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那好。”
安华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他眯着眼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机器,伸出皮包骨头的细手指指手画脚地说:“这个值打错啦,是植吧。”
我当没听见,鼠标快速移动,变换页次。
“呵,老江老姜,让人崇拜,打完后能不能给我一份,让我也学习学习。”这小子脸皮真厚。
“噢,等批下来再说吧。”
总觉得安华这家伙不怀好意,我麻利地输出打印两份,然后把文件拷贝到软盘上,删除掉硬盘上的记录。把一份报告和软盘锁到办公桌左面的抽屉里,拿起另一份报告去李东明的办公室,沿着微开的门缝看进去,椅子上没人,隐隐却听到有卡嗒卡嗒高跟鞋来回踱动的声音,是谁在里面?正疑虑着,门突然被打开了。
“死鬼,怎么才回来。”
黄小岚面对着我性感的红唇张成欧形,也就愣了眨吧眼儿的功夫,焦虑的脸上马上露出意外的惊喜哈哈笑道:“中国人不抗重念,想谁来谁。”她伸出娇嫩的手,眉眼儿送出春光潋滟的秋波,温柔地说:“正想你呢,大才子。”
“喔,噢。”
我轻轻握住她香喷喷的手说:“黄……黄……您好。”
我不知道称呼她黄小姐合适还是黄小岚更合适,总觉得用哪个称呼都极不自在,反正和她呆一块儿,我就象退化到盘古开天的远古时代,瞅哪儿哪儿别扭,脸刷刷地急剧升温。
黄小岚象x光片马上穿透了我的心事说:“叫我小岚吧,要不就叫小岚姐,如何?”
“李主任呢,你在等他吧。”
“是呀,他走的时候说去去就来,你瞧,半头晌过去了,连影子也没见着。”
“我科里还有工作,你再等会儿吧?”
“不行,哪儿有把客人撂下,拍拍屁股走人的道理。”
黄小岚拉我并排坐到沙发上,又象主人一样端上杯茶笑道:“和姐姐在一起不自在吗?千万别这样。姐姐还有事儿找你商量呢……”
话说了半截李东明推门走进来,他看了看黄小岚又看了看我哈哈笑道:“怎么跑我这儿幽会啦。”
黄小岚横他一眼道:“还好意思说,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啦,哈哈……”边说边起身在李东明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
李东明点点头说:“你先回去吧。”
黄小岚又伸出香喷喷的手和我握了握笑道:“你们大男人都有正经儿事儿,我的事可都押给你们啦,若办不好,看我不挨个揪光你们的毛。”
李东明若有所思地久久目送黄小岚离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舌尖在上唇来回抹了一圈,脸上重新浮现笑意说道:“坐,坐吧。”
从李东明询问的眼神中我洞察出,他的潜台词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于是,我赶紧知趣地把申请报告递给他,凑过脸去说:“主任,我是来呈交您上次安排的任务,您验收验收,看看合格不,哪里不妥,尽管吩咐,我立马回去修改补充。”
李东明接过报告笑道:“那可不是我安排的任务哩,你可是掌柜的钦点的人物,他是想栽培栽培你呢,哈哈——”
我期待李东明能把这份报告当回事儿,重视重视,认真看完,给我一个肯定或是否定的暗示,哪怕是敷衍,也算没白忙活。可李东明只是飞快地上下走了几眼,便把报告随意地撂到桌角的一堆文件中说:“先放这儿吧。”
看着报告与别的纸张轻飘飘地混在一起,我有点心痛和失望,觉得数日来的心血被别人轻贱慢待啦,情绪节节败退,瞬间沮丧下来。脸上却致使致终维持着忠厚的笑容说:“那先放这儿吧,没别的事情,我还是走吧。”
“再坐坐。你小子,没事儿就不过来,以后有时间要多走动走动。”
“当然,惟恐骚扰了领导清静。”
“领导?我算哪门子领导,你就别寒碜我啦,哈哈——”
“在我眼里您可是正南八北明正言顺的顶头上司,以后江北还要仰仗您呢,您就别太官僚啦……”我殷勤地给李东明递上支烟,嚓——火苗跳跃着把烟头烧的红通通吱吱啦啦响。
大家可不要小瞧我刚刚递到李东明嘴里的这支烟,它可不是支普通的香烟,说起这包烟,还有段小小的来历。吴英达访韩参观学习时与汉城一位医院的院长交好,吴英达非常爽快地把价值上万元的一对清代绿如意赠给汉城的社长先生,人家绝不含糊,慷慨地奉送香烟几条,从社长慎重的表情分析这个烟并不是普通的香烟,而且还不是韩国本土生产制造的,而是引自法国,在韩国人眼里它是外国烟洋烟,在中国人眼里更是洋烟里的洋烟,至于是什么牌子,我搞不懂,我相信吴英达他更搞不懂,加之绿如意的烘托,身价不想高也自然的娇贵。所以吴英达每每给尊贵的客人奉上此香烟后,总要细述一遍烟的来历。
吴嫣说,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我爸这个大傻瓜多半被人家蒙啦,什么破烟那么值钱,冒阵烟连魂都找不到捏,屁。我手里的这半包香烟,是吴嫣趁父亲不注意,从他那里借来慰劳我的。
李东明以崭新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着我说:“嘿,有出息,是掌柜的给你的吧。小子,开窍啦,有前途呀。说起这个烟可有点来历……”
他开始一字不拉地复述吴嫣复述给我的故事,烟雾缭绕的白雾中,那两片肉感的嘴唇上下翕动,象沉湎于滚滚的历史长河中不能自拔,仿佛这支烟是个标志,代表着一种身份,也重申着他和吴英达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它不但抬高了李东明的身价,同时也抬高了我在李东明心目中的身价。
“怦怦”有人敲门。
“请进。”
一个四十多岁灰头土脸的黑脸汉子探了探大脑壳,缩手缩脚地站在门口说:“李……李……李主任,求您去看看俺娘那个病吧,她又……又开始痛了,遭罪!您……您是不是安排一下,还是……还是趁早儿把手术给作了吧,早天晚天横竖……横竖是这么一刀。他憋足了气,顿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