过陈绵绵肩膀,向后扫了一眼。

停顿两秒后,他收回视线,微妙地转了话题。

“何况跟你不喜欢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挺让人烦的,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没注意他的视线变化,顿了两秒,垂下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倏然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

“这倒也是。”她说。

“那你找个地儿收拾一下,我待会儿上去就让他搬……”

陈绵绵边说边转身,垂着眼,拎着包要往在走,抬眼的瞬间,话却倏然一顿。

方才话里那个“十指不沾yAn春水”、“不喜欢的”、“招人烦”的人,正拎着两个饭盒,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视线没什么情绪地扫过他们两个人。

一言未发。

但山雨yu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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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也这两天可算过的那叫一个殚JiNg竭虑,夜不能寐。

先是彻夜未眠,努力将自己从满怀希望后撞了南墙的低落情绪中拯救出来,做好长久的、陈绵绵不会原谅他的准备,接着努力回忆、努力打听了一下陈绵绵Ai吃什么,然后走街串巷,在村镇混乱的菜市场里购买食材,费劲地跟村口耳背的婆婆交流,一笔一画记下做菜的流程。

一边在呛人的油烟里躲开,一边在狼狈地收拾残局,程嘉也想。

陈绵绵今天不吃,没有关系。

他慢慢来,一点一点JiNg进,一点一点熟练,总有一天,会出现她因为忙而没顾得上吃饭,或者忽然被香味打动的情况。

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程嘉也想。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然而他卡着下班点做好的饭菜不仅又一次没有得到陈绵绵的青睐,没有得到她冷冰冰的一句“我不要”,甚至没有机会被她看一眼。

陈绵绵没有回来。

六点半没有回来,应该是刚下课,没有这么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点没有回来,可能是被学生问问题绊住了脚步,再稍微等一等。

八点没有回来,可能是因为不想见到他,所以在办公室加班了,没有关系的。

九点没有回来,也许又是和昨天一样的情况,去谁家里吃饭、庆祝,然后再由别的人送回来。

没关系的,程嘉也想。

她安全就好了,至于送的人是谁,并不重要。

可是直到十点,陈绵绵还是没有回来。

十点半,十一点,十一点半,十二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指针在钟表上转动,分秒都难捱。

分钟指向整点时,老旧简陋的挂钟发出一声轻微的报时滴声,程嘉也终于按耐不住,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午夜十二点的学校早就过了热闹的时候,一片黑暗,一片寂静,寂寥无人,和方才穿越的田埂小径也没有什么不同。

看着就不像有人的样子,但程嘉也还是试图往里进。

铁栏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夜sE里响起,惊醒了打瞌睡的值夜人员,连忙困惑地r0u了r0u惺忪的睡眼,跑出来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g什么,g什么?”他从里面把门关上,“早放学了,明天早上再来。”

程嘉也用手挡住他关门的动作,“里面还有人吗?”

“除了我,哪儿还有人?”值夜人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几眼,“我们又不上夜校的,谁会不睡觉?”

“那陈绵绵呢?你见过她吗?”

“陈老师啊?”

那人更莫名其妙了,上下打量他好几眼,“放学的时候就走了啊。”

许是看他太急切,那人又回忆了一下,“好像跟池老师一起去镇上了吧,我看他俩一个摩托车。这个点应该还没回来,应该就是不回来了。”

程嘉也还是没有动,手扶在冰凉的栏杆上,缓慢地攥紧。

那人看他还不走,从里面用劲,把人往外推,还是把门关上了。

“你也不用担心啊,镇上有旅馆的,他们有地方住。”他说,挥挥手,企图让他回去。

回应他的是程嘉也愈来愈沉的脸s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气氛仿佛凝住了一样,他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眸sE几乎和黑夜融为一T。

好片刻后,他才转身向外走掉。外套下摆飞扬,动作间扬起的风都带着寂静夜里的凉意。

什么意思?

因为他在这里,所以陈绵绵不回家了?

和池既一起,夜不归宿了?

程嘉也根本不想去想一男一nV共度一夜会发生什么事,但方才那人的话就像无法暂停的画外音,根本无法忽视地在他耳边、脑中循环播放,始终不停。

能g什么?

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并肩走过夜sE下的回家路,在门前停留,举止亲昵,今天呢?

没了他这个“碍事”的人,他们会做什么呢?

一GU郁气直冲上大脑,烧得五脏六腑连同神经都是混乱、滚烫、灼热的,程嘉也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心里一团乱麻。

他在这种焦灼、躁郁中捱到了黎明,只能期待着陈绵绵第二天早上会回来,到时候他像她说的那样,好好地G0u通,好好地询问,说不定是另有隐情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不喜欢他意气用事,不喜欢他有话不直说,不喜欢他不坦诚,他都记住了。

但是她还是没有回来。

程嘉也站在屋檐下,从地平线上泛鱼肚白,天蒙蒙亮的时候,等到太yAn悬在空中,yAn光近乎刺眼,学校铃声早该已响过几遍的时候,陈绵绵还是没有回来。

他深呼x1两下,一言未发,穿过昨夜刚走过的路,到了学校门口。

这次没有人拦他,值班人员不知道g什么去了,门大开着,传出里面热闹的声响。

程嘉也隔着一扇明净的、方正的窗,看见陈绵绵站在讲台上。

神sE平静,姿态轻松,一手握着根粉笔,一手握着课本书脊,正转身往黑板上写字。

看上去好像很普通,很平静,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好像她昨夜彻夜未归这一件事,影响的人只有他一个。

……没事就好。

平安就好。

不要g扰她的工作,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深呼x1后,程嘉也在心里这样想。

然后他强行压下同昨晚如出一辙的郁气,回了陈绵绵的屋子,按村口阿婆的说法,重新做了新鲜、热气腾腾的饭菜,并在太yAn落山前,妥善地装进饭盒里。

他待会儿要坦诚地,语气友善地,和她好好聊一聊,问她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后要是有这种情况,能不能提前跟他说一声,或者后来想起来发个消息也可以,不要让他担心。

噢,他还没有陈绵绵新的手机号,待会儿还要问问她能不能留一个。

程嘉也一边想着,还一边屈肘护住饭盒,生怕这段路程的风将它吹凉了。

然而,等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看见的却是昨晚共处一夜的两个人,至今仍距离极近,举止亲昵,随意地商讨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Si活。

一个“陈绵绵不喜欢的”、“讨厌的”、“招人烦”的人的Si活。

他的Si活。

而陈绵绵仅用两句话,就轻飘飘地给他下了Si刑的宣判。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伙同她同样光鲜的伴侣,不屑一顾地将他人弃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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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晚得知她和别人一同彻夜不归时就强行按下的郁气,根本无法控制地直冲大脑。

程嘉也站在那里,冷然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似乎要把落下的地方用低温的焰火生生灼出个洞来。

“你昨晚去哪儿了?”他终于出声。因为强压着火,乃至于声调有一种刻意明显的平直,反而显得更加不同寻常。

沉沉地响在空气里,让气氛更加凝重。

陈绵绵怔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回头看了池既一眼。

后者不说话,回以一个状似无辜的耸肩,好像他也没料到一般。

陈绵绵明显没信,但还是没有当场戳穿,只是看了他两眼,然后缓慢地转过头来。

但这一幕落在程嘉也眼里,就像是两个人毫无顾忌地当着人tia0q1ng一般,完全不在意他似的眉来眼去。

他克制着呼出一口气,但是因为熬夜、劳累、担忧、愤怒等等诸多原因,额角青筋无法控制地暴起,连握着饭盒的手背都青筋分明。

“让他出去。”他盯着池既。

眼神Y翳,语气沉郁,神情不虞,一字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既脸上的表情在陈绵绵转过头之后就敛起来了,惯常的礼貌温润神情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平直冷漠的神情,听到他开口之后,嘴角噙了点若有似无的、嘲讽的笑意。

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在嘲笑他哪怕怒到极点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让他出去”。

程嘉也手背的青筋浮现得更明显了,血脉偾张,指尖紧紧攥住饭盒边缘,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饭盒捏碎。

陈绵绵看了他片刻,呼出口气,移开视线,“你先回去吧。”

“可是……”池既的表情收得很快,又回到那个温润礼貌的神情,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是仅程嘉也可见的错觉。

他看了看她身后,神情担忧,“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不会。”陈绵绵摇摇头,“你先回去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其实一点也拿不准。看着池既擦过程嘉也的肩膀,走出这扇门,陈绵绵感到许久没有过的忐忑。

程嘉也的脸sE沉得可怕,瞳孔漆黑,深不见底,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周身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低气压,像是若有实质的一层黑雾。

池既在,如果有什么事,她可能会安全一点,但相应地,程嘉也也会更加不可控。

他们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旁人。

池既刚走出办公室的门,程嘉也反手就把门带上,“砰”一声,房间门关合的巨响,然后咔哒落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还没来得及说话,程嘉也就两步上前来,被护了一路的、尚还温热着的饭盒被随手搁在一边,接着,他单手箍住陈绵绵的腰,就要去解她的外套。

陈绵绵穿了件针织外套,里面是一件贴身的打底,此刻被他毫无章法地解开扣子,打底衫向下滑了一截,露出白皙的x口。

“……你g嘛!”陈绵绵悚然一惊,被他单手箍住腰。

程嘉也的手臂有力地环在她腰侧,五指张开,牢牢托住,像一座根本无法逃脱的囚笼。

此刻他人强势地站在她身前,不容置疑地抵住她的身T,呼x1急促,手上动作很快,已经解开了x前的三颗扣子,再没耐心似的,单手抓住衣摆,猛地一拽——

哗啦哗啦。

黑sE的扣子纷飞,落在地上,不停旋转、跃起,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你有病啊?!”陈绵绵终于回神,蹙着眉推他。

五指张开,撑在他x膛上,使劲往外推,但却没有撼动他分毫。程嘉也依旧用身T抵住她,对在他x膛上的手置之不理,手臂紧紧箍住她,是一种绝不容许逃开的姿态。

他倏然将头低下去,眼眸黑沉沉的,“做了么?”

吐字时的鼻息洒在她颈侧,陈绵绵没听清,蹙着眉往后仰,恼怒地回应:“……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腾出一只手扶住她后脑,不容置疑地将她远离的身T压回来,Y翳的视线落在她脖颈、锁骨和耳后,一寸lU0露的皮肤也不放过,似乎只要在这注视中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就会即刻暴起。

“做了么?”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视线终于从光lU0的脖颈皮肤上移开,沉沉地看向她的眼睛。

沉默,漆黑,但汹涌澎湃。

像滔天的巨浪快要从头顶打下来的那一瞬间,只能让人怔愣,然后不自觉地害怕。

陈绵绵呼x1急促,手撑在他x膛上,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仿佛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荆棘丛生,遍布着危险的陷阱与礁石,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好几秒后,陈绵绵才回神。

她快速地调整着呼x1,移开视线,蹙着眉骂道,“关你什么事啊程嘉也?你是不是有病啊?”

但她面前的人丝毫不恼,神sE一点未变,依旧是平静到了可怕的地步,只是爽快地“嗯”了一声,甚至还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往下。

“我就是有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箍在她腰侧的手向下,从打底衫的衣摆里探进去,指尖触碰到腰侧的皮肤,凉得可怕,让陈绵绵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然而那只手还在往上。

从腰侧上滑,绕到背后,触上她的肩胛骨。

……程嘉也竟然想把她这件衣服也脱掉!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绵绵又惊又气,x膛急促地起伏着,一只手抵住他,身T后仰,下意识伸手,“啪”一声,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皮r0U扇打声在房间里响起。

那一瞬间,她和程嘉也都顿住了。

掌心和脸颊的疼痛同频共振,程嘉也的脸向一边侧去,缓慢浮现的红印像什么尖锐的警钟。

动作,语句,情绪,全都停了。

无法控制的急促呼x1下,只剩下空气还在流动。

一秒,两秒,三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峙,防备,妥协,种种情绪和情感杂糅,在房间里诡异地蔓延和交叠。

身T离得很近,呼x1还在交叠着,但心的距离却好像很远。

温热的气流在空中相遇,交错,然后背道而驰。

良久之后。

程嘉也的手轻轻动了一动,从她光lU0的后背上离开。

眼睫垂下,脖颈微低,手臂从贴身的打底衫里缓慢地cH0U出,人退开。

指尖残留的温度好像留不住,将将离开,就无情地散了个g净,重回冰冷。

——

最近都不知道该不该在作话讲话,因为感觉好像有点破坏气氛。

Anyway,还是圣诞快乐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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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只有清浅的呼x1声在房间里流动,由急促到逐渐轻缓。

好半晌之后,陈绵绵才伸出手,拢好衣服领口,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

扣子崩坏了几颗,改天有空的时候补好就好。她一声不吭地穿上外套,连袖口都没来得及整理,拎上包就要往外走。

步伐急促,动作迅速,像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但有人b她更快。

眼前倏然压下一片Y影,像一堵不动声sE的墙。

陈绵绵停住脚步,顿了顿,没抬眼。

眼前的人咫尺之隔,却让人感觉前所未有的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盯着地面的纹路。

“你还要g什么?”

很平静。

出乎意料的平静。

好像刚才那个又惊又惧,急到手都在发抖,刚扇了他一巴掌的人不是她一样。

好像一个人已经走到路尽头,再迈不过半步,眼睁睁看着撞过的南墙轰然倒塌一样。

陈绵绵觉得他彻底无可救药了。

程嘉也站在她身前,垂下的手轻微发抖,望着她的发顶,好半晌,才艰难地道,

“……对不起。”

是他太急了。

整整两个日夜的担忧和焦虑,患得患失、失望、自我安慰,还有方才无声的挑衅,情绪一GU脑地冲到顶,难以抑制地想要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别人留下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他吓到陈绵绵了。

他也的确是不该。

“我知道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刚才是我太急了,是我不对。”

陈绵绵一眼都没有看他,虽然她站在他面前,近在咫尺,却只是垂着眼看着地面,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程嘉也闭了闭眼,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

脸颊边被触碰的地方浮现出红sE,还在滚烫地发痛。

好像能够感同身受陈绵绵的情绪似的,他蜷了蜷手指。

“……绵绵。”他喊。

“我向你道歉,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非常认真。

神sE认真,姿态郑重,声音低低的。

程嘉也什么时候给别人道过歉?

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低头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全都是对她。

她何德何能,如此荣幸。

话音落下后几秒,陈绵绵还是没有反应。

没有回应,没有答复,没有激烈的情绪,甚至连一个神情都没有,她只是约莫着他应该讲完了,紧了紧握住帆布包带子的指尖,绕开他往外走。

发梢因为迈步的动作而扬起,拂过他的手臂,差点就要擦肩。

程嘉也心脏倏然cH0U了一下似的疼,下意识反手想攥住她的手腕,却又在伸手的瞬间收回。

……不能碰了。

不能再把她吓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绵绵。”

于是他只是站在她身后,低声喊。

声音很低,夹杂着隐约的急切和无措。

陈绵绵开门的间隙里,听见他犹豫了片刻,艰难地问出口。

“你跟他……”仅仅三个字出口,程嘉也就顿了顿,良久,才嗓音发涩地继续,

“……谈了吗?”

你跟他谈了吗?

他并没有说是谁,好像难以启齿似的,只是用一个人称代词“他”来代替,但他们都心照不宣,无b清晰。

第三次了,陈绵绵想。

这对他而言很重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程嘉也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池既,就满怀敌意地问出这个问题,像一头自以为被侵犯了领地的狼,再到刚刚连情绪都完全无法抑制,恨不得把她完全据为所有的模样。

他图什么呢?

是像她从前连奢望都不敢的那样,要求一个已经完全与他无关的人,全身心属于他吗?

陈绵绵竟然有点想笑。

好半晌过去,她缓慢地转身,以一种非常平静的态度俯视他此刻的痛苦、忐忑,和神情里那点微弱的希冀。

“谈了又怎么样呢?”她问。

轻描淡写,不屑一顾,好像这已经是一个无法改变、也没有人能够g涉的既定事实。

程嘉也肩膀迅速一塌,看着她,不可置信般打量着她的神情,试图从中找出一点开玩笑或是生气的痕迹。

可是她没有。

陈绵绵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将他无b在意的问题,以一个极其不屑的方式,反问着抛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她跟池既谈恋Ai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些莫名其妙的约法三章,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乌有,像湮灭的飞灰。

程嘉也良久才移开视线,近乎喃喃地低声道,“……你不能跟他谈恋Ai。”

声音里的不确定X如此强烈,以至于轻得几不可闻。

也许他自己都知道这话来得毫无理由,完全站不住脚,所以连声音都如此之轻,根本没什么威胁X,让人连反驳的yUwaNg都没有。

陈绵绵没说话,冷眼旁观着他的情绪变化。

看他从微弱、隐秘的希冀里回神,反复端详她的神情,琢磨她的语气,自欺欺人般,不愿相信。

“绵绵……”他声音倏然急切,似乎是想要上前握住她的手,但还没迈出脚步,陈绵绵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距离倏然拉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衣摆在空中划过,她迅速后退的动作和警惕的神情让程嘉也猛地一顿。

像被什么东西刺伤了。

血流如注,鲜血淋漓。

良久,他扯了扯嘴角,缓慢地放下刚抬起的手,站在原地,轻声道,

“你可以不理我,可以避着我,可以把我送你的东西通通扔掉,可以让我伤心,可以让我把你受过的痛苦全都再受一遍……”

他声音越来越轻,与其说是在讲话,倒不如说更像是哀求。

“……但你不能跟别人谈恋Ai。”

陈绵绵看着他,没什么表情,情绪很淡,像是神明隔着云端俯瞰凡人的痛苦。

好半晌后,她歪了歪头,再度轻飘飘地反问。

“我为什么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为什么不能?

她可以和任何一个人谈恋Ai,只要她愿意。

程嘉也大概远b陈绵绵更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仅仅一句反问就可以让他更加痛苦。

陈绵绵可以和任何人建立关系,只要她愿意。

程嘉也闭了闭眼,呼x1逐渐沉重,额角青筋跳动一瞬,良久,才寻到理由一般,喉咙发涩,嗓音g涩地道,

“……因为你不喜欢他。”

多么蹩脚的理由,陈绵绵想。

她大可以再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以此再度轻飘飘地刺伤面前这个人,但她有点累了。

被扯掉纽扣的外套漏风,她拢了拢领口,不想再在这里纠缠。

“你想多了。”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把包背到肩上,“我很喜欢他。”

说完,她转身要走,对身后那人的反应置若罔闻。

程嘉也一句斩钉截铁、还带着急促气音的“不可能”还没落地,就看见她回过头来。

“哦,对了。”陈绵绵站在门外,侧身对着他,是一个随时要离开的姿势,神情平静,“正式回答你一下。”

“我们谈了。”

她顿了顿,扯了扯嘴角,像一个有始有终的回转,接上了彼时他无b想知道的下一句。

“也做了。”

——

新年快乐宝宝们,一切顺利,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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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嗡”的一声。

清清浅浅的几个字,说完就走,没有半分停留的身影,宛如兜头泼下一盆冷水,迅速冻结成冰,将程嘉也钉在原地。

大脑一阵轰鸣,呼x1都静止,手脚发麻,一时动弹不得。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感觉全身血Ye都因此冻住,在将黑未黑的天sE里,感到久违的僵冷。

程嘉也后来是怎么往外走的,他不知道。

JiNg神恍惚,一切好像都是远的,五官像蒙了一层水雾,所见所闻全都是模糊的,云烟般飘过,并不进入大脑。

陈绵绵就是跟别人谈恋Ai了。

她轻而易举地,和自己选择的人建立了另一段亲密关系。

就是他想的那样。

他所害怕的一切,全都成了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他算什么?

在南城时,无意间撞见她和池既吃饭,尽管口不择言,但彼时尚还有立场可以开口,那现在呢?

他现在是以一个什么样的立场待在这里?

程嘉也一路恍惚着,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前方的路出现尽头,才迟钝地回神。

小院里没有人,房间里灯还黑着。

他走回陈绵绵这里来了。

而陈绵绵方才跟他分道扬镳后,并没有回来。

……她又去了哪里?

池既那里吗?

都说人有自我保护机制,会选择X不去想让自己感到痛苦的东西,但在程嘉也这里好像不太管用。

他无法抑制地去想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场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会跟他牵手吗?

指尖顺着小臂下滑,抚过掌心,然后轻柔而紧密地挤进指间,直至十指相扣?

他们会拥抱吗?会接吻吗?

……肯定会的。

他们甚至已经有了更亲密的行为。

一系列无法抑制的想法在脑子里膨胀开,他感到一阵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心脏沉甸甸地作疼,甚至只能闪过这些念头,完全不敢去想象那些画面。

单单想到陈绵绵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就已经闷痛得像在凌迟。

程嘉也没进去。

没有陈绵绵在的地方,和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区别,只是空荡荡的房间而已。

甚至屋子里过多的痕迹,还会让他感到更痛苦。

那些东西会默不作声地反复提醒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明明拥有过这些的。

陈绵绵的关注,陈绵绵的希冀,还有陈绵绵的喜欢。

她会记下关于他的每一个细节。

不喜欢开灯,不喜欢吵,不吃葱姜蒜,哪怕在他那样对待她之后,也依旧沉默着做好能够为他好的每一点。

她明明那么好。

是他自己把她弄丢了。

程嘉也在门口坐下来,水泥地台阶冰凉,他却好像完全没有感知一般,动作机械,神情麻木,只是沉默着等待天黑,像等待一个不会再回头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已近午夜,山林都睡去,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小院里空无一人。

程嘉也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睡,脑子里一片混沌,乱七八糟的思绪飘飞,什么都抓不住。

他钝钝地想,她不回来是因为自己吗?

要不然他就搬走吧,起码陈绵绵还不会这么为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不然他就回去吧?

陈绵绵已经有了新的恋情了,她已经彻底不需要他了。

他到底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大脑里漂浮着,迟钝而又缓慢,像丧失了思考能力。

倏然,一阵手机铃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第一遍响的时候,程嘉也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停顿两秒后,再次响起,他才缓慢地意识到,那好像是他的手机。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连这个手机号都是借朋友身份证办的,一直是关机状态。

是今天想让陈绵绵留一个电话号码,才开机的。

所以能打来电话的,应当只能是那几个知道这个号码的人。

他动作缓慢而又机械地m0出手机,不太在意地扫了一眼来电姓名,随手接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对面似乎也很诧异,顿了两秒后连忙喊他,“嘉也?”

周誉。

程嘉也没应,他只是把听筒贴在耳边,好像这只是一个机械的动作,只为了能够让这个寂静的夜晚热闹一点,并没有什么想听的yUwaNg。

但周誉很急,“你去哪儿了啊到底?你爸妈找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好歹跟家里报个平安吧?”

程嘉也还是没应。

他视线虚无地落在夜空里,听周誉讲他父亲如何如何的暴怒,母亲如何如何的担忧,NN如何安慰安抚他们,讲他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停掉……

等下,银行卡。

程嘉也倏然眉头动了一动,打断他。

“你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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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当天没回家,但也没去池既那儿。

她出门兜了一圈,倏然意识到自己没地方可去,又实在不想看到程嘉也,连把他东西扔出去让他滚都觉得累,于是回头找了间办公室,将就了一晚上。

早上打着喷嚏时,村长又带着文件来了。

脸上还带着笑容,看上去喜悦得很,却被她脸sE吓了一跳,“怎么了陈老师?没休息好吗?”

“没事。”陈绵绵摆摆手,又打了个喷嚏,“您说吧。”

“噢噢。是这样的,上次让你负责的资助项目是政府拨划下来的,这儿有个私人的捐款项目,但是需要考察和对接,我想着资料应该差不多,陈老师你也开了那么多培训会,这个也让你来负责,你觉得可以吗?”

陈绵绵腹诽着那些培训会有用才怪,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赶着去上课,只是说:“您放那儿吧,我晚点看看。”

“好。”村长把文件放下,又在她身后喊,“今天晚上放学后,和对接人一起吃个饭啊陈老师。”

回答他的只有陈绵绵快速往外走的脚步声,还有一声模糊的“好”。

当然,陈绵绵放学后匆匆赶到镇上时,包里还装着那份文件,还没来得及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刚迈进包间里就后悔了。

她起码应该翻一下的。

哪怕只要扫一眼,她都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镇上没什么好饭店,照旧还是街口看起来最气派的那一个,收拾g净的包厢里,赫然坐着两个熟悉的人。

陈绵绵站在门口,顿了好片刻,直到村长热切地同她招手,她才缓慢地移开视线,走了进去。

“这两位就是要以私人名义进行捐款建设的,”村长普通话带着口音,但热情,一一伸手跟陈绵绵介绍,

“这位是周誉周先生,这位是……”

“我知道了,您先坐下吧。”好像很不想听到后面那个名字似的,陈绵绵出声打断他。

村长顿了两秒,噢了一声,有些局促地收回手,然后又跟坐着那两个人介绍,“这是我们石桥村小学的陈老师,名牌大学的,她负责跟你们G0u通对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

周誉往旁边瞥了一眼,没接话。

他就是个被调遣来送东西的,根本没资格cHa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况山高路远的,交通麻烦得要Si,没见过这种下了飞机转汽车、转摩托,还要自己爬几段山路的偏僻地方,连夜赶过来,现在还累得要命。

他都怀疑程嘉也到底是怎么找到的这地方,是不是失联的时候都搁这儿爬山路呢。

旁边的人也没说话。

程嘉也沉默着,看了眼陈绵绵,最后垂下眼,接了一句跟她一样的话。

他嗯了声,“我知道。”

睫毛轻轻颤动,声音很低。

情绪好像不高。

然后话题就诡异地沉寂下来了。

三个人平静的平静,冷漠的冷漠,茫然的茫然,各怀心思地沉默下来。

村长可能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石桥村偏远,又小,应酬饭局都少,何况还都是年轻人,好像还都不太Ai说话,一顿饭吃下来,想话题想得绞尽脑汁,频频擦汗。

最后陈绵绵看不下去了,“您先回去吧,我跟他们谈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长确认再三,确认她没问题之后,松了一口气似的,跟桌上几个人打了招呼,说有问题随时联系,然后就挥手离开了。

空气再度沉寂。

陈绵绵隔着一张桌子,没什么情绪地看着程嘉也。

挺好的。

昨天刚想让他搬出去,刚准备连人带东西让他滚回家,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个人就以另一种她无法忽视的姿态,强势地进入了她的生活。

程嘉也偶尔回看她,漆黑的睫毛轻轻颤动。

对视两秒后,他垂下眼。

周誉在这种氛围里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来不及分析程嘉也这人的变化,一门心思只想跑。

“……那个,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

他刚起身,贴着墙根,试探X地想走,被陈绵绵平静地投来一眼。

“不用。”她声音轻,但不容置疑,似乎还带着点火气,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下。”

“……”

周誉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她这么一看,下意识就坐下来了,一动不敢动。

……不是。

他坐了一会儿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纳闷儿,这妹子现在怎么攻击X这么强了。

他记得她以前不这样啊!

是当老师当久了吗?训学生训多了,自带压迫感。

……可他也不是学生了啊,怎么还说一不二的。

想归想,纳闷儿归纳闷儿,周誉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好,一声不吭,企图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陈绵绵不只是对他这样。

她对程嘉也也没什么好脸s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粗略扫了几眼文件,拟得挺规整,以私人和乐队名义捐给学校,用以基础建设、教师资源等等方面,具T情况由学校自己决定,只需要向捐款方出示资金明细就好。

再扫一眼金额,挺大一笔钱。

对她来说挺大,对学校来说也挺大,但对面前这两个人就不一定。

陈绵绵抬眼,看着程嘉也。

“程少爷——”

她后背轻轻靠上椅背,咬字很轻,一字一顿,扯了扯嘴角,带着明显到无法忽视的嘲讽。

“拿着父母的钱肆意挥霍,摆姿态,看人给你卑躬屈膝,很有意思吗?”

她话说得直白,一点情面不留,连周誉都立马变了神sE。

他皱着眉,神情不虞,要不是程嘉也让他不要多嘴,估计能直接跳起来。

被点名批评的人却只是张了张嘴,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话。

程嘉也低着头,垂着眼,留下一个漆黑的发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那GU火气更旺了,冷冷地烧。

“我不管你们是有什么原因,出于什么目的——”她顿了顿,才继续道,

“最好是真的有这个想法,也是真的准备掏这笔钱,不要在中途Ga0什么幺蛾子。”

她看着程嘉也,眼风偶尔扫过周誉,是冰冷的,不耐的。

“慈善和资助不是你们公子哥的游戏。”

“我也不是。”

她说完之后就起身,把文件塞进包里,g脆利落地拎包走人,没留下一点让他们说话的机会。

门“砰”一声合上,连门框都在隐隐震动。

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包厢里,重归寂静。

程嘉也一直低垂着眼,没说话。

x膛起伏着,连呼x1都是安静的,轻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誉也沉默。

他盯着劣质木桌上的裂纹和经久的W渍,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问什么吗?好像不太合适。

要说什么吗?好像都显得苍白。

关于他的事,程嘉也其实一直很少跟他们讲。

其实坦白的说,尽管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组乐队,一起玩,但周誉并不觉得他和程嘉也有多亲近。

顶多只是划在了朋友的界限以内罢了。

程嘉也不像他,总是AiG0u通交流一切东西,Ai听八卦,Ai吐槽;也不像邢肆弋,话少虽少,可遇到大事儿,哪怕丢脸,也会知会他们一声。

他总是很少谈论自己的生活,很少谈论关于自己的一切。

跟家里冷战,跑到这种地方来,陈绵绵。

一切的一切,他们通通都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不是从前有诸多证据可循,周誉可能真的会以为,程嘉也根本就没把他当朋友。

可偏偏就是太了解了,所以他也更加清晰地知道:

他对谁都是这样的。

冷漠,疏离,边界感明晰。

他也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缘由,是天生,亦或是后天养成。

如果是后天造成的,那也远在他认识他之前。

良久的沉默之后,周誉很轻地叹了口气,终于出声。

“为什么不告诉她,那钱是你自己的?”

放弃offer,违背家庭意愿,忤逆父亲,离家出走,他的经济来源早被通通断掉。

那是他自己的钱。

乐队巡演、音乐节,还有专辑的收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前程嘉也不缺钱,写歌也是因为喜欢,一个人在录音棚里抒发一下不期待有人懂的情绪,根本不在意有没有收入,所以这笔钱一直没动,之前留在乐队共有的卡里,周誉进来了之后,就放在他那儿。

昨天周誉胡乱絮叨的时候,程嘉也倏然就想起来了。

他还有这样一笔钱。

陈绵绵想让这个地方变得更好。

虽然那次暴雨被困,被人t0uKuI、被妇人议论,事后,她清晰地告知他,她不在意,也不会对这里抱有什么别的期待,但程嘉也能看出来,她其实确确实实是希望这里可以变得更好的。

他记得她当年递到程家来的简历。

照片上的老人和蔼,房屋低矮,田野辽阔,山林葱郁。

和这里很像。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能为陈绵绵做的,大概就是这个了吧。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她,这钱是他自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缓慢地眨了眨眼,睫毛颤动,松开攥得Si紧的手。

褪去所有附加的光环后,他仅剩的东西就只有这么一张四四方方的银行卡,单薄而苍白,此刻安静地躺在手心,不受控制地紧握住后,锋利的棱角在掌心划出血sE。

程嘉也感受着明晰的触感,感受着感官神经的信息传递,沉默良久,才轻声回答。

“没关系,我试试看,被误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沉沉的气,重新握住那张卡,任棱角再度压上血印,传来新一轮的折磨,却没有松开,近乎自nVe地感受那种触感。

像是在努力重蹈别的什么人的覆辙。

“……原来是这样。”他低声道。

声音几不可闻,和情绪一起沉寂下去,低低地响在空气里。

“……很痛。”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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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誉没待太久,他住不惯。

尽管已经在y件上选择了条件最好的地方,也给自己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建设,他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并对程嘉也对这些都置之不理感到诧异。

两天之后,他把所有的事情和手续都办好,准备走的时候,看着程嘉也,yu言又止。

“……你真变了挺多的。”他说。

不光是X格,不光是态度。

从前的程嘉也一身锐意,漠然到什么事情都不挂心,天生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现在那GU锐意好像被消磨掉了,只剩下一片寂静的黑sE。

只有在面对陈绵绵时,才会泛起或细小或磅礴的波澜。

程嘉也神情很淡,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依旧是不太Ai讲话的模样。

周誉看了他许久,再度yu言又止。

“其实你有好多东西不用憋在心里,可以试着跟我们讲一讲的。”他轻声道,“你不说的话,没人知道这些事情。”

“就像许意眠,”周誉犹豫了两秒,还是提起,“还有当年跟家里闹掰的那件事。我都是后来有机会跟她聊到这里,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顿了两秒,抬眼看他,“她告诉你了?”

声音依旧平静,只是在原来的声线上多了些探究。

“不太详细。”周誉连忙说,“她说不太方便,只说了个大概,让我知道你俩不是那种关系就完了。”

程嘉也顿了两秒,又嗯了声,垂下眼,不说话了。

“后来我回想了一下,的确很多细节都是我们猜的,以讹传讹,当然下意识的会以为你喜欢她。”周誉耸了耸肩。

“尽管你一直在否认,但我们也只是以为你不想提,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没太当回事,在这儿跟你说声抱歉。”

程嘉也垂着眼,兴致寥寥,“没关系。”

“但是吧……”周誉话锋一转,“我能知道的事,别人不一定能知道。”

他把“别人”两个字拖得很长,意有所指。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想跟我们说。你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我管不着,作为你的朋友,我也都支持你……”

话到这里,周誉顿了一顿,停了两秒,才正sE继续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你总该给别人一个交代。”

含糊其辞的“别人”。

沉默地盘桓在两个人未尽言语里的“陈绵绵”。

程嘉也此刻才有了点情绪波动,闭了闭眼,喉结滚动,“……我试过的。”

他试过无数次。

在陈绵绵要搬走那天,初初提到许意眠,他除了诧异,更多的,还是那种茫然和惊惧。

他不知道陈绵绵从何处得知这个人的存在,毕竟她从他的生活里已经消失了很久了。陈绵绵知道的只是她的名字吗?还是更多的,关于他的事情?

一时的反应不及,错失最好的解释机会,后来无数次再想提,都显得一厢情愿和唐突。

陈绵绵好像是真的不在意了。

好像是那种,无论他说出什么来,都不会改变她的想法。

何况……有些东西对他而言,确实难以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句“不喜欢她”,或是“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当然来得轻松,甚至他能够分分钟跟陈绵绵坦诚,但是如果这意味着要他将过往连根拔起——

程嘉也坦诚地讲,他不太有勇气。

无关许意眠,甚至无关陈绵绵,只是关于他自己。

那天在包厢饭桌上,她冷冷地数落完,然后拎包走人,周誉问他为什么不解释,他还有个原因没说。

因为陈绵绵有一点说的对,他的确不是完全真心的。

他不属于这里,没有和陈绵绵一样的,属于故乡的眷恋和记忆,自然对这里没有什么情感,对这里的记忆情绪甚至称得上是痛苦。

但他依旧愿意为这里做什么,当然是因为陈绵绵。

没有人可以真的毫无期待地对一个人好,哪怕嘴上说得再冠冕堂皇,说“喜欢是一个人的事”,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你不必知道”,但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一定会有一些,期待这些事情可以有得以窥见天光的一天。

哪怕再微弱,也一定会有的。

陈绵绵当时也是这样吗?

那些还带着露水的鲜花,永远整洁g净的家具,冰箱里新鲜充实的食材,还有不为人知的日子里,在厨房里耗费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应该也会有希望他能回头,看一看这些的时刻吧。

可是他通通错过了。

他只是理所当然地忽略了这些东西,因为一些从未求证过的误会,无动于衷地接受着她对他的好。

这些都是他活该。

送走周誉后,程嘉也缓慢地往回走。

孤身一人行走在小径上,四周是宽阔无垠的旷野,显得身影更加寂寥。

细小的雨滴落到地面上,晕开一点点深sE的水渍,逐渐密集,重叠。

天空倏然下起了小雨。

程嘉也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陈绵绵的小院外。

今天是周末,窗边亮着灯。

白墙黑瓦,远处是辽阔的群山,在多雨的春夏之交,竟然显出几分宁静美好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安静看着,神sE本来平静,直到细微的说话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你g嘛呢?”

