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鹄砦野桑浚?br />
二月,我又得到了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消息。八福晋被皇上下旨休回家里,这个消息把我吓了一跳。这八福晋碍着皇上哪根筋疼了?干吗非让八爷休了人家啊?见鬼了真是。皱着眉想了许久,我也没弄明白。只是,一想到此时的八爷……心里隐隐有些难过。即便再无情,到底也是夫妻一场啊,唉。
可是,很快的,一个更让我吃惊的消息传来了,八福晋被休回家就自尽了!这下,我可真的傻眼了。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急转直下到这种地步,那个八福晋也太想不开了吧?!
晚上,胤祥满是疲惫的回来了。一进屋他就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向床榻。好半天才叹道:“你都知道了?!”我点点头,闷闷地说:“是啊,知道了。”我们俩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那座自鸣钟在点点滴滴的响个不停。就像是人的命运之轮一样,永远不停止,永远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
第三天,八爷就病倒了。家里据说只剩下几个老仆了,他这一病连个端汤送水的都没有了。如今他才真是落架的凤凰了,连太医都不好生给看。胤祥一天里忙的脚不沾地的,回来倒头便睡,我想了半天,决定还是自己去的好。万一皇上怪罪,我就全揽在自己身上也就是了。
于是,我带着几个丫头仆妇和两个大夫往八爷家里去了。
来到门口,守卫就拦着不叫进去。我哪里理会他们,只问这里是谁管事。一个副将过来道:“这里是三爷管的。”他说的三爷是弘时,我淡淡一笑道:“告诉弘时,我来瞧瞧我八哥。让他有话和我说来。”那人愣了一下,忙拱手道:“您是哪位?”
“多罗勇宁格格。”
“哦……格格,请恕奴才无礼,没有三爷的话,奴才就是死也不敢放您进去的。”
他这样说,我倒不好怎么样了。想了一会儿,我就笑道:“那好,你把弘时找来。”
“这个……格格,三爷这会子在上朝呢。”
“是吗?你的意思就是我得等你们三爷回来了?!”
他闻言忙说:“还请格格恕罪。”我点点头说:“你可真是不开窍啊,既然我敢来,就一定有敢来的原因;你就当没看见我好了。皇上也没说不让人探望八爷啊。若是你执意拦我,最后倒霉的还是你,你信不信?”
“哦……”他愣了一下,“格格,奴才这是职责所在啊。”“这样好了,你跟着我进去吧。要是有人问,我替你扛着便是,啰哩罗嗦的真是麻烦。怡亲王快下朝了,要是他回家没瞧见我,恐怕这京里又要不太平了。”说完,我柔和的一笑,“走吧。”然后也不等他反应,径自往里走去。那人无奈地边走边劝,希望我能打消这个念头。我就当他在念经,一言不发地直接奔八爷房里去了。一路上,看着昔日繁华一片,今日却衰败凄惨的景象,心底不知叹了有几回。终于走到屋门口,迎面就碰上了八爷的贴身太监常顺。他顶头看见我顿时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格、格、格格?!”“行啦,怎么变结巴了?!我被你这一叫成老母鸡了,八哥做什么呢?”他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该死,格格,格格……”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音,让我心里一酸,淡淡地说道:“起来吧,八哥呢?”
“回主子的话,爷在屋里歪着呢,奴才给主子带路。”说着就站起身抹了把脸转身把我让到门口,推开门,我就皱了皱眉。屋子里乱糟糟的,书画散了一地,所有古董摆设也少了不少。这是我第一次正式来他的府邸,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里屋,床榻的帐子还放着,想来他是在睡觉了,“八哥睡了?!”常顺点点头才要说话,就听那边传来了八爷低哑的声音,“勇宁来了?!过来吧,常顺儿,把帐子掀开。”我的心一紧,他的声音好生憔悴。紧走了几步,我走到他的榻前,“八哥,妹妹看您来了。”忽然忆起身后还有个碍事的,就摆摆手道:“这位大人,我们兄妹说几句话,劳烦大人门外候着吧。”
“格格,这……”
“翠喜。”我示意翠喜给了他一张银票,“出去等和在这里等没什么区别,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顿了一下,我又淡淡地说道:“聪明人才会前途无量。”他怔了一下忙躬身说:“奴才在外头伺候格格。”“嗯。”听着他出去了,我才转头强笑道:“八哥,怎么就病了呢?!”他浅笑道:“这算什么?我现在是生不如死。”心下一阵恻然,我招手说:“去,把大夫叫进来。”
“嫣儿,你来是……”
“胤祥不便,我来最好。”
他点点头微笑道:“想不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来。”停了一下,他又苦笑道:“嫣儿,对不起。”我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没什么的对不起啊。八哥,八嫂的事我听说了。你、你不要太过介怀;好生保养自己才是正事。”
他摇摇头说:“我没想到她会那样刚烈。”停了一会儿,他幽幽地说道:“那日,我尊旨把休书写给她……”‘尊旨’二字说的咬牙切齿,“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眼里满满的都是伤心和愤恨。然后,她一把扯烂了休书怒吼道‘我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死是爱新觉罗家的鬼,想凭一纸休书就打发了我,门儿也没有!’说完就哭着跑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后来,她家的人来说,她回去就吊死了……”闭上眼睛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吧?!
