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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1 / 2)

>道,“我身子有些不适,这妃冠你为赵妃升上吧。”

李氏小心翼翼的捧起了织金九凤的妃冠,稳稳的替可辛束在发上,低声道,“天可怜见,终于遂了你的心愿。”

……

酒筵如常进行,一派宫中命妇瞧着可辛的神色也恭敬了许多,大抵知她圣倦为衰,也不敢过分轻慢了他。李氏心中到底装了事,不住的往殿外瞥去,忽见黄锦急匆匆的从大殿外行来对陈皇后耳语了几句,眉梢兀自挂着喜色。她不觉心里一沉,心知宫中规矩森严,可辛的谎话是瞒不了多久的。然而可辛似是连瞥也不撇一眼,只是端然如常的坐着。

月到晚华时,眼见宴席都要散了,却也没用什么动静。李氏刚刚放下心,忽然靴声从殿门外传来,却是隆庆大步走了进来,他衣衫还未换过,袍底都占着尘土,神色十分疲倦,“这么急着叫朕回宫,是出什么事了么?”

殿中一时静极,只听得檐头兽上滴水成穿,声声作响。

“皇上回来的这般着急,连外衫也不换一件,”陈皇后微笑着起身替他除下外袍,又瞥了一眼可辛,说道,“赵妃妹妹今日有了身孕,可不是天大的喜事,怎么能不巴巴的把陛下从南海子叫回来,好歹要为妹妹成个礼。”

果然,隆庆帝的神色微微一变,双眉拧在一处就向可辛的方向看去。

黄锦忽然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启禀万岁和皇后娘娘,奴才有一事不得不报。”

“何事,”陈皇后早就胸有成竹,此时却故作出吃惊的样子斥责道,“有事速速报来,不得耽误了圣躬。”

“奴才掌管司礼监已久,宫妇侍寝皆有司职太监记载,万岁这三个月来皆是宿在建极殿与崇光殿的,从未宿过永宁宫。”

“这……”

陈皇后为难的瞥了眼可辛,目光悠悠的转到隆庆身上。隆庆却脸色铁青,“传太医。”

太医很快就验明了,可辛并没有身孕。

永淳长公主最先耐不住愤怒,斥责道,“宫闱之中,最是妇道伦常在首!怎能如此儿戏。”

“兴许是可辛弄错了,误以为是有孕的迹象。”李氏慌忙跪下替她解围,她心中早知可辛这个谎话说的并不高明,拆穿是迟早的事,只是惊愕为何可辛要编这么一个穿凿的谎言。

“……但终归是宫闱大事,闹得这般人尽皆知,”陈皇后皱着眉头,似是在斟酌用词,“也不可不做惩戒。”

隆庆帝深深地喘了口气,瞥了一眼可辛僵直的身体,“既是无心弄错了,就拂去封妃的头衔。仍然降为嫔吧。”

陈皇后面上露出得色,一摆手,几个宫嫔迎了过来,便要摘下可辛头上小小的金冠。

“不需要贵妃娘娘为臣妾开脱,臣妾确实没有身孕,臣妾也并不是无意弄错了。”可辛忽而扬起头来,露出脖颈姣好的曲线,她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隆庆帝,郎郎道,“臣妾若不这么做,怕是再也无机会见到陛下了。你说对么?皇后娘娘。”她的语声未歇,目光却已转到了陈皇后身上,目光里大有轻蔑的意味。

陈皇后面色大是青白不定,刚想出言斥责她,却见可辛忽然姗然走到了大殿正中,举起了适才陈皇后赐给的那杯酒。她阔大的衣袖挥舞处,酒盏已被捧在手心,杨柳般轻柔的腰肢一摆,那杯酒端然送到了唇边。

陈皇后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伸出的手像是要阻拦的停在空中,她的目光紧紧地随着可辛的芊芊玉手,可辛的每一下动作,都会引得她目光的剧烈变化。这下所有人都看出了皇后的失态,就连隆庆的目光亦是狐疑的胶在了陈皇后身上。

席间忽听一声金属的响动,却是鸾瑚的手也是一抖,银匙掉到了地上。

“皇后娘娘适才赐给我了酒,又想反悔了么?”可辛朝她一笑,唇边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陈皇后的嘴唇剧烈抖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可辛微笑着举起了酒盏,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饮而尽。

“这酒有毒!”望着可辛逐渐变得苍白的面色,瞬时委顿在地的身影,李氏赫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始末,她霍然站起身来,奔至可辛身边,让她依着自己的手臂半卧着,却看到一丝殷红的鲜血从她嘴角蜿蜒而出,一滴滴淌到她月白的衣衫上,鲜红的怕人。李氏蓦然间觉得寒冷到极致,她搂紧了可辛,急切的唤道,“可辛,可辛……”

“臣妾……臣妾自知被皇后所嫉恨,早晚都会有一死……臣妾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不明不白的死在冷宫之中……臣妾……臣妾撒这瞒天大谎,只为了还能再见到陛下一面……”尅下你依旧挂着笑,眼波微漾处,却是楚楚可怜的凄惨。

隆庆心中忽然一动,俯下了身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不要说了,你不要太费神,朕会找最好的太医来救你。”太医此时其实已经到了殿上,看到可辛七窍出血的情景都摇了摇头,示意无救了。

陈皇后赫然色变,额上沁出汗来,“臣妾……臣妾好意赐酒给赵妃……臣妾决然没有在酒里下毒……怎会,怎会……”她的目光一掠可辛的身影,急忙叫道,“定是这贱婢要陷害臣妾,皇上明察啊皇上……”

李氏气到了极点,回身斥责道,“住口,你还有半分人性在?天下会与人给自己下这断骨蚀肠的毒药么?”

陈皇后瞳孔突然放大了几杯,啊啊了几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验这酒盏!”隆庆帝大声吩咐道,双手握在一起,亦是愤怒道极致。

太医抖抖索索的取过可辛饮过的酒盏,验了片刻,据实禀报道,“酒里下了分量极重的鹤顶红……还有……还有轻微分量的葫蔓藤……”

“陛下不可听她胡说,”陈皇后面色很快如常,她独自在辩解道,“这酒臣妾自己也饮过,而且臣妾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陛下的妃子赐酒下药。”

“如果臣妾没记错……慢性的葫蔓藤……服下之后,人会腹痛如绞,断肠而死……”可辛忽然开口道,“陛下可以去查查,前头的殷氏是怎么死!”

陈皇后听到殷氏二字,面色赫然煞白。可辛挣扎着爬起身来,叩头道,“臣妾曾为皇后宫中的婢女,昔日曾目睹皇后作恶多时……臣妾没有揭发皇后的恶行,隐瞒了这些年,臣妾夜夜噩梦,生不如死。”

“贱婢!”陈皇后嘶声叫道,“你这贱婢疯了么!当年殷氏的毒药是你亲手调的!本宫若有事,你也难逃一死!”

“是,不止给殷氏的葫蔓藤是臣妾亲手调的,就连当年给李贵妃娘娘服下的葫蔓藤,也是臣妾依照皇后的旨意,亲手灌下的呢。”可辛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可她的话却震惊了所有人,“当年,当年裕王府被围,皇后假传圣旨,让李妃留在府中,待得裕王府起火之后,又嫁祸于殷氏囚于冷宫,事后给殷氏灌了满满一盅的葫蔓藤,殷氏当晚在冷宫里毒发断肠而亡,殷氏临死前凄厉的呼喝声,臣妾今生今世都忘不了,皇后娘娘,你还记得么。”

“不要说了,你疯了,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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