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下去。幸亏杨永跟她一起来,要不然她一个人来这里,还真有点恐怖。
“咦,灯怎么坏了?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他们终于到了地下室,杨永却发现酒窖的灯坏了。
“那怎么办呢?这里这么黑,难道要用手摸索吗?”苏简一下子没了主意,问杨永。
“当然不行了!这里的酒全都贵得要命,随便打破一瓶就得赔上几个月工资。要是乱摸乱撞,碰破的酒咱们几十年也赔不起。你别动,我出去找个手电筒。”他说着就转身回去。
“那你小心。”
还是杨永沉着,苏简听话地站在原地。她不明白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在一个陌生的人家干了一天活累得要死也就算了,还得罪了王家大小姐。得罪了王诗颜也就算了,现在还被困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子里。
她隐约感觉到王诗颜要整她,但是通过什么方式,她还想不出来。苏简从小就是乖乖女,除了那次往秦天骆的核桃酥里放核桃壳,她没有过整人经验,当然不知道别人会用什么方法整她。
突然,她觉得黑暗里有什么声音,顿时觉得恐怖极了。以前大晚上在解剖室做解剖实验她都没害怕过。但那时是好几个组的人一起,人多就把恐惧驱散了,而现在是她一个人!
“啊!”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碰到了她的脚,她失声叫了出来,并且本能地向后退。
这一退不当紧,她没站稳,一下子跌倒了,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噼哩啪啦响起酒瓶打碎的声音。
“苏简!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样?”是杨永的声音。
杨永打开手电筒,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苏简,她旁边的酒瓶碎片还有撒出来的红酒。苏简头撞得生疼,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
“这里有老鼠--”苏简用手揉着头说。她很肯定,刚才碰她脚的东西是只老鼠。她以前拿小白鼠做实验,被小白鼠咬过,所以现在很怕老鼠。
杨永默不作声地拉她起来。
“现在怎么办?”她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宝石红色的酒,傻了眼。这几瓶酒的价值,不用猜也知道,就是她不吃不喝好几年也不一定赔得起,更不要说她还欠了八十万的债。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收场。
“但是这几瓶酒为什么没有收进柜子里,而是放在地上呢?还有,怎么就这么巧,偏偏今天酒窖的灯坏了?”杨永疑惑地说。
“难道是--”苏简再笨,也明白了:八成是有人做了手脚。
“喂!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天骆哥哥要走了!”上面传来王诗颜的声音。她似乎等不及了,自己下到了酒窖里。
“哎呀天哪!这可是爸爸收藏了十几年的罗珊卡斯啊!你们好大的胆子!”王诗颜大声叫起来。
苏简和杨永冷眼看她吃惊的表演。她都没有看酒瓶的标签,就知道打破的是罗珊卡斯,未免太先知先觉了。
“我不过是让她去拿瓶酒给天骆哥哥,杨永非要充好汉陪她一起去,谁知道两个大活人竟然打破了你的罗珊卡斯!爸爸,你说该怎么样处罚她们?”在王令权和秦天骆面前,王诗颜抢先告状。
“王董,当时酒窖的灯坏了,里面很黑。而且那几瓶酒随随便便放在地上--”杨永解释道。
“你们打烂了那么贵的酒,还好意思为自己开脱!”
“我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解释事情的经过--”
“什么经过?你干吗这么护着她?她是你什么人?” 王诗颜的声音尖起来,气呼呼地质问杨永。
“我不过是单纯地就事论事--”杨永仍旧冷静,但他的气势盖不过王诗颜。
“好了,不要闹了!”王董威严地摆了摆手。杨永和王诗颜都不说话了。
“王董,对不起。酒瓶是我不小心打烂的,跟杨师傅没有关系。”一直沉默的苏简终于开口了。“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
苏简知道,既然王诗颜想陷害自己,那么她再怎么辩解都没有用。她实在不想跟她纠缠下去。况且,她也不想连累杨永。他陪她去酒窖,她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再让他跟她一起背黑锅。
“赔?你赔得起吗?你知道这几瓶酒现在值多少钱吗?你在国内都买不到!”王诗颜依旧咄咄逼人。
苏简无言以对。以她苏简,怎么可能赔的起这么名贵的东西?
“我知道这几瓶罗珊卡斯是王董的心爱之物,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秦天骆发话了。“我有几瓶1973年的杜赫美隆,来自罗斯柴尔德拉菲堡,名庄第四级,希望能弥补一些您失去罗珊卡斯的心痛。”
苏简心里一惊:1973年的杜赫美隆是秦天骆家里最好的酒,他从来舍不得喝,说是要收藏到退休。现在他居然为了她闯的祸,把最心爱的酒拱手送人!这是那个每天欺负她、压榨她,目中无人、骄横专制的秦天骆吗?她感动极了,心里潮乎乎的。看来以前她真的误会他了,他其实是个好人。
“不过是几瓶酒而已,说什么赔不赔的!再说了,你不知道,我当时买了十几瓶罗珊卡斯,喝了几瓶,现在打碎几瓶,酒柜里还有几瓶。现在我酒柜里那几瓶价值可就翻倍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王令权乐呵呵地笑起来。
“那我就把那几瓶杜赫美隆当作给您的生日礼物了,请您一定收下!”秦天骆坚持。
“那怎么行!这礼也太贵重了!”
“只有您才配得上1973年的杜赫美隆!您一定要收下!”
……
两人又僵持了好久,最后因为秦天骆的坚持,王令权只好答应收下。
苏简终于坐进了秦天骆的车,准备回家。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因为打烂酒瓶的事,她的心情灰蒙蒙的。
“哎,你说为什么宴会结束的时候王董要让我进餐厅见他?”苏简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忍不住问秦天骆。
“还不是我那些朋友瞎起哄,说什么--”秦天骆突然不说了。
“说什么?干吗吞吞吐吐的?”
“没什么,就说--就说你不但做的东西好吃,长得也好看,其他人就非要说见你,王董就让你进去呗。”他说着,脸就不自觉地红了。其实他过滤了许多让他面红耳赤的内容。真实情况是,他们说的话比这还要不堪入耳。
苏简想到了,也就不再追问。
“阿曼达,我想问你--”秦天骆有些犹豫。
“什么啊?”
“周继威--你认识他?”秦天骆偷偷看苏简的表情。
“认识啊,上次去Merlot买酒,就是他送我回来的。谁能想到今天在王董的生日宴会能再遇见他呢?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小?”苏简不经意地说。
“是啊,是很小。”秦天骆应和她。看来她还不知道周继威对她一见钟情的事,而且对周继威没有感觉。这个白痴,情商低得真是可以了。不过,她不知道,未免不是一件好事。秦天骆放心地微笑了。
两人都累了,沉默下来。
“对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品酒的水平居然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来那杯酒的牌子、产地还有年份的?”秦天骆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他实在很难相信苏简的天赋,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这太简单了!我在厨房见到一些林嫂扔的酒盒子,碰巧我对那些牌子都比较熟悉,就不小心记下了标签上的字。而那些酒里面,只有ChateauLatour是那种比宝石红还要深的颜色。所以我一看酒杯,就知道答案了,后面的表演只不过想让大家相信我是靠经验猜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连我都达不到那种水平,你怎么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秦天骆【炫】恍【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