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应了,轻手轻脚退出去守在门口。
听到门轻轻阖上的响动,奚吾睁开眼,侧头呆呆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出神。
青竹。
菱角。
两个还是总角少年,青春正盛,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两条活泼泼的性命,只偿他兄妹一转念间的任意妄为,人命,在他眼中,便是这等的不值钱。
下一个,该是哪个?
芋艿?薏仁?还是他韦奚吾?
若没有子文宠爱,只怕自家早被他找个由头弄死,也这般一张草席裹了,丢出去无人闻问。
只是子文的宠爱,能护得他几天?
遮阴大树可参天,也抵不住虫啃蚁蚀。覆巢之下无完卵,到那时悔之已晚。终究,还是要走出去罢。
自立于天下,不托荫于人,才是大丈夫处世之道。
或许,在大树将倾的时候,还能扶他一把,救他一救?
奚吾苦笑,自家还是过江的泥菩萨,居然就开始肖想要做个救世的佛陀了,当真狂妄。
作者有话要说:积弱之人外感风寒,是否是浮而无力的脉象?我在网上查来的资料,但不晓得正确否,望高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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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洗佛 。。。
奚吾这一场病来势汹汹,生生缠绵了十几日,才勉强好些,却还有些咳嗽。子文怕他受凉,这些日子怎也不肯让他出门,到四月初八洗佛节,奚吾再也躺不住,要偷偷带着茭白出门,偏偏子文一大早就到了药局,捧本书倚在他榻边读着,也不晓得读本《论语》怎会这般津津有味,脸上一直笑眯眯的。
奚吾无奈,只得求他:“子文,今日洗佛节,碧水河边有放生会,年年我都去的,今年,也让我去一次,如何?保证穿暖暖地,捂严严地,绝不受一丝风。”
子文板起脸:“不成。病刚好些,河边风大,着了风又病倒了可怎生是好?”
“我自家身体自家明白,又不是闺阁弱质,绝不至于吹风就倒。前次受风寒是我不小心,现如今我加十二万分的小心,又有茭白跟着,你就放心罢。”
“茭白莽撞,远不如青竹,他跟着,我才更不放心。再说,你放生放了这许多年,也尽够了。又是舍药,又是放生,多少罪过还赎不过来?那样的出身,亦不是你自选,何必如此自苦?依我说,还是都放下罢。”
这许多天来,子文头一次主动提起青竹,看起来竟行若无事,面色如常。奚吾心中一酸,虽不敢多说,脸上却难免露出些哀色。
子文丢下书本,转身搂住奚吾,笑吟吟道:“我有个主意,要不然,阿吾扮作女子,着厚袍带面纱,我与你一同去河边放生?”
奚吾一怔,猛地一把推开子文,怒道:“胡闹!”
子文笑倒在榻上,捉住奚吾袖子撒赖:“阿吾不答应,我便不叫你出去。”
奚吾用力去掰他手,已有些发急:“越发胡闹了!这种事,怎么可能!”
子文笑着反手捉住他,枕着他腿躺平,手指顺着他手腕一点点上滑,缓缓摩挲奚吾臂上的伤口。十几天来,上好的伤药像糊泥巴一样望奚吾手上臂上涂,因此伤口好得很快,眼见得已结了疤。手上的也还罢了,臂上的伤口太深,伤好了也免不了留条印记。子文叹息道:“昨晚发梦,梦到我若诚心,认真摩挲这伤口千遍,阿吾臂上便不会留下疤痕,也不晓得成不成。”
奚吾先前还在挣扎,听到这话不由地脸上一红,转过头低声道:“又不是女子,留条疤有甚么干系,你不要这样。”
子文似笑非笑,手渐渐不安分,沿着伤口一路望上,已探入了袖底。
奚吾有些不安,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子文,今日天气晴好,无风也无云,我去去就回,可好?”
子文翻身将脸埋入他衣襟,含含糊糊道:“阿吾……你熏得甚么香……”
奚吾笑道:“哪有甚么香,先前给人抓药,还有些药香,如今连病了
7、洗佛 。。。
这些日子,通身都是病气,子文也不怕臭,还拼命去嗅。”
子文笑出声来,仰躺回来望着奚吾道:“阿吾故意扫我兴头。逃了这次,还能逃一辈子不成?早晚也要遂了我愿。”
奚吾一笑,自袖中扯出子文的手握住,软语央求道:“施大官人,好子文,求你,让我去罢,我午时前一定回来。”
“你一身臭气就去放生么?总要洗干净才好。”
奚吾明知这一洗定会洗出些事情来,却推脱不得,眼瞅着关门闭户,暖炉点起,一个大大的热水桶抬上来,子文笑吟吟望着自己,满面促狭。
他低头轻声道:“我身上腌臜,子文出去等罢,着茭白来就好。”
子文哪管他说甚么,揭开被子就去解他衣服,口中笑道:“茭白哪有我细心,难得我亲来侍奉,阿吾就安心享受罢。”
奚吾大病初愈,身上都是软的,挣不过子文力大,转眼就被剥了个干净。他先天不足,幼年失调,本就生得骨架纤细,病了这一场,更显瘦弱。子文一身墨黑的长袍,奚吾白皙的身体靠在子文身上,如墨池边开了一树白梅花,竟有了几分妖娆之色。
奚吾脸上一片红晕,拼命推拒道:“子文!子文!你放开我,我自己洗!”
子文笑道:“我偏不放,你待怎样?”说着,一把抱起竟一同跨入了澡桶。
奚吾轻呼一声:“你的衣服!”
子文在他面上轻轻一吻,调笑道:“方才死命推脱,现在倒要我脱衣服?”
奚吾别过脸,悻悻然:“好好一件袍子,你不怕糟践,我又心疼甚么。”
子文大笑,放开奚吾,任他靠在桶边,解开自己袍子中衣里衣,一径丢出桶去,伸手来抓奚吾。
澡桶就这么大,子文又手长脚长,奚吾逃不开,被他从背后一把抱住,撩开头发便吻上了后颈。
桶中水烧得滚热,门窗又关得紧紧地,奚吾背后密密麻麻出了一片细汗,头有些昏沉,浑身发软,被子文牢牢圈住按在桶边。
水一波波涌出去,哗啦,哗啦,漫得一地。
屋角的沙漏似乎已不动了,闷热的屋子好似停在了某个时辰,似乎从古到今,便是这样被圈住,被抚弄,被冲击。
一波,一波,又一波,背后那人的热情竟好似永远也没有宣泄完的一刻。好容易放开,刚要挣脱,又被恶狠狠压住冲进来,整个人被他圈在那里,几乎被揉碎吃掉,骨血不剩。
似乎是痛苦,又好像是快乐,周围甚么声音全听不到,耳朵里满满地都是一颗心疯狂搏动的声音,四肢百骸似有火苗在烧,疼痛,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酥麻。奚吾耐不住,破碎地呻吟着:“子文……松松手,我……难过……
7、洗佛 。。。
”
子文牢牢压住奚吾,顺他颈背肩臂一路亲到手指,含住指尖喘 息道:“阿吾……阿吾……我熬了十几日,实在熬不得了……阿吾!阿吾!”
待他终于尽兴,松开手站起来,奚吾早已