是陈绵绵的声音,轻快活泼,熟悉而亲昵。

那声音遥远微小,隔着如丝的雨幕,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声响,传到他耳边时,已经轻得只剩个尾音,需要仔细辨别才能听清。

然而程嘉也无法抑制地偏了偏头,任雨丝轻轻地落在脸颊和眼睫上,却一动未动,像是贪恋这一点点很轻的声音。

有多久没听到陈绵绵这样跟他说话了呢?

他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地想着。

直到屋子里同样传来一个男声,带着点轻松的笑意。

“看你这本子上写的什么。”那个男声说。

这声音像打破了一场美梦。

程嘉也瞳孔猛地一缩,抬眼看向那扇屋子边的窗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式玻璃窗,方方正正,影影绰绰、模模糊糊地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陈绵绵两步上前,然后背对窗户站立着,身影纤细,挡不住面前的人。

正对着她的是另一个显然高出一截、属于男人的身影。

池既似乎在笑,不知道是两个人的对话声音渐低,还是他已经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耳道似乎灌了水,一切都是遥远的声响。

他只能看见那个属于男人的身影单手撑在她身旁,然后缓慢地倾身,将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他再熟悉不过的姿势。

那是亲吻。

呼x1不自觉停止,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分秒在他眼里都像是被迫按下的慢动作画面,一帧一帧,既模糊而又清晰。

分秒都让他气血上涌,睚眦yu裂,几乎产生一种冲进去把那人掀翻的冲动。

他凭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凭陈绵绵喊他一声“学长”?就凭他像只恼人的苍蝇一样,Y魂不散地跟在陈绵绵身边?

那一瞬间,程嘉也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浓烈的情绪。

愤怒,嫉妒,不甘心。

七宗罪,他占了三宗。

全都是为他的傲慢买单。

一个强行的深呼x1之后,愤怒和冲动被尽数压回去,掌心伤口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再度裂开,程嘉也在两个人的身影彻底交叠之前转身。

侧颈绷得Si紧,额角浮出青筋。

他闭了闭眼,倏然感到自己那天浮现起的念头,简直就是一件永远也无法实现的事。

他永远不可能站在原地,看着陈绵绵投向别人的怀抱。

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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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不上课,陈绵绵在家里批改上周的作业,看学生写作文,把团队里另一个姓沈的老师写成“沉老师”,还想了好半天才对上号,没忍住笑出声来。

池既过来拿名册,在旁边窸窸窣窣的,陈绵绵抬头扫了一眼,笑意还没散,“你g嘛呢?”

池既翻着桌上的资料,倾身眯眼辨认着字迹,然后拿起来,“看你这本子上写的什么。”

那本子四四方方,边缘都有破损,看得出来使用期限很长,是陈绵绵从很早以前就开始随手记录一些东西的本子,从大一开始就在用了。

b如学生会开会内容,记下要点,并顺手画个表情吐槽领导,再b如那天带着本子去镇上开会,实在太无聊了,只能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不行!”陈绵绵约莫是有点急了,两步跑过来,cH0U走他手里的本子,快速藏在身后,“……怎么乱看人东西啊!”

池既伸手,似乎是想去拿,“谁在工作本上画小人儿啊?”

陈绵绵不想给,人靠在窗沿上,又把手往后缩了缩,“关你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她就缓慢地意识到了倏然b近的距离。

池既本来是要伸手去拿她藏在身后的本子,整个人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向后,微微俯身,正正好好地把她圈在怀里,此刻因为听她说话,而停下动作,垂眼看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近。

远超一般的社交距离。

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衣物还带着的洗衣Ye气味。

两个人都一停,呼x1都轻了几分。

大家都是成年人,对于这种情景再心照不宣不过了,对视的瞬间就能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告诉对方“我也察觉到这一点了”,然后选择戛然而止,或是试探X地继续。

池既的手收回来了,像是对她手上的东西失去了兴趣,转而试探X地、极轻地落在她腰侧。

陈绵绵几不可察地躲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y生生顿住,停在原地。

外面好像下雨了,不太大,雨声淅淅沥沥,连绵不断,微凉的风从窗缝里吹进来,房间里一片安静。

两个人的距离愈来愈近。

陈绵绵垂着眼,看着他的衣服一角,情绪复杂到不能仅仅用“紧张”来概括,呼x1略微急促,又被强制放缓。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身前人的呼x1洒在自己脸上,然后鼻尖传来轻轻的热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砰!”

背在身后的手倏然不受控制地前伸,手里方才还在被争抢的本子砰地落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另一场幻梦破碎的信号。

陈绵绵推开了他。

在鼻尖相触,吻即将落下的前一秒。

动作极其迅速,整个人往旁边侧,脸偏开,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抗拒和躲闪的姿势。

更糟糕的是,愣在原地的两个人,似乎都同时意识到了:

这个动作好像是下意识的。

不是大脑能够控制的,不是陈绵绵想着忍一忍,试一试,万一呢,诸如此类的词汇和句式,就能够顺利实现的。

早在池既的手试探X落在她侧腰的时候,她就停顿了一秒,然后告诉自己:

……试一试吧?万一呢?

这个人很好的,你甚至是把他纳入了考量范围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简单的身T接触而已。

如果他不行的话,大概暂时就没有谁可以了。

但是身T不会骗人。

她的想法仅够支撑她在“合适”的场景下,“合适”的人将手放在她腰侧时,而克制着不躲开。

——并不足以让她跟别人接吻。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绵绵脸sE甚至b池既还要差,停在原地,视线虚浮地落在地面上,漫无目的地发着呆。

那儿有一片深sE的水渍。

山间有风,细雨斜斜地飘,从门下狭窄的缝往里侵袭,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sE。

她忽地无端想起石桥村上一次下雨。

并不温柔,并不细微,相反,席卷着天上的Y云和雷暴,似乎倾盆。

暴雨如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抿着唇,细眉无法控制地蹙起。

池既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也停了好半晌,然后低了低睫,露出一个尽量礼貌的微笑。

“……抱歉,是我太唐突了。”他说。

陈绵绵思绪被拉回来,缓慢地摇了摇头,“……没事。”

“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她说,“是我没有准备好。”

池既好像还想说什么,依他的X格,大抵是一些把责任往他身上揽的话,但他视线下移,落到地面上那个让他们引起细微的争抢的本子时,却停住了话头。

陈绵绵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去,然后同样地顿住了。

那个年岁已久的本子散落在地上,摊开,露出中间的一页。

没有todolist,没有会议纪要,没有工作要点,甚至没有字。

只是一幅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都并不能称得上是一幅画。

陈绵绵并没有学过美术,并不懂什么素描、速写、线条、明暗处理之类的专业词汇,这个本子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随手画成,大多都是一些简笔画或者颜文字。

但这一页不同。

线条明晰而简洁,从扬起的发梢到明晰锋利的下颌线,到线条流畅的脖颈,到宽阔挺拔的肩膀与脊背,再到骨节分明、漫不经心拨着吉他的手。

其实每一笔都寥寥。

却不能再生动了。

好像倾注了所有所有的Ai意,还有无数次想要触碰却收回的手,才能让一个业余的人,熟悉到这种地步。

哪怕池既对他其实并不熟悉,也能毫不费劲地一眼看出。

——那是程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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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也顿住了。

那一瞬间,她竟然没什么别的想法,没有什么类似尴尬、无措或者是局促不安的情绪。

她竟然只是站在那里,有些诧异地回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大一刚开学?结束后的暑假?校庆典礼后?还是别的什么工作m0鱼,或者是情感充沛时,无意识地在纸上画成的?

很奇怪的是,尽管她已经忘掉这幅画产生于什么时候,但她依然能够通过纸面上的寥寥几笔,回想起程嘉也当时的样子。

应该不是现场,她并没有线下看过程嘉也的现场。

也许是她隔着屏幕看过的一场live,也许是张彤偶然发来的一段剪辑。

总之,有关他的信息,总是在那个时候,以一些根本无法忽视的方式进入她的视线。

她就是看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像是一次巡演结束后,场内观众意犹未尽,满怀期待地在台下喊着安可,热闹得快要把livehouse的天花板掀翻。

其实他们应该没抱什么期待,因为程嘉也不喜欢返场,并且十几个城市,十几次演出,从未破例。

所以哪怕是南城主场,巡演的最后一站,也就只热闹了约莫五分钟,然后就声响渐小,人群散开,准备离场。

但舞台上的灯亮了。

猝不及防。

没有绚烂的、彩sE的、不断闪烁的灯光,也没有多余的设备在场,就一束再简单不过的白光,安静地打在正中央。

仅仅一束白光落下,照亮那人半垂着眼的侧脸,和缓慢拨弦的手指,却好像b任何东西都要耀眼,b任何东西都要引人注目。

程嘉也半坐在立麦前的椅子上,长腿微曲,脖颈微低,姿态随意散漫,黑sE曜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闪烁。

然后他在一片诧异的哗然,和停滞两秒后倏然爆发的欢呼声中——

神sE平静地垂眼,拨下第一个和弦。

伴随着无数的欢呼与尖叫,众星捧月般,无b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就像她画的那样。

其实陈绵绵那个时候是听过程嘉也唱歌的。

他不写情歌。

大多词少而JiNg炼,偏意识流,曲调极其不朗朗上口,与其说与情Ai相关,倒不如说,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夜深时涌动的海浪,触岸的礁石,与无人海域里的废弃灯塔。

可是那首好像不一样。

他垂眼半坐在舞台中央,小臂略抬,修长手指拨动,和弦顺畅倾泻。

缓慢安静的前调过后,他开了口。

嗓音是惯常的低而沉,但却意外缱绻。

……甚至称得上是温柔。

这幅画引起的记忆如此清晰,以至于陈绵绵时隔好几年,站在距离南城几千公里的小山村里,竟然还能回想起那个视频里的其他细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应该是粉丝在台下录的视频,镜头很晃,有时候还随着旋律而有节奏地律动,周围的嘈杂声自然也压不住,议论的画外音和歌声一起灌进她的耳朵里。

有人在嗷嗷乱叫,有人在欢呼喝彩,有人在惊讶,说程嘉也怎么写情歌了,这个反差竟然犯规的好听,有人说这种情况多半就是谈恋Ai了,边哭边听,听完就收拾收拾准备脱粉了吧。

总之,人声嘈杂,不一而足。

但陈绵绵记得最清晰的是,那首歌结束后,程嘉也偏头,拎着吉他起身来,要往后台走。

鼓手上台帮忙调节氛围,做最后的收尾,观众在场下吵吵嚷嚷,各种起哄。

倏然,一声“程嘉也你是不是谈恋Ai了!”越过所有人的声音,响亮地传到台上,明晃晃的在livehouse内回荡。

静了一瞬后,全场哄笑。

而就在大家都觉得不会有回应的时候,程嘉也下台的动作却顿了一秒。

停在灯光能照到的最边缘地方。

白光洒下,混着快要下台的Y影,他整个人站在明暗分割线上,在一片嘈杂中安静不语,唇角的笑意却意外清晰。

半晌,他才偏头,单手握着麦克风,低低回应一句,“没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伴着台下明显不信的嘘声,他带着点轻微的笑意,继续坦诚地道——

“但灵感确实来自一位nV孩。”

而后的尖叫和起哄声快要掀破屋顶。

……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但记忆却没有。

陈绵绵模糊记得,这段视频好像发生在某个特殊的日子,起码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日子,但时间太过久远,再加之刻意地忽略,她有点记不清。

“丁零零——”

系统自带的铃声倏然响起,机械尖锐,打破了房间内的Si寂,也将陈绵绵拉回现实。

她移开视线,看池既跟她做了个口型,然后退开两步,接起电话。

应当是他导师,陈绵绵心不在焉地听着,在恍惚的思绪间,听见池既和对方打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是礼貌尊敬的尊称,然后问候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似乎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而后池既竟然也蹙起眉,越听脸sE越差,边单手接着电话,边拿起他的东西,一副要走的姿态。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我尽快赶回来。”

挂了电话后,陈绵绵也被他的反应x1引了注意,蹙着眉问怎么了。

池既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略显焦灼地解释道,“我论文出问题了,得马上赶回学校处理。”

陈绵绵皱起眉,感到些许疑惑。

……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出问题?

而且还说的如此语焉不详。

但她也没多想,只是疑惑,不好过多询问,“那你去吧,这里后面有什么我帮你处理。”

池既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突发事件下,方才的尴尬氛围一扫而空,不复存在。

陈绵绵站在门口,看着他步伐匆匆地离开,好半晌后,才关上门,回到房间里。

摊开的本子还躺在地上,陈绵绵顿了好几秒,弯身将它捡起来,合上。

指尖在笔记本尚还带着皱褶的封面上摩挲片刻,好半晌,还是下定决心似的,陈绵绵呼出一口气,垂眼拉开cH0U屉,将它放进去。

有些东西过去太久了,就不该再使用了。

但就在她指尖离开笔记本封面的前一刻,视线不经意间扫过cH0U屉里另外的东西,看到一个纯黑sE、四四方方的墨水瓶时,动作却倏然一顿。

那是微光学姐送给她的礼物,纯黑鎏金,还带着细闪的墨水瓶,质地厚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是她刚到这里来时,学姐送给她的,因为一直没有机会用上,所以被妥善地收在这个许久都不会打开一次的cH0U屉里。

但那一瞬间,墨水瓶不再是墨水瓶,它极为相似的外观和质感,在电光火石间,让陈绵绵想起另一个东西——

四四方方,漆黑厚重,沉甸甸的。

曾经出现过在程嘉也的手上,新年夜她外套的兜里,餐厅外他们俩的中间,还有临别前最后一面时,街旁的垃圾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那一瞬间,过往画面如指针般回拨,像黑白磁带的快速倒退,陈绵绵甚至还想起了记忆里更加细微的线索。

程嘉也在那场夏夜的最后一场巡演里,唱完那首歌,带着笑意坦诚地讲,灵感来自一位nV孩。

然后他拿着那个盒子,进行一场或庆功或散伙的酒宴,接着穿过嘈杂的吧台,清浅拒绝别人的邀约,回到家里。

进入了她的房间。

而那个盒子在第二天清晨,被他单手漠然地扔进垃圾桶里。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在那一天。

——

这章前面live那段的顺叙形式有在vb放过,应该是夏天的时候,看过的宝们应该有印象。

时间点竟然非常地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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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的关系骤然僵化,变得既“亲密”,而又疏远的那一天。

陈绵绵站在原地,蹙着眉,像不经意间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飞快地思索和回忆着。

……所以是什么意思?

反反复复想要递交到她手上的绵云项链,之前那句含糊不清的“两年前就该是你的”,被询问后缓慢喊出的名字……

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好像只能指向一个即模糊却又清晰的结局——

所以,其实程嘉也那天晚上,是想要给她送这个东西?

他并没有在混沌中走错房间……也不是找许意眠?

如果这些推断都是正确的,这就意味着……

一直以来让她感到痛苦的东西,其实都是错的?

这个结论来得太猝不及防,以至于陈绵绵顿在原地,感到一种持久的茫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是时隔太久太久,捕捉到一些回忆里的蛛丝马迹,然后蹙着眉反复b对,感觉自己窥到了一点真相,但又近乡情怯般,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她臆想。

时隔太久,她有点m0不透程嘉也当时的想法,也有点m0不透自己的想法。

如果这一切都是错的,是命运捉弄下的另一个误会,像那杯不该出现在那个夏夜里的水……她应该怎么办?

记忆里,程嘉也新年夜站在楼下的样子,又无端浮现在眼前。

团圆夜跟家里说了谎,孤身一人立在冬夜的梧桐树下,天寒地冻,孑然一身,只为了一句她不一定会听见的,混着远处绚烂烟花的,无声而遥远的“新年快乐”。

……一口气郁结在x口,不上不下,让人呼x1不过来。

陈绵绵心乱如麻。

今天实在是太多事了,远b上课还要来得累。

从她忽然发现自己接受不了别人的靠近,再到池既忽然有事,再到笔记本里那张她早忘了年岁的画,还有那个反复在他们之前游移的,许久以前的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切都一切,都让她感到困惑与疲惫。

良久,陈绵绵垂眼,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笔记本,指尖回缩,关上了cH0U屉。

池既走得很急,并且没什么音讯,想来大概是被琐事缠身,来不及跟她解释,陈绵绵也就没有过多询问。

只是他这一走,再加上学长姐们时间也待够了,陆续离开,被分担的课业压力又回到了陈绵绵一个人身上。

她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早上到晚,从早自习到晚自习,一刻不停地在每个年级、每个班级里穿梭,连作业都得晚上带回家才有空批改。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免去了她闲下来时的胡思乱想。

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没什么不同,只有她自己在宁静的小山村里,日复一日地做着那些让她感到忙碌、充实和宁静的事情。

只有一点不同——

程嘉也住进了她隔壁。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村里给他找了个房间,还是在她小院里,把另一个闲置的房间给改造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搬东西那天陈绵绵刚好下班,看见村长站在她门口,有点诧异,但也算不上意外。

金主嘛,捐那么大一笔钱,他想住哪儿不行?

就算他说要住进村长的房间,陈绵绵猜村长也是愿意的。

然后她站在院子口扫了一眼,程嘉也好像没在,于是跟村长打了个招呼,就进自己房间去了。

能有什么影响?

他们还睡过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彼时都不能影响她分毫,何况现在。

只是……

陈绵绵无法否认的是,当所有人都像候鸟迁徙般离去后,他存在的痕迹反而愈发明显。

无法控制地提醒她想起那些未被解开的谜团,和埋藏在岁月里的真相。

就这么平静着到了周五,学校通知她下午再去镇上开个会,而村长又打来电话,询问那个私人资助项目的进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有什么进度,那天之后就再没见过,更别说细谈一下其他事项。陈绵绵扶额,忙乱地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资料,带着新本子,准备在路上再想一想怎么办,忽地又进了个电话。

陌生号码,归属地未知,陈绵绵扫了一眼,接起来。

她边往包里装东西,边将听筒放到耳边,手上动作匆匆,“喂?”

对面一时安静,陈绵绵也没太在意,直到把东西收拾好了,才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有些困惑地再度出声,“喂?”

“你好?”

一阵窸窣的响,还有轻微的气息声,对面终于出了声。

“今晚有空吗。”

程嘉也顿了顿,声线平直,而又yu盖弥彰地补了句,“把你的工作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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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空去诧异他怎么得知她的新手机号码,也没时间去诧异这个电话,陈绵绵沉默了片刻,还是拒绝了。

这次真不是她任X或故意,她再怎么不想见到程嘉也,也不至于把那些需要立刻完成的任务往后一拖再拖。今日事今日毕,这才是她的风格。

……何况她现在确实有想知道的,关于他的东西。

只是她也确实不知道镇上那些会要开多久。

冗长,无聊,却又不能缺席的会议,她早有T会,也早有前车之鉴。

但程嘉也听她说完,没说话,没说好或者不好之类的结束语,电话就那么通着。

陈绵绵有点疑惑地拿下来看看,确实没挂,又蹙着眉放回耳边。

电话那头呼x1声没断,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像是有金属物件碰撞桌面的声响,然后由远及近。

“十分钟后出来。”沉默片刻后,程嘉也重新出声,拎着钥匙晃了晃,“我送你。”

陈绵绵坐上程嘉也后座的时候,还是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莫名其妙发展成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本来是告诉他,她今晚要去镇上开会,所以没空跟他解决他们那个所谓“项目”G0u通的问题,但挂电话后十分钟,校门口就传来摩托车的轰鸣。

消失了几天之后,程嘉也竟然不知道从哪里Ga0了辆摩托来。

明显不属于这里的东西,车身庞大,线条流畅,在暮sE下泛着冷光,斜斜立在那里,就差和他一样,在脸上贴着“我不是来自这里”的标签了。

陈绵绵一开始并没有答应,甚至也没有在意他那十分钟的期限。

挂了电话后,她就去找惯常搭车下去的叔叔伯伯们,但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要么是已经下去了,还没回来,要么就是没有要采买的东西,陈绵绵敲门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要休息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多打扰。

程嘉也没说话,也没催她,只是立在车旁,看她来回地走。

一辆纯黑sE的摩托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看她敲门,询问,摆摆手被拒绝,然后对方提出要不再跑一趟,又被陈绵绵不太好意思地道谢回绝掉。

走到最后一家时,陈绵绵在关上的门前顿了两秒,然后m0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的确是要来不及了。

程嘉也这才察言观sE地开了口,“走吗?”

见陈绵绵回头,指尖攥住手机边缘,有些犹豫的样子,他指了指车,神情平静地解释道,“刚好我也下去有事。”

“你如果结束得早,我们还可以把你的工作解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应该也不希望拖太久吧?”

陈绵绵沉默。

不得不说,他这幅样子和这几句话,确实戳到了她心口上。

一来没有跟她谈那些他们绵长冗杂的过往,只是公事公办的模样,让她不必有什么负担,二来,他的确了解她的工作作风。

陈绵绵最后没有说话,把包跨到肩上,接过他手里的头盔。

上车的时候略微困难,车身庞大,位置较高,陈绵绵踩着试了两下,手为了平衡,在空中虚空抓了两下。

程嘉也的手下意识地动了动,像是想要伸出来扶她,下一秒,又被刻意地克制住,背到身后去。

他只留一只手半停在空中,隔着一段距离,如果摔了,能及时扶住她。

陈绵绵余光瞥见了,但一言未发,自己抓着车身边缘的棱角,用力蹬了两下,跨上去了。

她坐着戴头盔,“咔哒”一声,卡扣合上,程嘉也扫了两眼,确认没问题后,收回手,也轻松迈腿,跨上了车。

路面狭窄崎岖,车身的震动和发动机轰鸣一同传来,陈绵绵紧紧靠着后座的防护措施,手攥住车身边缘,半点儿没往前倾斜。

黑sE的摩托从蜿蜒曲折的山路向下,盘旋,环绕,兜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远处正在日落,风在耳边呼啸,隔着头盔刮过脸颊。

陈绵绵垂着眼,看前面人被风盈满,向后飞扬鼓起的黑sE外套,想。

好奇怪。

他们现在坐在同一辆摩托车上,看的是同一片风景,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近得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甚至风把他的外套扬起,时不时还会落在她身上。

但他们好像还是很远。

一种心照不宣的,各怀秘密的远。

后视镜里映出程嘉也的侧脸,头盔护目镜反S着日落的光彩,模糊了他的神情。陈绵绵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沉默了半个多小时后,车停在镇上街口,陈绵绵照例抓着车身边缘下来,有些艰难,但依旧没让他扶。

她把头盔放在后座上,迈步进会议室前,看了他一眼。

程嘉也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摘了头盔,随手抱在臂弯间,神sE没什么变化。

“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就好。”他顿了顿,“就是刚才那个号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停了一秒,很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往里走。

陈绵绵是按着上次通知的会议室地址进去晃了一圈,没找到人,重新m0出手机来看,才发现今天根本不是开会。

地址是个饭店,镇上最大的那一家。

她蹙着眉,把手机收进包里,匆匆往另一边赶去。

好在小镇市集不大,她到的时候只迟到了十来分钟,推门进去的时候,大家还在敬酒,没有上菜。

门推开的动静有些大,大圆桌旁寒暄的人都回过头来。

上次市里派下来的那个会议负责人姓王,叫王朗,坐在主位旁边,此刻敬酒的动作顿了一顿,简单介绍了一下她,就算是打圆场了。

“这是石桥村的陈老师,估计有事来晚了,徐主任,您别介意,我们接着喝。”

陈绵绵浅浅鞠了个躬,顺着他的台阶下了,然后往里走,试图寻到一个空位。

她边走边在心里想,这根本不是什么开会。

饭店门口挂着横幅,压箱底的劣质地毯也拿出来铺上了,包间是最明亮的那一个,服务生虽拘谨,也都尽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镇上条件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那只能是到处拉人凑场,来迎接领导的宴席了。

不知道这个徐主任是什么来头,但应该是个职位不低的吧,陈绵绵想着,绕了一圈,只在靠里的地方找到空位,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向主位投去一眼。

没想到视线刚好跟他对上。

没什么特sE,四五十岁有职位的中年男人的惯常长相,头发稀疏,身材臃肿,啤酒肚快要把衬衫扣子崩开,下摆还要用皮带塞进同样紧绷的西K里。

那位徐主任竟然也在看她,并对王宇打圆场后新转移的话题置之不理,只是看着陈绵绵,笑了笑,“陈老师是吧?来晚了,不得自罚三杯啊?”

——

本来想把这个剧情点写完的,但往后写了小千字还没收上,先更了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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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位上的中年男人这话一出,挺大的包间都寂静一瞬。

推杯换盏、聊天寒暄的人们都停顿片刻,然后不动声sE地继续,十分生y地营造出一种没有异样的氛围。

陈绵绵也停了片刻。

“不好意思啊,徐主任。”几秒后,她平静地道,“我不太会喝酒。”

空气又寂静一秒。

一时没人说话。

王朗看了她一眼,又连忙起身倒酒,端给中年男人,笑着打圆场,“现在的小姑娘都不怎么会喝酒,人陈老师还是没毕业的大学生呢,待会儿喝倒了多没劲。”

“来来来,徐主任,我陪您喝。”

但那人没理他。

徐主任只是接过酒杯,看着陈绵绵,问,“还是大学生啊陈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留了个可以接话的空缺,一般人迫于上位者姿态,大多都会集中JiNg力,在需要回应时附和一两声。

但陈绵绵没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安静地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大有“如果只有仅此一句,那就没什么需要回应”的意思。

不是个好拿捏的。

徐主任笑了笑,抿了口酒,发出砸吧嘴的声音,然后才继续接道,“那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陈绵绵非常礼貌地笑了一下,“b较喜欢。”

“噢噢,喜欢淳朴的。”徐主任如此概括道,接着视线轮转一圈,又回到她身上,开玩笑似的。

“那你男朋友放心你一个人来吗?”

“……”

三句话不到就开始打听感情状态,看似无心玩笑,实则是有意试探。

这确实有点冒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没说话,也没等他继续问,缓慢地起身,勉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然后就迈步往外走。

直到走出包厢门外,那道视线还一直如影随形,仿佛什么甩不掉的东西一般,黏在后背上,让人觉得不舒服。

陈绵绵蹙着眉,站窗边看了会儿下面的景。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边小铺关了一半,只剩下一些小卖部和饲料店还开着,灯影寥落。

陈绵绵垂眼漫无目的地看着,忽地在路边看见了程嘉也那辆摩托。

车和人都隐在夜sE里,车身泛着冷光,几乎要和夜幕融为一T。

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多余的思考,就听见有人喊她。

“陈老师。”王朗从包厢里走出来,有些为难的样子,走近了才轻声道,“……这是市里来的领导,负责拨款和名额划分的,今天也是专门提出要见见大家,一起吃个饭,所以才叫你来的。”

“相处不好的话……可能会对你有点影响。”

他话说得委婉,但陈绵绵听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不哄着他,不殷勤地给他“面子”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资助名额的分配。

陈绵绵沉默片刻,都有点想笑,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王朗说了句谢谢,然后回包厢里去了。

好在后续话题没有围绕着她进行,回到正轨上。

但也很无聊。

无非就是中年男人装作不经意,其实非常刻意地显露自己的功勋权力,然后一群人或真心或假意地附和,看起来热闹非凡,其实无聊透顶。

陈绵绵一直垂着眼,很认真地吃饭,对徐主任时常看向她的眼神和抛出来的相关话题充耳不闻。

好不容易等到散了,陈绵绵拎着包起身,刚要穿过上来寒暄的人群往外走,忽地被叫住。

“陈老师啊。”中年男人还端着酒杯,被人群簇拥着,向她招招手,“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绵绵沉默。

手机屏幕还亮着,她刚刚起身的时候对着通话页面犹豫,最后还是没有拨出电话,只是对那个最近通话上的陌生号码发去短信,试探X地问了一句:“你还在吗?”

此刻屏幕太久没有被触碰,自动熄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秒后,屏幕一闪,提示她有新消息,但陈绵绵却来不及看了。

徐主任车轱辘话来回说,废话连篇地打发了其他人,脸sE黑中透红,又招了招手,“小陈,来,帮我拿一下东西,我们边走边说。”

他十分熟练地把公文包递给陈绵绵,对王朗从旁边伸来的手和主动提出帮他拿的话语置之不理,只是怼到陈绵绵面前,还晃了两下。

陈绵绵沉默好片刻,不动声sE地呼出一口气,缓慢地伸手接了。

徐主任笑眯眯地看着她,很满意似的点了点头,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走吧小陈。”

陈绵绵不习惯这样的触碰,何况男人的手还若有似无地在肩膀上流连了片刻。

触感传来的时候,她一阵恶寒,全身的J皮疙瘩都快竖起来,蹙着眉,迅速拉开了距离。

“您有什么事吗?”她边往前走边问。

“嗯…这个嘛,我们晚点再说。”徐主任慢悠悠地说,背着手,看了她一眼,“现在都十点钟了,陈老师,你晚上住哪儿啊?”

“……还是聊正事吧徐主任。”陈绵绵已经连礼貌的笑都挤不出来了,站在走廊的最边上,把社交距离拉得很远。

“陈老师,你之前是哪里人啊?”中年男人充耳不闻一般,背着手,迈步间向她这个方向靠近,甚至还凑上来仔细打量她,“这么白,沿海地区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熏天的酒气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涌上来,陈绵绵皱眉偏开头,没有回答。

王朗跟在后面,有点急了,不动声sE地拉了把男人,“我知道,徐主任。陈老师好像是南城人。”

“噢噢,南城好啊。”男人终于离开她身旁,慢悠悠迈步往前走,“我之前也在南城待过,前两年才被调到这边来的。”

说话间,几个人终于走下楼,走到饭店门口。

夜晚有风,稍凉,徐主任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陈绵绵往旁边站了点,只希望这风能把他那脑子吹清醒一些。

但很显然,并没有。

中年男人用手指擦了鼻涕,转头对王宇说,感觉没喝尽兴,问有没有其他可以喝酒的地方。

王宇有些为难,但还是帮他问了问店员,得到了往前走左拐有另一家饭店还在营业的消息。

“陈老师,一起去啊。”徐主任转头伸手,似乎想来拉她,“刚刚你都没怎么喝……”

陈绵绵迅速后退一步,“不用了,我不喝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把公文包递给王朗,拿出还在震动的手机,“有人找我,我先回去了。”

“男朋友啊?”

徐主任说着,瞄了一眼她手机屏幕,然后满不在乎地伸手攥住她手腕,“陌生电话有什么好接的,走吧,陈老师……”

中年男人喝得晕晕乎乎的,感觉全天下都是自己的,攥着掌心里纤细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拉着人走。

他感受着nV孩儿在后面抗拒挣扎,却无法挣脱出来的感觉,感到一种掌控和满足感。

直到眼前压下一片Y影。

街上本来就灯光昏暗,在饭店门口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室内灯光,几乎快要黑得看不清人的脸。

但面前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却b夜sE还要深重。

他极高,从不远处的机车旁走过来,指尖g着车钥匙,随手塞进外套兜里,另一手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程嘉也站在他面前,眯了眯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视线先是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低睫十分迅速地打量了一下,似乎是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居高临下地分了一个眼神给他。

那眼神极冷,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一种倦冷,只一眼就离开。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他攥住nV孩儿手腕的手上。

一个激灵似的,徐胜的手就缓慢地松了,放回身前,yu盖弥彰地理了理领口,张了张嘴,“……你是?”

程嘉也没理他。

他的视线在陈绵绵被攥红的手腕上停了两秒,然后缓慢地收回,没什么情绪地落在中年男人的脸上。

“要喝酒是吗?”他轻飘飘地问,甚至还扯了扯嘴角,但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友好的信息和讯号,只有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程嘉也看着他,似笑非笑地接道。

“我陪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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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烧烤摊上。

小镇安静,夜sE深重,只有这一家店面还开着灯,老板坐在边上打了个哈欠,估计也没想到今天能营业到这么晚。

lU0露的灯泡发出昏暗的光芒,照亮廉价的塑料椅子和擦不去W渍的木桌,还有桌旁神态各异的四个人。

“我怎么……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如果说之前还是有点理智的话,徐胜现在已经完全喝大了,脸颊瞳孔,眼神迷离,话都说不清楚,还举着啤酒瓶,看着程嘉也。

程嘉也坐在一旁,看不出什么异样,抬睫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老板实在撑不住了,起身跟这桌唯一看着还清醒的nV生打招呼,“我们要关门了。”

“啊,好。”陈绵绵应道,然后环视了一周。

王朗没两杯下去就睡着了,此刻被她推了两把叫醒,r0u着眼睛直起身来,茫然片刻后,终于清醒。

“要关门了。”陈绵绵说,指了指还在大着舌头说胡话的中年男人,“你安排一下他吧?”

“噢噢,好。”王朗站起身来,把徐胜扶起来,被他压得直不起腰,咂舌诧异道,“……这是喝了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也没数。

方才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程嘉也敢出声凑这个局,而徐胜竟然也顺着应了。

诡异的四个人就在镇上小小的烧烤摊上坐了近三个小时,空掉的啤酒瓶摆了一地,根本数不过来。

陈绵绵本来还担心程嘉也要动手,但他没有,说喝就真的喝了。

一开始三言两语套出徐胜的信息,从名字籍贯到现任职,再到学历和履历,全都扒了个遍,然后垂眼发了条信息,就开始闷声不响地灌他酒,让他根本没有跟陈绵绵说话的机会。

喝到现在,徐胜刚被扶起来就要吐了,王朗皱着眉,嫌弃得不行,但还是从他西装K里掏出钱包来结账。

徐胜被撂在一边,含混不清地胡言乱语,手舞足蹈的,吵闹得不行,跟面前这人形成鲜明的对b。

陈绵绵看着王朗结完账,扶着徐胜走,期间不耐烦地偷偷锤了他两下,后者都毫无反应,看起来是真的喝多了。

确认他们没什么大问题后,陈绵绵收回视线,垂眼,看了看面前这人。

她和程嘉也一起吃饭的次数寥寥,更不清楚他的酒量如何,此刻这人安静地坐在这儿,连头都没抬,更看不出其他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停顿两秒后,她用脚尖轻轻踢了下他椅子。

程嘉也顿了片刻,缓慢抬起头来,抬眼看着她。

对视的时候,陈绵绵也在打量他。

脸不红心不跳,看着神sE也挺清醒,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起来。”于是陈绵绵喊他,“找个地方住。”

说完她就弯身把手机拿上,把包跨到肩上,收拾片刻后,抬腿往外走,没管他的反应。

好在程嘉也好像确实可以自己行动,手撑在桌面上,稍一用力,闭了闭眼,自己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虽说已经很晚了,但不可能就留宿街边吧。

远处亮着一个巨大但昏暗的灯牌,字迹脱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可以看出“住宿”两个字。

陈绵绵一边走,一边从包里m0身份证,忽地m0到一个别的东西。

她蹙着眉,打量着这个落在她帆布包里的黑sE钱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折叠式,黑sE漆皮,里面有一点现金和几张银行卡。

徐胜的。

约莫是方才王朗结完账,随手一放,落进了她包里。

按照常理,陈绵绵应该收好,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还给失主,但她现在光是握着这个钱包,都能感到那种油腻腻的触感,怪恶心的。

她不想做那种好人。

于是陈绵绵紧皱的眉头松开,顺手就要把这个钱包往路旁的垃圾桶里扔。

谁管那人找不找得到?

