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承宝面色一惊,她轻哼:“你还以为你那点子破事儿母妃就真的都不知道?我是知道你向来懂事,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才没说你。”
“嘿嘿……”承宝讨好的笑着“母妃……既然您知道,您在父皇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嘛!”
“胡闹!那万俟良是应届的考生,后宫向来不得干政,我说什么去?”
“母妃,我是说万一万俟良没考中,您也一定要帮我!他就算无官无爵,就算一穷二白,我此生也认定他了!非他不嫁!”
棠茵茵看着女儿娇羞的红脸蛋,忽然间就说不出取笑的话来了,只伸出手来把承宝揽进怀内:“女孩子家的,说什么非他不嫁。”
承宝说完了也觉得害臊,小声辩解道:“跟自己娘亲说话.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若是他真的无官无爵,你父皇怎么会舍得把你嫁给一个既无才又无财的人?”
承宝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倔强的说道:“可我喜欢的是他的人啊!跟他有没有才华有没有钱财都是没关系的!贫贱,富贵,无论什么日子我都想陪着他!”
棠茵茵叹了口气,道:“承宝,你这样的任性,这样固执的追求你所谓的爱情。
这是因为你良好的出身和优秀的血统,你天生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优越,你父皇又宠爱你,所以你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今日这样的话来。可是你想,若是他什么都没有,你跟他在一起,如果日后有了孩子,你能给你的孩子像你一样优越的生活么?
你能让你的孩子在长大之后像你今日这般勇敢的追求所爱么?”
承宝抬起头:“母妃,什么意思?我不懂。”
“宝宝……你答应母妃,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日后母妃还能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替母妃,替父皇,好好的照顿自己。你爱上了一个人,你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好的情愫。可若是这份感情需要你抛弃太多的原则去成全,那么…弗如放手。”
棠茵茵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院内的那棵梨树,这么多年,它真的再也没有开出过一朵花。
忐忑的度过了十五日,在乌侯耳边也吹够了奉承的风,乌侯这才对她说:“公主你放心吧,他是我的学生,怎么样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殿试的那一天,她坐立不安,早早的就起了,倒是把习惯了她赖床的琉璃吓了一跳。
等了三个时辰,去探听消息的阿屯终于回来了,甫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嘴里高喊:“恭喜公主!”
她几步走过去,一下子拽起阿屯:“怎么回事儿?”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阿屯一个劲儿的磕头“殿试的状元正是您叫小的盯着的那位万俟少爷!”
承宝的手还拽着阿屯的衣服,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此生仿佛都没这样欢喜过。提起自己的裙角,她飞也似的跑出了内殿,直奔着元德殿。
元德殿那样的远,平日里每次去都是乘小轿,可今日她却仿佛步履生风,多远的距离都再不会是阻碍。她一心想像青鸟一样,用尽一生飞去西天,只为朝见那高高在上的佛。
待跑到了元德殿,累的气都喘不匀,她知道父皇要在这里面见状元的,忙/炫/书/网/整理着自己跑乱的头发和衣裳。
内殿的声音隐隐传来,听起来似是乌侯。
“既然巳经是景国的栋染,不若亲上加亲,做了景国的驸马可好?”
听到这一句,承宝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屏息敛气,气都不敢喘了。
好像等了许久,又仿佛是只等了一刹那。
殿内响起他的声音,明明只听过一次,却那样的深刻。
“谢先生美意,万俟何德何能,万不能受此恩惠。”
“爱卿何顾推辞。”景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高兴“我那女儿可是不止一次在我耳边提起你。”
“皇上……臣家里有一妻。虽尚未行婚配之礼,但却已许给我。万俟不若做薛仁贵,也万不能效陈世美。”
“万俟……”
乌侯的声音带着些许焦急,大概是父皇变了脸色吧。承宝停下手中的动作,苦苦一笑。
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一颗心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转过身,母妃正站在数尺之外,神色紧张的看着她。承宝再也忍不住,哭着扑进母妃怀内。
很小的时候,她有一次看母妃写字。
两行字,她至今才懂。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吴有才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人。
直到贵妃走近,他还不敢言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吴公公,皇上在么?”
吴有才掐了自己一下,生疼!哎哟喂不是梦!
“在在在!!!贵妃娘娘这边请。”
吴有才甚至忘记要先问问皇上,直接就领着贵妃进去了。
内殿里一个新晋的妃子正手持着酒杯,整个身子都倾倒在皇上的身上,不胜娇羞,景玹却是微微蹙着眉,推开她的手。一抬头,便看到立在吴有才身后的棠茵茵。
他马上站了起来,好像是年少时犯了错事被先生罚站一样。
景玹这辈子没这样失态过。
棠茵茵低着头,也不看他,只冷冷的问:“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景玹还未开口,身边的妃子先尖声道:“贵妃娘娘好大的威仪,见了皇上居然都不请安?”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可是当下看到那一幕,心里却还是酸酸的不'炫'舒'书'服'网',听了这么刻薄的话,更加恼怒,干脆转身就走。
“哎…”景玹上前几步从后面抱住她,双手紧紧的环在她腰间“走什么?”
她心里有气,被他这么一抱,便吼道:“我身子不'炫'舒'书'服'网',不想跪下来请安。走还不成?”
他把脸埋在她颈间,吸着她身上的味道:“不请安 ……不'炫'舒'书'服'网'就不请。不是…'炫'舒'书'服'网'也不用请。茵茵……”
棠茵茵冷冷道:“吴有才,带她下去。”
吴有才连拖带拽的总算是把那位惹事儿的娘娘给带了出去。
她这才回过头,嘲讽的笑着:“日子过的倒是风流。”
“别瞎说。”他蹙眉将她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你没看见我一直在躲?”
“没看见。我看你挺享受。”
景玹叹了口气,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若不是为了承宝……你要多久才来见我?”
“见你做什么?看你和别的妃子情意绵绵?”
他说不出话,心里却只觉得疼。
山盟海誓还在昨天,他多少次做梦都梦到那一年娶她,自己说过要一辈子对她好。可他却没有能力,没有能力说服自己不去想她和景瑞的过去,没有办法不去介意她越来越冷淡的态度。
“是我不对……茵茵,你不要原谅我。”他的手在她背上寻觅,良久才轻轻的握住她的发稍“别原谅我这个背信弃义的人。我今生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当年我说要护你周全,给你这世上所有女子都艳羡的幸福。可其实我答应你的,一件都没做到。
你这几年不快活,都怨我……都怨我……你恨我吧。下辈子再不要遇到我,再别爱上我。”
温热的泪落在她颈间,十几年了,他的爱还是那样小心翼翼。
下辈子再不要遇到你,再不爱上你。
棠茵茵在心里默默的重复他刚刚的话。
承宝解开斗篷,抱在手里,静静的坐下来看着对面的人。
万候看着她,片刻才道:“唐突的将公主约出来…还烦请公主不要怪罪才是。”
承宝低着头拨弄着自己耳边的碎发,过了一会儿才笑道:“还没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