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奴才……奴才……”
连着说了好几个奴才,景玹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定然是如猜测一般,当下推开了内殿的门。
茵茵见他进来,却并不行礼。
景玹看她双颊潮红,美眸含笑,心知她这己经是醉了。当下便板起面孔:“如何醉成这个模样?可还有半点礼数!”
她却笑了起来:“小白,你真的好爱生气哦!”
景玹多年未曾见过她这般小女儿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怔住,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样,只不知道该如何便对眼前的人。
“小白。”她伸出手来拽着他的衣袖“你喜欢我吗?”
他恍惚间就想起了一年的上元灯节,在宫外偶然间遇到了茵茵和景瑞,当时她就是这个样子,拿起路摊上一支廉价的朱钗带上,然后抬起头来问景瑞:“好看吗?”
景瑞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发,眼睛中的浓情蜜意似乎要滴出来一样:“好看,你带什么都好看。”
他那个时候有多羡暮景瑞?
景瑞可以肆无忌惮的露出那种怜爱的表情,而他却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这份爱有多难?
爱,爱不得。放,放不下。
茵茵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小白,你可喜欢我?”
他低头看着她,只见她眼中盈盈己有泪光:“你要是喜欢我……”
茵茵的泪落下来,一滴一滴的像是饱满的珍珠.他移不开眼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便是陷入这美丽的珍珠中,怕是再也无法自拔。
“小白。”她固执的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开,哭的泣不戍声“你若是喜欢我……你若是喜欢我。请你珍惜我……”
“我不想猜忌你的心.也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小白,你若是喜欢我,就对我好一点。”她抬头看着他,像是袁求,又像是希冀“好不好?”
景玹刚要伸手去抱她,却见她腕上一支翠色玉镯,上好的质地,阖宫也只得那么几只。先皇赏给母后,母后又给了景瑞。
心中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的疼,他强自收回被茵茵拽着的衣袖。眼眶微红,却是不想被她看到,硬生生的转过了身,抬脚离去。
第二日起来,茵茵觉得头痛难受,唤来琉璃:“去给我弄点解酒的来。”
琉璃笑了笑:“小姐可是头痛?”
“唔……”她按着头“醉酒可真难受啊。”
“小姐,昨天晚上要是喝了解酒的,今日便不会这般了。现在喝.己经晚了。奴婢去给您端一碗蜂蜜水来。”
她头痛难当.挥了挥手:“也罢,快点。”
“是。”
不消一会儿,琉璃端着蜜水进来。
见着茵茵喝完,琉璃笑道:“小姐不知您昨日喝了多少呢,皇上来的时候真吓坏了我,还好今上怜惜,并未责罚。”
茵茵神色一滞:“他 ……他真的来了?”
“小姐可是说今上?”
茵茵有些慌张的又问了一遍:“皇上可是真的来了?”
“那还能有假?”琉璃唤来宫女伺候茵茵梳洗更衣“我就说小姐喝的人事不知吧,连皇上来了都未觉呢。下回啊,可不能让您这么喝下去了。”
一抬眼看见茵茵手上的玉镯,奇道:“哎?小姐何时戴上这玉镯的?”
“昨日阿然给我更衣的时候戴的,她说这玉镯质地甚好,极配我昨日的衣服。”茵茵看着琉璃“怎么了?”
琉璃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是疑惑:“奴婢只是想小姐平日里不爱戴这些个东西,所以奇怪嘛。”
“这有甚的,女子哪有不爱打扮的。”
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把镯子褪了下来:“沉甸甸的一只戴在手上,着实不方便。”
琉璃看着她这般的小孩子心性,终是忍不住笑了笑:“怎么说都是小姐有理!”
更衣后去给皇太后请安,茵茵今日起的晚,去的也晚.却见殿内一片莺莺燕燕,众妃皆在,心下奇怪,难不成都起晚了嘛?
却见上首一抹明黄,心中突的一跳,想起昨夜,亦不知道自己是当真天态了,还是梦中如此。
“茵茵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千岁。”
皇太后笑起来:“今日起的这般晚,可是贪睡了?”
茵茵面上一红:“茵茵昨夜贪杯,望皇太后开恩。”
“你这孩子……倒不如小时候了。以前每次入宫,可就数你最淘气。如今做了哀家的儿媳,怎的突然生分了?”
“茵茵不敢。”
太后笑着抬了抬手:“上母后这儿来坐着吧。”
她却未动:“众姐妹都在,茵茵不敢逾礼。”
太后收回手,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身边的皇帝,而后笑道:“也好。”
景玹见她目下微青,似是没睡好。心下疼惜,便道:“起吧。”
她谢了恩,站起身来,却不看皇上,径自坐到下首。
皇太后见二人如此,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太后称倦了.便遣众人散了。席间几位嫔妃难见上容,神色之间意扰未尽,太后却只做不见。
待人都离去,盈袖笑道:“太后是欲成全二位,却不想二位都那般别扭。”
太后叹了口气:“我这皇儿…我最是了解。就这么个别扭的性子,当真是要吃亏。你看他一早上的,下了早朝.抛开政务,急急忙忙的就奔我这儿来了,一进大殿没见着茵茵那丫头,神色就不对劲。后来茵茵来了,他那股子高兴劲,跟个孩子似的!偏茵茵还不理会她 ……唤,珐儿这次可算是碰到比他还拧的人了。”
盈袖跪下身来给太后敲腿:“由着二人闹腾去吧。皇上的那个性子,叫他碰碰石头也好!”
太后笑起来:“哀家也正是这个意思。”
过了半晌又道:“这二人走到今天这步.着实不易。后宫凶险,珐儿就算是再厉害,也是护不得茵茵周全的。我只怕……唉……”
话说一半,盈袖却也听懂,想了半天,却觉太后的话也不无道理。
“可是今上子嗣单薄……”盈袖斟酌了半天.又说道“便真如此,怕也是得选个可栽培的。”
太后叹了口气:“希望是我们多虑了。只是江山美人,有时不可兼得。以前我还觉得珐儿是个定力极好的人,决然不会为女人所累……今日方知,世上的事儿,乃是一物降一物,哪来的道理可寻。就如先皇那般的人物,终其一生,也是放不下殷氏的。”
盈袖笑了笑:“太后所言极是,世间万物,可不就是一物降一物吗。”
太后却没再说话。屋内香气袅袅,二人皆无言。身边立着的侍女太监也都无声。
一时间安静的似是一副画,哪里还见得半点刚刚的莺燕成群?
出了太后的寝宫,茵茵只觉得心中烦闷。
“娘娘留步。”
她回过头去,居然是皇上身边的吴有才。
“公公有事?”
吴有才恭恭敬敬的给她请了个安,方道:“皇上差奴才来问娘娘一句,娘娘昨夜醉酒,可还记得?”
琉璃焦急的看着自家小姐,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却见茵茵眉头一蹙:
“茵茵昨夜醉酒.未曾礼迎圣驾,失态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吴有才听了这话,心里一沉。可脸上还是笑意:“奴才定然将此话回禀圣上……奴才听说娘娘宫里的花开的甚好。”
说的如此明了,就连琉璃都听明白了。
茵茵也只是淡然道:“御花园内的花儿才叫开的好呢,我宫里的那些残花败柳,不提也罢。”
吴有才笑道:“娘娘说的是。”
待茵茵转身,他又说道:“奴才恭送娘娘。”
刚一走远,琉璃便开口道:“小姐!吴总管刚刚那么说,明摆着就是等您开口说一句软话!您只要说一句希望皇上来寝宫赏花,今夜皇上还有不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