反正她就是一个发现自己包里有杂物,顺手扔掉的人。

手刚伸出,递到垃圾桶口,还没来得及松开,手腕忽地被人攥住。

陈绵绵回头,看见程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现在站在她身后,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他依旧一言不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sE太暗,街边没有灯光,午夜凌晨的光源只有夜空中的星星,但并不足以映亮背光的人的神情。

陈绵绵看不见他的神情,不知道程嘉也在想什么,但她能够敏锐地感知到最直接的肢T语言。

……他似乎,不想让她扔掉这个东西?

他用的力道不轻,但十分克制,清浅地环在她手腕上,是一种她想要挣脱就可以随时挣脱的力度,但手背青筋却浮起,似乎十分矛盾而挣扎。

但那情绪好像是对他自己,并不是对她。

陈绵绵蹙眉感知时,程嘉也还想起什么似的,在方才被徐胜握过的地方用了点劲,指腹用力地擦了擦。

“……松开。”陈绵绵说。

她坐烧烤摊上的时候就用酒JiNgSh巾反复擦过了,不可能把那种触感留到现在。

手腕上的手顿了一秒,然后缓慢地松开。

“哐当”一声,有重量的东西碰撞垃圾桶金属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还伴随着身后人一声低低的“别扔”。

那声音很轻,很哑,从喉咙口里低低地涌出,竟然像是一种哀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不合时宜的情绪。

莫名其妙,突兀至极,甚至说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为过。

陈绵绵一顿,再度蹙眉,回身看他。

程嘉也站在夜sE下,漆黑的瞳孔Sh润,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她。

他虽b她高出一截,但此刻的情势看起来却绝不居高临下,站在那里,好像气焰都要矮一截,任何事情都全凭她决断一般。

而他能做的,仅仅是说松开就松开的手,还有一句哀求似的“别扔”。

那一瞬间,相似的场景和动作,倏然让陈绵绵福至心灵一般。

如果说,刚才过于正常的举动和脸sE还让人看不出来的话,现在她可以断定,程嘉也的的确确是喝醉了。

夜sE寂静,偶有两声鸟鸣。

陈绵绵站在原地,看着他,平静地问。

“你以为我在扔那条项链,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绵延在他们之间,屡次出现,却屡次错过的礼物。

那句当时没能说出口的“别扔”。

漫长的沉默里,程嘉也眼睫颤了两下,垂下眼,先从这场对视里败下阵来。

“……嗯。”

一声低低的回答,在夜空里寂静地响起。

从那个时候就埋下的疑惑,终于在经历了许多不恰当、不愿意的时刻后,有了合适的时机。

陈绵绵呼出一口气,盯着纹路分明的水泥地面,良久,才抬起眼,轻声道。

“讲一讲吧。”

她顿了两秒,在程嘉也停顿一瞬后骤然扬起的目光下,平静地继续道。

“你那个礼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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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猜得没错,如果顺利的话,那条项链的确会在那个燥热的夏夜里,交到她手上。

不是什么坎坷的扔了又捡,也不是什么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游移的桥段,就是普通老套的,或许还伴随着送礼物的人寡言少语的不知所措,还有诧异的少nV脸红。

程嘉也的的确确是想要送给她的。

理由么,说不上来。

感谢她给他带来创作灵感,在夏末的最后一场巡演里还能留下一个不错的收尾?

感谢她带着另一个地方的风,闯进他的世界,留下了一点属于自由的痕迹?

程嘉也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大洋彼岸陪家人逛街时,偶然路过这个设计展,偶然被橱窗里陈列的东西x1引了视线。

做得实在太贴了。

他物yu不高,从小到大几乎应有尽有,很少产生那种看到一个东西,就能立刻联想到适合它的人,并想要得到的yUwaNg。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这个念头就是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

很适合陈绵绵。

许是他目光停顿太久,引起了设计师的注意,她偏了偏头,主动上前为他介绍。着装正式的nVX语速不疾不徐,缓缓为他讲解设计理念、材质构成等等信息,但程嘉也几乎没怎么听。

他只是捕捉到一个信息点,停顿几秒后,才缓慢移开视线,问,“刚刚提到的发售日期,是多久?”

设计师顿了片刻,从善如流,“9月23日,先生。”

……一切都很巧,程嘉也想。

他看过陈绵绵的资料,虽只是匆匆一扫,没有停留太久,但竟然也有印象。

她生日是秋分。

一个很好记,也很适合她的日子。

好像站在一年晨昏的分界线上,隔开燥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不早不晚,恰好是那个时间。

和她给人的感觉很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续设计师再说什么全球限量、总部调货之类的话,程嘉也都没再听了,只是刷了卡,留了家里的地址,等着送到,并在外公询问时背过手去,给店员做了个缄默的手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是故意瞒着老人家,也不是不想讲,只是转过身去,面对他人探究的目光时,程嘉也倏然意识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在逛街时,忽然毫无预兆地想到另一个人?

为什么在两个人话都没讲过几句的情景下,忽然为她准备了礼物?

……这样会吓到她吗?

程嘉也自己也想不通。

b起怎么应付掉外公了然于x、挑眉看向他的样子,他更苦恼的东西是,等回去了之后,要怎么跟陈绵绵解释?

实话实说吗?说“那天看到这个,忽然想到你,于是就想送给你”?

好像有点过于亲昵了。

说“这是别人送的礼物,我用不上,所以送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假了。谁会送他项链。

说“觉得它很适合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项链,但还是想送给你”?

……莫名其妙。

程嘉也想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回国后,直到需要等的东西都寄到家里,还是没有想好。

直到和父亲约好的一年时间到期,最后一场巡演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站在舞台边缘,耳边是嘈杂的人声,眼前是台下乌泱泱的人,他心情平淡,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他人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这种状态,没有什么特别伤心的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任何行为都只是在打发时间,心情平静得像一潭Si水。

想玩乐队么?有条件的一年,也玩了。

到期就要退出么?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继续下去的yUwaNg。

人生就这样了。

每一次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筹码,每一条轨迹都是既定的,偶尔允许有幅度不大的岔路,但绝不允许错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满耳的“安可”和前排粉丝不舍的留恋声里,他神情倦怠,快要下台时,忽地抬头,从舞台上方一扇狭窄的窗户里,瞥见了那天的月亮。

很亮。

夏天已经到了尾声,但月亮还是很亮。

云也很漂亮。

像他第一次见到陈绵绵的那个夜晚。

彼时他带着满身不耐,在一些“你不来就别想继续玩你那些东西”的威胁下,跨越大半个城市,匆匆赴约,自然没有什么好脸sE。

风尘仆仆,满身戾气,看向她时,也没来得及收敛。

于是他就那么带着一身不是对她的戾气,撞进她清浅的眼睛里。

看她眨了眨眼后,有些局促地移开视线。

侧脸安静漂亮,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夏天过去,春去秋再来。

他好像再也没能了无牵挂地走出来。

“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那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好几年后的山间夜晚,程嘉也站在路边,垂着眼,轻声道。

送礼物的理由是在回家的路上想的。

说“欢迎你来到南城一周年”。

蹩脚与否吗?不想在意了。

背井离乡应当很苦,失去亲人应当也很苦,虽然程嘉也没有T会过,也不曾有那种和他人相关的强烈情感,但他猜她那么一个敏感的nV孩,应当是很难过的。

方才那首歌是之前就写好的,旋律和曲调都一气呵成,在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但从未在什么地方放出来,也从未在别人面前演奏过。

程嘉也自己都没有想过,这首歌会有因为一时冲动,而在公开场合表演的一天。

但那不是正式表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它对着现场台下万千观众和无数的摄像头,收获了无数的欢呼和尖叫,它也只能算是个彩排。

真正的收信人在他家里。

可能正坐在沙发上和NN聊天,笑得身子往后仰,可能在书房里读一本对他而言无聊的书籍,并用铅笔浅浅地留下痕迹,也可能坐在二楼的yAn台上,因为不知道什么事而发呆,眼眶发红,像只应激的小兔子。

初见那次的第一句话,其实是没话找话。

那首歌在他歌单里,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地从小循环到大,单纯觉得好听而已。

现在不是了。

如果陈绵绵没有听过那首的话,那或许可以先听一下他写的这首。

在夏末最后一场巡演的返场背后,在万千人欢呼声之下,在深夜字迹潦草的空白页上。

这首歌也叫《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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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的时候,午夜凌晨的山野归于寂静。

远近大小的灯全都熄灭后,夜空里的星星才分外明显,由近蔓延到远,横亘在深sE的夜空里,熠熠闪烁,甚至可见银河的雏形。

陈绵绵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抬头盯着夜空,一时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少见到程嘉也说这么多话。

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尖锐张扬,还有惯常自带的冷漠,只是安静的、沉下来的平铺直叙。

偶尔还因为醉酒,而语序稍显混乱,词不达意。

……但非常,非常的真诚。

抛去所有浮华的词藻后,一言一语都只带着他当时的心绪,字里行间都浮现出最真实的情感。

陈绵绵甚至在想,如果他今晚没有喝多,到底还能不能如此顺畅地、毫不遮掩地表达出那些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清醒时,他绝不会说出口的东西。

譬如他买礼物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譬如他千百次提出,又被自己否掉的开场白,再譬如,那天的月亮。

她也记得的。

她记得那个繁华寂静的包厢,连窗户都雕着暗纹的花,从她的座位望出去,可以看见一轮圆月高悬在夜空。

但那时候,她觉得那个月亮是冷的。

孤高,寂静,不近人情。

她只是没有想到,好几年过去,程嘉也会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以一种她从未想到的方式,说,我也记得那天的月亮。

好像在说,那个日子不仅仅是对你特殊。

好像在说,你日记本上的那副画其实一点儿也不自作多情,那些明明就是给你的。

夜星在天幕里闪烁,陈绵绵仰头看了许久,略有些脖酸,才眨了眨眼,缓慢地低下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她声音很轻,些许闷哑,一字一句。

“那个时候的‘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别人?”

程嘉也站在旁侧,一身黑,快要融进夜sE里,垂着眼,低低地应声。

“……嗯。”

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

陈绵绵听着他的回答,坐在原地,感到一种难言的情绪。

命运在他们之间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Y差yAn错,巧合至极。

以至于一夜的变故,在不同程度上,伤了两个人的心。

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也有很多想问的,但陈绵绵一时半刻没办法调整好情绪,让自己回归到一个理X的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概没有人能在走了很远很远的歧路之后,能够对当时选错的分岔路口毫不挂怀。

何况她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身T和心理上都是。

最后陈绵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起来,拍了拍染了灰尘的袖口,往街边的小旅馆走去。

身后静了两秒,然后传来窸窣的声响。

程嘉也沉默着,跟上了她的步伐。

已至三更,前台的灯只留了一盏,值夜的nV孩儿睡得很熟,趴在桌上,就差流口水了,被陈绵绵喊了几声,才慢悠悠地转醒。

她睡眼惺忪,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扫了一眼他们,点开电脑,“大床?”

“两间。”陈绵绵递上身份证。

nV孩儿又看了他们一眼,这回没说话,伸手接过陈绵绵的身份证,但没收回去,“两间要两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回头看程嘉也,“身份证。”

后者没说话,脖颈低垂,眼半阖着,不太有JiNg神的样子。

方才没有光源,看不真切,现在就着墙根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才隐约可以看清他的脸。

脸颊和颧骨处泛着红,发梢垂落在额前,漆黑的眼睫低垂,眼半阖,听话讲话都后知后觉,更别说动作了。

现在倒是可以一眼就看出来,的确是喝醉了。

陈绵绵没办法,只能往前走了两步,上手m0他的外套兜。左边m0了m0右边,但都空空如也,除了车钥匙和手机,什么都没有。

当天出门当天回的小事,不带身份证好像也正常。

正当陈绵绵犹豫着要不要再m0一m0他K子的包时,前台的nV孩儿终于醒了一点似的,嗅了嗅空气里已不明显的酒意,敏锐地道,“吐房间里赔双倍啊。”

“喝醉酒的人自己住可不安全,出事了我们不负责的啊。”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沉默着,转身回来,呼出口气,妥协似的更改道,“标间吧。”

手续三两下办好,身份证递回。陈绵绵按照nV孩儿报出的房号往上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好在程嘉也醉归醉,还是知道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不至于要她扶。

挺省心的,陈绵绵打开房门时这样想。

但下一秒,她要去m0墙上的灯开关时,被身后忽然响起的声响惊到,顿了好片刻。

程嘉也从方才踏进小旅馆的门之后就一直不言不语,一声不吭地跟在她后面,直到快要进门的时候,才停在房间门外,脚步顿住,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陈绵绵回头看他。

他一动不动,垂眼看着地面,良久,才很轻地问。

“你们上次也是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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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是哪次?

陈绵绵茫然一瞬。

程嘉也站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眼睫垂着,视线落在地面上,不声不响,没有看她。

只顿了一秒,陈绵绵就倏然反应过来。

他在说那个她没有回家的夜晚,在说她转身跟他说“做了”的傍晚,在说池既。

沉默良久后,陈绵绵没有回答。

她没说话,转身摁亮墙壁上的开关,“啪”一声,昏暗的白sE铺满整个房间,然后走了进去。

飞快地在卫生间里洗漱完毕,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水,陈绵绵就近挑了个床,把外套放在上面,抖了抖被子。

“你睡那边吧。”她越过程嘉也,去拿了张纸巾,“洗漱完记得关灯。”

没有什么要回答的意思,像是径自越过了这个话题,她兀自在房间里忙碌着,也没有想要搀扶或者帮助他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实在是有点累了,不想过多的在这些话题上纠缠。

而且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她有一点不想解释。

程嘉也知道她谈恋Ai之后,迅速拉远了距离,哪怕偶有交集,也在正常范围之内,没有给她造成太多的困扰。这样的相处方式对她来说b较好接受,也不想轻易打破。

而且……

人怎么会没有私心呢。

就像程嘉也彼时坦然承认,他的资助行为里参杂私心一样,陈绵绵也能够在此刻清晰地剖析出,她也有。

很浅薄的情绪,但有。

哪怕那个礼物当初就是想要送给她的,那首歌也的确是给她写的,但陈绵绵当时受过的委屈,也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水面上的波纹,风停过后就恢复平静,这种被误解的痛苦,连同着以为自己是替代品的痛苦,在后续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如影随形。

她是受过那种痛的。

因为误解而造成关系里的漠然、忽视、不在意,这些也是真实存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那么容易痊愈。

陈绵绵垂着眼,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越过程嘉也时,那人却倏然动了。

两步迈进房间,“砰”一声,房门关上,后退的步伐混乱,肩胛骨抵住墙壁,陈绵绵的手下意识往后扶,动作间压到墙壁上的开关。

“啪”,极轻微的一声,灯又灭了。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程嘉也站立不稳,整个人压在她身前,单手越过她腰侧,抵在墙壁上。

x膛起伏,呼x1声在黑暗中响起,分外明晰。

“……”

陈绵绵缓了两秒,伸手推他,“站不稳就去床上躺着。”

怕直接把他推摔了,力气不太大,自然没有推动。

程嘉也没说话,偏了偏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微微弯身,像把陈绵绵拢在怀里,呼出的气息清浅地抚过耳侧,撩起碎发。

……有点痒。

陈绵绵顿了片刻,不动声sE地往旁边挪了一些。

“去床上,不要在……”

话还没说话,程嘉也的头蓦然一低,下巴落在她颈侧,温热的呼x1喷洒在她耳后和后颈。

陈绵绵猛地顿住了。

程嘉也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不妥似的,还在她颈侧极轻地蹭了蹭,半阖着眼,像在寻找一个放起来b较舒服的位置。

他的发梢落在她颈侧,随着呼x1轻轻扫动着,若有似无地掠过她lU0露的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陈绵绵完全停住了,万分诧异。

太久没有如此亲密地共享过T温,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几乎把呼x1都屏住,直到程嘉也寻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最后停在她颈窝,不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一个疲倦后完全放松的姿态。

整个人快要伏在她身上,半躬着身,沉甸甸地压着她。

陌生而又熟悉的触感,陌生而又熟悉的温度。

陈绵绵盯着漆黑一片的房间虚空,顿了好片刻,嘴还张着,但说到一半的话却早忘了。

程嘉也的呼x1打在她颈侧,一起一伏,有微小的气流抚过她lU0露的肌肤。

方才进房间就脱了外套,现在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长袖打底衫,布料轻薄,甚至可以感知到身前这人的温度。

……好陌生。

但却还拥有莫名其妙的肌r0U记忆。

好半晌后,陈绵绵轻轻偏头,看着窝在她颈侧那人。

“你知道你在g什么吗,程嘉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轻声问。

太近了,从她的视角望过去,只能看见他黑sE的发梢。

身上那人毫无反应,依旧好似环着她的腰,在黑暗中,一声不吭地贪恋一个并没有回应的拥抱,还有并不属于他的肌肤温度,和发间的香气。

陈绵绵没管他有没有反应,盯着昏暗中那抹黑sE,接着轻声道。

“我有男朋友。”

她声音虽轻,说出的话却像一把重锤,锤进不知谁的内心。

身上的人猛地一僵,连呼x1都沉了几分。

好像这句话是他无可避免的挫折与坎坷,清醒时是,就算在酒JiNg麻痹大脑,一片混沌,甚至无法站立和思考时也是。

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让他清醒一点,陈绵绵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虚空中,一一细数道。

“搬到我隔壁,接送上下班,做饭,住同一间房……甚至拥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顿了顿,语气轻缓地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程嘉也。”

身上那人的呼x1更沉了。

抚过她脖颈时,都带着令人颤栗想逃的冲动。

程嘉也抿了抿唇,埋在她颈窝侧,闭了闭眼,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示好就是示好。

哪怕他努力伪装,努力装作顺路,努力装作不经意,送她下去还要yu盖弥彰地加上一句“我也有事,刚好顺路”,约她吃饭也只能用“把我们的工作处理一下”之类的借口,示好还是示好。

他在明知陈绵绵正处于一段恋Ai关系中的时候,依旧装作不知,没有底线一般地向她示好。

……他在当别人感情中的第三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间倒回到他在窗外看见陈绵绵与池既亲吻的那一天。

他站在小院外的台阶上,猛然转回身的背后,是快要攥出血印的掌心,根本无法抑制的愤怒,无穷无尽的痛苦……还有一丝根本不敢看的怯懦。

那时候,程嘉也脑海里闪过很多可以做的事。

b如冲进去把池既打一顿,b如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把池既调开,b如疯狂给陈绵绵打电话,以一种胡搅蛮缠的态度中断这次亲密。

但是,然后呢?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刀,悬在他头顶,无数次盘旋,然后问自己:这样做了之后,然后呢?

他要怎么样阻止陈绵绵进入一段新的恋Ai关系,怎么样让她和关系上合理的人进行亲密的举动?

这次阻止了,下次呢?

这个人阻止了,那下一个人呢?

陈绵绵总要有新的关系,有新的对象的,他难道就这样一直看着,像一个永远没有资格cHa手的局外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可以。

程嘉也这样想。

即便x腔里不断翻涌着一波接一波的愤怒,气血上头,手掌的伤口不断跳动,灼烧着他,仿佛带动天气跟着升温,但令程嘉也诧异的是,他闭上眼,脑海里的画面竟然意外清晰。

他竟然在这个闭上眼的时刻,想到了陈绵绵方才讲话的语气。

轻快的,愉悦的,带着笑意的。

那些从前都是属于他的。

但是现在好像再也回不来了。

程嘉也站在那里,心脏如被刀绞,倏然想——

要是他对这种关系熟视无睹呢?

陈绵绵身边是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道德1UN1I,品X仁义,在那一瞬间,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只是想对她好。

误解,骂名,不符l常,甚至遭人唾弃,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陈绵绵有一天愿意再用那个轻快的语气跟他讲话,再弯起笑眼看他,那一切好像都不重要。

对。

没有什么b她更重要了。

程嘉也那时站在那里,这样想道。

于是他想办法把池既调走,想办法搬进她隔壁,想办法拥有一辆摩托车,只为了一切都顺理成章,能够顺理成章地靠近陈绵绵。

都只是为了能够再离她近一点。

离她从前的笑眼更近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时间回到当下——

哪怕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决定丝毫不畏惧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之后,当陈绵绵毫无阻碍地将这个事实戳破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感到难以启齿。

程嘉也伏在她颈窝,有些难堪,又有些痛苦地蹙起眉。

她的温度就在身边。

温暖的,熨贴的,带着少nV特有的馨香的。

一切都触手可及。

要放弃吗?

为了那些看不见m0不着的东西。

撑在她腰侧墙壁的手浮起青筋,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程嘉也贴在她颈侧,压抑地呼出一口气。

好半晌后,他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T微俯,微微颤抖着向下。

他试探X地,很轻很轻地——

在她脖颈上落下一个吻。

一触即分。

b起q1NgyU的含义,这更像是一个什么烙印,一个历尽心里挣扎后做下的,饱含痛苦和矛盾的最终决定。

一片黑暗里,程嘉也尾音轻轻颤抖着,低声道。

“……我不介意。”

要放弃吗?

——他的答案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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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的吻的触感还停留在侧颈,人却已经离开。

程嘉也的回答落地之后,房间里寂静了一瞬。

陈绵绵停在原地,神sE顿住,一时没有说话。

漫长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漫开,混杂着山间夜晚远处的鸟鸣,显得房间里更加静谧,唯有交错的呼x1可闻。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才预设的言语早被这句话给惊住,忘到九霄云外。

耳边反复盘旋着那一句“我不介意”,像是孩童初初开智时,反复在耳边回荡确认的语句,不知道直到第几遍才真正理解含义。

“我有男朋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程嘉也?”

“我不介意。”

他说不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应虽艰难,但坦然。

如此坦然地承认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说不诧异吗?

不可能。

那可是程嘉也。

被冠名叫天之骄子,一出现就能引起欢呼和尖叫的人。

伴随着锦簇花团与锦绣前程,永远也不为别人多停留一眼的人。

而他现在站在这个离南城几千公里的地方,在一片黑暗里,应下她原本只是想让他保持距离的话,讲说,他愿意成为别人感情里的第三者。

……多么荒谬。

陈绵绵盯着他黑sE的发梢,还有颤动的眼睫,顿了好片刻,才缓慢地移开视线。

颈侧那个吻在刚落下的瞬间感到一阵温热,随着人的退开,恢复到她的T温,现在停顿几秒后,才后知后觉般地发起烫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阵一阵,像火山口边缘的岩浆一般,缓慢地蔓延开来。

陈绵绵脑子乱掉了。

她原本没想太多,只是想用这句话让他醒醒酒,像之前那样自觉地保持好距离,从未想过会得到这个回答。

……这太荒谬了。

她别开脸,没说话。

程嘉也不知道清醒着还是醉着,拉开距离后没多久,又将脑袋埋了下来。

约莫因为她没有回应,所以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地凑近,温热的鼻息打在她侧颈,试探X地下落。

下巴落在颈窝,鼻尖贴住她侧颈,很轻地嗅了嗅。

……像一只在别人地盘上,未经允许,不敢肆意撒欢的小狗。

他弄出的动静让人觉得无b痒,陈绵绵难以克制地想往后缩,又被不依不饶地追上来,直到脊背完全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原本只是越过她腰侧抵住墙壁的手也动了,缓慢的、小心翼翼地落在她腰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微屈着,隔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落在侧腰的弧度上。

……太亲密了。

明明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明明更近距离的事情他们也做过,但陈绵绵就是觉得,这是前所未有的亲近。

她只是单纯地脊背抵住墙壁,整个人近乎僵直地站着,手臂自然垂落在两侧,指尖蜷了又蜷,却始终没有抬起,只是安静地感受着这个单方面的、睽违许久的拥抱。

程嘉也的吻落在她侧颈,轻柔的,没什么q1NgyU意味的,沿着锁骨之上的肩膀,一点一点挪到侧颈。

陈绵绵别开脸,盯着房间里黑暗的虚空,感受着沉甸甸的触感,和温热的吐息。

垂落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半晌,又倏然松掉。

良久过去,陈绵绵伸手触上身前人的x膛,指尖落在他身前,看起来像是回抱的姿势。

察觉到这一点的程嘉也连呼x1都快了一些,心跳声在黑暗中震荡。

但陈绵绵只是轻轻张开五指,在他身前停顿了一秒——

然后用劲,将他推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亲密无间的距离被拉开,身前人后退半步,颈侧的温热触感和呼x1一同远去。

陈绵绵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安静地回应了他之前那句让她诧异的话。

“是吗?”

轻飘飘的,随意的,不太在意的模样。

“我有男朋友。”

“我不介意。”

“是吗?”

陈绵绵偏了偏头,看着他,没什么情绪地回应道。

“可是我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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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地讲,陈绵绵并不是一个能够快速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相反,受一次伤,她会记很久。

吃一堑长一智,这是穷人家的孩子在人生成长里必经的一堂课。

……而且这太快了。

正如同陈绵绵可以毫不遮掩地承认她有私心一样,她也必须得承认,程嘉也的回应远在她的意料之外。

并且矛盾,挣扎,到最后的坦然。

毫无防备地让她的心脏软了一下。

但她依旧不想要这么快。

人在情绪激动时和夜晚时不宜做决定,此时此刻还是一个情绪起伏复杂的夜晚,将两样都占满了。

何况身前这个人还喝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心绪不平,但还是装作平静地推开了他。

她没有再开灯,没有再分出眼神去关注程嘉也的情绪,只是拢了拢被他蹭得有些往下滑的衣服领口,m0黑和衣躺在了床上。

天边已经泛起微微的鱼肚白,再折腾下去,真的要天亮了。

陈绵绵有点疲倦地闭上眼,“你记得把门反锁一下。”

外出住酒店第一条,记得反锁,她刚刚忘了,又实在不想动,只能使唤那个还在原地站着的人。

懒得管程嘉也还要在门口伤心多久,反正记得锁门就行了。

陈绵绵闭着眼,躺在床上,身T放松之后,疲惫的感觉顷刻淹没整个人,没过多久就陷入迷蒙的状态。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程嘉也的动静。

脚步声,门锁反锁声,卫生间水龙头打开的声音。

他似乎锁了门之后,缓慢地去洗漱了,步伐还稍有些踉跄,扶着门框。卫生间的水声好像响了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没能听多久,就要疲惫地陷入梦境。

耳边的一切都飘远了,背景音似的,忽远忽近,没能进入大脑。

她坠在梦境的边缘,要落不落,意识朦胧,感官失重,忽地感觉枕边床铺柔软地下陷。

然后身边多了个人,双臂环上来,温热的,紧密的,小狗似的贴着她。

“……”

程嘉也洗漱完了。

明摆着另一张空床不去,站起来b她高一个头还多的人,非要跟她挤同一张床。

陈绵绵有点想骂人,但又实在是困,连睁开眼都觉得累,最后只是沉默两秒,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骂出来。

念在他喝醉了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而且又不是没睡过同一张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想着,再度闭上了眼,真切地坠入了梦境,对身后窸窸窣窣的小动作置之不理。

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思绪太乱,梦境也是应景的一个接一个,纷繁复杂。

全都有关程嘉也。

一会儿梦到包厢里的第一次见面,透过雕花窗户,看见南城的月亮很圆;一会儿梦见暑假快要开始的时候,她无措地站在行政楼外,他抱着篮球被簇拥着路过,投来遥遥一瞥,不经意地解了她的围;一会儿梦见更深露重,没有星星的夜晚,她和夜半归家的人在走廊上擦肩,递过来的那件外套。

还有他站在舞台上,讲说没有谈恋Ai,但灵感确实来自于一位nV孩。

好像被刻意忘记的,被尘封的所有记忆,通通都在这个夜晚冲破封印和束缚,重新回到她眼前。

好像回忆里的蛛丝马迹通通都被串联成线,说,这个人没有骗你。

哪怕他有错,但他也是真的没有骗你。

梦里的陈绵绵站在那些记忆夹缝里鲜活的瞬间,看着那些Y差yAn错的片刻,沉默了很久,然后抬手挥掉。

她知道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也知道程嘉也那时应该是真心的,但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个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觉得走了那么多的弯路,绕了那么久的歧途,不应该就这样被轻松地消解掉。

或许谈到原谅与否,她还要需要时间。

梦里的画面闪烁着,随着她挥手,转换到另一个地方。

暗室无光,灯影摇晃。

半交叠的影子打在墙上,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耳边响起咬住唇还是泄出的压抑喘声。

“……”

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了。

他们那些在情难自已时,交错的呼x1,和若即若离接过的吻。

陈绵绵顿了一秒,然后茫然地睁开了眼。

x膛轻微起伏着,视线没有聚焦地落在房间的黑暗里,指尖无意识地攥着床单,轻而急促地呼x1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难道是因为睡前在门口的那一点接触?

还是因为此时身后紧密贴着的T温?

陈绵绵茫然地往床边挪了挪,试图跟身后人拉开一些距离,以防止他发现她的异样。

但她刚一挪动,身后的人就动了。

程嘉也攥住她的手腕,单手扣住她的腰,俯身下来,半压住她。

修长的指节扣在她侧腰,他埋首在她颈侧,呼x1变滚烫,灼着她本就升温的皮肤,声音又闷又哑,遥远又近在咫尺地响在耳边。

“你呼x1好烫。”

他贴着她耳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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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呼x1喷洒在她耳侧,灼得人往另一边缩,退走的距离又被分毫不让地追上,呼x1交缠在一起,一时竟分不清谁更烫。

“……放开我。”陈绵绵偏开头,伸手去推他。

程嘉也装没听见,从上面抱着她,双手从腰侧向后,环过肩胛骨,伸到她与床铺之间,将两个人的距离更为紧密地拉近了。

他埋首在她颈侧,时蹭时吻,闷声不响。

“……”

陈绵绵本来就快的呼x1更急促了,被他如此紧密地贴在身上,推也推不开,手都伸到一旁,五指张开,攥住床单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程嘉也……”

陈绵绵没辙,真有点恼了,偏着头骂他。

但那人在她耳边闷闷地应,“嗯。”

如此迅速,如此顺从,真挚且坦然,好像他自己也早就这么认为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一时顿住,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嘴唇还张着,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片黑暗中,空气寂静,唯有呼x1声交错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嘉也倏然在她耳边道,“那次是不是很不愉快?”

他话来得突兀莫名,陈绵绵思绪飘在别处,一时没听清,蹙起眉,“嗯?”了声。

“那一次。”程嘉也闷声重复,“是不是不太愉快?”

不要企图和醉鬼讲道理,同理,也不要期盼醉鬼能有什么良好的表述方式。

陈绵绵没再问,自己琢磨着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问句在脑海里重复一遍,忽地就理解了。

他大概在说第一次。

也是醉着的,也是不开灯的房间,也是一片黑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太愉快吗?陈绵绵其实已经有点不记得了。

大脑会自动选择X地淡化一些回忆,以免溯及过往时一不留神,被尖锐的玻璃碎片再度割伤。

只是生疏的第一次,约莫都不会太愉快吧。

也许后来是有,但前面总归是有点疼的。

但陈绵绵没说话。她抿了抿唇,偏开眼,没有回答。

程嘉也好像从这阵沉默里得到了答案,呼x1压抑片刻,呼出一口沉沉的气,然后倏然撑起上半身。

身上沉甸甸的压迫感忽地散去,陈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下手掌的动作惊住。

程嘉也的手原本压在她肩胛骨和床铺之间,一开始或许是为了更好地抱住她,现在却极其方便地从她脊背顺着向下滑,触到打底衫的下摆,停顿了一秒,然后伸手探了进去。

他的手没有往日凉,带了点温度,是温热的,但依旧让陈绵绵觉得痒,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她蹙着眉,伸手攥住他手腕,“你g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没答,单手扣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无视了那点微弱的阻力,往里探手。

指尖划过平坦的小腹,因为呼x1而缓慢起伏的肋骨,再到内衣的边缘,停顿了两秒,覆了上去。

他指节修长,指腹因为拨弦,而有一层不算平整的茧,越过内衣下半部分的阻隔,触碰到她柔软细腻的rr0U,略显粗糙的触感在敏感的地方异常明晰。

陈绵绵呼x1都停了一秒,握住他手腕和推他x膛的手都蜷了蜷,蓦然泄力。

然后反应过来之后,她又重新用劲,下意识要推开他。

程嘉也一手在后贴住她的肩胛骨,一手在前,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覆住她xr,埋首下来,在她耳边低道。

“……对不起。”

声音闷而哑,低低地在黑暗中响起,从耳侧传进耳道,然后才迟缓地传到大脑。

陈绵绵顿了一秒。

就那一秒的迟疑,程嘉也就单手扣住她的肩胛骨,隔着衣服解开了她内衣扣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x前的手毫无阻隔地覆上了rr0U,无法抑制般地r0Un1E了两下。

“唔……”陈绵绵猝不及防,条件反S般地躬了躬身,从鼻间溢出一声轻缓的闷呼。

攥在他手腕上的手已经完全脱力了,但好像还没有完全Si心。

陈绵绵蹙着眉,总觉得自己被空气里漂浮的酒JiNg因子灌醉了似的,想阻止,却又不知从哪里下手。

x膛在黑暗中快速地起伏着,呼x1声越发急促。

程嘉也r0u着她的rr0U,在她耳边低道,“我刚刚认真洗过手了。”

——

接下来要上线的是服务型小狗。

今天也有二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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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切的发生好像都如溪水坠崖向下流,涓涓不息,但难以停止。

掌心拢住rr0U,带有薄茧的指腹在rUjiaNg打转,时而用掌心压住r粒,用细纹挤压碾磨,时而用两指夹住r粒,边挤弄,边轻轻往外拉扯。

陈绵绵蹙着眉,还想说什么,但开口就是喘息。

一字三喘,急促的呼x1声在暗室响起,反而把空气搅得更加暧昧,于是只好咬唇止住。

程嘉也的呼x1喷洒在她侧颈,明明温度好像没有变化,但她却分明感到越来越灼热。

细微气流扫过的地方在发烫,被指尖和掌心交替触m0r0u弄的地方在发烫,被手臂发力向上贴的脊背在发烫,隔着衣物面料,密切贴住的其他地方也在发烫。

陈绵绵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原地燃烧起来。

肌肤ch11u0接触的分秒都难捱。

程嘉也垂首吻她侧颈,细细密密的,从肩颈吻到耳后,再从耳后流连到锁骨。

发梢贴住ch11u0的皮肤,随着动作在皮肤上轻轻蹭动,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手上动作也没停,仅有单手在衣内,从松垮解掉的内衣下面穿过去,却丝毫没有冷落任何一边。

时而单手拢住SHangRur0Un1E,时而在两边rUjiaNg上流连,从试探到肆意,由生疏到熟练,搅得空气沉闷而黏腻。

吻到锁骨下方的时候,他cH0U出肩胛骨下面的那只手,撑住床铺,往下挪了一点。

身上的压力骤失,陈绵绵得以顺畅地呼出x腔里的空气,盯着天花板,清醒一秒。

应该到此为止,她想。

指尖在旁侧蜷了蜷,将将抬起,准备去拢领口,就又被人扣住手腕,向下压在枕边,动弹不得。

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的领口布料被人往下拉开,跟原本既定的轨迹南辕北辙,灌进一阵凉意。

发梢蹭痒的触感向下,埋首在她x前,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她的锁骨。

陈绵绵动了动手腕,蜉蝣撼树似的挣扎了片刻,无果,张开嘴。

“程嘉也,下……”

“去”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y生生停在喉咙口,被Sh润的触感刺激,强行变成一声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程嘉也埋首在她x前,上半身支起,hAnzHU了她rUjiaNg。

温热Sh润的口腔包裹住r晕,伴随着轻微的x1力,将rr0U整个往上带起,又松开向下,如一团软白的棉花糖,落在她x膛前,任人亵玩吞吃。

松开时甚至能听见一声轻微的“啵”声,响在暗室里,极其sE情ymI。

几乎声音传来的瞬间,陈绵绵就红了耳尖。

大脑一片空白,q1NgyU笼罩下的身T像深海上的孤舟,随着波浪一阵一阵的晃荡。

被摁住的手腕挣了又挣,杯水车薪,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被松开的rUjiaNg裹满了晶莹透明的YeT,暴露在春夜的空气里,感觉到悠悠凉意。

于是r粒颤颤巍巍,好像又往上冒了点。

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身前那人的目光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垂眼看着,摁住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喉结一滚,眸sEb室内光景还要沉,再度垂首下去。

hAnzHU,松开,hAnzHU,又松开。

冷热交替,温热Sh润的触感和空气中流动的冷气流反复折磨,不知道是刑还是罚。

陈绵绵蹙起眉,呼x1急促,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

尾音短促上扬,带着点不满与不耐,这才让身上的人收了心思,专注地含吮T1aN弄着。

口腔包裹着r晕周边的rr0U,轻微用力地x1ShUn着。柔软Sh润的舌尖触上r粒,用力地T1aN弄了两下。

“嗯……!”