我听的一阵难过,勉强说道:“八嫂情深意重,八哥该高兴才是。”他摇摇头说:“她跟着我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以前好的时候,我根本就看不见她,到了这般时候才知道我待他实在比不上她待我的十之一二。嫣儿,若是能重来,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看着他强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泪水滑落眼眶,我低声道:“失去才知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美好……”顿了一顿,我笑说:“还是让大夫看看吧。”他摇头道:“不必了,趁着我还能说话和你多说几句吧。”我没理会他的话,硬是让大夫过来给他把脉。结果就是说他的心脉耗损太甚,才至如此。
伤心,伤心,这就是伤心啊!暗叹了一声,我淡淡地说:“去,开方子煎药,你们都出去吧。”众人弯腰施礼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我和他了。
他这才低声道:“你果然比我们看的远。”我无奈地说:“不是我看的远,只是八哥急糊涂了,人一急就会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他点头说:“是啊,你说的没错,我是急糊涂了。四哥和十三弟岂是那等简单的角色?!跟他们斗了几十年居然忘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呆了一会儿,他又说:“我输了,输的连翻本儿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是,我不甘心!”他的眼睛“倏”迸出一束寒光来,“就算是死,我也要……”
“八哥,你累了!”我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他怔了一下,眼中的寒光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你说的不错,我是累了,真的累了。”说着长叹了一声道:“嫣儿,给我唱支歌儿吧,我想听你唱歌。好像你从来没有给我唱过。”我强笑了一下说:“八哥,您想听什么?”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门外有人笑道:“姑姑在这里吗?呵呵。”人随声至,弘时推门进来了。我翻了个白眼儿,惹的八阿哥弯了弯嘴角。
“这不是三爷吗?!好闲在啊。”
“呵呵,姑姑说笑了。”弘时嬉笑着打了个千儿,“侄儿给八叔请安,八叔吉祥。”八爷淡淡地一笑道:“弘时不必多礼,起来吧。”弘时原本也是做做样子,就顺势站直了身子,“姑姑来探望八叔,十三叔知道吗?”他噙着笑看着我问道。我瞧了他一眼笑吟吟地说道:“弘时,你不知道你姑姑我做事一向只凭自己的喜恶吗?!”他顿作惊异状道:“哎呀,那还是请姑姑赶紧回去吧。十三叔已然散朝了,若是回去见不到姑姑……”
“弘时,你别和我花马吊嘴的贫。你十三叔这会子怕是还和皇上在宫里议事吧?!倒是你,怎么不见去做事呢?我听说弘历去了江南,皇上让你总理朝中事务呢。难道只有皇上跟怡亲王忙,三爷不忙吗?!”跟我涮嘴,你还嫩点儿。
“嘻嘻,姑姑说的是,侄儿自然是忙的不行。可是;听那起子没用的奴才说姑姑来看八叔,侄儿于情于理都该过来伺候着不是?!”他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一阵厌恶,也没了跟他周旋的耐心。沉下脸道:“我来看你八叔不行吗?”
“哦,没有啊,姑姑错会了侄儿的意思了。侄儿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八叔了,这才来的。八叔,您老人家这一向可好啊?”他笑眯眯地问道。八爷淡淡一笑道:“好,很好,劳你惦记了。”弘时顿时就念了句佛,“阿弥陀佛,好了才好,好了才好,要不皇阿玛会担心的。”八爷抿嘴儿一笑,看向我道:“嫣儿,你来了好一会儿了,回去吧。”我摇摇头说:“不急,等他们煎了药来,我伺候八哥喝了再走。”他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说。弘时看向我道:“姑姑说的是什么药?”
“你八叔病了,那起子太医不知道听了哪个混帐东西的话,狗眼看人低,连病都不好生给看。你八叔跟你阿玛和你十三叔到底是亲兄弟,若是病重了,怕是他们两个也不安心不是?!我这才急急忙忙的过来看看。”弘时被我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便发作,只好强笑道:“外头的大夫到底比不上宫里的御医,万一……”
我狠狠地盯着他笑说:“弘时说的是啊,这样好了,既然你这么说,你八叔的病就交给你了。要是他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