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吴嫣打电话,说她妈妈请我晚上到她家去吃饭,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说,有。
她说,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你啊。
我说,不用。
安华也仓促地收拾着东西,有约会似地急急出了门,临走时还诡秘地笑道:“晚上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下班前我反复考虑,第一次登门,该不该带点礼品呢,怎么也不好空着手去,想来想去想到前几天病号送的一箱蜂王浆,就带它吧。站在吴院长家门前,我心里开始打鼓,仿佛心灵角落里的阴暗,马上就会被裸露在阳光底下。
门铃刚响了一下,防盗门就开了。报道时碰到的那个优雅的中年女人笑容可掬地说:“江北,快进来,外面冷吧,早就要嫣带你来家里坐,可那死丫头老说时机还不成熟。”
“伯母您好,应该早点儿来拜访您的。”我有点脸红地把蜂王浆递给她。
“还带什么东西,快进屋去。安华也在,年轻人在一起自在些。”
“吴院长在吗?”
“他在看电视。”
“妈——,是江北吗?”
“可不是。”
吴嫣和安华从同一个房间走出来。安华正展开菊花一样的笑容跟在吴嫣屁股后面争论着什么,吴嫣嘴巴撅得高高的说:“不听不听,就你了不起。”
见到我,她开心地快步迎过来。安华含蓄地点了点头。看着脚底下的木质地板,我想是不是该换拖鞋,再细心地看了看安华的脚,他也穿着拖鞋。便慢腾腾地脱去鞋子,拉过门边的一双男式拖鞋,准备换上。脚刚从鞋子里掏出来便发现,左脚袜子上破了个窟窿,白花花的无名指正探着头在那儿风凉。我的脸又火辣辣地发烧,迅雷不及掩耳地慌忙把脚送进拖鞋,再抬头时,发现安华正得意洋洋面带嘲讽地微笑着。吴嫣拉着我走向客厅。
“走,见爸爸去。”
吴英达,从一个普通外科大夫起家,后来当了外科主任。听说为了争外科主任之职,他和安华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同班同学安同昆,有过血雨腥风般的激战。可吴英达只是在外科主任这个职位上跳跃了几下,很快就被提拔当了院长,外人都说吴英达的升迁简直就是坐了直升飞机,至于他为什么有这样的际遇,至今是个令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迷。他当了院长之后,安同昆顺风转舵,两人又出乎意外地重修旧好,而且想亲上加亲。人生就是这么反复无常,今天的敌人也许是明天的朋友,昨日的情人也许是今日的冤家。
“吴院长,您好。”我必恭必敬地弓了弓身。
“呃,江北来啦。”吴英达并没抬屁股,只是象征性地搭了搭眼皮,脸上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变化,眼睛继续盯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洗发水广告,看这个也这么投入?也许这就叫派头,这就是官架子。我两只手不安地垂着,不知是接着罚站还是找个位置坐下,进退两难,心里发毛,头皮冒汗。
吴嫣从后面拉了我一把说:“走,到我房间去。”
进了吴嫣的卧房,她嘣地关上门,回身一把抱住我嗲嗲地问:“想我吗?”我本能地挣脱了一下,她却抱得更紧说:“没关系,门关上了,还害臊啊?”
吴嫣伸出修长细致的手,放在我眼前说:“我的手漂亮吗?好多人说这是一双钢琴家的手呢,你摸摸看。”
情感上我不乐意去触摸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但理智上我又不能拒绝这样的邀请。我握住了吴嫣的手,轻轻的,象握住软软带骨头的气球,只是它是蠕动的,带着体温和芳香。
这时按道理应该对吴嫣的手表示一下恭维,方能显出自己的热诚和迷恋,我耐心地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又白又嫩,肯定好吃懒作不干活,但这绝对是一双女人的手。”
“咯咯——屁,不是女人的手还是男人的手啊,大睁眼儿地说白话,死样儿。”
吴嫣抽出手,指头肚在我脸上来回摩挲,弄得我麻痒痒地不舒服,想伸手拨开,可又不愿扫她的兴,就再一次握紧她的手道:“手很迷人。”
“只有手迷人,人不迷人?”
“恩,人不迷人。”
“呃——”
“但很诱人。”
“你可是个纯洁的男人呵,都这样……男人真坏,没有不色的。”
“纯洁也得有七情六欲了啊,要不怎么繁衍子孙后代?”
“噢?要怎么样繁衍呢?”吴嫣把头扎在我怀里动情地说:“让我闻闻,你身上有什么味道。”
此时,我心乱如麻,是推开还是紧紧抱住,然后按着她的提示,做下一步的动作。
吴嫣的声音腻的发颤道:“抱紧点儿嘛。”
怀里抱着温香软玉,我的思想却在光明与黑暗之中痛苦挣扎。吻一吻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无非肉碰肉,唇咬唇,还能赢得一颗灿烂的芳心,可我就是没办法把嘴降下去,啃住在眼皮底下荡漾着春波的红唇?
“怎么啦,第一次抱女人呀?”
“恩。”我老实地点头。
“我想你。”吴嫣拿起我的手放在她丰满的胸部,身子挑逗地扭捏起来,我脸红耳赤,欲望随着她的蹭动不断升温,蠢蠢欲动。
“不!”
“我要嘛,来,你摸它,它就舒服……”
两个人的身子扭结在一起。
“吴嫣,江北,吃饭了。”安华的声音刚落,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来啦。”
“讨厌,这又不是他家,整天有事没事儿地往这儿蹭,我恨不能象踩蟑螂一样,一脚踩死他。”吴嫣斜了我一眼接着说:“我爸怎么会喜欢这么个小丑,你可不能灰心,我妈可是喜欢你这个大帅哥哩。”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嘴巴抬得老高用力摔开门对着安华喊:“嚷什么嚷,你以为这儿有聋子吗?”
“吴嫣,快走吧,阿姨都等得着急了,以为你和江北溜出去玩了呢。”看来,安华对吴嫣的脸色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儿。
我跟在他俩身后,来到餐厅,吴英达早就坐在主人位子上,吴伯母热情地张罗着三个年轻人。不知为什么,我一正面接触吴英达那张风平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