陈绵绵脊背生理X地往后躬了一下,五指紧紧握住,要SiSi咬住唇,才不至于让SHeNY1N声泄出来。

身前那人寸步不让似的,她刚刚脊背弯起,向后回缩,就被他抬身追上来,再度将rUjiaNg含入口中。

舌尖在r粒侧边打转,还算温柔地绕了两圈,然后扫到r孔,听到一声被压抑的哼声,就开始原形毕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躬起上半身,以一种猛兽狩猎的姿态伏在她身上,一边用舌尖快速T1aN弄着软nEnG的rUjiaNg,一边松开她的手腕,伸手去捏她的下巴。

很轻,但两指压住下颌,强行让她无法咬唇。

舌苔上细小的颗粒搔刮着r孔,飞速来回摩擦着,快感几乎像灭顶的cHa0水一般,要把人淹没。

陈绵绵不受控制地弓起腰背,在床铺上无力地挣动了两下,并没能逃出这还算温柔的束缚。

被强行分开的唇瓣无法再压抑住分毫,宛如嘤咛的细小SHeNY1N一声接一声,在寂静春夜的暗室里响起,远远响过窗外鸟鸣。

也悦耳过一切声音。

被迫倾泻出来的SHeNY1N宛如巴甫洛夫的铃声,好似是什么鼓励的话语,让身前的人T1aN弄得更加卖力。

程嘉也单手拢住她一边rr0U,用虎口卡住,往中间聚拢,然后张口将两边r粒都含入Sh润温热的口腔,反复交替地快速T1aN弄着。

两边xr反复高频地传来刺激,腿和腰腹都被压住,下颌被长指捏住,有种逃脱无门,只能被迫承受快感的暗示。

“……呜呜……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乱得不成章法的呼x1和SHeNY1N从头顶传来,陈绵绵生理X挣动的动作像一尾游鱼,越不过一方石阶,在他身下不住蹭动着。

程嘉也呼x1也沉,但不动声sE,口中快速的动作在她昂长的一声、似泣非泣的尖Y结束前,戛然而止。

他轻缓起身,缓慢地松开她被吮弄得肿胀发红的rUjiaNg,看r粒在快速起伏的x膛上泛着水光,然后移眼向上,看她茫然而又难耐的神情。

陈绵绵盯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仍感觉有什么东西没有到来。

茫然而又无措。

等她缓了几秒后,程嘉也重新俯身下来,吻了吻她侧颊,探手往下。

他小心翼翼地吻在她脸颊一侧,垂眼看着微微开合着的嘴唇,顿了两秒后,移开视线,最后将嘴唇落在她耳垂处。

指尖顺着平坦的小腹,若有似无地下滑,直到触到K腰的边缘。

“还没完呢。”他低声安抚似的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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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探入K腰,拨开布料的阻碍,隔着单薄柔软的底K往下探。

触感是温热的,柔软的,程嘉也屏住呼x1,一点一点往下挪,直到触到腿心的cHa0Sh。

是Sh的。

不用开灯也能感觉得到。

她身T里涌出的情cHa0在底K中心晕开一片温热的水渍,还在随着呼x1的频率轻轻起伏颤动,亲吻着他的指腹。

若即若离的。

程嘉也呼x1都重了几分,蜷了蜷指尖,隔着底K抵上她Sh润翕动的花唇,旋即收获一声嘤咛。

“嗯……”

很轻,寂静地响在黑暗里,但很g人。

陈绵绵腰肢不受控制地往上抬了抬,五指攥住身侧的床单,紧出凌乱的褶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大脑一片混乱,像是飘在云端,有些自暴自弃似的抬手,横起手肘,轻轻搭在阖起的眼上。

程嘉也抬眼看着她,一眨不眨,专注地望着,好像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神情似的。

他微微撑起上半身,手在K子里动作,将nV孩的腿间布料窸窸窣窣地顶起。

带有薄茧的指腹隔着内K,一下又一下,很轻地在花缝上摩擦。

长指从上到下,刮过缓慢挺立的y1NhE,沿着花缝中间的痕迹往下,在x口的地方停顿片刻,指尖清浅地戳着,然后再度往上。

指腹r0u过挺立凸起的y1NhE尖儿,在快感持续下来前又离去,分开cHa0Sh黏腻的缝,向温热的x里滑去。

但也不进去,只是轻柔地在x口磨蹭,时而戳进去一个指尖。

动作循环往复,触感若即若离。

有快感,绵长,但是缓慢而磨人。

像是悬在半空中的镰刀,要落不落,总是不给人一个痛快,缓慢地磨着,要看人难耐。

而刽子手就伏在她身上,眼也不眨地看她的神情,似乎想要把每次呼x1的急促频率,睫毛颤抖的弧度和脸颊的cHa0sE红晕,都分毫不差地存储进记忆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被折腾得扬了扬下巴,嘴唇微张,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横起的那只手指尖蜷了蜷,不自觉地拿下来,伸到身前,推了推他。

力道因为失劲而很轻,几乎像蜻蜓点水,抚过他用力绷紧的小臂,除了皮肤相触的感觉,没有造成其他任何阻碍。

她也没说话,嘴唇紧抿,眉尖微蹙,但程嘉也就是从这一系列动作里看出了些不耐。

陈绵绵最近对他一直很不耐烦,眼睛半睁开,指尖扣住他手臂,就差把“再磨就滚”写在脸上了。

程嘉也无端有些想笑,但又怕她生气,只好低头垂下眼,掩掉那点弧度,不折腾她了。

他单手环住她后腰,掌心向上扣住,略一用力,纤细的腰肢被迫抬起。

接着陈绵绵感到腿间一凉,K子被褪下来了。

温热的,Sh漉漉的,还在翕动的花x暴露在空气中,收缩得更明显了,一颤一颤地往外吐着水。

褪下内K的时候,腿心布料已经快要完全Sh透了,黏着一点晶莹透明的水Ye,随着动作被拉长,反S着暗夜里唯一一点光亮。

ymI又sE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停了两秒,指尖捻了捻内KSh透的地方,呼x1很沉。

温热黏腻的YeT在指腹停留,留下了nV孩身T深处的温度,滚烫,炙热,让人舍不得离开。

……从前也不是没做过。

但程嘉也总觉得这一次格外摄人心魄,连她的每一次呼x1,每一次小腹颤动的弧度,都让人心悸。

翕动的x一起一伏,往外淌着水,像晶莹的花露。

……很好看。

良久,他喉结滚动,抬起眼,伸指触上她大腿内侧。

不算温柔,掌心贴住腿根,还在细nEnG柔软的腿r0U上r0Un1E了两把,然后膝盖一屈,抵开她的。

于是细白的双腿在腿弯处屈起,然后大分开,在黑暗中完完整整地露出腿心。

动作弧度有些大,夜里的空气微凉,给滚烫的地方降下一些温。

陈绵绵被冷空气一激,腰腹缩了一下,抬睫扫了一眼,看见程嘉也半跪坐在她腿间,垂着眼睫,眼也不眨地盯着她腿心lU0露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知后觉的羞耻倏然涌上来,她抿了抿唇,下意识想要收腿,被身前那人的掌心扣住腿弯。

用劲不大,但牢牢地将她的腿定在原地,只能将两腿大开,被迫承受着他的视线。

陈绵绵蹙了蹙眉,属实有点不耐,用凶恶的语气掩盖那一点轻微的羞耻。

“不做就滚下……”

“……唔!”

话音再次戛然而止,变成一声从未预设过的SHeNY1N。

程嘉也好像每次都能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似的,在第一个装腔作势的字出来的时候就动了。

五指r0Un1E着腿根的软r0U,支起的上半身伏了下去——

额前发梢扫在平坦的小腹上,他张口探出舌尖,T1aN上了挺立的Y蒂尖。

“……唔!”

陈绵绵猝不及防,伸出的手无处下落,落到了他的脑袋上,下意识想推他,那人却伏在她腿间,纹丝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热Sh润的口腔hAnzHUY蒂,舌尖在Y蒂尖上T1aN舐扫动。

远b刚才更为激烈的快感cHa0水般涌来,从他舌尖接触的地方,过电似的传到四肢百骸。

“呜呜……”

“……嗯!”

程嘉也加快了速度,舌尖在凸起的小核上快速扫动。

Y蒂尖被唇舌反复戳TianYuNx1的快感几乎灭顶,一阵又一阵,宛如引力下的cHa0汐,使她完全无法抑制SHeNY1N。

似哭似泣的嘤咛从鼻间溢出,愈来愈高,愈来愈急促。

“……呜嗯……”

“嗯……”

小腹不住起伏着,腰肢时不时猛地上抬,快感堆叠时,脊背躬起一瞬,又无力地下落,坠陷再柔软的床铺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伸出去推他的手早不知何时就垂下,无力地搭在他脑袋上,双手cHa进他发间。

程嘉也伏在她腿间动作着,舌尖时而快速拨弄着Y蒂,使y1NhE更加肿胀ymI,时而向下滑,用舌尖分开闭着的花唇,探进Sh热的缝里。

“呜呜……”

腿间那人的黑发一部分散落在她小腹上,混着她稀疏细软的毛发,交缠扫动的痒。

一部分被她不自觉地抓在手里,细白的手指深深cHa入,攥住他发根,难以抑制地磨。

“……唔嗯……”

最敏感的地方被持续不断地刺激,温热Sh滑的触感在yHu上徘徊。

程嘉也含吻x1ShUn着她的Y蒂,舌尖快速扫动,时而用力x1ShUn,用齿咬住,向外拉扯。

舌尖分开y,cHa入炙热Sh滑的甬道里,被软r0Ux1附住,完全不想放开。

程嘉也一边用指尖去捻捏被x1ShUn得肿胀淋漓的Y蒂,一边用舌尖模仿X器ch0UcHaa的频率,在高热的bx里高速来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口手并用,使Sh滑黏腻的触感充满整个敏感地带,灭顶的快感一次次堆积,一浪接一浪,让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获取q1NgyU的本能。

“呜呜……呜……”

床垫被陈绵绵生理X的弓背起伏弄得吱呀作响,混着一声高过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sE情不已。

她腾起的瞬间,根本无法避免地将身下的场景入眼:

程嘉也,半跪着伏在她身下,埋首给她T1aNx。

五官依旧如旧,往日冷淡的眉眼此刻却专注而认真,高挺的鼻梁在她x边蹭动,唇瓣开合着,将她被搅弄出来的水吞进口中,然后继续吞吃着她的x。

……那可是程嘉也。

她从前几乎只在万人空巷的台上见过的人。

这画面的冲击甚至远b快感还要来得强烈。

陈绵绵连呼x1都要停了,整个人身上覆着一层薄汗,像是要溺水般,大口呼x1着,期间SHeNY1N声还未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嗯……啊……”

小腹极速地起伏着,是快要到顶端的预兆。

程嘉也埋首,单手掐住她腿根,T1aN得更用力了,啧啧的水声在暗室里回荡。

他舌尖在甬道里快速ch0UcHaa,扫荡过带有褶皱的R0Ub1。

两指掐着她软nEnG脆弱的Y蒂尖,指腹反复碾磨蹂躏,快速扫动后,指尖夹住,向外拉扯——

“……唔啊!”

陈绵绵脊背猛地一躬,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小腹筋挛着,泄出一大GU水。

一cH0U一cH0U的,晶莹的水Ye四溅,落在床铺上,她微微cH0U搐的小腹上,还有程嘉也的脸上。

他却浑然未觉似的,就着她ga0cHa0的余韵,吮上喷水的小口,将未尽的水Yex1ShUn吞吃,直到x口一缩一缩,被T1aN得gg净净,只有水Ye还在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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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夜晚漫长而沉重得像一块x1饱了水的海绵,尽管实际上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陈绵绵几乎是没有意识地昏睡过去,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沉重,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费劲。

意识朦胧模糊间,她隐约感知到有人帮她清理了身T,温热的毛巾在皮肤上擦过,直到重新变得g净整洁,没有什么异样。

然后有人将她抱起,换到另一张床上。

妥善盖好被子之后,身边床铺再度下陷,被紧紧环抱的触感又回到脖颈和脊背,手环过腰,像是紧密连接的温度。

很奇怪的感觉。

梦中也能感觉得到。

b仄,狭隘。

两个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经历的成年人,此刻缩在同一张小小的床上,勉强算是相拥而眠,共享着彼此的心跳和T温。

一切都显得既亲密,又遥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继醉酒后的坦诚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来到一个奇妙而又模糊的拐点。

但谁也说不清。

总之,日子还是照常过,除开醒来时有点相顾无言以外,几乎没有影响陈绵绵什么。

她照常备课,照常上课,在忙碌的日常生活里让自己充实,无暇伤春悲秋,顾及其他。

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说清的。

睡了一张床,重新又趋近亲密,然后呢?

需要给程嘉也什么交代吗?

大可不必。

大家都是成年人,对这种偶然的关系应该心有预期吧。

陈绵绵这样想。

何况他们又不是没经历过,那种只有身T关系,并没有名分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令她感到有些惊奇的是,程嘉也竟然好像真的没有把这一次亲密接触当成什么关系近了的象征,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安全线以外,做好他示好者的角sE。

周一午休,陈绵绵下了课,抱着书回办公室,刚进来,就被同办公室的老教师打趣。

“陈老师,最近有情况啊。”老教师是退休后返聘的,闲不住,回老家来做做事,戴一副银边眼睛,边批改作业,边笑着瞄她一眼。

“……啊?”陈绵绵茫然,“什么?”

但她走回座位上就明白了。

桌上中央放着一个饭盒,四四方方,规规整整地放在那儿,触手m0上去还是热的,应该刚送来不久。

“刚看一个帅小伙儿进来送的,挺有礼貌,还问我你是不是坐那儿。”老教师一边打g,一边八卦,“我没见过,不是我们这儿的吧?”

“……不是。”陈绵绵一边回答,一边抿唇触上饭盒,温热而沉甸甸的,透过中间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菜品。

……别说,卖相看起来b之前的好多了,不用打开都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甚至还有她喜欢的菜。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想到程嘉也买菜下厨,还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装好送来,就觉得有些违和。

陈绵绵盯着饭盒顿了几秒,指尖在温热的外壳上摩挲,最后还是放在一边,随手拆了个面包,打开电脑。

上次聚会吃完饭后没多久,资助项目的负责人就换掉了,文件上属于徐胜的名字和饭店门口挂的横幅一起撤掉,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王朗给她发微信的时候,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高兴,发来的企鹅表情都在跳舞。

后来也没有再开过什么会,只是发了详细的文件,仔细研读,然后按程序递交材料就好。一切都公开而透明,只是陈绵绵忙得要起飞了。

她一边打开文档核对信息,一边啃面包,草草解决完午饭,又去上下午的课。

一整天的忙碌结束后,陈绵绵站在讲台上宣布放学时,感觉整个人的JiNg气神都要被cH0U走了。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小朋友们飞快地收拾着东西,嬉闹着往外走。而陈绵绵呼出一口气,疲倦地缓了好片刻,才缓慢地开始把书装进包里。

“陈老师。”有小nV孩去而复返,晃着扎得老高的辫子,探了个头在门口,表情神秘地喊她。

“外面有个哥哥是不是在等你呀!”

“……嗯?”陈绵绵迟疑了片刻,停了两秒,才转回视线,把水杯装进包里,挎上带子往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步伐很缓,因为有些犹豫。

日暮时分,尚有余晖的太yAn半落在群山后,晕开一片暖橙sE的晚霞。

霞光昏h,把庭院的影子拉得很长。

放学了的小朋友们并没有离开,背着书包在庭院里扎堆一般地凑热闹,有男孩儿上蹿下跳,发出惊呼声,只为了看被人群围着的那个人。

“我去找陈老师的时候,看见这个哥哥房间里有吉他!”赵墩墩的声音从人群中央传来,“我就问他能不能教我!”

“能教我吗哥哥?我也想学,陈老师说我唱歌好听的哦!”

“要不你现在弹一个吧,哥哥。”

“我也想看,我也想看!”

倒大不小的时候最Ai凑热闹,一堆人围在那儿,将路堵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要求着,吵得陈绵绵隔着这么一段距离,都有点脑仁疼。

她站在屋檐下,踩着高一级的台阶,才能越过人群,看见被人簇拥着的那个人。

程嘉也半坐在石阶上,长腿支着,吉他搁在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奇怪的是,他面对这种吵闹嘈杂的人群,竟然没有从前那种冷淡不耐,没有那种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扔出去的冷漠。

他好像把所有锋利的情绪都收起来了,只是眉梢微低,似乎被闹得有点无奈。

落日的霞光洒在他身上,将侧脸和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

陈绵绵远远地看着,莫名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褪掉了。

她看他半弯着身跟赵墩墩说话,眉眼还是冷的,是天然的锋利轮廓,但神情和动作却明明白白地T现着,他是温和的。

弯身跟这些生长在这里,从未走出过大山,连见到吉他都觉得新奇的小朋友们说话时,是平静而温和的。

这很难得。

既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也没有难免产生的怜悯。

他只是情绪平直,把他们当成的、平等的个T来看待,连自诩为幸运儿的同情和怜悯都没有。

这挺神奇的。

好像看见不会Ai人的人,缓慢习得了一点Ai人的技巧,宛如铁树开花,枯木逢春一样神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正想着,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忽地看见程嘉也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隔着半个院子,落在她身上。

“哥哥哥哥,到底能不能弹嘛?!”赵墩墩还在旁边上蹿下跳地闹,把撒娇撒得像耍赖。

“这得问你们陈老师啊。”程嘉也看着她,慢吞吞地回答。

“为什么?”赵墩墩窜得像个猴,歪着头,很疑惑,“你也要被陈老师管吗?”

“对啊。”

回答得十分迅速,理直气壮而又顺理成章,令陈绵绵无言片刻。

“我是来接你们陈老师下班的。”

程嘉也还是看着她,视线越过人群,声音很轻,漫不经心而又意有所指地接道。

“万一给你们弹完,她不等我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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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

还挺会绑架的。

但不得不说,当陈绵绵被一群小孩儿拉着袖子、推着往前走,被迫坐在他们搬来的椅子上的时候,想,这招确实挺有效。

小朋友们立刻变身虾兵蟹将,前后左右地围着她不让走,y要她坐在那儿充当观众,等程嘉也表演完。

陈绵绵坐在那儿,看他半坐着拨弦,影子被暮光拉得很长,试的音从耳边流过,心情其实很复杂。

她很久没有看过程嘉也拿起吉他了。

在南城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去看过线下,唯一一次是被张彤带去现场,还是在他离开乐队后,只是在二楼昏暗的光线中瞥了一眼,并没有看过他在台上。

校庆的时候,她也只是远远地望着,在一层一层前涌拥挤的人cHa0之后,遥远而安静地望着,从大屏幕上窥得一星半点的痕迹,然后再在结尾前退场。

如果y要追溯“上一次”,大概就是她画下那副画的时候。

她隔着屏幕,看见闷热嘈杂的夏夜里,他一个人站在灯光明亮处,半坐着,侧身拨弦。

嘈杂的背景音、说话声、尖叫声,还有音响在密闭空间里的回响,一切都如此b真,但那也不是现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隔许久,她在离南城几千公里的小镇学校C场边,再度看见程嘉也拿起吉他。

没有灯光,没有舞台,没有麦克风与音响,只有C场边简陋的看台石阶,一群屏息凝神,目光中闪烁着好奇与热情的孩子,还有群山后的暮sE。

随着指尖拨弦的动作,倾泻的音符在C场边漫开,温柔地传到耳边。

没有磅礴,没有锐利,抛去了绚烂的技巧,只是旋律。

曲调安静温柔,宛如春日飞舞的柳絮,缓慢地随风飘散。

看不见的音符混进日光,落在眼睛亮亮的孩子们眼前,落在绿草坪的C场上,越过明净的窗与白墙,落进葱郁的群山。

很熟悉,但又没有那么熟悉。

毕竟陈绵绵当初也只听过一遍,还怀揣着自己是局外人的心情,而今却已成为主角。

她靠在椅子上,身边是安静听着的小朋友们,看h昏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是另一首《绵绵》。

时隔好多年,这首歌终于唱到她耳边。

结束后,太yAn已经完全西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在一片嘈杂中起身,招呼好该回家的小朋友们,挥挥手赶他们离开。

“陈老师明天见!”“明天见。”“拜拜,路上小心啊。”

“走了啊,快回去,赵墩墩。”

费了点劲把小胖子赶走之后,陈绵绵背上包,往外走去。

她没有等程嘉也,也没有刻意加快脚步,只是按照往常的频率,慢悠悠地在小路上走着。

很难讲现在的心境。

有人给她写过情书,有人给她写过诗,但没有人给她写过歌。

半被迫地安静坐在那里,亲耳听见那样一首歌传进耳朵里的时候,感到一种很奇妙的情绪。

程嘉也偶尔抬眼看她,她都会无法控制地移开视线,怕被他目光里的东西灼伤。

含蓄又直白,好像在人群里捕捉到她,讲说,“这首歌的缪斯是你。”

夜sE爬上天幕,光影渐暗,陈绵绵穿过炊烟袅袅、热气腾腾的人家,往自己的小院里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后传来声响,脚步声不疾不徐,程嘉也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没到能开口拒绝驱赶的距离,但也能让人感知到他的存在。

两个人不言不语,一前一后地走过夜sE下的小径,回到院子里。

打开屋檐下的灯,陈绵绵m0出钥匙开门,忽地嗅到一阵香气。

抬眼望去,隔壁房间的门和窗都没关,灯光也是暖sE,从窗户玻璃内倾泻出来,在屋檐下洒下一片带着暖意的光。

屋内还有咕噜咕噜的声响,鲜香滚烫的白sE水汽从锅边往外冒,好像是小火炖着鱼汤。

正在陈绵绵不动声sE地打量时,身后人从旁擦过,进了屋,将吉他放下,回身喊她。

“来吃饭么,陈老师?”

表情之正经,问句之礼貌,称呼之生疏,好像真的跟普通邻居一样。

yu盖弥彰,道貌岸然。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无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钥匙cHa进冰冷的锁扣里,转动,进门,开灯,“砰”一声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力气没控制住,关上后的好几秒内,“砰”的声响还在屋檐下回响,连窗框都在隐隐颤动。

程嘉也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眉尾往下压,完全抑制不住的愉悦模样。

啧了两声后,他把炖着鱼汤的锅盖揭开,然后探身去把另一扇窗户也打开,以此来让香味传得更远。

忙了一天,成效还不错。

下午周誉来电时,程嘉也正在用滚水烫新锅,摁了免提,随手放在一遍,问怎么了。

“你前两天说的那个事儿,给你办妥了啊,人换了。”周誉一边说,一边打呵欠,好像刚起,“你一天就给我找事儿吧,我爸都怀疑我背地里Ga0什么事儿了,怎么开始关注这些了。”

程嘉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当作听见了,对他后面紧随的抱怨视而不见。

他的声音太过遥远,隔着好一段距离传来,远没有水声清晰,周誉皱眉,“你在g嘛?”

程嘉也不答,意思是少管。要不是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来,他就顺手给挂了。

周誉在那头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眉毛快要拧成一个问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会在做饭吧程嘉也?”

“N1TaMa变成男保姆了是吗?”

“滚。”程嘉也说,然后伸出食指,把电话挂了。

这会儿炖了近一个小时的鱼汤已经呈现白而浓的状态,完全看不出下午狼狈又忙碌的样子。程嘉也伸手关了火,晃到门口去,准备邀请陈绵绵来吃饭。

耳边还是刚刚她瞪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关门的“砰”声,眼尾不经意间挂了点笑意,但是刚走到门口,那点笑意就凝住了。

陈绵绵在自己房间里开了灯,起锅烧水,天然气灶台发出点燃的声响,然后手机铃声响起,她扫了一眼,接起。

“喂?”她边接电话,边倾身去开窗通风,顺手摁了免提,放在桌边。

池既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透过刚打开的窗,同时落到两个人的耳朵里。

“最近怎么样?”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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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就那样。”陈绵绵说,声音轻轻的。

窗户开了一半,室内能够通风就好,她收回手,把免提改成听筒,走回灶台前看水开了没有。

远离窗户后,通话的声音渐小,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外,只能听见零星的一两句,b如“还好”、“才回家”、“准备吃饭”之类的日常寒暄。

程嘉也站在门口,看着她房间里透出来的冷sE灯光,嘴唇紧抿。

陈绵绵边往开水里下面条,边结束前几句礼貌的寒暄,切到正题上来。

“你最近怎么了?”

池既很少不给她发消息。尽管她不一定回,但他平时挺Ai联系她的,这回走了之后,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过一句话,一看就是遇到麻烦的事了。

那边沉默片刻,声音略显疲惫,“就是论文的事。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定稿后cH0U检,没过。”

“……啊?”陈绵绵有些诧异。

她知道南大会有论文cH0U检,但一般都是从硕士博士的学位论文里cH0U,很少检查本科生论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本来不是今年毕业,又远离学校太久,只模糊地记得cH0U检会很严,不过关的话,后果也很严重。

犹记当年隔壁系两篇博士论文cH0U检不合格,不仅被撤销学位,没能顺利毕业,院长还被约谈,撤了院里两个博士名额。

“那你是什么原因,导师有说吗?”陈绵绵问。

“……”那边沉默片刻,“说了。”

池既好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似的,快速转开,“我在改了,你不用担心。今天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还有我近期可能都过不来了。”

陈绵绵用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轻轻“嗯”了一声,“没事,我挺好的。你顾好你那边就行了。”

“好。”池既应完,两个人陷入沉默,一时半刻都没话说。

“那就先这样……”

“绵绵。”

陈绵绵想出声说结束语的同时,那边也开口叫她,话音在通话里重叠,又同时止住,然后寂静了几秒。

陈绵绵顿了顿,盯着锅里沸腾的水,“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既停了两秒,才继续道,“我们两个,还有机会吗?”

“……”

该来的好像总会来。

继那天下午和池既在窗边尴尬的不欢而散过后,两个人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他说的也很委婉,不是什么质问或者愤怒的语气,只是平和地察觉到,她那天后退的原因,可能并不是一个什么非常容易消弭的隔阂,然后在合适的时机提出询问。

非常的T面。

陈绵绵沉默了很久,盯着锅里翻腾的滚水出神,最后垂下眼,同样委婉地道,

“……学长。”

她并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语,只是单单轻声喊了一声学长,意思却不能再明显了。

那一声特定的称呼一出来,好像就回到从前在南城的时候,池既总是cH0U空来看她,帮她一些可以帮的忙,而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站在一旁规规矩矩地说谢谢学长。

距离如此明晰,好像总是越不过那条楚河汉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儿,然后传来池既的声音。

“没关系。”他说,跟往常一样平静温和,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只是陈绵绵觉得那点笑意并不是欢乐的,听起来甚至还有些伤感。

她沉默地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池既在那头确认道,“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吧?”

“……嗯。”陈绵绵应。

她不是个习惯拒绝别人的人,在这种时候总会显得有些局促。

“那就好。”池既说,语调依旧T贴,只是话与话之间冗长的沉默,泄露了他一星半点的情绪。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发消息。”

“……我先挂了。”他最后这样说。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话挂断好几秒之后,陈绵绵都还是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良久,她有些疲倦地呼出一口气,放下手机。

让她感到困扰的其实并不是“她拒绝了池既”这件事本身,而是附带引出的一系列问题。

甚至“她和池既以后要怎么相处”这类问题,都只是短暂地在脑海中漂浮了一会儿,然后被她划到暂时不用考虑的范围内。

真正让陈绵绵感到困惑的是……她以后要怎么办?

连这样的,被自己下定决心要纳入考量范围内的,挑不出一点毛病的人都排斥的话,她以后要怎么办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耳边忽地响起那天傍晚在办公室里,程嘉也看着她,说出的那句话。

“你不喜欢他。”

当时她不以为意,转身就走,觉得“喜欢”这件事没什么重要的。

然而此时此刻,这句话却像什么魔咒一般,在她耳边来回环绕,无法驱赶掉。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站在灶台前沉默了许久,直到一点滚烫的水珠溅到手背上,才倏然回神。

“……靠!”

她难得冒了句脏话,连忙关了火,拿抹布包起小锅的把手,把锅从灶台上拿下来。

接了个电话,又站在那儿发了那么久的呆,完全忘记在煮面条了。

陈绵绵仍还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用筷子挑起锅里的面,然后那点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在面条软到捞起来即断掉的时候,彻底熄灭了。

“……”

家里最后一把挂面啊。

陈绵绵此刻完全没心思去思考什么以后的事,只是站在那一锅煮废的面条前,闻着开窗后灌进来的鲜香菜肴的气息,感到一阵无言。

“砰!”

一墙之隔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猝不及防,把她吓了一跳。

陈绵绵心脏砰砰直跳,转头看见窗边掠过一个人影,从旁边过来,迈步的速度很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响起敲门声。

不疾不徐地敲了三下,然后颇有耐心地在门口等待。

影被月光映亮,落进门内。

陈绵绵蹙着眉,顿了好片刻,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

只开了一半,腿抵在门后,只留了一个能互相看见的缝隙。

“g嘛?”她问。

语气不是很好。

来的那人却好像一点也没感知到她的不情愿,站在门外,拎着装好的保温饭盒,神sE自若地问。

“我房间停电了,能过来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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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绵绵停了两秒,懒得去追究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线路,他那儿停电了,她这儿却没有,只是盯着他,顺着他的借口反问道,

“停电了怎么不能吃饭?”

程嘉也依旧神sE自若,“太黑了,看不见。”

“……”

陈绵绵盯着他,又停了两秒,转身往柜子边走,“我这儿有蜡烛。”

她话说得g脆,转身的动作也利落,意思就是懒得管你是不是真停电了,拿上蜡烛就回去,这里并不欢迎你。

但程嘉也好像感知不到似的,趁她弯身往cH0U屉里拿蜡烛的间隙,推开门走进来,并反手关上了门,好像早有预料。

“我桌子也塌了。”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绵绵弯身翻找的动作一顿,忍了又忍,还是缓慢地回头来,“?”

“刚刚太黑了,路过的时候撞到了。”程嘉也解释道。

陈绵绵沉默地看着他。

……原来刚才那声音是这个是吧?

逻辑还挺严密的,一套一套,还挺煞有介事的。

程嘉也神情十分坦然,抱着他的保温饭盒,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任她打量。

陈绵绵沉默着,看了他好半天,最后回头,把拿出来的未拆封的蜡烛又扔回cH0U屉里。

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可能是之前的历史遗留,可能是那锅煮废的面条已经坨成一团,横在那里,温热的食物香气却更近了。

陈绵绵不算温柔地把cH0U屉关上,把小锅端起来,将里面坨成一团的面条倒进垃圾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边,程嘉也已经很自觉地从墙边搬过折叠的木桌,将桌子展开,然后去碗柜里拿了几个碗,将菜肴一一从保温饭盒里拿出来,装进盘子里,盛了两碗饭。

陈绵绵经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在心里无言片刻。

就这几个菜,还摆上盘了。

“……”

好吧,往回走的时候又瞥了一眼,感觉还挺多的。

糖醋里脊,辣椒炒r0U,炝炒莲白,还有一道鲫鱼汤。

三菜一汤,在她近期的生活里都可以算得上是奢侈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

陈绵绵在心里骂道。

好在程嘉也坐下后并没有再端架子,在洗手池边洗了两双筷子,递给她的同时,问她要不要喝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喝汤我就再给你盛一碗,”他垂眼看她,把那双筷子再往前伸了伸,指了指木桌那边,“饭盛好了。”

“你过去坐吧,这个待会儿我洗。”

说完他就接过她手里的锅,握着把手将它放到另一边去。

陈绵绵站在洗手池前,顿了一秒。

他人在她身后,动作g净利落,声音清浅,神情坦然。

整件事都显得非常的……熟练和自如。

没有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也没有专门郑重地邀请,只是把所有事情都当成再正常不过的事,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吃过无数顿饭了。

就差把“这顿饭是专门给你做的”写在脸上了。

陈绵绵抿了抿唇,缓慢地坐到桌边,顿了几秒后,才拿起筷子。

她一个人吃饭其实很随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时很忙,烦心事也多,回来之后还有工作要处理,大多数时候都是糊弄着就过了。方便素食煮一煮,加几片青菜和一个J蛋,连饭都很少煮,更别说这种三菜一汤的“奢侈”时刻了。

连这张桌子都很少用。

更别说这种摆好两幅碗筷,菜肴和米饭还在灯光下冒着热气的时刻。

程嘉也把灶台上稍微收拾了一下,迈步过来坐下。

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却格外安静。

程嘉也握着筷子,时不时抬睫看她一眼,然后目光又飞快地低下去,盯着桌上的饭菜,眼观鼻鼻观心似的。

陈绵绵倒没什么反应,握着筷子夹菜,小口小口地尝试,非常自如。

房间里十分安静,偶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直到陈绵绵被对面人循环往复注视着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耐,抬眼对上他的眼神。

“你想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语气算不上好,看着他,边问边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

很小口,尝试似的,送到嘴边。

顿了几秒后,又伸手舀了一勺。

这回b较满。

程嘉也不动声sE地呼出一口气,稍微放下点心,看了她一眼,装作无事地开口,“你跟……”

他顿了顿,像是卡壳了似的,片刻后才接着道。

“你跟……你男朋友,通完电话了?”

“……咳!”陈绵绵一口汤差点呛着。

她咳了两声,cH0U了张纸巾,缓了几秒后,才抬眼看他。

“……关你什么事?”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怎么还偷听她讲话的。

程嘉也垂下头,“……哦。”

陈绵绵扫了他几眼,看见他垂下去的眼睫和发顶,没说话,又喝了口汤。

空气恢复寂静,两个人都安静吃饭,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在陈绵绵那碗饭见底,还在夹最后一块莲白的时候,程嘉也像是忍不住了一般,犹豫着,试探X地问。

“……好吃吗?”

陈绵绵动作一顿,筷子停在空中。

两秒后,她才不动声sE地放下最后一块,收回筷子,放在碗上。

“一般。”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又哦了一声,有点闷,彻底不做声了。

陈绵绵垂眼,慢吞吞地把碗里的鱼汤喝完。

饭后,程嘉也起身收拾东西。

动作不算熟练,但井井有条,一点一点缓慢而细致地做。其实陈绵绵本来不太好意思让他洗碗,觉得毕竟她也吃了饭,但y是没找到伸手的机会。

他一个人收拾好残局,打扫完桌面,将木桌收了,靠回原来的墙边,然后走到洗手池前,把她方才留下来的小锅和碗筷一起洗掉。

陈绵绵头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感到有些无措。

顿了片刻后,她索X坐回书桌前,处理今天本来该完成的工作。

一埋首就没了时间概念。

改作业,写教案,核对文档,发到邮箱。期间一直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微小声响,既不影响人,也能让房间里有点别的鲜活气息,竟然意外合衬。

直到窗外灯光都陆陆续续熄灭,原野寂静,只剩一片漆黑,陈绵绵才从工作里抬头,扫了一眼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点多了。

距离吃完饭大概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而程嘉也竟然还在这里。

陈绵绵转头去看,这人拿着扫把在角落里扫地,站的很直,动作幅度却极小,大概一厘米一厘米地扫着她那本就不大的房间。

“……”

还挺能拖的哈。

“笃笃。”陈绵绵伸出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发出声响。

那人立刻望过来,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或者是方才就是因为yu盖弥彰才低下头去的,此刻一有动静,立马就抬头了。

“你还要待多久?”陈绵绵问。

她站起来,打开衣柜找衣服,没给他回答的时间,下逐客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碗也洗了,地也扫了,垃圾也扔了,该回去了吧?”

程嘉也不回答,握着扫把,抿了抿唇,只是憋出一句,“……还没扫完。”

陈绵绵翻出睡衣,倚着衣柜门,偏着头看他,没说话。

她神情很淡,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

懒得跟他掰扯那些蹩脚拙劣的借口,识时务一点。

程嘉也没辙,只能呼出一口气,直白地表达。

“……能不回去吗?”

“为什么?”

陈绵绵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问,“你床也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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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冷淡,没什么情绪,还带着点看他说胡话的嘲讽,实在算不上友善。

但程嘉也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嗯。”

神情之认真,声音之真挚,好像确有其事一般。

陈绵绵:“……”

她敢说,他还真就敢接。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默,两个人分别站在一端,对视着,各自无言。

陈绵绵倚着衣柜门,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她看他站在那儿,笔直挺拔地站着,在昏暗的光线下,薄唇紧抿,连握着扫把的手都用力到浮出青筋,指节泛着白,手背筋骨分明。

……好像很怕她给出否定的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站在那儿,忽地从此时此刻的细枝末节里,窥见一点从前的底sE。

从前也有这一幕的。

只是当时站在暗处,垂着眼轻声应答,然后攥紧衣摆,收拾好一切之后,推开房门离去的人,是她而已。

而今风水轮流转罢了。

好半晌过去,陈绵绵敛起神sE,平静地发问。

“从前我们保持那种关系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做完,还要我回另一个房间呢?”

她声音很轻,落下来却仿佛有千斤重。

一字一句落进耳道,仿佛沉甸甸地压着心脏,将人从忐忑和不安里拉出来,进入熟悉的、无限的、将要被背弃的心脏悬浮感中。

心脏仿佛被每个字压着,一寸寸地下沉。

连带着攥着扫把的手都更紧了,眼睫垂下,看着地面。

这种情绪的转变都尽数落入提问的人眼中,但陈绵绵没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并不觉得过去的伤痕是什么不该提的事情,相反,伤痕就是要常剖。

像年少时总忍不住戳碰皮肤上明显的淤青,明知痛,还是会下手,一是为了自nVe般再度感知那种痛觉,二是为了长记X。

如今也是。

“当时不是说,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睡吗?”

怕吵,怕光,怕亲密的间隔越过界限,横跨到安全线以内。

大概有无数种理由的。

陈绵绵偏了偏头,神sE平静,像是从回忆里cH0U身,看着那人,问,

“那现在呢?”

程嘉也沉默着,视线落在地面上。

房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仿佛方才吃饭时氤氲出的、灯下带着暖意的白烟,都在此刻散去了,露出了满目疮痍的底s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东西横亘在两个人之间,哪怕偶尔会被恰当的时间、流动的音符、h昏的暮sE掩去,但它始终在那里。

痛永远bAi记得长久。

良久,程嘉也才闭了闭眼,道,“不是的。”

怕光和怕吵都是借口。

或许长久独居的人都会有这种毛病,对进入自己生活的另一方感到不适应,像某种固有的习惯被打破,领地的高墙坍塌一块,以此接纳另一个人的进入。

但这些东西都不是最主要的。

“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

程嘉也轻声道。

“我会想抱你。”

这个回答落进耳朵里的时候,陈绵绵顿了一秒。

攥住柔软布料的手指紧了紧,在面料上留下转瞬即逝的褶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间的另一头,程嘉也持续看着地面,没有再出声。

……虽然彼时他也没有细想过,只是秉持着“约法三章”的关系,天然地以为关系结束就应该回归到自己的地盘里,觉得自己应该和她保持距离。

直到陈绵绵方才提出,他才开始回想当时的心境。

其实有很想她离开吗?

不是的。

陈绵绵总是温柔的,无声地包容着他。

T温熨贴,发间香气萦绕在鼻息间,整个人非常的清透和柔软,像一片暖流流经的海域,终年不冻,永远宜人,永远接纳。

永远让他想接近。

但那个误会就是深深扎根在他心里了。

觉得自己被戏弄的、可笑的自尊心像一把刀,反复折磨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脑海里有个小人在说:这个人戏弄了你,但你竟然还是离不开她。

多么可笑。

有很多次,他都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手从她腰上拿开,背过身去,轻飘飘地说,记得带上门。

那不只是对她说,也是在告诫他自己。

不要,不要贪恋那点温暖。

要忤逆自己拥抱的本能。

彻夜长谈,耳鬓厮磨,相拥而眠,从午夜到日出,那是恋人才该做的事情。

而他们显然不是。

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可笑的自尊心。

傲慢又自大,理所当然地将误会施加在别人身上,甚至没有问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他罪有应得。

沉默良久之后,程嘉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呼出一口气,道,“……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是道歉吗?

他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确该将这句话说出口,哪怕陈绵绵不听,不接受,他也该将这句道歉重复千千万万遍。

上帝会宽恕信徒吗?

是与否,所有的尘埃落定之前,都会有无数人坐在教堂前,日夜不休地祈祷和忏悔。

结果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过程与真心。

程嘉也垂下眼,缓慢地把扫把规规矩矩地立在墙角,好像下定决心要走了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步伐还未迈出,忽地想到什么,他张了张嘴,看着她,还是出声。

“关于许意眠……”

“上次没讲到,现在还是想告诉你。”

“你不用急着拒绝,或者是说不用。我知道你可能已经不在意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

许是看出了陈绵绵下意识的抗拒,程嘉也看着她,安静地道,“我会很快。”

关于许意眠,程嘉也一直在想,要怎么避开那些他不愿意回忆,也不愿意向外道的事情,只清晰明白地讲明他们的关系。

但事实就是,避开那些东西,他们几乎没有东西可讲。

关系浅薄到,仅仅是“普通朋友”四个字就可以概括。

从小就认识,许意眠家住在他隔壁,是真正意义上的邻居。

但没有里或是论坛帖子里猜测的那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际遇,他们一直不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是因为家里没有nV孩儿,可能是因为程嘉也从小到大都不太黏人,没有那种很紧密的亲情联系感,又可能是因为nV孩本身就有跟男孩子不一样的特质,总之,NN就是很喜欢nV孩子。

许意眠嘴甜,灵巧,从小就讨程NN喜欢,时常邀请她到家里进行一些诸如下午茶之类的活动。

除了偶尔回家时,在客厅瞥见一眼,点点头算是示意以外,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

都是直到读高中时,许意眠父母因事出国,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托程NN暂管两个月,住进了二楼的房间时,程嘉也才真正意义上跟她说上话。

那天也是凌晨,他坐在二楼露台上望天。

具T是因为什么已经忘了,可能是因为某些兴趣Ai好在提出后又被父亲否掉,可能是觉得自己明知结果却还是提出的样子很蠢,又可能是单纯地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意思。

生活总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只有在发呆时才感觉有一些生命T的实感。

楼梯上忽然传来声响。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有人走出来。

程嘉也其实并不会在意此刻是谁,但这个脚步声实在太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落地只有一点点声音,然后就停顿,大概十秒一挪动,像是恨不得给自己cHa上翅膀,不发出一点声响来似的。

在凌晨三点的夜里,显得非常的诡异。

于是他回头,看见穿戴整齐的许意眠正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路过,目光还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生怕被发现似的。

对视的一秒里,两个人都很安静。

几秒过去,空气随着许意眠一声轻声的骂,才重新又开始流动。

她脚步恢复正常,不再努力试图不被发现,迈步走进露台,带着一GU计划败露的郁闷,略显烦躁地在他边上坐下。

“现在是凌晨三点,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语气不是很好。

程嘉也没答,收回视线,仰头望着天。

许意眠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但几秒后,就兴致寥寥地收回视线。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墅区的夜晚非常安静,夜空漆黑,没有光亮。

每晚都是一样的黑,没有什么特别的。

好片刻后,程嘉也才盯着夜空,浅淡而随意地出声。

“出去找你男朋友?”

虽是问句,但语调非常平静,似乎早有答案在心。

“……”

许意眠顿了好几秒,才把那句“你怎么知道”咽了回去。

长辈不知道就算了,程嘉也应该是能看出端倪的。

事实上,她从小就经常独居,从初中就开始住校,根本不存在什么父母出国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的情况。

是她谈恋Ai被发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对方恰好又是个父母不太看得上眼的,才有了这一系列的事。

许父许母先是关了她一个月的禁闭,没收手机,不让出门,直到忽然有了工作,不得不离开家,但又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于是才托付给程NN。

程NN不知道缘由,只知道许父许母叮嘱说,最好不要让她出门。

许意眠在程家待了一个星期,表面上笑眯眯的,活泼开朗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快要被b疯了。

好不容易m0到手机,发了消息,准备今晚偷偷溜出去,偏偏又碰见了程嘉也。

计划泡汤,郁闷得要Si。

“你呢?”她身T往后一靠,难掩烦闷,“因为你爸?”

程嘉也顿了一秒,指尖在露营椅边缘叩了一叩,不置可否。

十几岁的少年人,总是有少年人独特的感知力。

就像程嘉也能毫不费力地看出她每天假装平和下面的那一层焦躁,许意眠当然也能感知到,他们家氛围并不太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吃同住一个星期,足以让她敏锐地判断出问题的来源。

、决断、说一不二的父亲,几乎是他们这样家庭的标配。

排除掉所有既定轨迹之外的事件,扼杀掉所有多余的yUwaNg,只允许有画地为牢的、有限的自由,不允许一点点意外发生。

两个人在第一次说话的凌晨里,仅仅三言两语就奠定了同样的基础。

接下来就是一些未曾否认过的默契。

程嘉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在深夜里的去向,从未拆穿她乖乖nV身份下的那一层叛逆,许意眠也从未在程父向她表示一些未来或许结亲的意愿时,表现出明显的抵触和拒绝。

双方联系很少,但彼此心照不宣。

具有同样伤痛的两个人,在某些互相需要的时刻,暂时做了对方的挡箭牌。

偶有同学看到她频繁出入程家,甚至总是暂住,流言逐渐传开,譬如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天生一对,诸如此类。

两个人或许有耳闻,或许没有,但都状似平静地揭过,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学校里的优等生,出sE的样貌,优渥的家境,还有各自在不同领域内的才能,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早就对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习以为常。

二是因为,这种双方父母都“下意识以为”的关系,实际上给他们带来了很多便利。

程父下意识以为程嘉也高三那年坚持要出国,是因为许意眠即将在假期结束后奔赴大洋彼岸;许父许母下意识以为许意眠时常往外跑、回国也不住家里,而是搬去外面的公寓,是因为程嘉也。

这样的“下意识”简直是喜闻乐见。父母开心,他们轻松,省去了太多的麻烦,对彼此双方都有利,自然没有人愿意多花时间和JiNg力去解释。

直到陈绵绵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了这个故事的一星半点,然后非常、非常难过地离开他。

程嘉也这才意识到,这种他们自以为“心照不宣”的关系,以为“无足轻重”的流言蜚语——

原来是真真切切地,会伤到另一个nV孩儿的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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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那家餐厅里碰到你,就想讲的。”

程嘉也缓慢地道,“……但是,没能来得及。”

他说的是那次在第一次见面的餐厅包厢门外,走廊上,她碰见他和许意眠两家人吃饭的时候。

那天陈绵绵没有等他,从走廊上跟他擦肩而过。

而后他被拽入两家人的饭局,心神不宁,屡次三番想要离场。

偏生又是决定要坦白两个人并无关系,也没有要进行下一步打算的一顿饭,他不可能撇下长辈匆匆离场,留许意眠一个人在桌上。

直到一顿饭结束,他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匆匆出门来看。

陈绵绵早已和别人一起离开了。

隔着一条马路,熟稔而又亲密。

夜风很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他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去的勇气。

陈绵绵听完,依旧照原样站着,没有开口。

她大脑迟缓,思路却清晰,几乎略一思考就能捋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所以,手腕上同样的红绳是NN送的;公寓楼下碰到许意眠,是因为她的房子恰好也在那里;引起她们误会的、她口中似是而非的“男朋友”,也并非程嘉也。

“白月光”、“青梅竹马”、“前nV友”,不过是谬传。

也许在高中时,大家都热Ai八卦的年纪,类似的猜测在私下里小小地燃烧了一把,然后随着两个人的分离与不再联系,大部分人都将此遗忘,唯有亲近的人还记得。

直到目睹两个人见面之后,叠上主人公是公众人物的加成,猜测声才又起。

舆论与八卦在无声的地方愈烧愈烈,燎到陈绵绵耳边。

但事实是,许意眠自有她自己的一段故事,并不在他们的关系内。

陈绵绵并不是什么被误闯进房间的、午夜十二点后的灰姑娘,也不是什么名字谐音的替代品。

从头到尾,你都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句是程嘉也的原话。

他前面的声音都低,轻缓地响在房间里,唯有这句掷地有声,郑重而认真。

陈绵绵顿了一顿,手中的睡衣早不知道被无意识地攥成什么样了。

像心中有什么谜团终于被揭开,沉甸甸的大石碎掉,倏尔轻松许多。

尽管她从前无数次拒绝,无数次说不想知道,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思索梳理这整件事的同时,陈绵绵依旧敏锐地察觉出,有什么东西没对。

程嘉也有什么东西没告诉她。

不然这太简单了,不就是两个非常普通的朋友,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不就是为了逃避原生家庭的影响,这不是很轻易地讲出来了吗?

怎么至于他支吾犹豫如此之久?

但陈绵绵没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是Ai打破砂锅问到底的X格,也无意要刨开别人不愿意讲的东西,况且其实就此而言,思路已经能够全部理清了。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垂下眼,未置一词,站直身T,迈步往里走,准备去洗澡。

冗长的陈述后依旧得不到回应,程嘉也的心脏一寸寸往下沉,站在原地,安静地看她动作。

现在他像一条细绳上绑住的巨石,悬在山谷悬崖中,任何从她身上刮来的风,都能轻易地拨动心弦,感受失重的忐忑。

犹豫好片刻后,程嘉也还是在擦肩的瞬间,不抱希望地轻声问出,

“所以……”

“我可以留下吗?”

空气沉寂好片刻,并没有应答,唯有陈绵绵走动时发出的声响,让人一颗心悬在空中,要坠不坠,备受煎熬。

“懒得管你。”陈绵绵最后这样说,拆了头发,拿着睡衣去洗澡。

直到走进卫生间时,程嘉也都没有动,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揣测她这句话的意思。

约莫好几分钟后,她拧开水龙头开关时,外面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概是反应过来了。

陈绵绵垂下眼,等到水温逐渐热起来,脱掉衣服。

出来的时候程嘉也已经收拾好房间,该归位的东西全都归位,连她书桌上的东西都收好了。

陈绵绵一言不发,弯腰拿出吹风机,刚cHa上电,直起身来,放在桌面上的吹风就被人拿起。

程嘉也站在她身后,长指握着吹风机,轻抿着唇,意思很明显。

陈绵绵顿了两秒,没说话,cH0U出椅子,坐下了。

程嘉也像是极轻地松了一口气似的,缓慢地伸手,触上她的发梢。

电器开关打开,轰隆隆的噪音响在耳边,和翻涌出的热气一起,闭塞住陈绵绵的感官。

她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漫无目的地刷着新闻资讯,心思却不在这里。

或许是耳边被热浪的声响覆盖,触感反而更加清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能够感觉到程嘉也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地抚弄着她Sh漉漉的头发。

指尖从Sh发的中段触上,缓慢地拨出一缕,然后在温热风浪下,轻轻地滑到尾。

柔顺的长发缠在他指节,又随着动作从指尖脱离,只留下一指腹的cHa0意。

洗发水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不明显,但润物细无声,萦绕在鼻息间。

两个人都垂着眼,看似专注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实际上却都各怀心思。

交错、cHa0Sh的触感似乎把两个人缠在一起,从发梢和指尖进行一些无声的交流。

耳边是轰隆隆的噪音,热浪在发间和指间翻滚,顺着后颈,灌进衣服里。

等到漫长的十分钟熬过,程嘉也最后轻捋了一次她柔顺蓬松的长发,长指从被吹得温热的发间cH0U出,犹带着暖意。

他垂下眼,难以抑制地蜷了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制造出噪音的电器一关掉,两个人都无法再在机械的白噪音中出神。

房间又恢复寂静。

然而两个人一坐一站,一前一后,都没有动。

陈绵绵原本抱着膝盖,蜷腿坐在椅子上看手机,时事新闻的页面却停在那一页许久,都没有再往下翻动。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x1在交错着。

顿了好几秒后,她“咔哒”一声摁灭屏幕,坐直身T,踩着拖鞋,ShAnG了。

——

头晕晕的,好像又有点感冒,今天没有二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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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躺着大约半小时后,卫生间的水声也停了。

几秒钟后,门打开又关上,窸窸窣窣的响渐近。

然后“啪哒”一声,唯一的一盏灯熄灭后,房间里又重回寂静。

陈绵绵朝里侧躺着,蜷着身子,半闭着眼。

窗帘拉住,窗外旷野无灯,月亮悬在天边,落下的白光越不过屋檐,微弱稀薄,无法传到室内,眼前漆黑一片。

其他感官就更为明显。

温度和热意从身后传来,温顺柔软的床单下,垫子负重,轻微地下陷。

两个人的呼x1声在室内交错。

陈绵绵此刻内心很平静,她只是躺在那里,半阖着眼,清晰而平静地感知到所有的动静。

b如身后人的呼x1,由屏息到逐渐放轻,b如床铺在极轻极缓地压动,b如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缓慢变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身后人逐渐挪过来,即将要触上她的时候,陈绵绵倏然出声。

“程嘉也。”她喊他。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停在黑暗里,轻微地蜷起,安静地等待下文。

“上次说的话,我当你是喝醉了。”

几次呼x1后,陈绵绵才继续道。

声音平静,无波无澜。

她在说他在酒店里那次。

有告诫意味。

混杂着酒JiNg的荒唐,让人分不清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脱口而出的话语和行动,究竟是否出于真心。

她不喜欢这种意识不清醒的时候。

她已经在这种时刻受过伤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语句很简单,情绪也不激烈,只是平静地告诫他。

那次你说的话,做的事,我都当作没有做过,此刻最好也划清界限,什么都不要做。

陈绵绵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想法,但是就是想说出这句话。

想在安全线外回转再三。

空气寂静良久,继而随着身后人的动作重新流动。

程嘉也的手落在她腰侧,人从后面抱住她,还带着同样沐浴露香气的风,缠绕着他的气息,萦绕在她鼻息间。

“没醉我也那么说。”

一片黑暗里,他在她身后这样道。

声音从耳后传来,离得很近。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手轻轻地搭在她身前,重复了一遍。

“没醉的话,我也会那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挣扎只是一时半刻的情绪,在此之后,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甚至时常在感触她T温时暗自庆幸。

遥远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值不上他和陈绵绵靠近的一呼一x1。

陈绵绵睁开眼,盯着漆黑的房间一角,沉默良久。

倏然出声的宣告让他更大胆了一般,不再轻手轻脚,生怕将她吵醒地动作。

环在腰上的双手收紧,横在她小腹前的小臂用力,将她更为紧密地拥入怀中。

陈绵绵整个人几乎在床上位移了一些,被他拖进怀里。

柔软单薄的脊背贴住他的x膛,平稳浅淡的呼x1喷洒在耳畔。

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

心脏仅隔着肌肤血r0U,仿佛同频地跳动着。

像从前无数次两个人想象的温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依旧蜷着身子,膝盖微屈,手放在枕边,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像是一个洋娃娃,任他在身后寻找最佳拥抱姿势。

好奇怪,她想。

从前关上房门离开的时候,偶尔也会不受控制地想一想,如果留下,会是一副怎么样的情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的确会有相拥而眠的时候。

只不过是程嘉也主动,而她只是朝另一侧躺着,没有回应。

拥抱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他平时T温不算高,肌肤上总带着凉意,不知道此刻是因为刚从浴室出来没多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接触的lU0露皮肤温度b她略高一些。

非常轻松地将她环住,连带着被窝也暖和起来。

陈绵绵指尖在床单上蜷了蜷,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缓慢地放松身T,闭上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窗外圆月位移,光影斜落,夜sE静谧,应当是非常宜眠的环境,侧躺着的人却一直没有睡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半晌后,陈绵绵睁开眼,有些忍无可忍地坐起来。

她掌心撑在枕边,身T回转,盯着旁边那人,蹙着眉,有些恼地道,

“再蹭就滚出去。”

程嘉也是不说话,也没什么大幅度的动作,但他双手环住她,缓慢而轻微地收紧,头靠近她颈窝侧,时不时蹭动着,像在感知确认她的存在。

温热的呼x1轻洒在lU0露的皮肤上,发梢扫动,痒得人不得安宁。

“……”

程嘉也沉默了两秒,“我控制不住。”

“那你回去睡。”陈绵绵说。

她手撑着床铺,半身直起,长发柔软地散落下来,带着同样的香气,和温热细腻的皮肤交缠在一起。

“……不去。”程嘉也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伸手,无意识地用指尖绕着她的头发,一圈又一圈,感受着柔软的发丝缠绕在他指节的感觉。

像在对待什么新获得的、珍贵的洋娃娃,连皮肤、发丝,乃至一呼一x1,都要加倍在意。

“……”

陈绵绵被他这些不间断的小动作弄得有点气紧,实在理解了从前那些“怕吵、怕不习惯”的理由的确不是借口,因为真的蛮恼人的。

她往后撩了把头发,回身坐直,踩上拖鞋,下床了。

细软的发丝随着动作从他指节处cH0U离,柔顺如海藻一般的触感顷刻离去。

程嘉也坐起来,看着她裹上外套,“你要g嘛?”

陈绵绵把外套裹紧,转身往外走。

“我去池既那儿睡。”

池既人虽然走了,但房间还没收回,生活用品走前才换过,一应俱全,挺方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连鞋都懒得换,踩着毛绒拖鞋就要去开门。

手还没碰上门把手,就被人从后面锢住腰,用力往后一拽——

“……喂!”

陈绵绵惊呼一声。

她整个人几乎离地,被揽着腰往后,脊背撞上身后人的x膛,悬空几秒。

她下意识抬手挣扎,指尖攀上他用力的小臂,连拖鞋都蹬掉了,但没用。

一阵天旋地转后,脊背跌进松软的被窝,温热的气息连同沉甸甸的身T覆下来。

闷而恼怒的声音响在耳边。

“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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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从门口被扔到床上,身上人覆上来,胡乱伸手锢住她的腰,不许她再起身。

陈绵绵惊魂未定,失重感让心脏砰砰直跳,缓了两秒后才回神,伸腿踹他。

“你有病吧程嘉也!”

“嗯。”相似的问句,相似的回答。

程嘉也应得顺理成章,顺手攥住她的脚踝,长指在踝骨处的皮肤摩挲两下,伸出来踹他的腿只能被迫停在半空中。

睡KK腿宽松,因为抬起的动作往下滑,陈绵绵又挣了两下,直接滑到膝盖。

指腹下是细腻温热的肌肤,宽阔的手掌随着她不断动作而往下滑,顺畅地到小腿。

骨骼纤细,骨r0U匀亭,仿佛拢手就能握住。

程嘉也眸sE一暗。

腿被攥住,陈绵绵就伸手推他,又被轻而易举地攥住手腕,动弹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滚下去!”

这种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的感觉让她真的恼了,一边蹬他一边骂。

“你不睡我还要睡呢。一天到晚跟个狗一样,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嗯。”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程嘉也一边面sE平静地应,一边充耳不闻,手掌握着她的小腿往下,分开膝盖,将她的双腿禁锢在身下。

“我就是狗。”他说。

话音还未落下,人就已经埋首下来,伏在她颈侧,张口落了个不轻不重的牙印。

齿关合上,落在她侧颈位置,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微尖的虎牙,在软nEnG的皮肤上轻轻地磨。

“……”

陈绵绵偏开头,感受着并不算疼的触感,真的气紧。

奈何她骂人词汇实在缺乏,一句“狗啊你”刚要说出口,想起方才他爽快利落的承认,又y生生咽了回去,感觉气闷得像吞了十斤棉花,只能对着他侧腰捶了两下。

劲儿不小,一点没收着,以至于程嘉也没有防备地受着,闷哼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短暂地顿了一秒之后,他单手向下,扣住她的手腕,开始解她的睡衣纽扣。

指尖灵活,三两下就将扣子解开两颗,没再继续往下,直接探手进去。

“……唔!”

微凉的触感落到x前,陈绵绵猝不及防,身子猛地一弓,手上的劲顿时就松了。

刚洗完澡,又是在自己家,长袖长K睡衣,她没有穿内衣,因此长指毫无阻隔地触上rr0U,五指张开,握住,r0Un1E。

掌心压住rUjiaNg,手心的细纹和薄弱的茧反复摩挲着r粒,来回辗转,刺激着rUjiaNg。

没几下,r粒就颤颤巍巍地在他掌心立起,存在感明显。

长指张开,有一搭没一搭地r0Un1E着饱满柔软的rr0U,单手几乎握不住,细腻白皙的nEnGr0U从指缝间满溢出来,像快化掉的棉花糖。

陈绵绵还是恼,浑身卸了劲,还在试图推他,“……滚开。”

话音还没落下,程嘉也就换了种蹂躏法儿,手掌抬起一瞬,用指尖去拨弄她已经挺立起来的r首,同时人也俯下来,吻她脖颈。

唇落在方才留下的牙印处,来回细细密密地吻,齿关衔住皮肤上的印记,来回反复地嘬吻,似乎想要将印记加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从被飞速拨弄着的rUjiaNg传来,x膛被这个人压住,陈绵绵再没劲骂出下一句,只能偏开头喘息。

“你刚说什么?”

偏偏程嘉也在她耳边问,不依不饶似的。

问完又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劲,两指屈起,用指节处夹住r粒尖,边拧边磨,时而夹起rUjiaNg,轻轻往外拉扯。

“……”陈绵绵刚张开嘴,立刻被折腾得喘息声更重,仿佛开口就要SHeNY1N,于是只能咬住唇,等待这波快感过去。

手紧紧攥住床单,好几秒后,她终于开口,“我说,让你滚下……”

“……唔!”

程嘉也张口hAnzHU她耳垂,齿关hAnzHU,细细地碾磨,同时手上也用劲,指腹捏着rUjiaNg往外拉扯,让她休整好的语句再度变成不完整的喘息。

“什么?”

他又问,好像若无其事似的。

说话时对着她耳蜗,低而沉的声音混着温热的吐息一起进入耳道,让人头皮都快发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语毕后又复而hAnzHU她耳下软r0U,让人一刻也不能停歇,偏头都没有用。

“……”陈绵绵真的恼了,攥住他作乱的手,抵抗似的往外拉。

“滚!”

“不是这句。”程嘉也依旧覆在她身上,膝盖分开落在床上,牢固地束缚住她的双腿,然后手往下滑,顺畅而毫无阻碍地把剩下的睡衣纽扣解开。

腰腹处一凉,棉质睡衣至此彻底被打开,再不能起到任何阻碍作用。

程嘉也一手并住她SHangRur0Un1E,一手在她腰腹处游走抚m0。

五指张开,无名指和拇指各r0Un1E着一处红蕊,修长的指节让他轻而易举地将距离视作无物。

时而用指腹碾压磨拨r粒,时而用虎口卡住rr0U,往中间堆积,继而轻松地一手覆上。

指腹的薄茧相对粗y而有纹路,来回拨动着r首最敏感的尖儿,快感仿佛电流一般,从rUjiaNg传到四肢百骸,让人浑身无力。

腰上那只手也没闲着,时而扣在腰窝,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契合一般,时而撩拨式地划过小腹。

触感若有似无,又痒又麻,所过之处仿佛燃起低温的火焰,让陈绵绵不受控制地弓起身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才在门口那句。”他垂眼,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她的神情,旧事重提般重复道。

陈绵绵神智快要混沌,又被他这句话拉回来,大脑艰难地转动两秒,忽地反应过来。

……有病吧这人?

于是她蹙起眉,不甘示弱般瞪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说,我要去池既那儿……”

别人的名字刚从口中出来,就被身上的人倾身堵住接下来的话。

“……唔!”

柔软的唇瓣印上她的,下巴甚至因为速度太快、落得太凶而磕了一下。

程嘉也吻她。

唇瓣先是堵住她的,在陈绵绵瞳孔放大,茫然怔愣的瞬间,舌尖探进去。

不温柔,带着点压不住的急躁和暴戾,好像刚才的平静都是假的,直到舌尖缠住她时才泄露一星半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咬她下唇,阻止她反应过来后要闭合的动作,腾出一只手向上,指腹捏住她下巴,强势而不容拒绝地吻她。

舌尖在口腔内扫荡,T1aN吻过每一寸领土,g住她舌尖交缠,搅得陈绵绵呼x1急促,快要缺氧。

鼻尖紧密地抵在一起,呼x1交缠,连带着口腔里同样的柠檬牙膏气味,冷静的凉意裹挟着滚烫的吐息,融化成热浪。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陈绵绵抵在他x膛上的手都无力地垂下,缺氧的漂浮感缠绕着她,程嘉也才缓慢地退开。

他垂眼看她。

看她被吻得Sh润嫣红的唇瓣,看她像初获氧气的溺水者,急促地呼x1着,x膛在暗夜里起伏。

ch11u0的脖颈和x前还留有他的牙印和指印。

程嘉也垂着眼,掩去眼底汹涌的情绪,一边伸手往她腿间探,一边神sE平静地应道,

“嗯。”

“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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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的下唇还被他咬得发疼,听了这句回答,简直火从无名处窜上来,一手拍开他的手,调整着呼x1。

“那你倒是滚下去啊。”

“不。”

程嘉也倒是也回得g脆,膝盖顶开她的,单手并住她的手腕,高举过头顶,牢牢地束缚着,另一只手隔着睡K探上她腿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着。

“你可以就这样去。”

“……”

陈绵绵顿了两秒,都快被气笑了。

她现在衣领大敞开,双手被锁住,箍在头顶,双腿被他膝盖顶得分开,一动不能动,他让她这样去?

“我觉得你真的脑子坏了程嘉也。”陈绵绵挣了两下。

身上人又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根本没在意她在说什么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副冷淡又随意的样子看得陈绵绵火起,蹙着眉,努力抬起腿,屈起到半空中,然后蹬了他一脚。

蹬是蹬到了,但试图往后推的时候,却几乎纹丝不动。

陈绵绵本来就没什么劲,又不Si心,蹙着眉,用力在他x膛上多试了几次。

脚心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他x膛上磨,直到清晰地感知到底下坚y的触感,T温透过那一层布料传过来。

然后两个人都顿了几秒。

程嘉也缓慢地垂眼看。

她赤脚落在他x膛上,脚趾圆润,指甲修得整齐,泛着粉白sE。睡KK腿滑到膝盖,然后卡住,露出光洁纤细的小腿。

视线再往回收,nV孩儿仰躺在床上,双手手腕被他并起,x口和腰腹lU0露着,xr随着动作晃荡,软弹细nEnG,白得几乎刺眼。

却还屈腿落在他x膛上。

动作还在保持着,没有人动。

似乎两个人都意识到,这个动作的q1NgsE意味要远远大于它本身的告诫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猛然一顿,仿佛被他的T温灼到了似的,迅速收回腿。

这个姿势本来就不好发力,又僵持那么久,她倏然在半空中脱力,小腿往下落,没劲地落到身前。

……然后,脚心向下,擦到一个更为坚y和炙热的存在。

她落下的同时,程嘉也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低而哑的声音在暗夜里响起,然后就是明显变沉的呼x1声。

陈绵绵一顿。

脚下的东西仿佛隔着布料都要把皮肤灼伤。

她猛地屈腿,又想收回,但脚背倏地被人摁住,直直地抵在上面,动弹不得。

呼x1声更沉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

两秒后,程嘉也起身,单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上一抬,将上衣彻底褪下来,用睡衣袖子代替他的手,将陈绵绵双手手腕绑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两下打好结,g净利落,根本无法挣脱。

仅仅是片刻的事情,手腕上的束缚就从手变成了她的睡衣,紧紧地束缚着她的双手。

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睡衣袖子的布料摩擦。

陈绵绵懵了两秒,然后又恼了。

“N1TaMa有病吧程嘉也。松开我!”

手腕在挣动,被摁住的腿也在。

柔软温热的脚心擦过灼热的所在,不经意间反复碾磨,让身上人的眸sE和呼x1都更沉了。

程嘉也半直起身,强行将她双腿分得更开,用膝盖抵上她腿心——

“……嗯……!”

陈绵绵的话音戛然而止,被腿间的入侵和饱胀感弄得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俯身,去hAnzHU她xr,温热口腔顾不上的另一边也没有冷落,伸手捻住rUjiaNg拨弄。

没有再故意折腾,没有再循序渐进,就是非常直白的快感。

一边rUjiaNg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着,舌尖飞快地拨弄着r孔,在最敏感的地方来回碾磨,x1ShUn,另一边被带着薄茧的指腹飞快地拨弄着,时而用屈起的指节夹住r粒,边碾磨,边轻轻向外拉扯。

腿间的膝盖依旧抵在腿心,伴随着他T1aN弄r粒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抵着hUaxIN。

撞击的频次毫无规律,位置也难以预料,有时在y1NhE处,有时在花缝处,反而让人无法不想象下一次会落在哪里。

隔着睡K和底K,藏在下面的y1NhE在磨蹭撞击中颤颤巍巍地立起,Y蒂尖儿受布料摩挲,快感如过电般窜进四肢百骸。

花x在毫无规律的撞击下,缓慢地翕张着,吐出水Ye,又在下一次抵弄中被尽数蹭到底K上,晕开一大片深sE的水渍,Sh答答地贴在yHu上,g勒出r0U缝的雏形。

“……嗯……呜……”

骂人的话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SHeNY1N,陈绵绵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头,弓起身子。

屈起的脊背和拉长的脖颈线条在暗室里划过,线条漂亮得惊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不再讲话,也不再逗弄她,只是专注地T1aN弄、拨弄和接连不断地抵弄她。

连绵不断的快感从所有敏感的地方传来,几乎同频,让人意识混沌,整个人昏昏沉沉,只能被动地感受着浪cHa0般的快感将自己淹没。

陈绵绵在床上不受控制地扭动着,腰肢在床单上来回蹭动,完全是生理X的动作。

手腕在被绑住的地方磨来磨去,留下红痕。

脖颈上的牙印被埋首在身前的人cH0U空覆盖,明显的印记星星点点,遍布在脖颈。

双腿大开,膝盖弯曲,花x被紧密抵住,脚尖因为快感而绷紧,脚心的y物越发硌人,几乎让她无法忍受。

口腔的x1ShUn极其用力,都能听见嘬吻出来的声响,rUjiaNg被含得嫣红微肿,泛着淋漓的水光,离开时还带着ymI的银丝。

电流般的快感像铺天盖地打下来的浪,根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陈绵绵无法抑制的SHeNY1N甚至还带上了点哭腔,尾音颤抖着变了调,“……呜呜……”

随着膝盖又一次重重地抵在腿心,布料摩挲着挺立的Y蒂尖,完全Sh透的内K几乎陷进饱满吐水的x缝里,终于被涌出的水Ye向外冲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耳边一切声音都失了真。

陈绵绵眼前仿佛炸开白光,视线没有聚焦地落在天花板上,小腹轻微痉挛着,一下又一下。

x膛起伏,呼x1急促,水Ye一GU又一GU地从腿间流出,沾Sh了身上人的膝盖。

程嘉也垂眼,伸手捻了捻Sh润的地方,顿了几秒。

然后他长指探进她的内K内,就着ga0cHa0后还在轻微cH0U动、不断涌出的水Ye,浅浅cHa进了一个指节。

R0Ub1颤动着接纳他的温度,甬道炙热、紧密地迎接着,cH0U出时,指尖裹满了晶莹的水Ye。

程嘉也垂着眼看。

YeT包裹着修长的指节,在暗夜里反S出微弱的月光,盈盈闪烁。

他喉结微动,眸sE沉沉,几秒后,又往里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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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的热意将指节包裹,层层叠叠的媚r0U颤动着展开,在动作间仿佛x1ShUn似的,不舍地x1附包裹住微凉的指节,直至被温度沾染到灼热。

一个指节,两个指节,程嘉也缓慢地将无名指和中指往里送,直到指根抵住x口。

吞得如此顺畅,仿佛天生契合一般。

程嘉也盯着YAn红的x口和被吞入的指根,停了几秒,抬眼看。

陈绵绵还仰躺在床上,双手被绑过头顶,耳后、脖颈、xr,无一不是遍布红痕与指印,rUjiaNg被吮弄得水泽淋漓,嫣红肿胀,平坦的小腹随着呼x1起伏,往下并入腿心。

x膛起伏仍还急促,她视线没有聚焦地落在天花板上,约莫还在无意识地缓和着。

嘴唇Sh润,微微开合着,露出一点舌尖,脸颊上犹有cHa0红。

程嘉也盯着她看了几秒,又收回眼。

甬道内的手指加到三根,皮肤上的凉意被她烘热。

指腹在柔软滚烫的R0Ub1上探索,长指旋转着,将x口扩张得更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是异物入侵感太明显,ga0cHa0过后,理智回笼,陈绵绵睫毛颤动了两下,视线往下,看着他。

程嘉也半跪在她腿间,强y地将双腿大分,一只手摁住她腿根,另一只手在她腿心捣弄着。

x口翕张,水Ye持续潺潺往外涌,将身下的床单晕开点滴水渍,更将x内的长指裹得晶莹,带得cHa0Sh。

视角原因,陈绵绵看不见他指尖的动作,只能瞥见他的小臂,明晰的腕骨在黑暗里一起一伏。

失去视觉,其他感官就更明显。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的手指在x内摩挲,擦过x壁,像是抚m0似的,旋转着轻抚过深处的褶皱。

动作出奇的轻缓,任花x一点一点吞吃着他,跟之前撞击的速度和频率完全不同。

甚至轻柔到有点奇怪。

……似乎是在贪恋这一点温暖似的。

但这个想法产生没多久,没让陈绵绵适应太久,x里的东西就动了。

长指并起,缓慢地cH0U离之后,又飞快地捣入,模仿ch0UcHaa的频次,在x里捣弄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

陈绵绵猝不及防,生理X地抖了一下。

长指破开层叠挤压的媚r0U,次次没到指根,指腹在x内R0Ub1上抠挖,频率极快,冷白的腕骨几乎在黑暗里晃出一片残影。

拇指摁上肿胀的Y蒂,用指腹抠弄着肿起的尖儿。

“……唔啊!”

陈绵绵刚刚就被他弄到过一次,现在脆弱又敏感,快感裹挟着略微的sU麻,从yHu上传来,腰肢弓起,像一尾不甚灵活的游鱼。

指腹在Y蒂尖上搓磨,本就挺立的y1NhE更加肿胀,在指腹上泛出ymI的红sE。

长指在x里飞速ch0UcHaa,直捣到底,x口扩张,露出里面YAn红的媚r0U。水Ye在ch0UcHaa的间隙里飞溅,甚至落到她小腹上。

“……嗯……”

陈绵绵手腕仍被绑住,生理X反复扭动时,磨得腕骨的皮肤发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饱满的Tr0U在床单上摩挲,ch11u0细nEnG的皮肤触上略显粗糙的棉质布料,有另一种饮鸠止渴的快感。

忽然“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在寂静的房间里。

陈绵绵猛地一顿。

声响之后的几秒后,侧T才迟缓地传来轻微的sU麻感。

……程嘉也刚才往她PGU上打了一巴掌。

陈绵绵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懵了两秒,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身下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程嘉也收回手,长指在方才落在她Tr0U上的地方r0u了r0u,单手r0Un1E着饱满的Tr0U,另一只手解开了K子。

他起身,长指微动,三两下把她手腕上的束缚解开,指腹在发红的地方r0u了r0u,然后揽着腰把她带起来。

“……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还没反应过来,手肘抵在他x膛上,语气词未落,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程嘉也锢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和他的位置调了个转,她上他下。

陈绵绵被迫坐起,ch11u0的yHu抵在他小腹上,脱力的手不得已攀住他的肩膀。

手心是坚实宽阔的臂膀,x口的手指甫被cH0U出,反应不及,还在一缩一缩地吐着水,x口翕动着,抵在他X器上。

滚烫。

坚y饱胀而又滚烫的触感,毫无阻隔地贴上,惊得陈绵绵往上一缩,又迅速被腰上的手带下去。

好像必须要毫无隔阂的,ch11u0的贴住一般。

程嘉也缓慢地动了两下,小腹向上挺,于是青筋虬结、盘亘着纹理的X器在她x口擦过,带来滚烫坚y的触感。

“……唔。”

陈绵绵下意识又要抬T避开,被侧腰上的手摁下去,紧密地贴住柱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抵在x口的触感和方才完全不同。

如果说方才用手指还能感觉到那么一丝半点的温柔的话,此刻腿间的东西就完完全全只剩下明显的侵略X。

坚y,滚烫,粗壮,灼得人心脏怦怦。

甚至腿根处的软r0U还能清晰地感知到j身表面凸起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跳动。

程嘉也半坐着,抬手覆上她的T,把人往前带,直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几乎没有缝隙而言。

鼻息交缠,心跳同频,手臂和腿都攀在一处,像一株绕树的藤蔓。

腿心的y物一下又一下,浅浅地在x口磨蹭,传来一阵过电般的快感,令人蜷了蜷指头,手臂不自觉用劲,把人攀得更紧。

程嘉也抬眼看她,瞳孔漆黑,一字一句。

“自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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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一开始没说话。

她呼x1略急,双手环绕着搭在他颈后,略微紧了紧。

两个人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对视着。

鼻尖几乎抵在一起,气息交缠,一个人睫毛颤动时带起的风,可以顺畅地落到另一个人眼前。

x口还在不受控制地翕动着,似乎在被挑逗起兴致之后,再难甘于冷落,期盼有什么东西能将她填满。

而那GU热意近在咫尺。

陈绵绵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身上,呼x1停了两秒,想,

程嘉也真是会做人。

先前不闻不问,到了这一步,又假模假样地把选择权交到她手上。

陈绵绵看着他的眼睛,大脑神经在不断拉扯的同时,还要分神克制住磨蹭腿心的生理冲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已在弦上的不得不发的箭,像是稍微一动就可以获得的渴望,像临到底,不得不点的头。

呼x1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交错,来回几次后,陈绵绵终于动了。

她目光注视着他,单手往下,若有似无地抚过他x膛,小腹,然后落在挺立的X器上。

两个人的呼x1都重了一些。

陈绵绵指节微曲,在黑暗中半扶着X器,腰肢轻抬,前后来回轻动,似乎在寻一个合适的位置。

SHIlInlIN的x口蹭过X器顶端,Sh滑炙热的触感相融,反复磨蹭几下,在yjIng顶端即将被x口吞吃cHa入的瞬间,又不经意地离开。

“……嗯。”

顶端被x1ShUn的感觉一触即分,程嘉也往后仰头,低低闷哼一声。

脖颈线条在黑夜里拉长,下颌线明晰,喉结微动。

陈绵绵扫了他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寻找入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x口翕张着,一GU一GU往外吐着水Ye,晶莹的YeT落在X器顶端,堪堪将yjIng头吞入一点,就迅速滑出,时而落在腿根,时而抵住花瓣。

方才再不确定,此刻也明晰了。

陈绵绵故意的。

程嘉也被她磨得不行,呼x1渐沉,终于在她又一次擦过时,抿着唇敛起下颚,单手扣在她晃动抬起的Tr0U上,猛地往下一按——

“……唔!”

粗壮的j身擦过分开的Y瓣,还带着方才蹭上的水Ye,直挺挺地破开层层叠叠的媚r0U,直cHa到底!

被填满的饱胀感和猛然的动作让快感迅速炸开,R0Ub1一缩一缩地x1ShUn着j身,紧密,热切,毫无阻隔。

猝不及防的SHeNY1N和闷哼混在一处,响在寂静的夜sE里。

陈绵绵整个人彻底跌坐在他身上,T下是他因为发力而紧绷的大腿肌r0U,双手交错着、紧紧攀住他后颈,x里cHa着坚y、滚烫、炙热,甚至青筋还在隐跳的X器。

一声无法抑制的SHeNY1N还未结束,刚整根没入温热甬道的yjIng只停了两秒,就开始cH0U送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一手托住她的Tr0U,一手扣住她侧腰,带着她的身T往上。

被迫抬起身T时,X器被cH0U出一截,泛着JiAoHe时的水光,又在随重力下落时被尽数吞入,不留一点。

yjIng在内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随着她下落的角度和频次,次次撞击到未知的地方,R0Ub1被频繁刺激,饱胀的快感涌上,不受控制地收缩着。

“……嗯……唔……”

呼x1被顶得破碎,喘息声渐急。

程嘉也在她身T下落的瞬间,还向上挺身,将饱胀坚y的X器在x内送得更深。

灼热紧致的甬道像是有千万张小口,紧密地x1ShUn着yjIng头和j身,x口被撑得大开,ch0UcHaa间带出一些YAn红的媚r0U,又在下一次cH0U送时尽数送进。

下落时无法控制的重力,和身下人发力向上顶的动作混在一起,陈绵绵整个人像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浮萍,脆弱又无助,除了紧紧攀住唯一的支撑点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嗯……呜呜……”

cH0U送如此剧烈高频,让SHeNY1N完全不受控制,娇媚而尖,从鼻间破碎地溢出,仿佛带着哭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被顶得没劲,五指张开,紧紧攀住他后颈,连脚趾都蜷起。

雪白的Tr0U在黑暗里起伏,xr在眼前晃荡,软白的r波上红蕊乱颤,引人遐想。

程嘉也一手在她Tr0U上r0Un1E,时而抓起蹂躏,软r0U从指缝中溢出来,时而将Tr0U分得更开,连带着x口也被微微拉扯,在ch0UcHaa间隙里发出噗嗤噗嗤的水声。

他另一只手扣住她侧腰,张口hAnzHU眼前晃荡乱颤的红蕊,x1ShUnT1aN弄。

SHeNY1N声顿时更大了。

“……唔啊!”

rUjiaNg被hAnzHU,Tr0U被攥住,腰侧被箍住,饱胀坚y的X器还在一刻不停地往x里cH0U送,身T起伏,次次没入整根,腿根直直抵上X器下的囊袋。

快感从每一处敏感的地方传来,陈绵绵头皮都快发麻,意识快要涣散成一片,身T不住后仰。

长发向后散落,鬓发被一层薄汗浅浅地粘住,在夜sE里扬出极其漂亮的脖颈线条。

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动了多久,x口缩了又缩,小腹上几乎可以看见被顶起的形状,陈绵绵才气喘吁吁地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腰……嗯……腰疼……”

她被顶得一句三喘,短短两个字,断断续续说了许久,cH0U出一只手推他x膛,呼x1急促得不得了。

其实也不是疼,就是累。

上上下下,就算她没怎么用劲,是程嘉也带着她在动,也有点累了。

程嘉也还含着她xr,似乎识破了她这个想偷懒的借口似的,cH0U空吐出她rUjiaNg,啧了一声。

r粒被从温热的口腔里放出来,Sh润肿胀,水Ye淋漓,被他说话时带起的风一吹,有别样的sU麻。

陈绵绵没忍住,抖了一下,腿间花x收缩着,将T内的东西夹得更紧。

“……C。”

程嘉也被她夹得头皮发麻,本来揶揄似的神情一收,低低骂了句脏话,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T,将她整个人抱起。

粗y的X器短暂地从x口cH0U离,空虚且不适应地吐出一GU水Ye,陈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再次被扔到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双腿被顶开,x口翕张着,下一秒,再度被整根cHa入——

“嗯啊……!”

X器在甬道内越发肿胀,撑得人难受,R0UT撞击的啪啪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没了姿势的不便,程嘉也伏在她身上,快速且高频地将X器cHa入x内,次次都顶到最深的地方,另一手还搓着她的Y蒂,捻起往外拉扯。

劲瘦有力的腰腹几乎在黑暗里顶出残影,一下又一下,捣到最深,囊袋拍在b口,几乎令人发痛,却又带着异样奇异的sU麻。

快感像电流一般,从身下连续不断地传来,浪cHa0一阵接一阵,铺天盖地似的,根本无处可逃。

陈绵绵被迫承受着这急风骤雨般的顶弄,rr0U被他腾出来的手肆意r0Un1E着,Y蒂尖被搓磨拉扯,盘亘在X器上的青筋刮过x壁的每一处,被硕大的gUit0u顶到最深处。

整个人都快软成了一滩水,掌心抵在身上人发力绷紧的腹肌上,指尖紧紧攀住,几乎快要抓出血印来,却被人不予理睬,只是按住她的胯骨飞速顶弄。

水Ye都在高频次的ch0UcHaa中被捣成白沫,倏然顶上敏感的一点——

“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猛然抖了一下,纤细的腰肢弓起,尖利而长的SHeNY1N从口中溢出。

程嘉也额角青筋跳了一下,被她夹得快要屏住呼x1,抬手往她T上拍了一巴掌。

“啪”一声。

T上倏然挨了一下,陈绵绵下意识又是一抖,甬道收缩,紧得程嘉也暗骂一句,垂眼看着她,伸手r0u她Y蒂尖儿。

“跟你男朋友也这么叫?”

他声音低哑,语气却不虞,带着些沉沉的郁气。

陈绵绵在快感混沌的浪cHa0里浮沉,许久之后才听清这一句,在大脑中反应良久。

……神经病,她想。

她仰躺在他身下,睫毛颤了两下,对上他漆黑的瞳孔,逞强似的应了一声。

“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围空气骤沉,压迫感无声,陈绵绵却像察觉不到似的,自顾自地往火上浇油。

“b跟你做得……啊!”

话音未落,就接上了变调的SHeNY1N。

x里滚烫粗y的东西倏然发力,反复顶上R0Ub1上敏感的软r0U,一次b一次深,一次b一次重,直直地顶上敏感点——

“嗯啊啊——!”

令人抓狂的快感cHa0涌般将人淹没,仿佛顺着骨骼和神经传到头发丝,手指和脚趾都无法抑制地蜷起,陈绵绵发着抖,下意识伸手推他。

“别……呜呜——不要了……呜……”

身上的人充耳不闻,胯骨飞速往里ch0UcHaa撞击,掐着她的腰,另一手搓磨捻着她的Y蒂尖,俯身下来咬她耳垂,

“刚说什么?”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说一遍么?”

他身下的劲一点也不松,高频飞速地ch0UcHaa着,腰腹胯骨都在发力,顶得陈绵绵意识快要模糊,连思考都不能,更别说重复什么话。

“……呜呜……”

带着哭腔的声音渐急,x膛剧烈起伏着,快要上气不接下气。

程嘉也指尖搓磨着她肿胀的Y蒂尖,偏头咬她耳垂,低哑的声音带着呼x1,从最近的地方落进耳道。

“跟b我做得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宝宝?”

“我说……b跟你……”

“b跟你做得……唔啊啊啊啊!”

程嘉也指尖捻起她Y蒂尖,往外拉扯,X器深重地撞击着R0Ub1的敏感点,陈绵绵的话依旧没能说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脑子都是一片混沌,甬道急速收缩着,是快要到了的预兆,偏生程嘉也还在加速,用指尖搔刮着她的Y蒂和rUjiaNg。

连绵不断的快感刺激下,浪cHa0一阵高过一阵,陈绵绵连说话都不能,蹙起眉,猛然弓起脊背——

“呜嗯……!”

x壁剧烈地收缩着,涌出大GU大GU的水Ye,在夹缝中冲刷着yjIng顶端和j身,爽得程嘉也额角青筋直跳。

她ga0cHa0了。

但他没停。

单手锢住她的腰,不让她躲,就着她小腹痉挛的余韵,在甬道收缩中又ch0UcHaa了几十次。

快感被强制延长,本就格外敏感的花x还在被顶弄,陈绵绵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张着嘴呼x1,x膛急速起伏着,眼底蒙了一层水雾,缺氧似的掐他手臂。

让人想要尖叫的sU麻感终于结束,x里的X器一跳一跳地释放,程嘉也在这种时候都还在往里进,好像想永远呆在里面似的。

他人埋到她颈窝侧,低低地喘息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气流和声音落进耳道,四肢百骸都在发麻。

脖颈上覆了一层薄汗,连发丝都是Sh的。

陈绵绵仰头往后,又被程嘉也捞回来,单手捏着下巴吻她。

两个人在急促的呼x1中接吻,伴随着寂静的夜sE和明显的喘息,身T紧密相贴,手臂和腿交缠着,仿佛要纠缠到永远。

窗外夜sE寂静,月光清亮。

窗内两个人相拥着接吻,连呼x1都交缠在一处。

扣在她腰上的手如此用力,以至于筋骨都凸起分明,再不能动弹半分。

如同尾生抱柱,

至Si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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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然是中午,yAn光洒满房间。

陈绵绵眯着眼,盯着天花板反应了良久,意识才缓慢回笼。

很久没有睡过这么久的觉,沉得一个梦也没有做,好像已经累得JiNg疲力尽,无暇再做梦了一般。

她缓了两秒,准备起身。

身上的被子盖得很好,规规整整,睡衣和睡K都穿得整洁清爽,只是被子上还横着一只手臂。

从肩膀斜斜往下,横过腰腹,落在另一端的胯骨处。

指尖随意散落着,扣住她的胯骨,袖口上滑,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小臂,还隐隐可见她昨晚掐出来的指甲印,红的,星星点点地横亘在皮肤上。

陈绵绵顿了一秒。

她动静不大,只是准备起身后又顿住,但程嘉也还是醒了。

长指在被子上缓慢地动了动,像是缓了片刻,然后收回,伸进被子里,隔着睡衣抱住她的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也凑过来,侧身正对着她,下颌抵在她额角,双臂收紧环住她,往他怀里挪了挪。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完全睁开眼,只是半垂着,无b自然,行云流水一般,习惯X的动作。

一种无需确认的,非常安心的下意识行为。

然后把她圈在怀里后,又阖上了眼。

陈绵绵:“……”

她顿了几秒,收回偏头向上看他的视线,伸手推了他x膛两把。

“走开,我要起床了。”

毫无疑问,没有推动。

甚至开口说出去的话也跟石沉大海似的,被额角上温热均匀的呼x1泯灭。

反倒是手臂动作间感受到的酸软,还有腰间的不适感,在这一瞬间分外清晰,仿佛旧事重提般,提醒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陈绵绵顿了两秒,手臂向下,攥住他的手腕,往另一侧扔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起来。”

她费劲地从沉甸甸的怀抱中出来,刚坐到床边,穿上拖鞋,又被不依不饶伸过来的手圈住腰。

“g嘛去?”

略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惺忪倦懒,却始终不愿意放手。

“你觉得呢?”陈绵绵没好气地回头看他。

“你不用吃饭的是吧?你不吃我还要吃呢。”

她还扬了扬下巴,点了点挂在墙壁上的挂钟,意思是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语气不善,尾音上扬,从眼尾睨他一眼,别样生动。

程嘉也没忍住笑,低睫弯了下唇,彻底醒了,坐起身来。

“行。”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陈绵绵更恼了,蹙着眉看他。

程嘉也没应这句,半坐起身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晚结束后他只耐心帮陈绵绵洗了澡,换上了睡衣,自己简单重新洗漱了一下,没有穿上衣。

此刻被子滑落,露出属于成年男人的身量。

肩膀宽阔,臂膀有力,动作间可见明显的肌r0U线条,背肌鼓动,流畅的线条一直到腰腹。

腹肌块块隆起,G0u壑分明,人鱼线顺着往下,一直落到K腰尽头。

K子是休闲风,宽松,灰sE的,布料柔软,以至于顶起的弧度如此明显,甚至还在窗边yAn光洒下来的地方,几乎灼眼。

陈绵绵抿唇,迅速收回视线。

眼前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从前相见常是夜晚,灯光朦胧昏沉,只是隐隐触m0和感知过,并没有如此直白清晰地见过。

……画面还挺有冲击力的。

一想到她昨晚是坐在这样的身T上,伏在她身上的也是这样的身T,耳尖竟然还有点发烫。

……简直鬼迷心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闭着眼,轻轻晃了两下脑袋,企图把这些东西都从脑袋里甩开。

程嘉也在后面看她,仿佛能从小幅度晃动的后脑勺里看出什么来似的,很轻地笑了一声,食指g着她发丝,缠绕着指节,然后箍住她腰的那只手用劲,把人带过来。

吻落在她耳侧,五指无措地张开,抵在他ch11u0的x膛上,陈绵绵一顿。

温热的呼x1落在耳侧,然后是柔软且黏人的吻,从耳后沿着脖颈往下落,细细密密,大有无法停止的意思。

发梢蹭在她颈侧,痒,陈绵绵往后仰,想躲。

“……大清早的,走开。”

程嘉也不说话,单手摁住她后背,把人往前摁,不许她躲。

两具身T又紧密地相贴,陈绵绵顿时感知到灼热的y物抵在腿间,不再是远远看一眼,存在感极为明显。

“……”

心头后怕又起,她指尖蜷了蜷,真用劲推他。

“程嘉也,走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声音有点急,还有点恼。

程嘉也埋在她颈侧停了两秒,终于动了。发梢从侧颈缓慢地擦过,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

一阵风过,他起身,两步下床,站在背光的地方,随手抓起衣服,抬肘套上黑sE的短袖T恤,下摆下落,掩住G0u壑分明的腹肌。

窗户在他身后。

他侧身站在那里,脊背挺直,眉骨和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发丝和轮廓都被午后的yAn光镀上一层浅浅的金sE。

这才是真的灼眼。

陈绵绵愣了两秒,直到程嘉也往后走,低低落下一句“你先洗漱”,才倏然回过神来。

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脸刷牙,一切都很顺利,除开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颈侧星星点点明显的红痕时不太愉快以外。

陈绵绵出来的时候,程嘉也已经烧上水了,弯身在开冰箱。

“汤圆还是饺子?”

语调实在太自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往日的散漫随意中,裹挟着平静的理所当然,以至于陈绵绵顿了一顿,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题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遭,才缓慢回答道,“……汤圆。”

程嘉也弯身拿出汤圆袋,偏头看她,“芝麻的?”

“……嗯。”陈绵绵说。

她看着他撕开包装,往锅里下汤圆。

“先垫一垫,晚上再给你做……”

“你什么时候买的……”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同时停下,在灶台边对视,静了几秒。

“你说。”程嘉也说,缓慢地收回视线。

陈绵绵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重复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

方才他开冰箱时,她瞥了两眼,各种分装的食材和应急用的速冻食品冻得满满当当,一点儿缝隙也不留,y生生把冰箱的每一个cH0U屉都占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都不是她买的。

程嘉也洗了双筷子,垂着眼搅动小锅里的滚水,防止汤圆粘上锅底,“搬家的时候顺便带的。”

还有剩下半句没说,怕她不好好吃饭么。

懒得做也好,偶尔有兴致也好,东西总是齐备的。

陈绵绵站在斜后面看他,既能看清他的侧脸与神情,也能看清他手上的动作。

挺熟练的。

没煮破,也没黏上锅底,出锅的汤圆个个圆滚软糯,咬破时黑芝麻馅料流心。

墙角那张小桌又派上了用场,陈绵绵端着碗坐在那里,又咬了一口汤圆,抬眼看他开冰箱看食材的时候,想。

……他好像真的变了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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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张小桌再也没有收起来过。

桌边人来人往,有时是陈绵绵一个人,有时是两个人对坐着。

桌面上放过本地特sE的酸菜鱼,放过令人食指大动的小炒h牛r0U,也放过越发熟练的淮扬菜系。

常用的碗筷是两幅,盛过炖得软烂的J汤,盛过清晨的红糖J蛋酒酿,也盛过夜晚的感冒药。

两个人没怎么提,但程嘉也好像顺理成章、潜移默化地在她生活里留下来了。

渐渐的,手上因为不熟练而在厨房受的伤愈来愈少,锅碗瓢盆、生活用品也在陈绵绵没发觉的时候,换了种摆放取用的方式。

直到有一天她要换垃圾袋,打开原来的cH0U屉,却发现之前买的早已空了,转头问,才知道新的已经挂在衣柜旁的挂钩上很久了。

直到那一刻,她才有了这个人已经彻底入侵她生活的实感。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像是一个人无法阻止时间流逝,无法阻止一个惯X依赖的形成,更无法阻止要流向自己的水,只能沉默地感知着水流温柔潺潺,却源源不断,直到完全将自己包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谓润物细无声。

当那道无b考验刀工,充满着回忆和无数联结的菜又重新出现在饭桌上时,也是很安静的一天。

程嘉也后来不在她这儿做饭,因为有点吵,而且房间不大,又没有阻隔,油烟呛人,都是在隔壁做好,再趁热端过来。

陈绵绵就坐着等就好了。

书桌离窗边很近,也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后来已经很熟练,一边垂着眼批改作业,gg叉叉,大脑飞速运转,翻转试卷算分数的时候,还能一边分心去听另一头的动静。

熟悉到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和脚步声,就知道,改完这张就差不多了。

那天晚上菜品很多,花里胡哨,几乎把小小的一张方桌给占满了。

程嘉也在一旁坐着,把几道菜的位置换了又换,在b仄的方寸之地折腾,好像这样就能削弱那一道菜的存在感似的。

陈绵绵没说话,神情平静,照例垂着眼落筷,吃她的饭。

期间还接了个电话。

学校方面的,询问事项冗长,她只好停下筷子站起来,G0u通了约二十分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回头时,程嘉也还坐在那里,神情尽量自如地等待。

尽管她已经很明显地快吃完了。

碗里的饭只剩了一点,相处这么些天,他早该知道她的大概食量和抛出的信号,b如什么迹象是暂停,什么迹象又是代表着结束。

但他依旧坐在原地,沉默地等待着。

漆黑的眼睫垂下,脊背尽量挺直,神sE尽量平静,一声不吭地等待着。

陈绵绵站在窗边,握着手机,偏头看了他很久。

一段各自都心知肚明的沉默,一段大家都知道,并不仅仅代表着一顿饭是否吃完的沉默。

良久之后,陈绵绵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动了。

她收起手机,坐回小桌边上,拿起已经放下许久的筷子。

从迈步到坐下,从拿起筷子,再到吃完饭,换上勺子,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对面的人的心脏,眼睫颤了又颤,却始终不敢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陈绵绵的勺子落在角落的一道汤上,高高悬起的心脏才终于停顿两秒,然后重重地落下。

像是重新获得了呼x1似的,心脏缓了一秒之后,怦怦跳动,屏住的气息又重新开始流动。

一勺文思豆腐被纤细的指尖攥住,越过小桌上的诸多菜品,被陈绵绵神情平静地递到嘴边。

一切都宛如枯木逢春,宛如新生。

陈绵绵在近乎殷切炽热的目光下,垂眼尝了一口。

豆腐丝切得很细,在勺子里漂浮盛开,口感清nEnG香醇,入口即化。

几秒后,她停下勺子,未置一词,也没有看他,放下餐具,简单收拾一下,准备起身。

是非常明显的结束讯号。

程嘉也垂下眼,心脏仿佛又沉到底。

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下落,剑锋几乎划断发丝的瞬间,他听见陈绵绵清清浅浅地评价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咸了。”

说完,她就起身,坐回书桌前,继续投入她未完的工作,留身后的人在情绪的浪cHa0里起起伏伏,先悲后喜,忐忑和茫然都最终落地。

“……那我下次注意一点。”他这样说。

呼x1略微急促,尾音在轻轻地颤抖。

陈绵绵没再应,也没回头,但是握笔的手顿了一瞬,视线飘忽,盯着台灯在纸面上落下的Y影。

两秒后,她才收回飘走的思绪,回过神来。

于是日子就这么像水一样流走。

平平常常,普普通通。

陈绵绵备课,上课,日夜穿梭在乡野间,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里度过每一天,分秒都获得真正的平静。

程嘉也除了非常称职地照料好她的日常生活以外,还受赵墩墩等人的托,经过村长拍板同意,在放学后开了个吉他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日逐渐来临,白昼很长。

陈绵绵时常在暮sE中等待,坐在办公室批改试卷或是备课,偶从纸面上抬眼,从半开的办公室门外,瞥见他的侧影。

一如那天傍晚,坐在C场边上时那样。

h昏的光影落在他脸上,给侧脸和发丝都镀上一层金边,偏头听小孩们讲话,神情平静,不热络,也不Ai逗趣,但却出奇地耐心。

也出奇的受小孩儿们喜欢。

流畅的旋律和磕磕绊绊的音符交错着,从门缝和窗边传进来,算不上多悦耳,但生动且鲜活,在h昏的暮sE里,让人感到一种奇异般的平静和安心。

好像能够摒弃所有前尘往事,只是不受负累地过好当下就好一般。

但平静的生活在夏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再度戛然而止。

七月,池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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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带来了不算好的消息。

陈绵绵见到他时很诧异,没有任何提前的通知或是告知,他就那么直接出现在教室外,隔着一扇窗户看她。

好在那节是自习课,短暂安置好学生之后,陈绵绵走出教室,走进办公室。

池既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过来了?”陈绵绵是真的很诧异。

他今年毕业,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新公司入职了,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

同一批微光的学长学姐已经差不多陆陆续续淡出了这边,毕竟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毕业后就要真正走出象牙塔,进入自己的人生选择了,无暇顾及没有回报的事,也是常事。

“有点事,暂时不入职。”池既说。

他盯着桌面上的东西,视线略微躲闪,声音很轻,语速很快,似乎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一样,迅速转移了话题。

“你最近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有些反应不及,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绕过一堆谜团,转到她这个没什么可聊的人身上了,迟疑地“啊”了一声,“还好吧。”

然后气氛就诡异地安静下来。

好像除了“你最近怎么样”、“还好”之类的寒暄问答以外,一时找不到什么别的该说的。

他们这段时间其实没怎么联系。

自从陈绵绵那天在电话里拒绝了他之后,池既后续的电话来的就很少。而且她偶尔从学长姐那儿听的只言片语,好像他的状态和处境都不太好。

陈绵绵远在几千公里之外,隔绝学校生活许久,除了偶尔问候一两句,也没有什么别的立场去关心。

而为数不多的几次关心,总是被他草草揭过,似乎不愿多谈,陈绵绵也就没有再自讨没趣。

生活就是这样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寒暄几句,话题中终于提到别人。

“那个……”

池既顿了顿,视线落在别处,缓慢地问出,“程嘉也,还在这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既竟然在关心程嘉也。

陈绵绵有些诧异地看他,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在的。”

“哦哦。”池既点点头,在这个话题上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又若无其事般地转到下一个。

“我刚来的路上看到学校外墙和后面那块空地都在施工了,是要重修什么吗?”

陈绵绵“噢”了一声,“要扩一下面积。”

“后面那块不是荒地吗?资金拨下来了,学校这边商量了之后,决定先修一个图书馆。”

“这样啊,”池既点点头,“挺好的。”

两秒后,他又状似无意地问,“那资金是哪儿来的呢?之前不是说没有拨款么。”

“不是政府的。”陈绵绵想了想,还是没点明名字,“社会组织捐的。”

池既噢了两声,点点头,就此打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在这边再待一段时间,下周开始排课吧。还是住原来那儿,你有事就找我。”

“好。”陈绵绵说。

他没待多久,就说要回去收拾东西了,陈绵绵站在办公室,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总觉得池既打听程嘉也的消息……显得很奇怪。

但又说不上来。

但这个疑惑没能持续多久,多余的情绪都被下午的工作带走,无暇再顾及其他。

直到晚上放学,程嘉也站在教室外等她,池既问句里的当事人就在眼前,被按下的疑问才又浮现出来。

池既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忽然过来?

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他入职了吗?

陈绵绵一边走一边想,眉尖微蹙,视线落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单肩挎着吉他包,另一手cHa兜,慢吞吞地走在她旁边,期间提出许多没什么意义的试探X话题,似乎是想引起她的关注。

但陈绵绵都没注意。

“村长说图书馆要多进点经典文学,你要不给他们列个单子?”

“哦,好。”

“我准备多买几把吉他放在这儿,方便他们练习。”

“可以。”

“你觉得学校新的外墙漆成什么颜sE会b较好看?”

“嗯?”陈绵绵心不在焉地应,“……都行。”

思绪飘忽、心绪不宁的样子,都明晃晃写在脸上。

程嘉也看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才转回真正的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赵墩墩说,”他尽量若无其事地开口,“池既回来了?”

陈绵绵思绪终于被拉回来,顿了两秒。

“……”

消息还挺灵通的哈。

她嗯了声,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程嘉也又看了她一眼,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话要跟他讲,于是过了片刻,又问。

“那我今晚要走么?”

直白,ch11u0,不藏了。

此刻已经走到小院门口,陈绵绵闻言,偏头瞥了他一眼。

他神情坦然,瞳孔漆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经过时间的搓磨,不知道程嘉也给自己做了什么心理建设,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虚或是纠结的情绪了,留下来的,甚至只有明晃晃的挑衅。

明明就是完全没有要走的打算,只是为了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让她开口罢了。

陈绵绵偏不如他的愿。

“要啊。”她说,歪着头看他,神情自若,“第三者要有第三者的自觉,不懂吗?”

“……”

程嘉也不再接话,神情顿时就沉了下去。

连攥住吉他包带的手都紧了几分,指节泛出白sE,眉眼沉郁不虞。

陈绵绵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懒得解释。

刚好今天有点累,想一个人待着,索X顺水推舟。

“你今天回去睡吧,别留在我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一边说,一边转身往里走,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骤沉的呼x1。

两秒后,程嘉也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那晚饭呢?”

“不想吃了。”

办公室的老师家里给寄了特产,晒脱水的红薯g,特别胀肚子,下午吃了一点,感觉现在都还撑着。

陈绵绵拜拜手,掏出钥匙开门,进门,然后又关上。

留程嘉也一个人站在门外。

气温骤降,夜风萧瑟。

他停在原地,离台阶一步之遥,但却一动未动,只是站在那里,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眉眼沉郁,身影孑然,被院前昏暗的灯光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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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当晚是真的没饿,甚至睡前还在隐隐觉得胃胀,像是吃多了积食。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边伸手r0u着胃,一边睁眼看天花板上的光影,良久过去,脑子里竟然只有一个想法。

……好安静。

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安静的夜晚了。

没有身边触得到的实感,没有腰上搭着的手,没有颈侧的呼x1。

虽说偶尔也在抱怨身边的人,但这些东西一旦真的消失时……

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她躺在床上,月光从窗边的缝隙落进来,将窗边几株多r0U的影子拉得细长。胖嘟嘟的枝叶在黑夜里显得更加可Ai,影子直落到她眼前。

那是程嘉也买的。

她平时太忙,并没有什么闲心去打理绿植,是他说要多抬头看看绿sE植物,才y诓着她去镇上集市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是日出,赶集得起大早。

摩托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向下,风声在耳边呼啸,朝yAn在群山后洒下磅礴的金光,直至天明。

窄路上忽遇来车,摩托车减速停下,惯X使然,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腰,又在缓过来之后飞快地收回手,改为攥住他衣角。

动作幅度太大,眼神太躲闪,竟然显出几分明显和刻意来。

后视镜镜片一闪,她看见身前的人唇角挂了点笑。

弧度不大,但那点戏谑的情绪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足以让她抿唇移开视线,被绚烂的日出晃眼。

后来摊主说其他花花草草不好养,他又没经验,权衡之下,只好买最好养活的多r0U,JiNg挑细选几盆放在那里,吹风淋雨晒太yAn,定期检查长势,陪她埋首在桌前。

一晃,竟然也都两个月过去了。

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等陈绵绵骤然回神时,才惊觉自己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平时的喧闹和温暖。

……不行,不能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晃了晃脑袋,起身去cH0U屉里翻健胃消食片。

拆破锡纸,药片入口,抬眼时瞥见窗外清泠泠的月光,忽地又想起,不久前分离时,她随口开了玩笑,然后径自转身进门,而程嘉也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样子。

漆黑的眼睫颤了两下,嘴唇微张,却是一种没有立场的yu言又止。

……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

陈绵绵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软了一下。

连带着那点借借口捉弄人的心思一并浮上来,感到一丝极轻的,微妙的内疚。

要说没有惯X依赖是不可能的,哪怕和一只小狗朝夕相处如此之久,感情也足够深厚,更别说是人。

是朝夕相伴在身边,共度每一分每一秒的,活生生的人。

不可否认的是,从她那天坐在小桌边,犹豫等待良久后,向那份文思豆腐伸出勺子的时候,他们那些前尘往事,都在那一瞬间,成为了人生之书里的上一页。

从前那点赌气似的谎言,在此刻清冷孤寂的月光前,竟然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明天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吧,陈绵绵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盯着窗台上的多r0U看了好片刻之后,她伸手m0了m0饱满的叶子,踩着拖鞋回到床上,陷入清浅的睡梦中,等待白昼的到来。

但陈绵绵没有预料到的是——

第二天,程嘉也不见了。

次日清晨,陈绵绵照例去上班,出门前隔壁房间还黑着,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中午下课后回办公室,桌上竟然没有放着一如既往、一直都在的温热饭盒。

同办公室的老师问,今天那个教吉他的帅哥不来给你送饭啦,陈绵绵只能按下那点诧异与不习惯,挥挥手,说本来也不该每天麻烦人家,可能是累了,或者是别的什么样,然后拉开cH0U屉,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勉强尚还在保质期内的面包,垂眼拆开,咬了两口。

从前马虎应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面包Tgy噎喉,只觉得吃饭只是为了维护人T机能,此刻却倏然觉得,竟然有点难以下咽。

啃了一小半的面包随手放在一旁,手机屏幕来回解锁,刷新着没有新消息的界面,直到快放学也没有吃完。

最后一道放学铃响起的时候,无缘无故消失的人依旧没有出现。陈绵绵抱着书往外走,忽地看到什么,伸手拦住背着书包往外冲的赵墩墩。

“你今天不上吉他课了吗?”她问。

“不上。”赵墩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村长说哥哥不在这里了,这段时间都不上了。”

……程嘉也,离开这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长知道,但她不知道?

是他告知的吗?

那为什么没有跟她说一声?

一句话都没有?

陈绵绵在原地顿了好片刻,眉梢抬起,难掩诧异地出神。

脑中思绪翩飞,闪过许多念头,直到赵墩墩喊了她好几声。

“陈老师?陈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陈绵绵回神,松开攥住他袖子的手,很轻地拍了拍他肩膀,“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啊。”

“好。陈老师再见!”

小朋友们鱼贯而出,蹦着跳着跑远了。

陈绵绵在原地站了许久,看他们JiNg神饱满地冲出校门,良久后,才缓慢地迈步往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家时是一个人走的,路好像倏然变得很长,蝉鸣也异常聒噪。

走到小院前,陈绵绵顿了顿。

隔壁房间还是她出门时那样,往常总是开着的窗此刻紧紧地闭着,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更没有什么袅袅的白烟。

连玻璃的反光都显得冷。

陈绵绵踩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站在两个房间中间,盯着窗户看了许久。

手机屏幕亮起,又在许久无人触碰中熄灭。拨号页面点开,又在犹豫不决中退出。

良久过去,陈绵绵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移开视线,不再看那间不属于她的房子。

她垂眼,收起手机,从包里m0出钥匙,往前迈了几步,跨过那道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走进自己的房间。

白sE的灯光亮起,驱散黑暗。

门打开又合上,屋内的清冷与安静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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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嘉也不在。

第三天,程嘉也依旧不在。

日子像水一样流走,一个星期过去了,隔壁房间的门窗依旧紧闭,漆黑寂静,一片冷清,像陈绵绵刚搬来时,完全没有人住过一般。

而陈绵绵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诧异、探究、犹豫,转变为了平静与忽略。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因为她那晚的玩笑话而生气了,在闹一些情绪,还想过要不要哄一哄他,她工作又实在太忙,人游移片刻,就这么过去了。

过了几天,人依旧不在,拨出去的电话被机械的nV声提示关机,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她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急事,以至于没来得及道别,于是去问过村长。

对方也摇头说不知道,只说那边说不会再过来了,捐的钱倒是莫名其妙又翻了一倍。

话虽模糊,但却是没什么危险的意思。

不然谁还能在有什么急事、有什么意外之后,还惦记着一笔于自身无益的捐款呢?

陈绵绵顿了两秒,应下,道谢,转身走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间再一拉长,陈绵绵反而看淡了。

来去本来自由,而且他本身也不属于这个地方,决定要来,决定要走,本就是他一念之间罢了,她不用太过挂怀。

只是有一点不习惯而已。

也只是一点点。

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淡的,陈绵绵这样想。

“这是这周新的课表。”池既俯身递上文件,打破了无意识的出神。

“哦,好。”陈绵绵接过。

“今天吴老师七十大寿,他们准备了个小蛋糕,下午记得去哦。”

“好。”

没说两句,吴老师进来了,看了他们俩一眼,笑着道,“说什么悄悄话呢,凑那么近?还不能让我听见是吗?”

“没事。”为维护这一点惊喜,两个人立刻装作没事,搪塞几句后,池既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是吴老师看着池既的背影,若有所思,扭过头来问,“陈老师,你喜欢哪个哇?”

“……啊?”陈绵绵茫然。

“池老师,”吴老师努努嘴,下巴点了点池既离开的方向,“和之前老给你送饭,教吉他的那个小帅哥。”

“我看着都不错呢,你也可以差不多选一个了。”

“……”陈绵绵顿了两秒,拜拜手打太极,“还早呢吴老师,我不急。”

“哎哟,不急什么呀不急,nV孩子家家的,这些事情要尽早决定的……”

眼看着吴老师又要催下去,陈绵绵手机铃声一响,登时如蒙大赦,举起手机示意,“不好意思啊吴老师,我接个电话。”

“好好,你去吧。”

陈绵绵几步走出办公室,接起,“喂?学姐?”

“绵绵,”学姐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声音略有些迟疑,“你上次问我池既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一点。”

陈绵绵顿了顿,“嗯,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约十分钟过去,陈绵绵道了谢,挂掉了电话。

她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风很大,吹过耳畔,扬起发梢和衣摆,许久没有动弹。

原来池既支支吾吾,三缄其口,不肯告诉她,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件事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学姐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客观地跟她讲了一下事实。池既的论文确实出了问题,屡次三番不过,数据和模型反复出差错,直到最后一刻才勉强通过,差点延毕。

虽说最后拿到了学位,但这件事给学院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之前的优秀学生、优秀毕业生奖项通通被撤掉,名声一塌糊涂,早已签好的三方协议被以学术不端的理由解掉。

他不是“暂时有点事,不入职”,他是根本就入不了职了。

南大就那么点儿大,有点风吹草动都会传的满校皆知,何况是这种大事。也就是陈绵绵远离学校太久,没有关注,没有传到这里来罢了。

单这件事其实并不能对陈绵绵造成多大的困扰,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她只会对此百感交集,但她在捋清这件事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疑点。

池既是忽然离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话通知来的迅疾,毫无预兆,连cH0U检时间也不合常理。

在公开对程嘉也表示挑衅的敌意之后。

陈绵绵本来不愿把这一切同他联系在一起,但这个想法一旦产生,种种线索就不受控制地在回忆里串联起来,被忽略的细节也被无限放大。

她跟程嘉也说她和别人谈了恋Ai,然后没过多久,池既就被学校紧急召回,然后程嘉也搬进了她隔壁。

池既并不想告诉她这件事的全貌,总是搪塞而过,回来后,还不动声sE地向她打听程嘉也的消息。

要是程嘉也没有这个能耐也就罢了,但陈绵绵偏偏b谁都更清晰地知道——

他的的确确是能做到的。

往昔里那些有针对X的敌意浮现出来,仿佛历历在目,让人完全无法忽略这个想法。

陈绵绵站在风口,沉默良久,心乱如麻。

……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是的话,他人现在又在哪里?

后半句的疑问,在那天深夜里得到了回答。

一个陌生的电话拨进她手机,一次未接通后,拨了第二次。

陈绵绵看着这个接连不断打来的,归属地显示南城的电话,顿了好几秒之后,才踩着铃声的尾巴接起。

“喂?”她声音平静。

“喂?”

对面像是也心事重重的,没料到她会在此刻接起,手忙脚乱一阵,才回应道,“绵,绵绵?”

周誉的声音。

绵绵两个字喊得也挺别扭,有一种故意亲昵却适得其反的感觉。

但陈绵绵没管,沉默了两秒,简短道,“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没事。”周誉g笑两声,“就是,问问你最近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利啊?”

陈绵绵停了两秒,有点不耐烦,“没事挂了。”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时,听见周誉急促的喊声,“不是!有事!有事!就是随便客套一下!”

她一顿,又把听筒放回耳边,没说话。

“我就是跟你说一下,嘉也最近有点事……太忙了,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托我跟你报个平安哈。”

“他说他忙完了立刻就联系你,你别生气。”

话音落后,通话里一片Si寂。

没有人说话。

陈绵绵沉默着,像是在消化他方才那句话,又像是剖开这句话的本质,分析被带过的真相。

周誉心里直打鼓,又笑了两声,“你不用担心,没事的,过段时间他就回去了哈……实在太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扯了扯嘴角,“忙到忽然消失了这么久,连电话都没空打一个?”

“高考命题还是军工铸造?换届选举还是保密行动?你这样算泄密吗?”

一个个选项连珠Pa0似的甩出来,很明显地压着火,尾音上扬,非常ch11u0的嘲讽。

“……”

周誉一时没说话。

过了片刻,电话那头再次传来气音,像是大脑飞速旋转后,思考到了借口,正要出声。

“不是的,是……”

陈绵绵停了两秒,然后打断他。

“周誉。”

她喊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声音很平静,但那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感就是又落到了身上,让电话对面的人收起了那点故作轻松的声音。

“到底什么事?”陈绵绵问。

一字一句,尾音短促,带着点“少来你那套扯谎似的掩盖”的意思,清醒而又不耐烦。

周誉的话她半个字也没有信,甚至觉得莫名其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隔着几千公里的通话里,一片沉寂。

良久过去,对面传来一声叹息,

“唉,我就说我不擅长扯谎了。”

“实话跟你说吧。”周誉声音敛起来,一字一句道,“程嘉也……被他爸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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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是一片黑的。

非常非常安静。

你感受过,完全漆黑,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音的时刻吗?

睁开眼的世界和闭上眼的世界没有任何区别,捂住耳朵的世界和侧耳倾听的世界,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时间在这里好像完全静止了。

外面的人看太yAn东升西落,惊叹朝yAn和晚霞,观赏圆月与星光,这里的人却好像被抛在一片海上孤岛,被整个世界抛弃在外。

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速,感知不到一切的发生,感知不到生命的T征,只有偶尔从绵长的混沌中惊醒时,脉搏和心跳声会提醒自己:

噢,原来我还活着。

睡着的世界也许都b这更JiNg彩些,起码会做梦。

但渐渐的,觉和梦也都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数着自己的呼x1,以判断一小截生命的流逝。

曾有新闻报道说,部分大学研究做过感官剥夺的实验,被试者被置于完全黑暗无声的房间中,躺在床上被固定四肢,戴上护目镜、枕上气泡胶枕,除必要的进食活动等外不允许移动和离开,以此来剥夺被试者的视觉、听觉、触觉。

报道显示,大部分人从第八个小时开始就会产生一些动静,例如尝试移动、自言自语,甚至焦躁不安等。

而时间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四十八小时乃至七十二个小时过去,生理反应开始在被试者身上展现。

轻则注意力不集中、JiNg神涣散、反应迟钝,重则产生焦虑、恐惧等负面情绪,乃至有更急躁的行为举动,需要在实验后花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

但程嘉也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很安静地躺在那里。

距离回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按照进食频率和记录来推算,应当已经是第五天。

五天,一百二十个小时,七千二百分钟,四十三万零两千秒,每分每秒,他都处于这种漆黑一片的虚无缥缈中。

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没有物品,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画面。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轻轻碰一下墙壁,空洞而又古怪的声音会在房间里回荡三秒,然后消失殆尽。

这是七岁时,和司机的儿子一起在花园里玩,回家时被质问时下意识摇了头,“撒谎”得到了惩罚,那一年的结论。

墙壁和地板都是坚y的,仅有的床也被磨掉了所有的棱角,无法给身T造成一丝一毫尖锐的损伤。

这是十三岁那年背着父亲递交了住校通知书,住宿通知打到家长那里之后,用身T实践出的结果。

作为一个尚还有心跳和脉搏的人,在这里能够待过的最长时间,是十七天。

那是十八岁那年,把规划好的专业和学校都推掉,申请了英国的学校,夹在书本里的机票和offer被发现时,他亲身试验出的答案。

这一次已经很熟悉了。

没有无意义的挣扎,没有无计可施,只能赌气般的绝食,也没有以命相抵般的躁郁和伤痕。

他只是非常安静地躺在那里,有胃口就张嘴进食,没胃口就伸出手,任营养Ye从手背的血管推进去。

针管刺破皮r0U,冰凉的YeT推进血Ye,这感觉竟然在此刻显得奢侈。

其实这里也没有完全隔绝封闭,输Ye总是需要人和工具的,冰冷的推车滚动,门开又关上时,他偶尔能听到一点哭泣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妈妈还是NN?

不知道。

声音很细小,轻微地cH0U泣,只能突破特质的墙壁材料和封闭的空气,听到一丝半点。

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梦。

梦境和现实总是混淆的,分不清过去,分不清现在,分不清他到底是活着还是Si了。

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梦境总是很清晰。

闭上眼,好像山野里的风就呼呼吹过耳边,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响在耳畔,后视镜里映出一轮完整的日出。

空气仿佛都带上雨后青草的香气。

他这一次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恐惧,不害怕,不急躁,不焦虑,不茫然,不绝望。

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几岁、十几岁开头的,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被困在一间牢笼里流过眼泪的程嘉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学会平稳地,平静地,漠然地对待这一切。

有一点还是陈绵绵教会他的。

想到陈绵绵,程嘉也才缓慢地眨了眨眼,抬起眼睫,将视线落在另一片黑暗里。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雨天还是晴天?

星期几?

她在做什么呢?

上课,备课,还是蜷在那一张小床上睡觉?

有没有时间做饭,有没有好好吃饭?

会担心他吗?

会……生他的气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脏好像颤动了一下,肋骨间仿佛有只青蛙踩住心脏,一下又一下艰难地跳动。

他并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只是事发太突然,他并没有来得及。

时间倒回和陈绵绵分别那一晚。

他站在小院台阶前,看她一个人进入房间,关上门。

说不难过吗?

不可能的。

但是他一开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不是吗?

他在夜sE里站了很久,直到那个房间的灯熄灭,nV孩大概像往常一样,踩着拖鞋钻进被窝,顺利地进入梦乡。

晚安。

他看着那扇窗,轻声说道。

话音落在空气里,几秒后,程嘉也转身,没有像陈绵绵想的那样,去到隔壁房间,隔着一堵墙的距离,做差不离的梦,而是沿着夜sE下的小路,原路返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学校还在维修的建筑停在那里,砖瓦堆砌,让人忍不住想象它修建完成的样子。

但程嘉也可能没有机会再看到了。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未知,号码归属地是南城。

【今晚十点到学校一楼办公室来一趟,我想我们有点事情需要说清。】

落款是池既。

程嘉也其实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本来只是扫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忽略掉,但池既晚点又补了一条。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告诉绵绵,我那些事情,全是你做的手脚。】

事关陈绵绵,程嘉也盯着屏幕,顿了好几秒,才摁灭,随手收回包里。

夜sE下的学校空无一人,连门卫都不在。程嘉也推门进去,走进唯一亮灯的办公室。

池既站在那儿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面,在程嘉也看过陈绵绵和池既同桌吃饭、并肩而行、伸手抚m0长发、夜不归宿、“谈恋Ai”和“接吻”之后,第一次没有外人,仅有两个人的见面。

“说吧。”程嘉也显得兴致缺缺,半倚在门边,大有赶紧说完赶紧滚,一眼都不想再见的架势。

池既凝视了他良久,目光紧紧盯住他,情绪浓烈,说不清具T是什么,可能是嫉妒、愤怒、不甘心,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被岩浆滚过的共同T。

“我论文的事,是你Ga0的鬼吗?”池既SiSi盯住他,手握成拳,手臂上爆出青筋。

程嘉也抬睫扫了他一眼,“什么论文?”

他没说谎。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并不觉得池既是个什么他需要特别费心的人物,要不是陈绵绵,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罢了。

是,他的确是拨过电话,让周誉无论如何都要找点事情把他拖住,具T却没再说,甚至后续都没有再跟进,只是在当时受了周誉几句不痛不痒的抱怨罢了。

“一天天的,净找些破事儿来给我做。”周誉嘟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跟池既真的不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隐隐约约记得是个好学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拖住他的办法,恰好正值毕业季,转手托人查了下他论文罢了。

“我真没办法了啊,就试这么一下,要是不行,那就真的没辙了。”周誉这样跟他说,但彼时程嘉也正在做饭,锅里滚水咕噜咕噜,并未听清。

没想到,这一查,的的确确就是查出了问题。

数据造假,结论雷同,种种后果像雪崩后的雪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也许人家只是随口一句,却如此轻松地打破他长久以来的苦心经营,将他的人生驱赶到最低谷。

池既看了他许久,程嘉也依旧是那副冷淡漠然的模样,好像万事都与他不相关,瞳孔里透出来的温度都是冷的。

良久,直到学校外传来汽车碾过路面的声响,车前灯的白光晃动,扫过窗边,他才忽然笑了。

池既看着他,轻声问,

“你爸不知道你在这里,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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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崇当然不知道他在这里。

或许是真的没有线索,或许是从家里人过于平淡的反应中知道有蹊跷,又或许是从他身份信息、朋友去向中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不怎么在意。

直到一封匿名邮件投到邮箱里,被秘书神情紧张地呈上来。

家丑是一回事,家丑外扬,还被陌生人知晓,以一封详尽的邮件送到眼前,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脸sE铁青,当晚即南城直飞,航班降落后坐上车,从公事中cH0U身,连夜到达这个荒凉偏远的地方。

白墙黑瓦,平房矮小,部分墙皮都脱落,露出砖红sE的底sE,在建的地方水泥和砖块堆积,满是尘土。

小得可怜。

而程嘉也待在这个破地方,待了整整四个月。

破坏了一切规划,背离人生轨迹,在离家公里外的小破地方,做一些所有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湮灭掉他所有的天赋和价值。

程之崇从收到邮件后一直压着的一把火,终于在看到程嘉也站在夜sE里的模样时,再也无法压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言语。

开场先是一个巴掌落在脸颊。

“啪”一声!

清脆的声音在夜sE里响起。

挺拔的人被力道带得侧过脸去。

两秒之后,清晰的红sE掌印在脸侧缓慢地浮现。

教室前的屋檐,前面C场中停着一辆黑sE越野,司机和秘书站在车边,遥遥望着这一场无意介入的家庭闹剧,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敢动。

偌大的原野,鸦雀无声。

程嘉也眼睫垂着,顿了好几秒,才缓慢地偏过头来。

很平静。

非常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抬起眼的动作都如常,目光平稳,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

程之崇x膛起伏几下,平复气息,紧紧盯着他,好半晌后,才移开目光。

他视线扫过池既,顿了两秒,能大概判断出这就是发邮件的那个人,偏了偏头,示意秘书把他带出去。

寂静的夜sE里,一阵窸窣的响,脚步声近了又远,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程之崇抬眼看着他,这才有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不叫人?”

声音照例平静,压着惯常的威严和颐指气使。

程嘉也脸侧火辣辣的疼,垂眼看着地面,看男人锃亮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地面上,染上一点尘土,此刻竟然有点想笑。

这就是你们办事的必经流程吗?

天大的事情落到头上了,第一件事依旧是走流程汇报,第一句仍然要是明确尊卑的“叫人”。

他顿了顿,让他如愿以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爸。”他喊。

程之崇看着他,眉宇间都是沉郁,“不生气?”

“不是您教的么。”程嘉也很平静,“不喜形于sE,不能哭,不能表露真心,不能做和计划无关的,对人生无用的事。”

倒背如流,但不影响程之崇从他平静的语调里听出嘲讽。

但他熟视无睹。

“所以,”程之崇的目光再度扫过他身后,将普通简陋的教室尽收眼底,顿了两秒,才收回目光,

“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在浪费他的人生吗?

程之崇从前最Ai说这一句话,幼时和不同圈子的人玩耍是不懂距离,私自提交住校申请是不懂尊卑,不想学商科是不按轨迹行事,有别的兴趣Ai好是在浪费人生。

他允许程嘉也在人生里细小的部分出一些细微的差错,b如Ai玩,b如私生活,b如任何诸如富家子弟都会有的小习惯,但绝不允许他在人生大的方向上错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不允许有忤逆的心思存在。

忤逆即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就要受惩罚。

程嘉也不语,程之崇也并没有在意。

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要让他回答,只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反问罢了。

“回去关一个星期禁闭,然后去你外公那儿上你的学。”

程之崇最后一锤定音,陈述句,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说完竟然就想要往回走。

没有询问他来这里的原因,没有了解他不愿意回家的理由,没有任何想要G0u通交流的yUwaNg,草率粗略地将其归类于另一次叛逆,尽管他早已过掉了青春期。

程嘉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程之崇走出几步,察觉到身后没有一丝跟随的动静,顿了两秒,回身看他。

“你还想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语气很沉,那点火气和不耐烦似乎又要涌出来。

但程嘉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目光和声音都平稳。

“我不回去。”

平静,毫无波澜,但一字一句。

“也不会再按照你预设的轨迹往下走。”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

他脸侧的掌印都还清晰,在冷白的脸颊上泛开一片可怖的红肿,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安静地做出决定。

“你管不了我。”

话音落地,一个音一个音地落在风里。

这才是真正的不容置喙,没有回转的余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十余年过去,程嘉也终于学会了他所谓的情绪稳定、遇事冷静,天塌下来也要喜怒不形于sE,但却是在这一刻。

在这要与他划清界限的时刻。

多么嘲讽。

夜晚的风在空旷安静的场地上呼啸而过,两个人隔着一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对视着,仿佛空气都要冻结成冰。

程之崇看着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很冷。

夜sE寂静无声,蝉鸣仿佛都消逝一瞬。

程之崇最后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总是不喜欢讲话的。

一边强调称呼和威严的重要X,一边理所当然地觉得儿子是他的物品,拍拍板就可以做出任何决定,不需要当成一个“要平等G0u通”的存在。

身上被搜过,手机被收走,一边一个成年男人站在他身后,连夜的航班,回到南城,然后回到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之崇大概觉得不必跟他多说,因为程嘉也每次“关禁闭”出来,都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按照他的规划进行下去。

有时会不忿,有时会愤怒,有时会沉默,情绪上下不定,但总归是没有出过差错的。

他总会长大的,总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的。

第七天,房间门开,程之崇走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

“想好了吗?”他出声问程嘉也,同时抬手瞥了眼腕表。

他刚从会议上下来,还穿着西装,在另一个会议开始前,见缝cHa针地来验收一个项目的成果一般。

程嘉也依旧躺在那里,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和声音刺激,不适地皱起眉,然后又缓慢地松开眉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程之崇这会儿倒不急,颇有耐心地等待着。

感官剥夺一段时间后,意识反应会变慢,这是常见症状。

过去也常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这次他学聪明许多,没有无意义的哭闹和反抗。

二十多岁了,也确实该长大了。

程之崇想着,又瞥了一眼表,然后再看他。

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程嘉也躺在那里,用同样一双漆黑的眼睛回视他。

好片刻后,他才缓慢地意识到,他好像并不是处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

相反,那双眼睛平静,清亮,而又锐利。

程之崇沉默了两秒,垂眼看着他。

“你在看什么?”

程嘉也闭了闭眼,又睁开,没有回答。

秘书站在门外等候,b了个时间到了的手势,提醒他速战速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之崇耐心告罄,又重复了一遍,“想好了吗?”

这个问题在同一个地方问过他许多遍。

想好要跟恰当的人一起玩了吗?想好不允许再撒谎了吗?想好要跟学校收回住宿申请书了吗?想好要在国内读完大学了吗?

想好要放弃掉你那些不切实际、毫无意义的想法,做一个永远规规矩矩、按部就班的人了吗?

正如这个同样的问题被重复过许多遍一样,得到的回答也永恒如一,没有例外。

谁是这场争执里的最终胜者,毫无疑问,从不例外。

“想好了。”程嘉也轻声回答道。

跟他从前无数次的回答一样,没有例外。

程之崇略一颔首,没有感到意外,又扫了眼腕表,拎起公文包,往外迈步。

“在家里再待两个月,哪儿都不许去,到时间就去学校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

身后传来轻而缓的声音。

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嗓音尚还嘶哑着,声音也很轻,却一字一句,落在安静的空气里。

程之崇的脚步一顿。

两秒后,他才缓慢回头,蹙起眉,确认般地问,

“什么?”

“我说……”

程嘉也盯着天花板的亮光,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我不。”

想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要就这样算了。

不要Si在自由奢侈的高墙之外,不要每次事到临头,总是被“差一点”打败。

刚才程之崇站在那里,问他在看什么,他没有回答。

现在程嘉也盯着天花板上的亮光,想,他在看过去的自己。

那个七岁因为恐惧而大哭的自己,十三岁因为矛盾而挣扎的自己,还有十八岁因为抗争而伤痕累累的自己。

他在跟他们告别。

从此之后,那些被迫加诸于身的囚笼枷锁,都不能再困住他分毫。

他从永夜中来,将要前往另一片广阔的海域。

此岸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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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上课的铃声早已响过,早自习上到一半,本该去值守的陈绵绵却还枯坐在窗前。

她坐在书桌前,桌上摊开的是从前那本日记,一些细枝末节的线索从寥寥的笔墨中延展开来。

她想起很多事情。

要搬出宿舍那一次,虽说是NN提的议,但却是程之崇拍的板,三言两语定下让两个人都不太愉快的事件,却甚至没有问一句程嘉也的意见。

他当时情绪就差到极点,坐在餐桌上,只字未言。

当时她还以为是她的原因。

第一次见面那一天,他姗姗来迟,神情和语气都不是太好,彼时她以为是他X格本来如此,天生冷漠寡言。

直到张彤带她去看的那一场,程嘉也无缘无故退出乐队后的live。

他人明明站在二楼,垂着眼,看离开后的第一场表演,在台上人邀约后,手指攥紧了栏杆,最后也只是转身离场,留下一句半真半假的“没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可能真的没兴趣?

那是他的歌,他的舞台,他一手组起来的乐队。

旋律词曲间全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感情,是他从不对人说的经历背后,唯一的情绪出口。

如果有可能,谁不想顺顺利利、毫无阻碍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何至于连这样的人生自由都被明码标价,当作是十七天禁闭后的有期回馈?

她还想起程嘉也发着高烧坐在她门外的时刻,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红肿淌血,大脑被高温灼得发晕,还是固执抿唇,宁可枯坐门外,也不肯讲一讲到底为什么胡闹的原因。

因为他不擅长。

他像一个在孩童时期就已经被设定好程序的人,被过于要求情绪稳定,要求喜怒不形于sE,要求将所有的事都埋在心里,永远不要lU0露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所有的情绪都是不该被说出来,只能自我消化的。

这是他从孩提时期就知道的道理。

时至今日,她终于能从他过往的经历中,窥得他形成这样X格的一星半点,却甚至还是从别人口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她也终于知道,那天夜里,程嘉也敞开心扉,却仍坚持避而不谈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剖陈伤口,本身就需要巨大的勇气。

而他也不愿意拿来当成获取同情心的筹码。

他不需要。

陈绵绵就那么坐着,看着清晨的yAn光落在窗台的绿植上。

多r0U饱满碧绿,她却心乱如麻。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又没有,陈绵绵终于起身,把那本笔记本合上。

手在纸面要彻底扣上之前,在空中顿了顿,停在原地。

门外忽地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敲了两下门,但无人应答。

几秒后,有人推门而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脚步声渐近。

“我看门没锁,就进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绵绵顿了两秒,但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怎么没去上课?”池既停在门口,上下打量她几眼,有些担心地道,“没有不舒服吧?”

陈绵绵背着他站着,脖颈微垂,良久,才回答道,

“没有。”

池既噢了两声,“那就好。”

“那我先去帮你守一守,你晚点再过来?还是说我待会儿直接帮你代课了……”

“池既。”

陈绵绵忽地出声喊他,声音很轻,平而缓,打断了他的规划。

池既顿了一秒,停住,看她的背影,“……怎么了?”

又过了好片刻,陈绵绵轻声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程嘉也去哪里了吗?”

池既神情猛地一顿。

四四方方、不算太大的房间里,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面朝同一个方向站着。

陈绵绵依旧对着书桌前的窗户,逆着光,身影纤细,发梢在yAn光照耀下,呈现出极浅的颜sE,却又极有距离感。

池既看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一瞬,然后又松开。

好半晌后,他尽量声线如常地回答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用轻松的语气,想要化解这点不同寻常的气氛似的。

“怎么了,他不见了吗?”

“是不是待不下去了,回家了?”

“这不是你早就猜到的吗?也不用很诧异吧。”

陈绵绵越是不说话,不应答,池既就越是心虚似的,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在身后回应,一句接一句,试图让她回想起她从前对程嘉也的猜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进而把这件事合理化。

陈绵绵还是没有出声,直到池既也不再开口。

房间里静了一阵。

清晨还未升温的风从开着的门里吹进来,犹带着夜风露水的凉意,吹动她的发梢。

良久,陈绵绵才在身后人沉默的忐忑不安中,回过身来。

她脸sE略有些苍白憔悴,像是没休息好,但神情却平静,瞳孔漆黑,目光平稳,直直地望过来。

和陈绵绵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池既的心脏忽地往下坠了一下。

他见过那个眼神的。

无波无澜,没有情绪。

陈绵绵从前对程嘉也,就是那个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冰冷平静,礼貌克制,像是再没有半分情感一般。

“那我想知道……”

陈绵绵看了他一会儿,抿唇垂眼,复又抬起来,抛开上一个话题,又问了一句。

“你的论文,究竟是不是你自己的原因?”

仿佛当头一bAng落在池既身上,他那点故作轻松的表情全都僵在了脸上,再维持不下去。

……她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池既再不能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方才看不见她的神情,单单看她站在那里,身形和语气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虽说有些猜测,但还是抱了侥幸心理,妄图她无从得知。

妄图他还能做她记忆里那个,永远光风霁月的学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他好像错了。

陈绵绵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她只是知道了之后,还想给他一个坦白承认的机会罢了。

而他依旧抱着同样的侥幸心理,浪费掉了。

就在上一刻。

清晨的房间里,是长久的沉默。

朝yAn缓慢攀升,将门框的影子越拉越长,落在他们中间,像一条越不过的楚河汉界,真正意义上把两个人分隔开来。

陈绵绵等了他一会儿,但没有等到回应。

她最后一丝耐心也告罄,垂下眼,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笔记本,然后合上,装进包里。

“我知道了。”她说。

然后转身收拾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机、充电器、身份证、钱包、笔记本……

她弯身寻找检查着短途旅行必备的物品,不再把视线投向身后的人。

池既看着她忙碌动作,却把他当成空气一般,再也无法忍住。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他几乎是压着火气,低低吼着的,手在腿侧紧握成拳,x膛起伏,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些认同感。

陈绵绵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如果不是他,我会顺利毕业,顺利拿到学位,带着我凭本事得到的优秀奖项,去一个人人羡YAn的公司,获得非常优越的职位,但是你看看我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奖项被撤销,论文差点过不了,到手的工作飞了,人人都知道这件事,人人都对我指指点点,好像我之前的优秀和努力全都被一笔g销了一样,只能待在这个破地方虚度时日!”

池既愈说愈激动,气息急促,脸颊涨红,脖颈青筋血管浮起。

“凭什么有人就可以如此轻易地毁掉别人的人生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凭什么有人就是出生就在罗马,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啊?”

“就凭他投了个好胎吗?!”

一长串带着愤怒和不忿的质问甩出来之后,房间里依旧一片沉默,靠分秒的时间来平复他的情绪。

陈绵绵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一动未动。

笔记本在方才收拾的过程中又摊开来,摆在桌上,又是相同的一页。

二十岁的程嘉也在纸面上握着吉他,垂眼,侧脸,安静地弹奏着。

仿佛所有灯光和欢呼尖叫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像那天在h昏暮sE的C场上,为她弹奏那首歌时一样。

像他口是心非,一边说赵墩墩弹得太难听,一边俯身纠正他拨弦时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出于怜悯,出于功利,出于履历上光鲜的一笔,而有的人仅仅是出于Ai。

良久过去,陈绵绵才垂下眼。

她轻缓地合上笔记本,将它装进包里,回身看着身后的人。

“不要把自己的错归结到别人身上,不要总是侥幸地觉得‘我以为’,也不要反复给自己洗脑灌输,‘如果这件事没有发生,如果这个检验没有落到我身上会怎么样’。”

“池既,别再骗自己了。”

陈绵绵轻声说,声音平而缓,神情平静,一字一句。

“你自己其实也清晰地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自己,没有别人。”

是程嘉也教他数据造假的吗?

是程嘉也b着他套用别人结论的吗?

都不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他自己。

池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好像刚才那番话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情绪,此刻只能变得迟钝而麻木。

他只是在陈绵绵说“罪魁祸首是你自己”时,蜷了蜷指尖,闭了闭眼。

陈绵绵没有再在原地等待,也没再看他。

她相信他从前那些充满Ai和温柔的时刻都是真的,也相信他曾经对她说过的喜欢是真的,只是真心向来瞬息万变罢了。

她不奇怪。

但无法不感到难过。

为他那些在岁月里被蹉跎掉的东西。

陈绵绵说完后,背上包,拿着手写的请假申请,缓慢地迈步往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纸张在手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擦肩而过。

池既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感觉她好像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一样。

起码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噢,对了。”

陈绵绵踩在门槛上,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他。

“不要总以为别人的生活有多轻松,也许他也曾羡慕过你。”

“也许,你才是那个,你以为的‘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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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绵绵下飞机时还有点茫然。

南城机场很大,摆渡车,廊桥,一趟又一趟地来回,等到彻底稳稳地站在实地上,已经是走出机场外的时候。

她站在路边,看各sE车辆来来回回,匆匆驶入,又被广播提醒催着,匆匆驶出。

人人都行sE匆匆,忙忙碌碌,慌慌张张。

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气氛,以至于她站在路边时,还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仿佛回到了十八岁那一年,第一次跨越万水千山,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这个城市时。

陈绵绵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

周誉那个电话挂断后,她在书桌前枯坐到天明,然后说不上出于什么情感,定了最早一班直飞的机票。

然后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她要做什么呢?

她并不知道程嘉也在哪里,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被放出来了,或是没有。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立场g预这件事。

她既不是他的亲人,也算不上朋友,y要说的话,那点为数不多的联系,也是因为程之崇资助的这层关系带来的,并没有什么更亲近的关系。

贸然去程家实在太奇怪。

站在路边思考片刻后,她倏然想到一个奇怪的点。

程NN。

程嘉也刚刚从南城消失时,NN还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嘱咐她有消息一定要通知她,而她后来总是被程嘉也打岔拒绝,竟然也就忘了。

而NN竟然也没有再来过电话。

没有再向她打听过程嘉也的消息,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按老人一开始焦灼担忧的态度,这显然不合常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

她知道程嘉也的去向。

因为知道,所以不再焦灼,因为知道,所以为了避免嫌疑,也就不再关心联系她。

陈绵绵厘清思绪后,m0出手机,正要给NN拨电话,另一个来电忽然拨进来。

屏幕上闪烁着来电提醒,阻碍了她拨号的动作。

依旧是那天夜里打来过的陌生号码。

陈绵绵缓了一秒,接起。

周誉焦灼紧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绵绵,你在哪里啊?!”

“程嘉也出事了!”

紧急的鸣笛声划破寂静,救护车呼啸而过,短暂停下后,又向医院飞驰。

人影憧憧,慌张焦灼,声音嘈杂,视线模糊,忽远忽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担架,滑轮,电梯。

鼻息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意识涣散模糊,冰冷的金属制品在推车上移动,伴随着滑轮滚动过地面的声响。

白sE沉重的大门打开,又在一片喧闹中关上,隔绝掉无数人担忧焦灼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空气变得粘稠,像x1饱水的海绵一样厚重,压得人无法呼x1。

抢救室外的人很多,或坐或站,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电梯层层往下,每层都滞留片刻,拥挤不堪,陈绵绵等不及,从楼梯间往上跑,喘着气跑到抢救室门口时,手术中的指示灯仍还亮着。

走廊上的人或坐或站,神情凝重颓然,安静得连叹息声都可以听见。

程之崇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开了点窗,望着窗外,烟捏在手里,看不清神情。

周誉和许意眠坐在左边的椅子上,手指把衣摆捏得皱成一团,听到脚步声,抬眼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NN和程母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许久未见,两个nV人似乎都消瘦不少。NN坐得依旧端正,手交叠着,放在拐杖上。

程母眼眶极红,看了一眼陈绵绵后,就匆匆转过身去,似乎是在擦泪。

但那眼泪好像止不住一般,簌簌往下掉。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轻声说,然后擦肩而过,匆匆点个头,就算和陈绵绵打过招呼了。

NN叹了口气,视线从她的背影上移开,落在陈绵绵身上,看了她好片刻。

“瘦了。”她最后说。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语气。

竟然开口就无端让人想掉眼泪。

NN又打量了她片刻,冲她招招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过来坐。”

陈绵绵顿了两秒,缓慢地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小声开口。

“……NN。”

“怎么这么小声?”程NN应了,偏头看她,“出去这么久,不认识NN了?”

“……没有。”陈绵绵摇摇头。

NN没有再逗她,伸手m0了m0她手腕。老年人粗糙g燥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腕,虚虚圈了圈,蹙着眉,小声道,“怎么两个人都瘦成这样。”

“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NN。”陈绵绵想起那些被白烟氤氲的时刻,扫了眼仍亮起的手术指示灯,yu言又止,“程嘉也,他……”

方才周誉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情况,只告诉她出了事,救护车呼啸到程家,担架将人抬走,动静惊动了整整一片,前后左右的邻居都议论纷纷。

严重紧急的结果摆在她面前,她却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NN停顿了片刻,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看了看站在窗边的人,良久,才开口道,

“我就知道,迟早会这样的。”

程NN并不是从程嘉也出生时就住在这里的,相反,她独自一人住在南城另一边,靠近乡野,直到程嘉也十三四岁,才搬到程宅,和一家三口一起住。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程之崇。

程嘉也几次关禁闭出来之后,整日整日地不说话,一言不发。

程母并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对,但程之崇向来说一不二,她无法阻止,只能在背后偷偷掉眼泪,并给程母拨通了电话。

“他自从长大之后就不听人劝,做事越来越独断,不常在家,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NN声音很轻,缓慢地跟她讲,“但我搬过来之后,情况好了很多。”

“起码他没有在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再那样罚过他。”

许是在回忆,人称代词略有些混乱,但陈绵绵还是听懂了。

程NN在讲程之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前我们家条件不怎么好,他能爬到现在,事业、家庭,全是靠他自己一个人努力,我没有帮上过什么忙。”

“所以这也可能是他对嘉也严格的原因。”

“他总觉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该爬得更高,但丝毫不顾及肩头的人想不想往上爬。”

NN叹了口气。

“总之,我跟他谈过这个问题之后,他就没有再那样罚过嘉也,但相应的,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忙碌,总是忙碌。

游走在名利场之间,潜心陶醉于权势财富,像制定一个项目计划一样,为唯一的儿子铺路。

他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只是他的战利品,是他的附属物,是光鲜履历上的另一笔。

因为自己从最最普通的底层里爬起来,受尽白眼和议论,尽管耳边就是轻蔑不屑的议论,下一秒却依旧要收拾好表情,躬身跟别人敬酒。

他不理解,为什么程嘉也不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给了他b那时候实在好太多的条件,让他只要稍微gg手指,一条花团锦簇的大路就可以为他敞开,迈一小步就可以平步青云。

但他偏不想。

他要没有分寸地和另一个圈层的孩子,蹲在一颗再普通不过的梧桐树下看蟋蟀,还在被发现后下意识要维护他,摇摇头说没有。

他要在叛逆期刚开始时,就未经请示,模仿家长的字迹,自己交上了住宿申请书,期盼以此摆脱远离他的影响。

他要为了一些根本没有意义的兴趣Ai好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许多城市间来回奔波,抛头露面,在舆论和互联网上生存,赚一些极其微薄的收益。

他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nV孩儿,和家里断了联系,断送掉大好的前程,将自己埋没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地方。

怜悯,同情,那都不是他应该有的品质。

可以做样子,但不能发自真心。

这样的人走不长远。

程之崇不明白,他明明已经给了司机一笔丰厚的酬劳后才辞退他,明明也亲自在住宿申请书上签了字,明明也让他可以适当地尝试做自己喜欢的事,明明也给他那一点小伎俩遮掩下的,整整四个月的自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他还是不肯回到正轨上来呢?

为了一把毫无用处,只是在放学后跟那些小孩儿教学时弹一弹的吉他,可以不声不响,心甘情愿地挨一巴掌?

为了一个跟家里瓜葛其实并不大,只是蒙受恩惠的普通nV孩儿,可以在房间里关了七天后,依旧睁开眼,平静地跟他说一句“我不”?

为了那些看不见m0不到的,所谓自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程之崇从来都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哪怕程嘉也跟他愈来愈远,两个人愈来愈相对无言,坐在同一张桌上,话却永远寥寥。

他觉得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直到程嘉也站在他面前,反应迟缓,意识和思绪都略微缓慢,却依旧平静,一字一句地重复那句,说“我不”。

脸sE依旧苍白,手背上针眼还未消退,青筋和血管都分外明显,输Ye管里倒回一点血。

毫不例外,漫长的寂静和沉默后,又是一场争执。

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一场暴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复被挑衅的火再也压不住,从前教育他的那些喜怒不形于sE、泰山崩于前也要保持冷静自若,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又是一巴掌。

甚至远b那天夜里要来的重。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密闭的房间里回响,被打的人整个上半身都侧过去,口腔满开血腥味,脸颊痛到几乎麻木。

但是还没完。

衣领被揪住,人被抵在墙上,手背上的针管在动作间被挣脱,针从皮r0U里搅开,然后脱落,垂掉在地面上。

程之崇在说什么,他听不清。

总归是一些老生常谈之类的废话,说他不争气,说他不孝,说他不配做他的儿子。

眼前的一切都像开了电影里的慢动作特效,黑暗的房间里,眼前x膛起伏、面目狰狞的人,门外面sE紧张惊恐、不知所措的外人。

房门半开,泄出外面的一丝光亮,落在地上的针管和推车泛出莹莹的银sE冷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耳边是连续不断、急促激动的话语,像浮云一样飘走,并没有进入他安静的大脑,唯有一句,尖锐而刺耳地划进耳道。

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

不知道是听到这句话的第几次了。

好无聊。

程嘉也垂着眼想。

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垂落在腿侧,指尖蜷了蜷。

隔着一层K子的布料,他触到了那个小小的、JiNg致的、银质的物品。

明明也该是带着金属冷意的,明明也该是棱角分明的,此刻却让他觉得柔和,觉得触m0到的是最温暖的东西。

像是旷野的风,像是旷野的h昏,音符连续地飘在空中,远处坠着绵软锦簇的温柔云朵。

让他想到陈绵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好吗?

程嘉也想。

现在应该是在上课吧?

他不在的话……

她有没有生气?

还是,觉得轻松许多?

他的灵魂在此时此刻出窍一般,从这个荒谬却又是现实的时刻脱离,回到旷野间。

他十几岁,第一次看到陈绵绵照片时,就为之惊YAn的旷野。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眼睛里亮起的光彩像是永远也没有受到过任何的束缚。

她不是光鲜牢笼里的金丝雀,JiNg致到连羽翼都被打理得亮丽,却永远飞不出那方寸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永远像风一样自由。

并且持之以恒地,毫不动摇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陈绵绵是最好的。

程嘉也这样想。

尽管这一切好像都不属于他。

这一切也不过是他借了一些空白的光景,从别人的怀抱里偷窃来的温暖罢了。

甘之如饴,但好像无法再继续了。

他好像没有办法再继续恬不知耻、若无其事地cHa入她的生活之中,破坏掉她本来应该平静美好的人生。

哪怕他想。

但他好像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闭了闭眼,蜷起的手指隔着布料最后摩挲两下,似乎是要把棱角都印进心里。

屏住呼x1几秒后,手缓慢地松开。

他弯身,触到冰冷的金属物T。

用来剪胶带的手术剪在方才的争执中掉落在地,小巧尖锐的物T反S着门外的光,冰冷异常,被他攥在手里也不能温暖分毫。

你这条命都是我给你的,你凭什么跟我叫板?

这句话好像在人生里回荡过无数遍,从他幼年时期,一直到今天。

平常他总是沉默。

时至今日,他终于不想再保持那份软弱的缄默。

程嘉也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很轻,但一字一句地道,

“那我还给你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就没什么好再留恋的。

下一秒,冰冷的金属扎入右上腹,皮r0U绽开破裂——

一声闷响。

利器刺入皮r0U深处,剖开血r0U,触及到最深的疼痛。

那一瞬间,一切都像静止了一般。

像摁下暂停键的电影画面,隔了几秒后才重新继续播放。

身前的人愣了好几秒,瞳孔迅速放大,门外的人惊呼一声,腿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好几秒后,才飞速地跑进来。

痛觉也迟钝。

温热的血涌出来,身T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急速流失。

程嘉也却好像没什么感觉似的,只是靠着墙壁,缓慢地往下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之崇原本攥住他衣领的手开始颤抖,仿佛脱了力似的,再也稳不住他。

他盯着黑夜里并不明显的血Ye,看着那些黑sE的血流到他脚边,第一次感觉到了慌张的实感。

心脏在飞速跳动,呼x1急促,x膛起伏。

大脑一片空白,手在无意识地颤抖。

一点血蹭到他手背上,触感温热,却凉得让人心惊。

这是程嘉也的血。

他儿子的血。

那把手术剪末端依旧在黑暗里,泛着尖锐金属特有的冷光。

看着都很疼。

程之崇开始后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意识地,一步一步往后退。

时隔许多年,他第一次开始想。

……我真的错了吗?

……何至于此呢?

但程嘉也并没有放过他。

他盯着他,安静地问,

“现在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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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漫长的等待里流逝。

抢救室外寂静,过往人群来了又走,等待在门外的人们却都一动不动,仿佛层叠如麻的心事压住了所有,根本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流逝。

空气似乎变成了粘稠的YeT,堵塞在呼x1道上,上不去也下不来,让人呼x1困难。

分秒都难捱。

陈绵绵坐在那里,浑身发冷。

入眼满是冷白sE,鼻息间萦绕着冰冷的消毒水气味。

她耳边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她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空洞地在x腔内跳动。

恐惧。

她感到非常恐惧。

和大一那年站在冬夜的天桥上,接通电话,收到NN去世的消息时,一模一样的恐惧。

她从未清晰地意识到,她害怕这个贯穿了她十八岁以后所有人生的人,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如此消失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她对他甚至没有一句道别。

他们的最后一面,是站在小院外的台阶上,她挥挥手,没有解释那些令他感到痛苦的谎言,随口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时她根本没想过,他们也许没有明天了。

在漫长而安静的等待里,记忆里的东西在纷飞。

她想起他们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程嘉也彻夜未眠,跋涉过几千公里,在突如其来的暴雨天气里,倾身攥住她的手。

她想起他发着高烧坐在她门外,伤口还在流血,眼睛却亮,移开视线,固执地不肯说一句,“是为了不想让你失望”。

她想起他第一次尝试下厨时,往后藏起的满是细小伤痕的手,眼睛里亮起的希冀,还有在她冷漠拒绝后熄灭掉的瞬间。

她想起他坐在她身前,摩托车在山路上蜿蜒而过,日落与日出在群山之后,他被风扬起的外套一角就在眼前。

她想起他神情无b认真,一笔一画签下的捐款支票,表面上浑不在意,却在她看来时,飞速退出搜索“初学者吉他”购物页面的模样。

还有走在夜sE里,询问她建筑物布局装饰的模样。

喝不下去却猛灌的酒,坐在山镇夜sE下的石阶上,脑袋发懵,却还倔强抬头看她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实在太多太多了。

宛如一场生命的走马灯。

人总是这样,要站在生Si的边缘,要面临着失去的风险,才可以清晰地意识到——

他对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她还想起,那天夜里,她从旁枝末节中知晓他受伤的真相,拉开房门时带着点不耐烦,问他:

——你是不是永远都学不会好好说话啊,程嘉也?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他不是学不会。

他是已经努力在学了。

只是没有人教过他,也没有人给过他机会而已。

陈绵绵坐在那里,T温照例,心跳照常,却感觉自己如置冰窖。

鼻尖发酸,眼眶发胀,心乱如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实在太难捱。

不知道过了多久,全身都冰冷而麻木,抢救室外亮着的指示灯终于变了颜sE。

灯牌一闪,医生在走廊上人的簇拥中走出来,摘下口罩,在所有人紧张忐忑的注视下,缓慢地开口——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

后面那句“但是还昏迷不醒,需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也不能让走廊上的人再如此痛苦。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程之崇后退一步,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又背过身去。

程母去卫生间费劲遮掩好的眼眶又红掉,簌簌往下掉着眼泪。

周誉和许意眠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NN握住绵绵手腕的手倏然一松,复又握紧,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是没有人说话。

气氛实在太凝重。

从手术室里出来后,推着病人转进icu,还要观察一到两天,期间不允许探视。

卸下心上担忧忐忑、甚至恐惧的重担之后,其他的情绪就缓慢地在现实里浮现出来。

陈绵绵像一个局外人,站在走廊最边上,看着程父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点燃了一支又一支的烟,看着程母依旧焦灼地跟医生了解跟进情况,问清术后护理、进食的禁忌,看着NN站在取下手腕上的佛珠,喃喃地念着。

方才她坐在那里,满心满眼都是焦灼,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现在心中的大石落地,声音和画面从感官中重新开启,终于在这个签字都需要直系亲属的现实地里,缓慢地开始思考:

她和程嘉也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亲人吗?朋友吗?

显而易见,都不是。

他们的关系既复杂,又简单,y要细数的话,掺杂着许多属X,但是从真正意义上来说——

就是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多不过同校且有渊源的校友罢了。

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自我介绍中的那句,“你好,我是你的学妹”。

人和人之间实在太复杂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

此时此刻,她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

纵然有NN对她照顾有加,但程父程母应该还心有隔阂,很难自如地见到她。照料用不上,探视见不到,她再待在这里,毫无意义。

陈绵绵偏头往窗外看去,天sE已暗,从机场奔波到现在,还没空寻找今晚的住处。

学校宿舍早已退掉,不太想去程家住,她得趁早寻一个落脚点。

人人都忙碌,人人都含泪,从抢救室到重症监护病房门外。

陈绵绵隔着人群和一堵白sE的墙,遥遥望向里面,良久后,转身往外走。

亲自握住尖锐的物T,向自己的身T扎去,很痛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嘉也这样做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他带着要和囚笼一刀两断的决心,带着想要开始新生活的那一丝微弱的希冀,这强烈的情感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是想要和她完全一刀两断呢?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是他的囚笼。

让他不那么自由的东西。

……好像也没有让他很快乐。

陈绵绵是懂那种决心的,毕竟她也有过。

心灰意冷到一定程度之后,只想和所有的一切都切断联系,不想再留恋任何。

不声不响,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一片安静的嘈杂中往外迈步的时候,陈绵绵在心里承认,她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害怕的。

害怕这次生Si的游走之后,程嘉也与她再无瓜葛。

然而就像程嘉也当初无法阻止她做出决定一样。

如果他累了,他想要这段本就没有定义的关系停在这里,她也没办法左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已经走到走廊的尽头,触手推上冰冷的楼梯间扶手,陈绵绵垂着眼,往外用力——

“绵绵!”

身后倏然有人喊她。

陈绵绵一顿,缓慢地回过头。

许意眠站在她身后几步的地方,x膛起伏着,略微有些喘,像是着急小跑着过来的,单手举着一个东西,示意她看。

陈绵绵视线迟缓地聚了聚焦。

那东西极小,细细的链条上坠着一个吊坠,还在半空中晃动,反S着灯光,隔着一段距离,在她眼前微小地闪烁着。

是程嘉也曾经送给她的那条吊坠。

许意眠看着她,仿佛已经有答案般,用陈述的语气问道,

“这是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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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外的小路很安静。

又是一年南城的夏天,梧桐树在路旁开得茂盛,夜晚的路灯洒在长椅上,晃出斑驳的影。

两个人一前一后,缓慢地在长椅上坐下。

陈绵绵垂眼,盯着地面。

她思绪还迟钝着,也的确从未想过,她会有和许意眠坐在一起,十分平和地聊一些事情的时刻。

许意眠偏头看她,眼神依旧清亮,顿了两秒后,开口道,“对不起啊,绵绵。”

这道歉来的猝不及防,陈绵绵张了张嘴,有些茫然地道,“……什么?”

“之前的事,对不起。”许意眠看着她的眼睛,坦荡而真诚。

“我不是故意要让你误会的,”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怎么说。

“只是我和嘉也确实谈不上有多熟,他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我的一些行为和没有说清的东西,会让你感到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之前问过我的事情……公寓是我租的,因为我不想太麻烦,想着他住的地方应该不错,就直接让他推了中介的联系方式给我。”

“红绳是NN送的,她每年年初都要去寺庙里祈福,你应该也有的。至于男朋友……就是另有其人了。”

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的误会之后,许意眠纠结了片刻,但还是说出口,“我之前还以为……你快和池既谈恋Ai,所以凑热闹似的想凑合你俩,完全没有往那边想。”

“也许还有一些言行加剧了你们的误会,但我真的是无心的,也b较迟钝,非常抱歉。”

她非常真诚。

言语明晰,态度郑重,认真地望着她。

陈绵绵跟她对视了几秒之后,移开视线。

“没关系。”她说。

没有骗人,是真的觉得没关系。

那些曾经真心实意让她感到难过的东西,在此刻看来,似乎都是许多年前的前尘往事了。

何况程嘉也早已解释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很奇怪,陈绵绵其实从来没有讨厌过她。

就算是以为自己只是恰好同名的那个人时,她也没能讨厌上她。

从受池既托来医院照顾她,到约她吃饭,顺路送她回家,再到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浅淡地讲一讲自己的恋情和那根红绳的来历,许意眠其实没有任何一点对不起她,也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

良久以后,陈绵绵偏头对她说,“你上次带的那个J汤面,是真的很好吃。”

许意眠愣了两秒,然后也露出一个笑。

“那下次我们一起去。”

两个人在夜sE下的长椅上并排坐着,心照不宣地移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一直横亘在心上的矛盾极其清浅地,以一种流水潺潺,却始终绵长而无法阻挡的姿态,轻柔地解开了。

像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

远处是一所高中,教学楼明净的窗户全都亮着灯,上晚自习的学生们在窗前晃动,偶有一些读书声传来。

非常明晰,非常安静的人间烟火气。

陈绵绵盯着远处,无意识地出了会儿神,忽听许意眠在旁边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其实……很早就跟我提过你。”

陈绵绵顿了几秒,偏过头去,“……什么?”

许意眠视线落在前方,似乎是在回忆。

“我们平时联系确实很少,但偶尔也会互通一下近况。”

“其实说是互通……”说到这里,许意眠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弯起嘴角,“倒不如说,更像是我单方面的倾泻。”

“因为你知道,嗯,怎么说呢……就是有的人,她看起来好像是那种朋友很多的样子,但思来想去,兜了一大圈,竟然也只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宣泄。”

“只有他能够感同身受,知道我有男朋友,对我分分合合的恋情不置可否,不发表任何意见,或者说是满不在乎。”

许意眠笑了一下,“并且我说完他就忘,绝对的守口如瓶。”

“……嗯。”

陈绵绵可以想象程嘉也的那个样子,也很轻地弯了下唇角,但又很快变平直,消失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之,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一GU脑儿的宣泄,但偶尔他也会提一两句,有关于他的近况。”

“b如最近家里要新住进一个nV孩,在我住过的那个房间。”许意眠侧脸,看了她一眼。

“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变动添加的家具,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诸如此类。”

其实程嘉也问得更细。

窗帘够不够遮光。

床铺够不够柔软。

陈设布局够不够生活和日常。

地毯颜sE需要换吗?

衣柜会不会太小了?

诸如此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他还不是一次X问出来的,是来来回回,绵延了近一个星期,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是正午,有时候是凌晨。

好像这件事每时每刻都萦绕在他心上,只能尽力按耐住自己不再频繁去想,但总会有一些疑问不期而遇地跳出来,担心她会不会住的不好。

字句寥寥,放在聊天记录里,甚至是惯有的冷淡漠然,却不难看出那点不动声sE底下掩起来的挂心和在意。

那都是好几个夏天以前的事情了。

陈绵绵睫毛颤了一颤,收回视线,垂着眼,盯着青石板路的地面,轻轻嗯了一声。

许意眠偏头回想了片刻,“其实现在想来,还有好多线索和痕迹的。”

“他不是个Ai讲话,也不是个喜欢闲聊和八卦的人,每次找我问一点什么,多多少少都有你的痕迹。”

“是我太迟钝了。”许意眠带着点歉意说。

陈绵绵摇摇头,“不。”

“是我们太迟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和程嘉也,无一例外。

从好几年的光Y里走来,明明跨越了千山万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有着共同相通的心意,却偏偏没能彼此靠近,反而将对方越推越远。

何其荒谬。

这场坐在长椅上,还算得上是轻松的聊天结束后,许意眠把那条项链递还给她。

“你明天会来看他吗?”

“虽然他可能也不会醒。”

陈绵绵垂眼,看着她手心里的那个东西,那个反复在他们之间犹豫、推拒,以至于耽误了好几年挫折光景的礼物,顿了良久。

“……再说吧。”

她最后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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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绵绵最后是在张彤家住的。

她休学后,张彤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收到她的消息后,立刻打车来接她。

“我没有室友,这个房间是空着的,已经收拾好了,你随便用。”张彤打开房间的灯,跟她介绍。

“谢谢啊。”陈绵绵看着她,面容疲倦苍白,但很真诚。

“……说这些g嘛!”张彤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眼,“我们只是一年没见面,又不是断交一年了!”

陈绵绵弯唇笑了一下,嗯了声。

“好了好了,别笑了。”张彤摆手,把她推进去,“看看你那个黑眼圈,吓Si人了我去,快洗漱休息吧。”

又碎碎念了一阵,要退出去之前,她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站在门口“噢”了一声。

“什么?”陈绵绵问。

张彤手扶着门框,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你之前给我的东西,我都整理好放在那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要去支教,有些东西不便带去,但也没地方放。

偌大一个南城,她竟然没有一个非常自如的、不牵涉利益人情的,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最后只好放在张彤那里。

她伸手指了指飘窗台上的一个开放着的纸箱,“都是完好的。”

“……你有空的话,可以看看。”

“好。”陈绵绵应道。

张彤于是退出去,还贴心地给她带上了门。

陈绵绵强撑起的JiNg神终于再支撑不住,肩膀迅速地塌下来,疲倦地坐到床边,既不想动弹,也不想思考。

她感觉她的JiNg力被耗光了。

疲惫。

无止无休的疲惫。

身T很想休息,但大脑还在持续机械地运转着,像一台被频繁刺激后无法关闭的机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在想她要怎么办。

虽然分别前跟许意眠含含糊糊地说再说,但是她清晰地知道,她想去的。

但她又有些害怕。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再怀疑程嘉也的真心。

她相信他那些擦肩而过,为她停留,那些缄默不言的时刻,都是真的。

但无可否认的是,真心向来瞬息万变。

不知道在床边坐了多久,陈绵绵终于伸手r0u了r0u脸,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起身准备去洗漱。

路过飘窗时,视线扫过那个敞开的纸箱。

她顿了一顿。

梦境纷乱。

光怪陆离的场景,一个又一个出不去的梦魇,场景换了又换,但总是灰败无sE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T里仿佛有什么在烧,大脑一片灼热,耳边隐隐约约有机械平直的仪器滴滴声,但很远,仿佛在另一个次元。

程嘉也觉得自己好像飘在空中。

一切都很远。

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在他眼前,全都是一片虚无。

眼前时而是幼年的那棵梧桐树,枝叶茂密,林荫广阔,几只蟋蟀Si在树g旁,他只能站在那里,看中年男人拽着自己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啼哭不止的孩子远去。

时而是漆黑一片的房间,耳边是永恒虚无的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伸指的动作都无法感知到,仿佛已经是一抹游魂。

时而是失眠的深夜,时而是昏暗的录音棚,时而是看不见星星的yAn台。

总之,场景换得很快,从幼年到成年,仿佛闪回般,一一浮现。

但最多的是陈绵绵。

陈绵绵站在路边,神情平静,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的时候。

陈绵绵毫不留恋地转身走掉,将那条项链扔进垃圾桶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绵绵亲口承认她在和别人谈恋Ai,而她也真的很喜欢他的时候。

陈绵绵说“不管你受了多少伤,费了多少时间,我都不需要”的时候。

还有隔着一扇窗户,他站在小院外,看见他们低头接吻的时候。

场景回溯,痛苦、折磨、难过,消极的情绪就像灰sEcHa0水,从四面八方将人淹没,沉默无声地覆过口鼻。

明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脏了,却还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心脏被挤压收缩,被尖针倏然刺了一下的痛苦。

诸多种种,仿若利刃割开粉饰的太平,将遮羞布毫不留情地扯下,

窒息,无力,他像一个无法挣扎的溺水者,仿佛隔着一层玻璃,连触碰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溺毙。

有什么需要留下的必要吗?

好像没有吧。

程嘉也依旧很安静,无声地漂泊在那里,任仪器平直机械的滴滴声从遥远的玻璃罩外传来,任cHa0水一浪一浪淹没头顶。

缓慢,但无法阻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疲倦。

远处平直的机械音仿佛变急促了一些,高频地敲击着耳膜,混着一些渐近的人声,惊呼,指令,很遥远,但依旧很吵闹。

程嘉也连蹙眉都懒得,面容平静倦冷,看巨大的玻璃外,上演着另一场梦魇。

依旧是山间旷野,群山葱郁,日出磅礴,学校修整一新,白墙黑瓦,窗明几净。

唯一有sE彩的画面,真实而又生动,鲜活感几乎触到灵魂。

但主角不是他罢了。

里面甚至没有他。

接陈绵绵放学的,傍晚在C场边等她下课的,夜晚相对坐在小桌旁的,通通都不是他。

一帧又一帧熟悉的画面闪过,连风的温度他都记得,仿佛是此时此刻正在几千公里外同频上演的故事,仿佛是没有受到任何g扰的平行世界。

一切都如常,一切都平静美好。

只是陈绵绵身旁不是他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至也不是别的什么人。

面容空白模糊,看不真切,好像在说:

不是池既,也可能是张既李既。

可能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可能是你。

她讨厌你。

这几个字在脑海里清晰浮现的时候,程嘉也感到痛觉仿佛在复苏。

心脏快速地跳动着,高高悬起,又重重落下,仿佛要在他身T里凿出一个血r0U模糊的坑,直到躯壳空洞才肯罢休。

四肢百骸都是沉重和疲倦。

连呼x1都发疼。

远处仿佛有警报声响,提示音冰冷机械,快速却无情,混着嘈杂混乱的人声、脚步声、冰冷器具碰撞的声音,声声灼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哗啦——!”

枪响无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鲜活明亮的画面像蓦然被打破的玻璃,充满着歪斜的裂痕,哗啦哗啦向下掉去,碎成更小的残片,再不能拼凑。

眼前再次是一片黑。

永恒的,虚无的,一望无际的黑。

像小时候待在房间里一样。

哭吗?

喊吗?

愤怒,不甘,绝望吗?

没有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试过。

像是遥远的山谷里传来许多年前的回响,他所有的努力都像丢进大海里的一颗小石子,只能在水面上激起两秒的涟漪,微小且难以捕捉,然后就在瞬间被吞噬,荡然无存。

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算了吧。

程嘉也想。

他闭上眼,任cHa0水涌入感官中的每一丝缝隙,一丝空隙也不留。

算了吧。

他真的很累了。

到此为止吧。

平直的“哔”声迅疾急促地响起,显示器上的心电图迅速拉成一条直线,人声愈发嘈杂,像cHa0水倏然涌进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大片声响冲击着耳膜,说话声、脚步声、仪器警示声、滑轮推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谱成一首极乱的交响乐。

很吵。

遥远,朦胧,事不相关的喧闹。

倏然,一片嘈杂中,一丝熟悉的声音好像越过所有人,直直地响在他耳边。

——“程嘉也。”

有人喊他。

嗓音依旧温和,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却不复往日平静。

甚至带了点哭腔。

“程嘉也。”

陈绵绵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红,鼻尖发酸,一字一句,艰难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到你的留言了。”

那个被张彤收起来的switch甚至还有电,此刻被她攥在手上,用劲到指节都泛白。

好多年前的夏天,她在虚拟的北半球小岛上看流星雨,许下了“希望程嘉也也能喜欢我”的愿望。

而此时此刻,那个保管妥善的游戏机被她攥在手上,指关节泛出明晰用力的白sE,sE彩鲜明生动的屏幕上,赫然是崭新的愿望。

程嘉也给她的小岛除草、浇水,修完了她没来得及修建完成的游乐园,把每一位小动物都照顾得很好。

后来岛上又下过一场流星雨。

程嘉也一点一点抹掉她原来的愿望,握着手柄,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希望陈绵绵的愿望都能成真。”

“……我也喜欢你。”

只喜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滴眼泪砸在他苍白的手背上。

温热的,柔软的。

水迹绵长,一点一点,缓慢地滑落。

陈绵绵连声音都在抖。

“我骗你的。”

“我没有跟别人谈恋Ai,也没有喜欢上别人。”

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这句话程嘉也曾经对她说过,现在轮到她还给他。

陈绵绵仿佛觉得x腔被压住,吐字艰涩无b,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起程嘉也风尘仆仆,一身倦意,跨越万水千山,再次见到她时,说,我只是想以后你需要的每一次,我都在你身边。

他其实没有说谎。

后来的每一次,他的确都在她身边。

那枚项链被她紧紧攥在手心,棱角嵌入掌心皮肤。

陈绵绵连指尖都在颤抖,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

“醒过来吧,程嘉也。”

我们既往不咎。

我们逃到小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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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程嘉也出院。

南城正式步入盛夏,梧桐枝叶b任何时候都还要茂盛,林荫广阔,间隙间,在人身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再次从抢救室出来后,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两天,最后终于转到普通病房。

JiNg神状态是逐渐好起来的,清醒的时间愈来愈长。

单独一间,环境还不错。

程母每天忙上忙下,都没让家里阿姨负责病号的伙食,每天亲自买菜做饭。

王叔送了一趟又一趟,一家人都因此而忙碌不已。

病号对此的表示是——

“……真不用,妈。”程嘉也半坐在病床上,看起来有点无奈。

“不用什么不用?”程母板起面孔,把J汤放上桌,“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有多难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嘉也垂下眼,不动声sE地叹了口气,并不是很情愿地拿起勺子。

陈绵绵在一旁跟NN讲话,时不时投去两眼,有点忍不住笑。

程嘉也cH0U空看她一眼,薄唇抿住,瞳孔漆黑,神情中分明写着:“不是补不补的问题,主要是确实不太好喝。”

“……噗。”

陈绵绵没忍住,别开眼,有点茫然地回望NN。

“嗯?NN,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学校那个地方,要不要再重新修修?修条路吧要不然,小路弯弯窄窄的,也不太方便。”

陈绵绵下意识想摆手,被NN敛起下巴看了一眼,意思是“你又要来了”,只能y生生忍住。

NN那天说过,她对她就像亲孙nV一样,让她不许再总是拒绝。

陈绵绵只好停了片刻,说,“那冬天您去看看之后再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NN满意了,m0了m0她的手,忽地又问,“冬天会不会很冷啊?现在他们还是烧煤炭吗?”

“……对。”陈绵绵点点头,“是那种没有烟的煤炭,有时候在室外也烧,就是院子里,用一个铁皮桶撞着,还挺暖和的。”

“那还是要让小孩子们多注意安全才行……”

时间在热闹的闲聊中流逝,直到护士过来敲门,说手续已经办好了。

大家纷纷起身应好,说辛苦了,语气或平静或扬起,总归都是掩不去的轻松和雀跃,好像终于捱过一劫。

并不是仅指普通意义上的劫数。

同时与之而来的,还有其他的尘埃落定。

出院那天,程之崇没来。

他这段时候都很少出现。

探视也只是在程嘉也睡着的时候,隔着门窗玻璃,遥遥在外面看了片刻,然后就转身离去。

他只是让王叔换了辆车,宽敞的,说这辆要相对舒服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程嘉也也没坐。

他站在屋檐下,yAn光和Y影的分割处,看着一步之隔、几乎灼眼的明亮光彩,顿了良久,最后说想走走。

大家当然由着他。

程母清减了不少,但拉了护士的袖子,和NN在一旁了解出院后的注意事项,神情显然很高兴。

许意眠和周誉买了花,放在一旁,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

陈绵绵走在程嘉也旁边。

两个人步伐都很慢,踩着林荫路上的光点,一步一步地挪。

一时没有人说话。

虽然程嘉也醒来已经半个月了,但病房里人来人往,长辈和护士时常都在,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其实很少。

此刻算是非常难得的时刻。

他们路过了医院旁的学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值下午,yAn光明媚,C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撞地沉闷清脆,nV孩儿绕着C场,一圈又一圈地散步。

青春而又明媚。

像他们的十八岁。

一片安静里,程嘉也倏然开口。

“我听见了。”

陈绵绵一顿,有些茫然,“什么?”

“你说……”他站定,侧身看她,重复了一遍。

“后来岛上又下过流星雨。”

“我听见了。”

不是直白的告白,不是把戳两个人心窝子的话翻来覆去又说一遍,只是一句双方都心知肚明的,

“后来岛上又下过流星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非常想念你。

沿路yAn光明媚,气温要高过上一个季节。

人声鼎沸,两个人周围却安静。相同的步伐里,距离越靠越近,指侧在动作间一碰一撞,皮肤擦过的触感令人心悸。

终于,在第三次手背触碰时,左边的人手肘轻抬,反手一g——

骨节分明的长指从纤细的手腕一绕,攀环向下。

指腹擦过掌心,挪到指根,再从指缝里挤入。

动作轻柔试探,一点一点往前,却又不容拒绝般。

直至紧密相贴,十指相扣。

林荫路漫长,午后yAn光晒得人脸颊发烫。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穿过几千公里,跨越漫长的光Y。没有作为依据的不言而喻,没有相同的前提,没有默认,没有默契——

他们走过若g光年的遥远路程相互接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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